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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柏杨全集-第3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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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道德标准不断在变的,是人们的经济生活和意识形态,有人说现代年轻人早熟,实际上古时年轻人才早熟,现代年轻人恐怕晚熟得很哩。渔猎社会,小子们到了十五、六岁,就可负担家计,他只要会挖陷阱,或者会弯弓射箭就行啦。农业社会,小子们到了二十岁,也就可以顶门壮户,他只要有一条结实的臂膀,能驾犁而耕,就也行啦。可是到今天工商业社会,一个三十岁的青年,简直还像一个小娃,而二十岁的小子如果结了婚,更简直等于自己掘坟坑自己往里跳。甚至有些人到了五十高龄,还在读博士学位,这说明了人类青春期不断往后延长(从前在我们乡下,四十岁就抱孙子,弯腰驼背,成老太爷矣)。
   于是这些青春期漫长的小子,遇到了从前根本没有过的爱情和婚姻的困扰。道德上使他约束「性」,而现代都市生活却到处都是性的诱惑,到处都是性的刺激。太太小姐在一九一○年代不过只穿穿及肘的短袖,有识之徒就心痛如割。现在更越来越不像话,袖子简直没有啦,裤子短到成了三角,但最可怕的还不是三角裤,而是四角裤,真教人见了走不动。君记得刚果之乱乎?黑人士兵对比利时女人努力强奸,记者问之,答曰:「谁教那些死女人平常穿着短得要命的玩艺,在街上猛露大腿,把人露得心痒难抓?」穿四角裤还是正常的,台北市哪个观光饭店没有脱衣舞乎?而电影上更是新潮,男女两个,说着说着,吻了起来,吻着吻着,男的趴到女的身上啦,哀哉。
   柏杨先生说这些,不是道貌岸然,大声疾呼说世风日下。而只是说,当一个现代年轻小子,在夹缝里过日子,真是为难得很也。有些臭小伙东搞西搞,有些女孩子婚前失贞,他们自己能负多少责任耶?杜兰先生曰:「今天这种败坏的世风,大都由杂交的中年男女所形成,而不是由浪漫的年轻人所形成。」当活圣崽端起嘴脸说人「喜新厌旧」「不足为人师表」「人面兽心」的时候,如果肯想一想自己,恐怕就恕道的多矣。
   柏杨先生最喜欢读者老爷赐函,盖捧场的信,看了舒服,刹那间有一种腾云驾雾,不可一世的感觉。而骂得狗血喷头的信,也是一种清凉剂,使正在陶醉不堪,眼看就要发疯的神经,霍然惊醒。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赐函,都欢迎不迭,也感激不尽。但对于暗放冷箭型的小报告,却实在恐怖万状。盖凡是冷箭,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它不容你答辩,不是他不容你答辩,而是冷箭由暗处射出,你还没有看清是啥箭哩,它已贯穿了尊胸,哎哟一声,栽倒在地。
   举一个例子以说明之吧,一位住在台北市光复路一○八巷十八号的张运才先生,于四月二十一日,写了一封信给《自立晚报》发行人吴三连先生,信上曰:
   「《自立晚报》将宝贵的篇幅,交给柏杨先生写王婆骂街式的文章,未免太可惜了,为了『乐普』的问题,一连骂了多天,不知道柏杨先生写得厌烦否?我可是看腻了,难道贵报笔者写不出比较有意义的文章吗!柏杨先生不要以为那骂街式文章有人看而沾沾自喜,那太可悲了,要知道,再下流的东西,也有一部份人合胃口,不然,『江山楼』就不会那么热闹烘烘。未悉贵报以为然否?」
