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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1085-维以不永伤-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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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舅舅带着我舅妈也曾来到过这里,在上海他们已经没有颜面将自己的问题说出口:他们在找他们的儿子,一个就快三十岁的大孩子。有善心的民警明知道不管经历多少天的寻找他们都将要无功而返,为了不辜负他们昂贵的车费,漫长的旅程以及疲惫的身心,他把他们指到了一个不虚此行的好地方——南京路。一路上我舅妈盯着所有过往的行人试图辨认出儿子的相貌,然而不多久他们渐渐放弃了这种唐突的做法。坐在冰凉的长椅上面对滔滔江水我舅妈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经受着比那些最扣人心弦的故事还要惊恐的情节,一个母亲发现了一具被以一种她不敢相信的残忍手段杀死的女孩的尸体,而凶手正是她的儿子。这样的猜想使她再一次啜泣不止。“回去吧。”她对我舅舅说。于是他们两人就迈着同来时一样沉重的步子向回返,仿佛一对早已衰老而无力飞行的候鸟,刚刚从北方一路艰辛地飞到南方就发现,冬天已经结束了。    
    当我舅妈不再对她命运多舛的儿子抱有任何幻想的时候,她开始阅读杜宇琪留在家里的那几百本书,似乎从书里可以重新激起关于儿子的美好回忆一样。直到她读完《圣殿》的那天她才明白文学是这样定义的——不在于揭示出重大的社会问题,不在于给读者一时愉悦的消遣,文学的真正目的在于对未来事情的一个精准预言。她绝望地一页页撕掉这本书,同时有两张长春到上海的车票从封套里抖搂出来。    
    按照上海地图上红笔勾出的箭头她知道她和儿子走了同一条路线,所看到的几乎是相同的景致。我舅妈为我表哥在离开了父母那么长时间后他们还能拥有一个共同的记忆而感到欣慰。她反复地眨着眼睛以让泪水消融在眼眶之内。然而使她无法理解的是那两张车票,她猜不出是谁陪他去的上海,而且,返程车票又在哪里?    
    在北京我表哥杜宇琪告诉我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花销他在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身上便已没有一分钱了。在外滩他看见高高的围栏和两岸严密盯防的警卫才觉得葬身湖底是一个多可笑的想法,之后他在马路中央肆无忌惮地奔跑,却没有一辆车能如他所愿地从他心口压过。他决定听从命运的安排,假如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如此糟糕,那么饿死在街头他也将欣然接受。他在第二天凌晨排进了队伍的中间位置。他将留给毛毛的那张“长春—上海”的车票对折。轮到他的时候他给检票员看了其中一半“——上海”。“翻过来。”她说着又看了一眼另一面。咔嚓!她在“长春”的上方打了个孔。    
    6。1。16    
