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传说-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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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暗月能陪伴着明月共舞,但是,暗月是永远不可能接近明月的……”
“永远没有例外么?”
“没有,只有千年一度,双月会有一次离得最近的时刻,那时它们只相隔不过数里,似乎你在这边振翅一飞,就能落到她身边去……但是,那其实却是永远不可能的。”
“永远么……”
二十一岁的向异翅从梦中惊醒,眼前是竹屋中的烛光,忽明忽暗的照着案前的地图,各色旌旗在诸城上招展着。他记起这是成王三年一月,战火正在大地上漫延着。
忽然屋外传来几声清锐笛鸣,那是手下传来的迅号。向异翅笑了笑,他伸指弹了弹案上的烛焰,光影的晃动立刻把他的指令传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身躯挤开幕帘钻了进来,有着铁铸的头颅和粗壮的披鳞厉爪,凶悍的面孔下却发出一个干枯的声音。
“向翼者别来无恙?辰月教使向鹤雪之主致意了。”
向异翅偏过头去,冷冷道:“没想到河络族也会做辰月教的信使。”
“我只是收取钱财;为人代步而已。”一个小小的身体从铁头颅后探了出来,那是一个河络族,他们的身高只有人族的一半;“尤其在鹤雪者的营地,我觉得只有呆在我的将风里才感到安全。”
他操纵他的将风缓缓的举起手来,那巨手上托着一个头颅,那才是刚才那干枯声音的来源。
“乱世之盟刚又在沁阳城加入了一个新成员,西门也静,皇极经天派的传人。”那头颅用黑洞洞的嘴开始说话了,“为了对付这新的天驱力量,我们派出了大军,动用了最优秀的战士与术士,但是都失败了。而离军和国师派去的刺客这次又没能除灭他们。”
“惊动离军雷骑和辰月教、诸国精锐、诸路宗派,那个叫姬野的人真有这力量将天下搅得如此不宁么?”向异翅只是用竹签挑着烛焰,不动声色。
“因为他是天驱指环的新主人,他的野尘军中有着众多的天驱武士。一只幼隼的振翅,或许可以掀起席卷九州的暴风。辰月之主一直在注视着这一切。但所有的功业,都将建在无数人的血骨之上,包括成霸者业的亲人至友。你知道辰月教的宗义,就是信奉荒神之道,置世间于纷乱离散之中,不容许任何权威与一统。所以,要把他杀死在尚未成气候之时。”
“这个战乱之世能维持多久,一百年,两百年?终有一天……”向异翅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竹签被火燃着,又渐渐熄灭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但谁来决定何时结束?决不是天驱武者。现在普天之下,鹤雪不出,还有谁能对付天驱呢?”
“我想,你们最害怕的并不是姬野,而是乱世之盟中那个叫项空月的人吧,他与辰月教的渊源或许和我一样深呢。正好,也有另外一封信来到我的手中。”向异翅扬了扬了手中的信,“他也要来请鹤雪除掉野尘军。”
“看来诸侯都开始害怕了,而你们鹤雪者的箭,就将决定九州之鼎的倾向。整个九州,都在等着你们的决定呢。”
第三部分:朔雪起项空月传为公山虚的后人
辰月信使离去了。向异翅,这位鹤雪的主人走出了他的竹屋,放眼遥望远山。这里没有喧哗的军阵,没有战马隆隆,只有弥漫青雾的竹林与如白练高挂的山涧,它却是九州最令人敬畏的地方之一。无数帝王名将的生死,都将由这里来做到决定。
年轻人看着手中的名册:
“姬野,天驱指环之主,使虎牙枪,原下唐骑将,后反出下唐。”
“吕归尘,青阳五世子,由父青阳王吕嵩送下唐为质,后盟破将斩,被姬野救出。”
“羽然,羽族郡主,在羽族王室之变后流亡世间,传说身负姬武神的秘密。”
“龙襄,少时投入天罗,修习刺杀之术,来去无踪。”
“项空月,传为公山虚的后人,精通音律,博雅古今,犹是秘术高超。”
“西门也静,皇极经天派传人,精占星筹算,能观天象而证未来。”
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一根洁白羽毛,那鹤雪之令落在哪个名字上,或许那名字的主人就将消失于世上,至少在这之前,极少有过例外。
年轻的鹤雪之主唇边露出轻笑,因为他能听见这高山脚下,世上的人都在问着。
“一个天生异翅不能飞翔的羽族,居然掌控着九州的天空,这不是很奇怪么?”
