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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拉贝日记 -约翰·拉贝1066-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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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路2号的这栋房子是美国人的财产,它是金陵神学院 R。A。费尔顿教授的 住房。此外,房子里现在还存放有C。S。史密斯教授和爱德华·詹姆斯教授的家庭 生活用品和个人物品,这2人都是神学院的工作人员。
  几分钟前,我看见日本士兵在摘下美国国旗时,将贴在大门上的日本大使馆的 布告撕掉了,美国大使馆的布告没有受损。2名日本士兵中的一个显然是喝醉了。他 们向我解释说,只想借用这栋房子10天。当我提出抗议时,他们立即变得暴躁起来, 朝我大喊大叫,击打我的肩膀,用暴力将我施出院子,一直拖到上海路的马路中间。 他们说,只有我同意他们,并向他们提交一份同意将这栋房子借给他们两个星期的 书面允诺,才放了我。我在这么一个书面的东西上签了字以后,他们放了我。美国 国旗获准重新升起来,但是他们在大门口竖起了一面日本旗帜,并通知我,他们9时 还要回来占据这所房子。被安置在这所房子里的中国难民被迫离开了这里。
  在此我请求贵方采取必要的步骤,取消对我方财产的粗暴没收,并采取预防措 施,以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谨致敬意
  签名:休伯特·索恩金陵神学院财产管理委员会主席
  (附注:日本人一天后又撤出了。)
  南京平仓巷3号 1937年12月25日(译注:拉贝将此函和下函收在了24日的日记后) 致日本帝国大使馆南京
  今天早晨10时许,里格斯先生在汉口路29号看见多名日本士兵,并且听到有一 个妇女在喊叫。这名年纪约25岁~30岁的妇女指着自己,示意里格斯先生过去。一 个士兵在身后拽她,其余士兵在房子里。当这名妇女够到里格斯的手臂时,士兵放 了她,和其他同伙一起离开了。这名妇女是出来买东西的,日本士兵抓住她的时候, 她正在半路上。她的丈夫4天前被日本人抓走,至今没有回来。这名妇女请求里格斯 把她送回到汉口路陆军大学的难民收容所。里格斯陪着她沿着汉口路向东来到了大 学校园的边上,这时他们遇见了1名日本稽查军官带着2名士兵和1名翻译。
  这名军官抓住由日本大使馆发给里格斯的袖章,将他的双手从口袋里拉出来。 里格斯想把手放回口袋时,他们又翻开他的口袋。日本军官朝着里格斯讲话,据里 格斯的理解,可能是要了解他的身份。由于这个军官不能像自己希望的那样很快就 能让里格斯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他猛击里格斯的胸部。里格斯要求他说明这么做 的理由时,日本军官勃然大怒。里格斯后来明白,对方是在问他的职业,要看他的 护照,但是他的护照没带在身上。当他解释说他是在陪同这名妇女回家时,他遭到 了这名军官的反复殴打。里格斯想看一下这名军官的袖章,马上他的脸上被击中了 一拳。后来这名军官抓住里格斯的帽子,要求里格斯在他面前磕头(据里格斯的理解) 。见里格斯拒绝了,军官朝他脸上又打了一拳。这时候翻译过来对他说军官想要他 的名片。
  里格斯反复解释,他只是要护送这名妇女国家,因为她害怕日本士兵。这名军 官让2名武装士兵把里格斯夹在中间,然后通过翻译告诉里格斯,他必须在军官面前 鞠躬。里格斯指出自己是美国人,再次拒绝鞠躬。这时候他们才放了他,让他回家。
  那名中国妇女见里格斯受到如此恶劣的待遇,惊吓之下,沿着汉口路跑走了。
  里格斯一再解释,他根本没有惹那名日本军官,只是双手插在口袋里在街道上 走路。他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什么人,那名妇女则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们希望,贵方能促使城内尽快恢复秩序和纪律,以使一个规规矩矩走路的外 籍公民不再担心会在街上被侵扰。