    我是在深夜十二点走出的房门,我妻子那时还在沉睡。为了……为了?等一下,我再看一看,有点儿忘了。你尽量记准一点,明天就要上法庭了。哦,在这儿,我刚才说错了,重说一遍。大概在十二点钟左右我走到外面,这里面没写我妻子在干什么。差不多,差不多,意思对了就行。为了不掉进那些没有盖的井里,我走进了花园。然后?然后我看见一个女孩坐在长椅上笑。是哭!哭?哦,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为什么哭呢?不是笑吗?我再看一下。把稿子放下!拿过来,明天上法庭你还能带着去吗?是哭,是哭。她说她跟妈妈吵了一架,因为她怀孕了。怀孕要到后面说出来。是啊,她怀孕了,她妈妈为此难过。我问她爸爸怎么看呢?你没有问这句话,没问过。知道吗?问了,我一定问了,这我有印象。她说她正在等爸爸过来谈,我问她谈什么。她说不谈这事,谈别的,她想要爸爸妈妈重新在一起。因为她知道妈妈很可怜,很孤独。只要爸爸答应了,她要远走高飞,和一个男孩远走高飞。什么?你在说些什么烂东西?把稿子给我看看,扔过来。你好好瞧瞧,哪有这些话?撕掉它!撕掉它!有的,有的。我还问她怎么让爸爸答应呢?她说她自有办法,一张合同书就足够了。    
    


第三部第10节 莫名其妙

    闭嘴!闭嘴!莫名其妙。说下一段,背你杀你毛毛的经过。哦,我当时双手掐住毛毛,反复地叫道,别逼我,拿出来吧,给我别逼我,毛毛,是他们逼我这么干的。谁逼着你了?哪来的这些话?你好好回忆一下上面怎么写的?我想想,她双臂不停地乱挥。松手啊,爸爸,你松手啊。谁是她爸爸?记着,你不是,你只是个过路人。我是的,我是毛毛的爸爸。毛毛,爸爸不想杀你,你是我女儿,我只是想吓吓你。起来呀,起来,毛毛,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你让我怎么做都行。毛毛!毛毛!哭什么。你哭什么?你和毛毛没任何关系,你动的哪门子感情?往下说。往下说。    
    我扶起毛毛,她已经死了。我让她靠在车的后排。车?哪有什么车?你再看看稿子,哪有车?你们是在花园里的。稿子不是刚刚被你扯了吗?哦,那么我给你讲一遍,你仔细听着。你是在车里,你那辆奥迪A6。你把杀毛毛归咎于上面给你施加的压力,狡辩,纯属狡辩。看见毛毛不再呼吸你开始害怕了,抽烟,你一支一支地在车里抽烟,烟味附在毛毛的头发上、衣服上和盯着你的眼睛上。我已经戒烟十多年了。你听我说,除了花园你想不出哪有藏匿尸体的地方。你一开到花园门口,没有人看到你,你抱着毛毛穿过甬路,把她平放在草地之中。后来你想起应该在她身上找找合同。她说她已经在路上撕掉了,你当然不相信。那么毛毛有什么办法,听凭你把她掐死。你一件一件脱光了她的衣服,仔细搜寻也没找到。最后你干脆把她的内裤也褪下来,这里还是没有。你下流的想法!不在这里,你摸着她,双膝跪在地上,一根树棍碰着你的腿。你捡起来,决定做出能够使你逃脱嫌疑的兽性行为。你叉开她的双腿,对着正中央。没有,毛毛,爸爸没有这样做。做了!我告诉你,你做了。你闭上双眼,使出你全身的力气一下将树棍全部捅进去。不是我,不是我。就是你,张文再,你等着我帮你收拾残局吧!    
    3。3。4    
    “下雨了。”    
    她说。他从她身上翻下来,和她平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沾有黑斑点的天花板。他左手向旁边摸到墙壁,指甲悄悄地在墙上刮着字。    
    “真下雨了,”她侧过身对着他,“你听啊。”    
    “墙角有只蜘蛛在结网呢。”    
    她顺着他手的方向望去,隐约看见一小块黑色在动。她担心自己是不是开始近视了。但声音还那么清晰的,确实有雨一滴一滴地敲在房顶上。    
    “你听不到吗?”她问。    
    “这是地下室啊。”他也转过身,贴在她脸前说,“你们下午什么课?”    
    “语文,那老师水平都不如我,还总想挑我毛病。”。    
    “我们那老黄也是!”他右臂支起来有些激动地说,“上次他居然口口声声地说鲁迅的小说无人可比!”    
    她没理会他的激动,翻回去平躺下来,“你真没听到雨吗?”    
    “没有啊,地下室我到哪儿听去啊?”    
    “要是真下了,朱姨就得来接我了。”    
    “你们班主任不会把你供出来吧?”    
    “朱姨不会自己找吗?回去不定又怎么说我呢?”    