***
“一个天生异翅不能飞翔的羽族,居然掌控着九州的天空,这不是很奇怪么?”
那直立的怪躯走到山下,躯壳中的河络才敢开口问道。
“错了,他掌握着这片天空下的人的生死,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将死于何时。”那大手中捧着的干枯头颅忽然咧嘴露出了恐怖的笑容。
突然,无云碧蓝天空之上,一道白影掠过,轻盈如落叶,迅捷如流光,转眼没向山间去了。
数双眼睛一起向天望去。
“那莫不就是羽族明月风凌雪么。今日终于幸见到。九州最纯白的一双羽翼。”他们叹着。
第三部分:朔雪起会改变这个乱世的信
一个穿着白色战衣的年轻女子坐在竹屋中,她神色静穆,凝望着手中的一根晶莹透明的羽毛,它渐渐的暗淡了,象雪一样消融了下去。
向异翅从帐外走了进来:“凌雪,你刚来么?”
女子静静的转过头:”我来了很久了。”
“风凌雪,我今早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也许会改变这个乱世的信。”
“又要杀谁呢。”风凌雪只是轻声的问。
“乱世之盟。”
“是他们?”
“风凌雪,把这封信交给卢方城的城主铁棘。你亲自去。送完信后就等在城外,如果他看完信后当夜就带兵出城,就射杀他。”
“明白了。”风凌雪答应着。接信走了出去,展出一双翼来,飞向天空。
那双翼,是雪白无暇的。
这是一个乱世的时代,在九州的东陆,那个庞大的胤王朝已然在崩溃之中,诸侯纷起,而在这滚滚烟尘之中,却有一支仅有数千人的小军队,他们甚至没有一座主城,流浪奔驰于山野之间,于是他们被称作野尘。
但正是这支小小的野尘军,将掀起了席卷九州东陆的狂潮暴风。因为这支队伍中有着几个了不起的年轻人,他们后来有人成为了开创新帝国的霸主,有人成为了盖世的名将,也有人凄惨的死去引出后人无数感诗怀乐,这几个名字被记录在浩繁的史册上,无穷的演义中。
他们就是”乱世之盟”。
在他们的剑下,倒下过无数的当时人物,有些人的名字被记录下来,有些却被遗忘了。遗忘,有时是因为年代久远,而有时,只是不愿想起,历史,总是有着很多奇妙的留白,比如,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野尘军的历史上,有一年似乎被漏去了,仿佛那一年这支军队隐匿了起来,什么都没有做。但在《燮史羽烈王本纪》中却有这样一句话:”是年,王望天空落羽而叹,以为命忧。”
除此之外,所有的字句都被抹去了。
为什么要望着天空叹息呢?为什么又单单只记录下这一句话呢?那一年,当燮帝国的建立者,羽烈王姬野二十三岁时,当乱世之盟还没有成为史册上的血痕,那些后来的死敌仍然是好兄弟,那时他们只有数千个志愿的跟随者,几百匹战马,在乱世中四处流浪寻找着一席立足之地,却每晚饮酒放歌,后世记下的诗篇中,乱世之盟在那时所创的诗句全部有一股冲天豪气。但那一年他们在哪里,做些什么?
