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5-维以不永伤-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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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得跑到楼下,从冰箱里把剩下的饮料掏出来,将备好的梨汁放到里面。然后拿起一本杂志翻起来。
一阵脚步声传下来。
“唉?就剩这么一杯了,朱姨。”毛毛手扶冰箱门说。
“你没睡觉吗?”
“渴得要命。都喝没了?”
“没关系,我把这杂志看完再去买。”
“我先喝点儿再说。”她拿着一杯梨汁上楼了。
还得再跟上去,先看看四周的状况。嗯,有一个衣柜,够了。
“你一半,我一半。”
“我不渴。”他说。
“不行,这是梨汁,你必须喝,免得你老缠着我。”
“你在哪儿学会臭美的?我一直就想拥有这种本事。”他说,“味道挺怪的。”
“嗯,有点儿。可能是时间长被氧化了。果糖遇氧化变成什么来着?”
“反正生不成怪味的东西,不过还算好喝。”
“可惜就这么一杯,不然我请你喝个够。”
“我再拨一次。”
“别拨了,不可能回来的。你就先待在这里吧。”
“我待着干吗呀?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他说,“对,你不是说要弹曲子给我听吗?”
“现在不行,钢琴在楼下呢。”
“那我们下去呀。”
“不行,”她说,“朱姨不知道你在我屋里。”
“啊?”
“嘘。不然她又该疑神疑鬼了。她最近老监视我。”
“那我总得出去呀。”
“这好办,从这边下去。”
“咦?这儿还有门哪。”他说。
“你先别走啊。”
“那干什么呀?”
“我下去弹琴,你在上面听,这办法不错吧?”
把衣柜打开跳进去,里面黑洞洞的。门被打开,毛毛走了出来。“莉姐!”她叫保姆,“朱姨呢?”
“不知道,出去了吧?”
“刚才还在呢。”
毛毛弹了一首曲子,又返回楼上。
“你怎么把上衣脱了?”她说。
“你家太热了。”
“我也脱一件,确实挺热。据说这才刚开始,到夏天会更热呢。”
“你弹得真不错。”
“我妈妈比我要好几倍呢。我都是跟她学的。”
“我就不行啦,我是音乐盲,我就会弹一闪一闪亮晶晶。”
“哪天我教你《两只老虎》。”她说,“怎么又脱啦?”
“浑身发烫,可能是刚才奶油吃太多了。”
“我也没少吃,真是的,我就没法再脱了。”她说,“你要干什么?”
“我也弄不清楚呀。”
差不多,我终于可以下去了,我松了一口气,将那本杂志看完。我看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冲楼上喊:“毛毛!毛毛!”
“啊?”过了许久屋里回答,“我睡得正香呢。”
“我去超市了,你爸说他一会儿就回来。”我穿好衣服向外走。
“哦。我马上就起来。”
张文再,炮二平五,我对你开局的第一步。
1。4。12
“都九点多了,你还没吃饭?”她们坐在厨房的板凳上,她剥着洋葱对毛毛报怨,“真不明白他都瞎忙些什么。”
“我爸做了,”毛毛说,“只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还是那个四川保姆?早该换一个了。”
“朱姨她喜欢吃辣的。”
“我知道他就会绕着那女人转。”
“别这么说朱姨。”毛毛有点恶心,干呕了一下,“她对我挺好的。”
“连你都护着她。”
她瞪了毛毛一眼,起身去洗菜,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她掀开锅盖,一股热气升上来。毛毛又感到恶心了。
她转身看看毛毛,“你怎么了?”
“别弄洋葱了,我烦那气味,刺鼻子。”
“是不是坏了?”她拾起洋葱闻闻,扔到垃圾桶,“你考得怎么样?”
“我没考试。”毛毛捂住嘴,低下头吐了点儿酸水。
“没考?前天我打电话过去他还说你正考试呢。”
“他在撒谎。”
“是你撒谎,”她又扣上锅盖,“没考好?”
毛毛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我不想吃了。”
“那你就该早说,等我做完了你又整这事儿。”
“我根本就没说要吃东西呀,我只不过说我没吃饭而已。”
“我发现你越来越蛮不讲理了。”她并没因此停下来,仍然忙着切菜,“不行,你必须吃。”
“你过来。”她在命令毛毛。
“干吗?”毛毛倚在门旁没有动。
“你过来。”她向毛毛走去,“把衣服掀起来。”
“干吗?”毛毛眼睛躲着她那令人心寒的目光。
她伸手到毛毛的白T恤里摸着她的肚子。“你怀孕了?”
“这我知道。”
“你看你都瘦成啥样儿了。你在这儿住几天,我保证能把你调养过来。”
“我今晚就得回去。”
“干什么?”她放下菜刀,看着毛毛,“折腾我?”