    “你就说你买书。简单,你说要是等放学书店都关了。”    
    “切,”她笑了,“你一出来做就说是买书对不对?你可真有阅读情调。”    
    “原来你都知道啦?”他双臂支起来,从她的左边一跃到右边,“我跟无数女孩调情。”    
    “刚才没事吧?”她问。    
    “没事,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成性当然有准备啦。”    
    “你把那些扔哪儿了?”    
    “桶里呢?老板不会变态到去翻出来吧?”    
    “那些是你的可爱小宝宝啊。”    
    “没办法,他那美丽的妈妈不要他。”他双手合十,故作虔诚地说,“阿门。”    
    “切,何不成没那套套我这儿就成垃圾桶了?”    
    他大笑起来,头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脸。然后他干脆坐起来,想想那过程,又笑了。    
    “好笑吗?”她没有看他,盯着墙角的黑色冷冷地说。    
    他愣了一下,挠挠头发说:“是这样的,我们听某个人讲笑话,讲笑话的人通常不笑……”    
    “你早有准备。”    
    “准备什么?”    
    “你刚才用什么了你不知道?”    
    “宠物熊给我的,他逗我说我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挺好啊,这不是用上了吗?他还告诉你在哪开房又便宜又安全是不是?”    
    “不是,我没想那么多。”他沮丧地又跟她平躺在一起。    
    “对,你什么都没想。你就想今天把我骗出来好上我。”    
    “你干吗说得那么粗,我们以前又他妈的不是没有过!”    
    “你喊什么喊啊?你上了我你兴奋是不是?”    
    他没接话,起身穿件上衣。光着腿走下床去看那只蜘蛛,他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块黑影而已。直到这时候他终于听到了雨的声音。他将头靠在墙壁上感觉雨正打在钢管上。    
    “你没事吧?”他回头看了看她,走了回来。    
    “没事,就是有点儿难受。”    
    “上次你家人看出来了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那次是怎么回事?”    
    “你后悔了?”他满眼忧伤地看着她。    
    “不是后悔,”她摸向他的脸,“我就是觉得我好像还不够爱你,就那样了……”    
    “我也是,”他抓起她的手,“不过我有这个信心。你看这。”他指给她看墙上的两个字。    
    “什么呀?”    
    “我刚刻上的,还不清楚。这是琪,这是卉。”    
    “你可够土的。其实你今天都想好的是吧?”    
    他勉强点点头:“相爱的应该在一起,不是吗?”    
    “那咱们以后呢?还这样?”    
    “你随便吧。说真的,我对这个兴趣不是很大,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嗯。”她翻过身,将脸埋到了枕头深处,低声说着,“相爱的应该在一起。”


第四部第1节 一片春色

    等树上那只喜鹊飞走的时候,他就从大厅里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大厅里来回地走着。正前方巨大的木钟在左右摇摆,他盯着钟摆看了一会儿,随着五声钟响,他将视线又移回窗外。    
    时值五月,整个大地都已经显现出一片春色。他记得他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有冰雪附在地面上呢,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掐指算着,从家里逃出来的那天是正月初五,距婚期还有十天。之后他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一般在武汉熬过了极其痛苦的一个月。在那里的最后几天,他给他父亲写了一封充满苦闷、忧伤,甚至有些绝望的家书。他父亲在回信里夹了二百块钱寄给他。他知道这几乎是家里全部的积蓄。他满眼泪水地看完了那封信,信里面他父亲说想尽办法才帮他联系到远在长春的一位姓王的表叔。