   我说这是一支冷箭,是他阁下没有直接寄给柏杨先生,而直接寄给了老板,这乃是「釜底抽薪」妙法。其目的在于使报老板发现这么有道德有学问的人都起了反感,为了免得麻烦,就照敝老头屁股上一脚,以便踢个嘴啃地──那就是说,本专栏便没有啦。不过这并没啥关系,我们要研究的是,张先生建议报老板要用有意义的文章,这个我赞成,所以我才把廖王汤三公的大作照抄照登,难道张先生以为三公之文,是没有意义的乎?难道张先生以为三公的质询是下流的乎?柏杨先生对廖王汤三公的主张,誓死反对,不要说暗放冷箭挡不住我反对,就是效法苏舆先生把樊椎先生驱出邵阳,并也立下文告曰:「倘该乱民仍敢在外府州县倡布邪说,煽惑人心,任凭如何处理,并无异论。」也挡不住我反对。但我决不认为三公是「王婆骂街」「没有意义」「沾沾自喜」和「下流的东西」也。
   
   
   〈节育之风万不可长〉
   张运才先生似乎对「江山楼」很有心得,柏杨先生啥地方都去过,像台北后火车站焉、万华宝斗里焉,对之均了如指掌,但江山楼是干啥的,实在不晓得,还是被「下流东西」搞了一通之后,四处打听,才知道原来也是娼寮之地,该地是不是真的热闹烘烘,虽不敢肯定,想张先生的话准没有错。不过,后火车站也好,宝斗里也好,江山楼也好,说其穷则可,说其下流,恐怕不见得。吾友何秀子女士,开设「陶公馆」,全球闻名,而且道德本位,据说她曾保证她麾下的姑娘,全都玉洁冰清,没有一个有花柳病的;以致华侨老爷暨洋大人之辈,到了台北,就指名要她介绍。难道他们竟都是下流的乎?
   孟轲先生曰:「食色性也。」但问题也在这里,吃起饭来,可以斯斯文文,而性行为则没有一个不恶形恶状,江山楼如此,陶公馆如此,皇宫也是如此。纵百年老妓,都要关门闭户;纵女王皇帝,也都免不了哼哼唧唧。谁都上流不了,谁都端不到桌面上。有「活孟子」之称的明王朝陈献章先生,每逢跟他太太举行大典,就跑到他娘跟前报告曰:「献章求嗣。」数十年如一日,他的朋友顾余庆先生忍无可忍,正色训之曰:「是何言欤?太夫人孀妇也。」陈公听啦,半天说不出话,后来他到底想通了没有,书上记到这里为止,惜哉。但他把性行端到桌面上的努力,恐怕是失败了也。
   如果性行为真是下流的,我想张运才先生一定到今天都还没有结婚,更不会有男女公子矣,盖以张公之道德学问,自不会如此不自爱也。不过这都是题外之话,主要的是,我们谈节育,谈乐普,是在研究逼面而来的社会问题,无论赞成与否,都不能说是下流的东西。全国同胞,以为然乎?
   跟张运才先生的大函有异曲同工之势的,还有汤如炎先生大文,该文刊于第八十九期的《中外建设》,题曰:〈节育之风万不可长〉。
   ──《中外建设》是一个半月刊,第八十九期出了一个「反对节育专辑」,〈编辑室报告〉曰:「本期特将反对节育问题,汇为专辑,刊载了『反对节育』最力的立法委员汤如炎先生一系列的文章,旨在对滥倡节育的风气作彻底的抨击,藉促国人注意,亦所以强调本刊之主张,所冀此项努力能将歪风遏止,庶几毋负言责。」所收各文,除了〈节育之风万不可长〉外,还有汤如炎先生另外两文,一曰〈请政府查究此次「人口问题案」中有关官民之刑责〉。一曰〈是怎么回事?──最近《自立晚报》、《征信新闻》先后两篇「汤文」所谓「橡皮饭碗」和「支领巨俸」〉;其他则有高一鸣先生〈《征信新闻》的「代表作」〉,杜东方先生〈斥盲目节育的皮相论者〉,史温先生〈评玻璃垫上「美国人口现状」及其他〉。
   ──该专辑四位先生的六篇大文,约有三万字左右,本来想一字不易照抄刊出,以广流传,而便欣赏的。但一天刊一千字,势必刊一个月才能刊完,一旦刊着刊着,张运才先生觉得有人在「王婆骂街」,因而发出正义之怒,飕的一个冷箭,说它是「下流的东西」,便太对不起各位有识之徒矣,而且抄人家的大作一抄就是一个月,那才叫腻哩。因之我想隆重建议,有心朋友最好能编一本书,把反对节育的,和赞成节育的文章,全部包括在内,使读者老爷凭自己的智慧去判断,以遏「歪风」。大家如果认为廖王汤妙不可言,则不妨努力猛生。如果认为节育是对的,就实行节育。同时希望该书流传下来,也教后人瞧瞧绊脚石在时代的巨轮下,搞出的是些啥子花样。呜呼,我敢赌一块钱,该模子绝对是千古一也,叶德辉先生焉,皮鹿门先生焉,苏舆先生焉,再加上现代廖王汤三位先生焉,其维妙维肖,固好像一以贯之。不过在该书没有出版之前,我倒希望读者老爷,如果有兴趣先睹为快,最好买一本该杂志读之。读者老爷仅买八十九期一期也可,预订全年,以便不断增进见闻也可。真理既然愈辩愈明,一定要两方面都看看才行。