毛毛这次再也忍不住了。菜酸味,煮出来的肉汤味,以及猫尿的臊气混在一起正向她鼻子里一点点地侵入。她大步走到门外,弯下腰干呕。本以为这次会都吐出来的,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反上来,只吐了几口唾沫。她推开纱门进来,说:“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件事儿的。”
“他知道会打死你的。”
“不过他可没动我一下。”毛毛躲开她,向屋里走去。
“他知道了?”她跟着毛毛走进去,“我去问问他。”
“你不能这么做!”毛毛抢过话筒。
她并没有和她抢话筒,坐到床上。“他叫你怎么办?”
“他没什么权力来支配我。”
她冷笑几声,指着毛毛微微隆起的肚子问,“是谁的?”
“管不着,你想抓着他逼他娶我?”
“我真想抽你几个嘴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好像是这句话触动了她的伤心之处,她默默走出去,从厨房端来做好的饭菜放到桌上,然后躲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脸。
毛毛并没有去碰桌上的饭菜,她抱起一只正在屋里跑来跑去的猫,轻轻地抚摸它的灰毛。毛毛听见她在被子里低声哭着。有几个好奇的孩子从纱门外向屋里看。猫身上的气味让她觉得恶心。她抓着猫脖子,一只一只地将五只还在跳来跳去的猫扔到外面。之后她关上门,闭掉日光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灯光打开电视。刚才还扒在门旁的孩子们现在正大叫着追赶她扔出去的五只猫。
电视只有十个频道,其中四个已经休息了,不放节目了,剩下六个她拨了一圈,决定看《玫瑰之约》。以前她每次看这节目的时候总喜欢先私下里给男女嘉宾配对。如果结果不遂她的心愿,她会为男女双方的缘分未到感到难过。今晚她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女一号应找男四号,”她想,“不过男二号看上去也不错。”她突然想起杜宇琪,他现在一定睡不着,还在忍受着肮脏的录像和恶心的烟味。节目结束了,亲友团兴奋地手舞足蹈。“鲜花插在牛粪上,”毛毛心里有些不平,“男六号是个丑八怪。”
“赶快给我睡觉!”她突然坐起来,指着毛毛说。
男六号将一朵快要谢了的玫瑰花从身后拿出来送给女一号。“俗气的礼物。”毛毛想。
“给我睡觉!”她抓起一把木梳向电视扔去。
毛毛在微弱的荧光下看着她怒气冲天的脸。毛毛看看杜宇琪送给她的那块表,十点了。她将声音开大,依然坐在椅子上。“你和我爸的婚姻都没有他们这种结合幸福。”毛毛说。
“别提他,”她把沾满泪水的被子也扔下去,“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失败的婚姻。”毛毛捡起地上的被子,放回床上,“你该想想责任在谁?”
“你没资格教训我!”
“你还爱不爱他?”
“我说了你没资格问我!没资格!”
“我要让你们重新生活在一起。”毛毛关掉电视,打开了日光灯。
“给我闭嘴,先管管你那丢人的事吧。”
“你爱他,你不敢说。”
第三部第8节 你们复婚
“别在我面前提他,提一个字也不行!”她光着脚跳下床叫道。
“妈,”毛毛找到两只拖鞋递给她,“我可以让你们复婚,只要你同意就好。”
她冷笑起来,“你爸让你传的话?”
“不是,不过我可以做到。”
“不行。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到他的。”
“你舍不得了,你舍不得你那放荡的生活。”毛毛说,“我爸说的没错,你是个贱人。”
“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你就喜欢天天往家里领那些臭男人你就喜欢过夜夜淫乱的生活还有你就喜欢像个妖冶的妓女那样招摇!”
她抽了毛毛一个耳光,毛毛没有动,连眼睛都盯着她不闪躲。啪!反手又抽了一个。
“给我滚!滚!滚!”
“我当然要走。”毛毛拉开门跑出去。几只伏在门外等候许久的猫趁势溜了进来。
3。3。14
“随便开吧。”我跟司机说,“找一个长春最热闹的地方。”
汽车开始在冷清的街道上狂奔。我摇开车窗,听着呼呼的风声,心里痛得想哭。我把头探出去,看着马路两侧的路灯。夜风将我头发扬起来。
“别这么干,”司机在镜子里看到我说,“太危险了。”
需要多大的时速才能将头发吹落呢?