“或许他可以帮你谋个职位。”他知道信是父亲求人代写的,信里面说可能一开始并不能赚多少钱。“不过稳当,”他父亲说,或者说是代笔的李老师这么写。“安稳的工作。只要你踏踏实实的,总有出头的日子。”出头,他记下这个词,把它写在那件灰色西装的领口处。离开武汉的那天正好下雨,他在淅淅沥沥的雨点下缓步行走到火车站,在铃响好久才背对着火车倒走上去,心里滋生出无法融化的忧郁。火车启动的时候他冲着车外在风中飘摇的树枝,静静绽放的花朵和雨中漫步的的行人喊了出来。假如荆州算是狭义上的家乡,而从广义上讲湖北才是他真正家乡的话,那么这一次他确实远离了自己的家乡。“狼狈地出逃,”坐在急速奔跑的火车上他想,“或许再也回不来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那些散步的人们已经像回巢的鸟儿一样向家跑去。然而过了不到两个小时,他就见不到雨了。    
    因为他对未来的生活并不抱有多美好的憧憬,所以当他听说他的工作不过是个图书馆管理员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失落。“简单点儿说就是把还回来的书按编号一一放回原位。”那位年迈的远房亲戚说。他去见老人时在路上想了许久也弄不清楚该怎么称呼他。“表叔爷?”他造出这么个词,不过始终没敢叫出口。他恭敬地坐在他的对面,努力想出一句合适的措辞来表明自己一直念到高中毕业,而且读了不少名著,就是说他觉得自己应该有能力胜任一些更复杂的工作。“这才刚开始。”他表叔爷摇着右手食指说。随后两个小时他留客人吃了顿便饭,其间给他讲解了工作的程序和常遇到的几类麻烦。临告辞时他接过了已经预交三、四月房租的一个地下室的地址。    
    坐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他还在想着刚听到的那句话,“这才刚开始”。他无法确定这指的是工作刚开始可能会有些不如意,还是责怪他才刚开始就挑三拣四。他宁愿相信是后者,这使得他从此以后再没去拜访过表叔爷。到长春的第一夜,外面呼呼的寒风刮得他难以入眠。他点亮灯,想随便给谁写点儿什么,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此时唯一能和他保持联系且可以信任的只有他父亲了。他坐在桌前给他父亲洋洋洒洒地写了五六千字。清晨当卖鸡蛋的女人走进社区大声吆喝的时候,他划掉了全部的文字,只在最下面加上一行字:“一切安好。”不过他并没有撕碎那些废掉的纸张,而是连同仅存的那一行字,一并装到了信封里。他知道李老师会用他独一无二的沙哑嗓音读给父亲,然后会表情严肃地告诉他:“你儿子失去了提起这些的勇气。”    
    然而他父亲在回信里还是谈起了那件事,父亲说在他最初消失的几天他一直对女方的家人说文再只不过是去一个亲戚家过年了。不过到正月十五那天他父亲终于瞒不过去了。一大早那些等不及了的小伙子就吹着唢呐抬着坐在花轿里的新娘赶了过来。他父亲看着陆续到来的宾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要是你妈还在就好了,”他父亲说,“这种事女人比男人更会应付。”“是啊,”文再放下信想着,“她既然能把婚礼说合,也一定能把这件婚事说破的。”可惜她死了,在去年十月份某天只因为和他父亲拌了两句嘴就在当天下午喝农药自杀了。好多年以后,当他父亲都记不起来当初他们为什么吵架的时候,倒在床上的母亲惨白的脸色和紫色的嘴唇依然历历在目。他父亲在信的后面说自己不明白既然他不想结婚,为什么还要做出那样的事。文再已经读出父亲的愤怒,简直是质问的语气。不过仿佛出于对儿子的愧疚心情,以及对妻子自杀的悔恨,他没有过多责备儿子,反而在信尾询问他对新生活能否适应。“长春很冷,多穿点儿衣服。”只有这几句话,可能是激动,他父亲没再多问什么。“我过得很顺利。”文再提笔写道,后来他想想,把信纸撕掉了。“算了吧,”他想,“要我回答的太多了。”    
    外面开始下雨了,有几个学生头上罩着塑料袋从雨中跑到银行的大厅里躲雨。他们开心地说笑,后来干脆在地上铺张报纸玩起牌来。银行工作人员走过去告诉他们这里并不是他们打牌嬉笑的地方。“哦。”看样子他们很听话,可是待那个人刚刚走远几个男孩子又偷偷地抽起烟来。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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