   但我仍得介绍一文,该文甚短,是汤如炎先生〈节育之风万不可长〉中用五号正楷排出的前言,所以用五号正楷者,大概怕人忽略了之故。因其奇异过度,所以照抄,连标点符号都一仍照旧,读者老爷务必仔细拜读。你要不仔细拜读,上帝就罚你骑脚踏车时小腿抽筋。
   文曰──
   按「清算」「压缩」「节育」,为暴共收拾异己的三部曲:所谓「清算」,相当于「斗牛」,托辞「公审」,叫异己的亲故自动「株连」;所谓「压缩」,相当于「流刑」,托辞「劳改」,叫异己的家庭自动「挖根」。「今求治无他」,一言以蔽之曰,「反其道而已。」(规复约法宣言中国父语),今面临国濒危,种将灭的九死一生关头,兹事体大,用是期期。三月二十四日,《自立晚报》诡用〈汤如炎要阉人〉为题,取材则自去年本人所提之第三次书面质询,殊不知当时以「宫XY(义详该文,斯时廖委员维藩已接到匿名恐吓信)」为请者,盖取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义,藉表「仁之方」耳。可惜该报编辑先生不察原始对命题苦心,重以该文赞者又无使用对数表之常识,致令两位辜负了五个多月的钻研,不幸的结论竟是:「也不知道汤先生到底说的是啥」?这就难怪本刊社论一再强调「足食、足兵、尤贵足教」了!本文已是此一论争之第七篇,而舆论界行情乃若是之颓废,为了「交心」给我后之来者,只好继续卖老命辩下去,直到无人忍心曲解一得之愚为「汤如炎先生割生殖器的质询」为止。虽然,吾因之有感矣。「晚报」名「自立」,应患所以言,应不患莫己恕,应求为可恕也。现在,刑无「宫」。明知其无,说说吓吓,冀其「能自见其过而内自讼」耳。孟子曰:「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这家伙何以会瞎来呢?)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理矣,其横逆由(犹)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横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则与禽兽奚择哉?于禽兽又何难焉。(对于像禽兽一样的家伙责备又有啥用),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乃若所忧则有之。」──就此地此时言,后之来者出生之自由耳。
   
   
   「仁之方」
   看汤如炎先生的文章,真得有点道行,还是老话一句,看了半天,仍不知道他阁下到底说的是啥?盖汤先生的文法有点古,修辞也有点雅,所以猛一看很难看得懂,而仔细看还不如猛一看。不过有一件事倒是非常新鲜的,那就是他对文言文的表意能力,深为的怀疑,所以在紧要关头,怕人越看越糊涂,就用白话文夹而译之:「此物奚宜至哉?」译曰:「这家伙何以会瞎来呢?」「于禽兽又何难焉」,译曰:「对于禽兽一样的家伙责备又有啥用?」有识之徒一向是反对白话文的,看情形还是白话文好。