任何世事被记在纸上后,就早失去了本来的面目,所有的历史,其实不过都只是猜想而已。
史册上只有那一句话。王望天空落羽而叹,以为命忧。
于是当我们闭上眼睛,感应当年,却只能看到苍灰天空中,一片如雪的羽毛正飘零而下……
第三部分:朔雪起乱世之盟
那一年冬天雪下的很大。原上似乎只剩了黑白二色,松林象重墨的苍劲字体,铺陈在巨大雪原之上,于空中望下去,正如一幅狂放的诗卷。
可是,却有谁能在高天俯视呢?
鹰自远天而来,看见了空中那几个雪白影子,竟也盘旋着躲去了。
积雪的松枝忽然轻轻一抖,雪尘被弹向空中,轻轻飘下,一双轻靴点上了枝头。
那纯白羽翼的女子轻盈的立在松枝头的逍遥的晃着,静静的等着前方城里的动静。
黑洞洞的城门传来沉闷的开启声,一条火把长龙从城里鱼贯而出。为首的大将正急促的催促着马匹。
风凌雪平静的从腰间箭壶轻轻抽出纯白色羽箭,再缓缓拉开弓……
空中一道白光闪过。
风凌雪转头展翅而去。她已飞上高空,城口才传来惊喊声。
……
近百里外,沁阳城。
小城中,一支仅数千人的军队正驻扎着,城头,士兵们紧靠着火堆取暖,蜷缩着连动也不想动一下,雪落满了甲袍,象是就要被雪掩埋了,只有那主帐前的大旗在北风中猎猎狂甩,成为唯一有生气之物。
忽然有马蹄声自远处而来,一马狂奔雪沫四溅,转眼来到城下。一个白袍年轻人奔上城头,直入楼殿中。
殿中阴暗竟连炭火也没有一盆,只有一位黑甲将军在案前静静拄额而思,连这猛吹进来的风雪,也全然不顾。
“空月兄,离军动向如何?”黑甲者姿势未动,声音也象久冻坚冰。他正是野尘军的首领姬野,虎牙枪之主。
那走入帐中的年轻人拍拂着袍上的雪尘,举手投足均是脱尘气度,他便是以智略异术著称的项空月,乱世之盟六人之一。“原本想带兵来投靠我们的卢方城铁棘,昨夜忽然惊慌弃城而逃,然后在城口被人一箭就射死了。”
项空月扬起手中的箭,“一支纯白羽毛的箭。”
那只箭被递到了姬野的手中。
“让羽然来看看吧。”姬野紧紧握住了那只箭。
风把城楼帐帘猛的激起,随着狂喷而入的雪片,一位美丽女子走了进来,毛绒护耳,银簪长发,厚袍裹不住她的轻秀身形。
“羽然,这是你们羽族的箭。”姬野站起身来,把这只箭递到了女子的手中。
唤做羽然的女子举起那只箭,看见它在手中渐渐的化了,成为一团莹辉,洒落无痕。她的眼睛睁大了,望着自己的手,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铁棘是被人从近一里之外发箭射死的,他周围的士兵连对方人影也没瞧见。就算那人有着羽族超远的眼力,可力量也不可能把一只普通的箭射出这么远。这箭不是用实物制成,而是发箭者精魄之力的凝结,就算是羽族,能使用这种箭术的也只有他们了。” 项空月缓缓说着。
姬野望向羽然:“鹤雪团?”