  谨致崇高的敬意
  签名:刘易斯 S。C。斯迈思
  金陵大学,南京 1937年12月25日 致田中先生 日本大使馆 南京
  尊敬的田中先生:
  我想努力做到在几天内不打扰您,但是问题每天都在增多,而且今天又多于以 往任何时候。新部队里无组织无纪律的日本官兵在整个城里四处游荡,抢劫、强奸 或强抓妇女。
  现通告几起新的事件:
  1。就在刚才,日本士兵闯进了金陵大学,抢走了我们一辆正在用来为中国难民 运送粮食的卡车。
  2。仅仅在我们的蚕厂内,平均每天就要发生10起强奸或劫持妇女事件。
  3。日本士兵不分白天黑夜地闯进我们的住所,调戏或污辱妇女,抢走所有他们 看上眼的东西。不仅仅中国人的住所,美国人居住的房子也同样如此。
  4。贵方宪兵颁发和张贴的布告基本上都被从墙上撕了下来。
  5。我们工作人员中的一名美国成员今天早上被贵方的一名军官殴打。这名军官 突然发怒,冲到他的面前,扯下由贵使馆发给他作为证明用的袖章。
  6。贵军士兵每天还多次闯进其他一些上面没有提到的建筑物中,或搜寻妇女, 或找寻可以抢劫的值钱的东西。对贵方的布告他们丝毫不予以理睬。
  7。尽管贵军的士兵造成了秩序的紊乱,我们仍然得不到贵方岗哨的保护,附近 根本看不见贵方的宪兵。
  对您一如既往所给予我们的关注,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签名:M。S。贝茨
  12月25日
  我昨天下午写日记的时候,张(国珍)和一些中国朋友在静静地装点着那棵小圣 诞树,张以前经常在这方面帮忙。这棵微型圣诞树是仿照我们以前的圣诞树做的。 圣诞花园有圣母一家人和各种小动物的模型,温馨洒脱地混合在一起,以前它曾给 我们带来过欢乐。打开通往餐室的中门,我们几根凄惨的蜡烛便会将它们的光彩放 射开来,这时我的内心便会涌起一丝圣诞情怀。圣诞歌是唱不起来了,收音机不响 了,因为电厂还没有复工。礼物除了几朵圣诞玫瑰以外,就只有西门子的袖珍日历 记事簿了。不过尽管如此,气氛依然神圣,依然能让人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克勒格 尔和施佩林来了,他们就是为了来看创这棵全南京城唯一的圣诞树。克勒格尔还带 来了一瓶白葡萄酒,这是他从沙尔芬贝格家的废墟中抢救出来的(可惜的是已经漏掉 了半瓶)。我们默默地为家中所有亲爱的人们的健康举杯。完了,克勒格尔和施佩林 又去平仓巷美国人的家,他们邀请我们去参加由丹麦人辛德贝格捐赠的圣诞晚会。 我不能放着我的602名难民不管,所以不能前去参加。但是我们约好,在晚会的过程 中,由委员会的某位成员来替换我,这样我也可以和我的美国难兄难弟们共度片刻 时光。克勒格尔和施佩林刚走没多久,福井先生就来看我了,福井是日本大使馆全 体成员中我唯一寄赠西门子日历记事簿的人。在警官高玉先生的陪同下,福并先生 送给我一箱哈瓦那雪茄作为回赠。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抽烟了,烟草制品现在变得非 常的稀少。一听雪茄以前只卖8角5分,现在没有6元根本买不到。我和这两名日本人 为庆祝圣诞夜干了一杯葡萄酒。他们见我这儿有圣诞树和花,感到非常惊奇。由于 日本人非常喜欢花,所以我就把我库存的花分了一些给他们,他们看上去非常高兴。 我希望能和这两位先生套套近乎,以使在我这儿的那么多难民的命运多少能好一些, 因为他们现在掌握着大权。日本人离开以后,我们在同样也用蜡烛装点得具有节日 气氛的餐室就座,开始圣诞晚餐。包莱腌肉,对我们来讲,和上好的煎肉在味道上 没有两样。韩先生带着他的全家过来了,韩先生得到了一份插有4根蜡烛的圣诞节花 环礼物,韩太大和他们的孩子们则必须自己到圣诞树上去寻找礼物——一个彩球、 一只象和一个小小的圣诞老人,这样我的礼品袋就空了。