   汤先生文中说三月二十四日《自立晚报》误用〈汤如炎要阉人〉,我心里颇为疑惑,疑惑不定之余,找了一份该报,前后瞧之,原来《自立晚报》并没有「误用」,而是柏杨先生「误用」,汤公之话如果改为:「三月二十四日,《自立晚报》上柏杨误用〈汤如炎要阉人〉,就符合事实矣。依汤公说法,乍看起来,该文岂不好像是该报社论乎?我想汤先生可能是正义之怒太多,怒昏了尊头,才有如此杰作,如果倒转过来,我说汤先生的言论,就是立法院的言论,可乎?不可乎?此之谓以总体代个体的背黑锅主义,乃不求甚解的古老毛病,无怪《中外建设》杂志社论一再强调「足食、足兵,尤贵足教」。
   不过,以汤先生的「仁之方」来看,当然不会如此糊涂,恐怕还是另有一种学问,曰「不让竖子成名学」,盖汤公已经因「阉人」之举,声震天下,柏杨先生无名老头,能算老几?我不提他,以免他沾我的光。记得一九三○年代,林语堂先生在上海创办《宇宙风》《人间世》,就直截了当宣布,对任何人的攻击,都不指名答覆,盖也是不允许别人藉该刊而成名也。这种作法我不赞成,但我却尊重这种作法,因每人有每人的个性和气质,每人有每人的行为规范和适应之道,不应互相勉强求同。不过是,不提对方名字以免其成名则可,割头栽赃便不可也。说「《自立晚报》上有一篇文章误用」则可,说「《自立晚报》误用」便不可;说「立法院有一位立法委员要阉人」则可,说「立法院要阉人」便不可。推而广之,说「有一个中国人要割人的生殖器」则可,说「中国人要割人的生殖器」便不可也。是否有当,恭请示遵。
   汤如炎先生主要的目的似乎是在于引用孟轲先生的话,那就是说,有人以横逆加我,我就自己反省一番,是我不仁乎?抑我无礼乎?以研究「这家伙何以会瞎来呢?」反省的结果当然是我很仁呀,我很礼呀。可是仍有人乱冒犯,我就自己再反省一番,可能是我不忠吧,反省的结果又当然是我很忠呀,可是冒犯仍照来不误,那么,我就曰:那不过是个禽兽,「对于禽兽一样的家伙,责备又有啥用」?
   这一段话很雄辩,早些时有些朋友就劝我引用,我没有照办,并不是我也要「仁之方」,而是这些话充满了浓烈的情绪,一旦情绪太浓,就无法理智的讨论问题。呜呼,如果柏杨先生也引用了这一段话,再加上孟轲先生最夹缠的「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汤先生听啦,将如何的表情乎?孟轲先生是搞政治的,在政治斗争中,煽动重于说服,柏杨先生既然成了禽兽,则非禽兽先生自然准赢矣。柏杨先生如果也先下手为强,抢过孟轲先生这段武器,在纸上摆开架势,难道情势就变化了哉?理性的问题不能靠情绪去解决。即令柏杨先生成了禽兽,也不妨碍节育是真理。同样,如今汤如炎先生隆重的成了非禽兽,也不能对反节育的论据有啥帮助也。
   不过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非禽兽先生说他「阉人」,目的并不是真的要阉,只不过「说说吓吓」,只不过使无识之徒听了害怕,恍然悔过而已。嗟夫,非禽兽先生如果早讲的那么明白,我们何至如此担心哉。于此特别大嗓门转告一些可怜的小民得知,已经没有关系啦,生殖器已经安全啦。不过我诚恳建议非禽兽先生,以后「仁之方」再发作的时候,千万别在立法院发作,如果再在立法院发作,恐怕用不着贵阁下亲自动手,可能会把生殖器纷纷吓掉了也。
   非禽兽先生大声责备小民无知曰:「现法,刑无宫。」而小民竟然害怕,岂不存心捣乱。问题是,我们何尝不知道「刑无宫」,如非禽兽先生只在学堂讲讲演,只在报上写写文,我们当然不害怕。可是立法院是制定法律的地方,而非禽兽先生提出的又是「质询」,万一非禽兽先生的真知灼见被制成了法律,或被行政院采纳照办,小民的生殖器岂不危矣乎哉?
   其次,还有「仁之方」,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非禽兽的眼睛中,节育就是「亡国灭种」,一个干亡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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