没人再说话;鹤雪团这三个字似乎比千军万马的来临更恐怖。
殿中沉寂无比,只有殿外风雪呼啸声。
“啊?昔有美人长空至,一箭射穿我心窝,透心凉兮向天呼,美人去矣不还顾……能如此死法,真得意境也。”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一高瘦之人从梁上倒挂上来,持酒壶向口中倒着热酒,似乎正诗兴大发。
羽然脸色发白,猛转身走了出去。
那高瘦之人象是醉得挂不住似的,啪得摔了下来,在地上一个滚翻,看似狼狈,可酒曾是一滴也没有落在地上。
“龙襄,莫非你昨晚偷了我的酒,就是睡在这梁上的?”项空月摇头道。
那人正是乱世之盟之一的刺客龙襄,他手不支地,靠腰腿力就忽得直起身来,如一根倒木神奇的站直了,好奇的看着门口:”那丫头怎么了,我拿羽族开玩笑她好象不高兴。”
羽然在城头,呆呆望着天空。当龙襄叫嚷着蹦到她面前时,她微偏过脸,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
“怎么?来的不是姬野让你失望了?”龙襄笑着问。
“没有。” 羽然淡淡的说,“我倒希望现在他哪儿也别去。因为鹤雪团的箭随时会从天上射来。”
“哦,是吗,但那个多嘴讨厌的龙襄就最好是被一箭射死,对吧。”龙襄对着天空大喊,“喂,你好吗~~~我很好~~~~来射我吧。”
羽然气得一把把龙襄拖倒在地上,”你怎么这么讨厌?”
龙襄坐在地上大笑起来:“哈哈,这回顾不上烦心了吧。”他拍拍灰站起来,望着天空大声说:“人的生死是在自己,不是天定的。我自幼学刺杀之术,从来只有我决定别人的命,没有让别人来决定我的命!”
他看着羽然,眼中忽然没有了戏谑:“也不会让人来决定我所关心的人的命运。”
羽然转过头去,虽然不想理他,可脸还是微红了。
龙襄转头微笑着注视前方道:“你安心睡吧,我会守护在你窗口的。”
羽然笑道:“你若守在我窗口,我哪还能安心睡得着。”
“嗯,放心,不论是鹤雪团还是姬野,我都决不会让他进去的。”
“你……”羽然再次被逗笑了,可她的笑容很快就消逝了,“太危险了,你不是不知道鹤雪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物。即使是你,也……”
“正是因为这样,刺客去会杀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龙襄一转头,身形如风就远去了。
“龙襄!”羽然焦急的喊着。
第三部分:朔雪起一里开外的姬野被一箭射倒
夜晚,姬野一人站在城头,望着深邃夜空发呆。
白衣的羽然从后面蹑足而来,轻落步在他的身畔,也抬头望着天空。
“今天没有星辰,有什么好看?”
姬野转头望着羽然,眼神闪烁,象是心中早藏了许多话,却又只复望向远天。
“羽然,你说不知将来,我会死在谁的手里?”
羽然发出了一声微微的叹息,将头轻靠在了姬野的肩头,但只是微微一触,却又离开了。
“在这乱世之中求存,怕有何用呢?”
姬野笑叹道:”这世上名将,有几个是死在更高者的手中的?还不是落马于乱军之中,毙命于无名箭下。天驱武者不是有一说,此生若是能死在知名知姓者手中,已是幸事么。”他看向羽然:”这些话,我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说。只有你知道,我也会怕的。”
羽然望着姬野,她的双眼如星辰闪亮着,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她猛的抬头望向天空,露出惊惧之色。
“你也感到了么?”姬野平静的说,“我早就发现他们的存在了。他们已经来了……”
“不!”羽然忽然变得怆然,她连连倒退了几步,又猛转身,望向殿宇一角,那里似乎什么也没有,但羽然的眼中已分明映出了什么可怕的影子,她惊退两步,猛转身抄过城垛边的弓箭,拉弓瞄向深黑天际,从一端移向另一端,仿佛云后正有什么疾掠而过。
但她最终还是还是没有把箭放出去,她持箭的手在不住的抖着,凝望着天的一角,目光仿佛随着什么越飞越远。忽然她无力的垂下弓,坐倒在地上。
姬野忙过去扶住了她。
羽然一把抓住了姬野的手:”姬野,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她全身已然颤抖的十分厉害,这么多年来,经历了无数生死一线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