但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张的小男孩给我带来的惊喜:4块心形的甜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面还 有多拉用红丝带打的装饰结,张先生在上面还装饰了一根新鲜的松树枝。一年了, 他用仆人的耿耿忠心整整保存了一年,而我和客人们激动之余一下子就全吃完了。 我没有必要隐瞒:甜饼屑在我的喉咙里卡佐了。当然,责任不在甜饼,甜饼是无可 挑剔的,责任完全是在我自己的喉咙!多拉,我们大家都怀着爱在思念着你,而且 有一个人是带着湿润的双眼在怀念你。这个时候米尔斯先生来接替我的岗了,于是 我开着他的车前往美国人那儿。夜色笼罩,一路上碰到了好几具尸体。这些尸体已 经连续12天横陈在我们周围的街道上,无人收殓。我还经过了被日本士兵纵火焚烧 后剩下的废墟。在内心中我一方面为我们的未来担忧,另一方面也怀有一丝希望, 我们很快就会渡过这个难关,群魔乱舞之后,安宁和秩序将会重新来临。
  美国人默默地、忧心忡忡地紧靠着坐在一起,他们没有圣诞树,只有壁炉边上 的几面小红旗表明他们的佣人想给主人带来一丝喜悦。我们大家讨论了最紧迫同时 也最使我们忧虑的问题:难民登记。日本人命令每一个难民都必须登记,登记必须 在今后的10天内完成。难民共有20万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一件麻烦事已 经来了:已有一大批身强力壮的平民被挑选了出来,他们的命运不是被拉去做苦工 就是被处决。还有一大批年轻姑娘也被挑选了出来,为的是建一个大规模的士兵妓 院。谈到这些残酷无情的做法,圣诞的快乐情绪是怎么也生长不起来的。半小时以 后,我又重新沿着弥漫着臭味的街道往回开。我的小小的院内收容所充满了祥和与 安宁,只有12个岗哨悄无声息地沿着院墙来回走动。换岗时,几个手势,断断续续 的话语,谁都不想打搅患难兄弟姐妹的睡眠。米尔斯开车回去了,我也能去睡觉了。 但是必须像往常那样和衣而眠,因为我必须时刻做好将闯入者驱赶出去的准备。谢 天谢地,今天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我长时间地倾听着我周围的呼吸声和鼾声,偶尔 被某些病人的咳嗽打断。慢慢地,我也合上了眼帘… “平安夜,圣善夜,… ” (译注:西方著名圣诞歌曲《平安夜的第一句》)
  12月25日,下午7时
  施佩林带着曹迪希一块儿到我这儿来致圣诞节问候。他认认真真地告诉我,他 以前参加过北平水厂的建设,因此对这类事情很了解。他可以担保,我们要不了几 天就可以有水有电。这个时候我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他敞开的冬大衣里只有一件 长睡衣,没有领子,也没系领带,但却带来了圣诞节最美妙的醉酒模样。于是我决 定把原先为他准备的庆祝节日用的雪梨白兰地留到下一次用,他多少有些扫兴地回 去了。
  12月25日,下午5时
  我得到了一份预料不到的再好不过的圣诞礼物,那就是600多个人的性命。新成 立的日本人的委员会来到了这里,开始对我登记的难民进行调查。每名男子都被一 个个叫到,登记按严格的顺序进行,妇女儿童站左边,男人站右边。现场非常拥挤, 但是进展顺利,没有人被拉出去。而在我旁边的金陵中学,今天得交出20多名男子, 因为怀疑他们曾经是中国士兵,这些人都必须被枪决。我这里的中国人都很高兴, 我也从心眼里感谢我的主,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现在有4名日本兵在院子里开具身 份证,估计他们今天完成不了这项工作。其实这也没什么可说的,既然日本军官已 经作出决定,那就没什么好改的了。就在我拿雪茄和西门子记事簿招待这名军官的 时候,从百子亭的一栋房子里(就在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后面)升起了一团浓烟,烟 灰雨一般地飘落到我的院子里。日本军官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难民们居住的岌岌可 危的茅草棚,然后说了一句真心话:“日本士兵中也有坏人。”他的话不是没有道 理!