“关上窗户!”他以为我没听见,把车停下来。“这里挺热闹的。”他指着千人迪厅说。
“我不想到这种地方。换一个。”
“那你就别把头伸出去。”
“哦。”我摇起玻璃,在后排擦干眼泪。
汽车行驶到夜市。“这里吧。”他说,“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了。”
我交钱下了车。快十一点了,依然有很多人。我从门口一直往前走,在套圈游戏的摊位买了一百个圈。我将这些一把都扔出去,中了一盒烟,一个白瓷史努比,一台模型车。拐过路口的时候这些都被我塞给了熟睡的乞丐。
一个兰州人一边拉着两米多长的面条一边大声吆喝,我坐到位子上。他给我上拉面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根本不想吃东西,只是想坐一会儿。他看看我,尴尬地笑了,说:“算我请你的。”
“我不要我跟你说了我有二十万我买得起!”
他把一碗面倒进旁边的垃圾箱,仿佛是对我示威。不过他并没撵我走,而是忙着将面拉得更长一点。
我开始头痛,双手摁住太阳穴,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我的头用力磕了一下桌面,我怕自己会晕倒在这里。今夜有很多事情要做,或许什么都不做。晚风不时地吹来,我有些冷,当时在家出来我本该多穿点儿的。我有点儿想家了,我觉得应该把这张合同拿去还给我爸爸,至少这能让他放心,看得出来这已不仅仅涉及他一个人了。还给他,然后求他和妈妈结婚,别想了,如果妈妈不愿意,改变这世界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过来坐到我身边,他问我是不是没地方住了。
我往他身后看去,那里有人在地上放一个木偶人,手在它的腿后控制着:“跳!”那木偶果真跳了一下。可惜这时候孩子们都睡着了,围观的大人戳穿了他的把戏。他伤心地辩解着。
“你把我迷住了,”那男孩说,“真的,我刚才一直观察你呢。”
卖伞人已经是第三次从这里经过,他转了那么多圈也没卖掉一把伞。“就要下雨了!”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就算没有雨也可以挡阳光!”他真应该改行了。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他头发散发出的劣质摩丝味令我难受。“警察局怎么样?”
“走啊。”他在挑衅。
“他能带我们去。”
我走过去跟在一位巡警后面。那胆小的孩子没敢跟上来。我走出市场,拐进胡同,里面漆黑一片。
我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倒下来,长睡不醒。我怕到时候好心的人们会在那个晕倒的小女孩身上翻到这个让她爸爸为难的东西。我拿出合同,把它撕碎了。
我找到录像厅。老板不让我进去,“今天休息。”
“我找人。”我告诉他。
“里面没人。”他拦着我。
“那我求你帮我过去找,行吗?”
“你说什么?”
我在他迟疑时跑进去。里面还是那样的片子,我试探着向里走去,杜宇琪已不在我们一直待的位子了。
“杜宇琪?”我轻声叫他。
人群出现一阵不安,是啊,有女人进到这种地方了,多新鲜。
“赶快出去!”老板跟进来拉着我的手臂。
“杜宇琪。你不想见我?”我看到他了,走过去俯身问他。
“见,怎么不?”我认错人了,他摸到我的脸,笑道,“来,让我见见你。”
“走开!快走!”老板推开那人,向后拉我。
“杜宇琪,你在,你肯定在这里面,”我接着说,“你还生我气呢是不是?”
“我让你出去!”老板发火了,“你想出事怎么着?”
“我先回去了,宇琪,我会和你一起走的。还有,那密码是我生日。就算明天我来不了,你一个人也一定要去。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会在上海见面的对不对?”
出去之后我终于吐了。我扶着墙一点点走出胡同。我看着在地面打旋的塑料袋,心里说不出的伤心。我投了一元钱在路口的电话里。
“爸?是你吗?我是毛毛。我在红旗街呢,我就在这儿等你。”
10。2。2
在离开长春之前我最后想拜访的人是马欣阳女士,我想向她表达我乃至整个杜宾作品研究协会的谢意。马女士并不是我们协会的成员,然而出于对杜宾的文学作品的热爱(调查已表明我们的确没有任何理由来爱杜宾这个人),我和她还有许多其他的朋友走到了一起。我是在二十年前才接触她的。那时候我刚刚组建这个协会,还没有太多的人关注杜宾。我在各大报纸刊载寻找杜宾的启事来吸引杜宾为数不多的读者。马欣阳女士就是读者之一。我曾与她相互通过几封热情洋溢的信。在我的劝说下她终于肯把自己对杜宾的研究成果寄给我。当时我满怀感激地写了一封信给她,不过她的回信却相当冷淡。她自谦她能力有限,所做的工作远远不够,根本不配我所夸赞的“伟大”两个字。在信的末尾她劝我不要再写信给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吗?”她引用了《维以不永伤》第一部里的原话,“我们真的没必要对自己喜欢的一件事或一个人此生都永志不忘。”随后我陆续应邀去巴黎组织杜宾作品的法文、英文以及德文的翻译工作。回来之后我又写了三封信给她,可是没收到一封回信。自此我们失去了联系。
她留给我将近十万字不分章节的手稿,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把这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