  12月26日
  昨天在我这儿没有发生入室行窃,这是两个星期以来的第一次,看上去情况真 的有了好转。我这里的难民登记工作今天下午结束了,日本人甚至慷慨地又给另外 20个后来偷偷摸摸塞进来的人发了身份证。刘和他的一个孩子病了,我开车把他们 送到鼓楼医院的威尔逊大夫那儿,他目前一个人负责全院的工作,因为特里默大夫 也病了。威尔逊大夫又给我看了一起日本士兵的新的暴行:一个中年妇女因为没能 给日本士兵弄来姑娘,下身遭到枪击,造成撕裂,有3块手掌那么大的肉被掀掉,能 否痊愈还很难说。刘和他的孩子可以回家,他们只是得了感冒。在宁海路,我们的 总部也在进行登记工作。这儿的登记由菊池负责,他因为态度温和很得我们的好感。 在我们安全区的其他地区,日本人把居民赶成数百人一群,然后带他们到登记办公 室去。据我听说,清理出来的人有两万名,一部分送去做劳役,剩余的被枪决。对 这种残酷野蛮的措施,我们只能默默地耸耸肩,非常遗憾,我们对此无能为力。许 多德国顾问的佣人们来到我们这里,请求我们尽可能地帮助他们保护那些已经遭劫 的德国人的住宅不再遭到进一步的洗劫。其实对此我们也无能为力,我们没有力量 和这些强盗匪帮对着干。如果我们动武,就会被遣送出城,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城南升起了滚滚浓烟,纵火者又开始行动了。我前面已经被抢劫一空的一排房子(中 山路)令我非常担忧,我担心他们也会把这一排房子纵火烧掉。我给警官高玉搞到了 一辆车,当然是借!他虽然给了一张借条,但是我就没指望他把车还回来。韩先生 对此感到有些伤心,他把自己的车给了辛德贝格先生,而高玉现在得到的这辆车是 韩的一个朋友在离开南京前送给他的。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这辆车不能归还, 将从其他渠道给他换辆车或赔他一辆车。
  街上的尸体什么时候才能被清理掉!那个被绑在竹床上枪毙的中国士兵的尸体 10天前就躺在距我的房子不远的地方,现在一直没有清理掉。没人敢接近这具尸体, 甚至连红卍字会都不敢,因为这是一具中国士兵的尸体。
  高玉要求我给他一份包括所有欧洲人住房以及住房内被抢物品的“完整的清单”。 我拒绝了他的要求,因为这是大使馆的事情,我不想因为这类问题而自找苦吃。我 甚至无法仔细确认,是否有房子或哪些房子肯定没有遭到过抢劫。12月23日,下列 房子还未受到破坏:
  1。封·法尔肯豪森 西康路21号2。大使馆参赞菲舍尔 汉口路20号3。施塔克将军 北平路62号4。莱布桑夫特上校 颐和路37号5。杨森 普陀路2号6。许尔特尔 颐和路19号7。施佩曼将军 薛家巷13号8。舒尔彻…潘丁 四条巷10号9。穆克公寓 大方巷4号
  今天是节日的第二天,为了保护我的难民,我留在了家里,但是明天我就必须 去总部上班。在安全区内养活20万人的问题变得日益棘手,斯迈思博士估计我们储 存的米仅能维持一周。我并不那么悲观,但是最好能做好应付不测的准备,以防灾 难降临时难民食品会告罄。我们向日本当局提出的在城内寻找其他粮食储备并运到 安全区来的申请始终没有得到答复。日本人是想让中国人走出安全区,回到自己的 家中。如果日本人不再抢劫、破坏和焚烧民宅,那当然再好不过了。如果再不恢复 秩序,那么就有三分之一的人不知道该靠什么活下去了。对于我提出的上海的火车 和轮船何时能开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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