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成璧-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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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书院中读书。听到这一消息后这些年来被她摧残到崩溃的夫子忍不住老泪纵横，感慨着如此懒散学生终于要出去受到严师的敲打磨练，希望能因此成才……
其实三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期间也够发生很多事情了。内部消息，今朝六皇子仁奕众目睽睽之下在皇城中失了踪，深受打击的姒帝一连半月未曾早朝。再度上朝的时候，两鬓乌黑的发都已斑白如霜，好似一瞬间老了十年。
养在楚家老宅的妹妹沉璧已经继承了楚家的家业，以楚家当日失散在战场上的大女儿楚随云血脉身份过得好好的。静影多次随着楚随风一道回去看过，可沉璧却是真真不记得六岁以前的事情了。在她眼中，她这个姐姐只是舅舅收养的义女。不过，毕竟情感不是因血缘而生的，想她哄宝宝的经验是多么厉害，只三两次那小丫头便和她亲近的很。
楚随风，他应该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可是这个美丽如玉的男子却从没有问过她什么。他所做每一个安排时只是深深看她一眼，不解释，不说明，因为他知道她懂。她活在他支撑的一片天空下，不必忧心，不必惶然。而这三年来她再也没有听闻过沉璧父亲的消息，不知怎么她对那个爱恨都在两极的魅惑男子记得十分清楚。回到十夜了的他会成什么样子呢？
不知不觉三年多过去，可她依旧没有想好到底在这个世界中怎样生活下去。像她这个身子的娘一般弄得名满天下、风流债满地都是，最后落得被人狙杀而亡，还是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像现在一般窝在王府内过日子？她家的仇到底还要报吗？是要揭竿起义推翻王座上的女皇帝？
如果料得不错的话，进了书院后她的第二个选择基本可以剔除了。怀远书院，朝廷内四品大员以及皇孙贵族的子弟都可以申请入读的，基本上也算个小型的朝廷。那么勾心斗角戏码必然是免不了的。可是像她这么一个懒人，怎么可能过的去呢？偏偏不去还不行。
而第三个选择她再怎么想都不可能，揭竿？谁会支持她？姒国几千年的历史中除非皇帝昏庸无能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以及个人野心等原因外，她可不知道又有谁为了报皇帝灭门之仇起兵的。所以王权过大绝对是封建社会踏向民主的毒瘤，可是宣传民主思想重任过大，她怕她宣传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把一个封建社会改成半个民主社会——她绝对是没有孙中山先生们的勇气和坚持的。
三年下来，她对她这个义母不可不谓之佩服。痴情到这地步的女子在这个女尊男卑的国度里绝对是比熊猫还稀奇的存在，可以作为千百年的爱情教材范本了，只可惜被她倾慕的那位不领情。在和王妃同桌吃饭不到半个月后便回到自己的小天地中，没有大的事情老死不相往来的楚随风也真做到了‘任你百炼绕指柔、我自郎心似铁’。让静影看着都为王妃掬了一把同情泪，不过那是他们两个的事情，她才懒得插手管，免得费力还不讨好。
后院李萧然的影翳居是她常往的地方。清风无事一局棋，虽然棋艺不佳，不过在她撒娇带赖皮的双重攻势下李萧然只能很无奈笑着任由她把他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黑了去。看着无奈浅笑的少年，喝着青洛特制的竹叶茶，美人美景赏心悦目的让她流连忘返，恨不得从流霞阁搬过去同他住在一起。但那也仅止于臆想，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还得替面薄如纸的李萧然留点。都三年了，和她在一起待着还时不时会脸红，还真是羞涩的少年郎。
又到了回楚家探望妹妹的时候，想起来眉头就缩成一团。不是她不喜欢、也不是她讨厌，纯粹就是楚家那帮老家人太吓人了。每次她回去都会被雨嬷嬷、桓叔叔一帮人拉去操练，说是坚决不能让她坠了楚家的名声。拜托，那个喜欢被训练的武侠狂等在一边让你们摧残你们不爱，偏偏找了她这一个懒人去修理，过分哦。每当楚随风倚在阁楼上，看着她被校场中一群人追的上蹿下跳，只会笑着说道轻点轻点，却从不曾喝止过她们。
据说楚随风一身的好武艺当年也是这么折腾出来的。可是拜托他们看看好不好，她根本没有野心当武林第一人。野心勃勃的在那边，是那个小了她两岁，和以前的妹妹一样有暴力倾向的可爱小萝莉，而不是她这个一点形象也无的懒人。可是他们那一堆窝在家中发霉的长老好死不活最爱追着她，看她一脸欲哭无泪坐倒在校场上的时候总是很有成就地拍拍彼此的肩膀相互勉励，笑的那个叫得意啊。
若不是怕被楚随风瞪，怕下次看到沉璧时她的衣角被蹂躏成一团碎布，让静影觉得自己好似亏欠了人家十万八千两银子，她绝对是能躲多远是多远，坚决和楚家那一堆变态老死不相往来。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抓到她，落得个脚上绑沙袋绕着校场跑上无数圈；或者是举着个长弓练习到手臂没有知觉的地步……
前两日的旧创还没好，今日却依旧得去受到那堆人的摧残，想想都让人提不起力气。懒洋洋歪在马车上，有气无力抓住最后的时间努力休息。贴身小婢米苏机灵道：“小姐莫不是觉得太无聊？”
“是啊，你没见那次我去不被她们修理得瑞气条条就回不来么？”此贴身小婢是她从楚府捡来的，被她改了名字，用来哀悼她痛失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再尝到的最爱——提拉米苏。
“不过小姐也莫担心。”米苏对她眨了眨眼睛。“何解？”这丫头平时就是收集消息一能手，从她口中听到的八卦上至皇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应有尽有，花样百出，总有一样任君满意。此刻这意思莫不是她以后的生活有了转机？
“再两月过完年小姐就可以进怀远书院读书了。”小丫头神秘兮兮地对她宣布了这一消息。
“什么呀，这你小姐我都知道了。可这根本避免不了我要受到摧残的命运，算什么好消息啊？”静影白了她一眼，丢了颗瓜子扔到嘴里却不小心被卡了住。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至少这样她们以后不会修理得你回王府不躺上两天就起不来。”小丫头一撇嘴，被她平日没上没下样子宠坏了，一点也不在乎主子恶劣的态度。
“别忘记中间也有你一份。”不见得她这个小姐在一边受累的时候，这个丫头便能逃的了摧残。
不过连一个丫头都敢嘲讽她了，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太过分，实在太过分了！可是静影的表情却没半分感慨中的激动，只是晃了晃手指两根指头，笑的很诡谲：“别忘记你还有个老爹在那边虎视眈眈——”静影很满意看着小婢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确实啊，如果换成她想必表情也不会好到哪里，摊着个这么严厉的父亲——早上诵书百遍，下午练武扎马步，晚上还得挑灯夜战兵法韬略，还让人活不？
这世上多得是慈父严母，怎么她身边这丫头却凄惨地摊到个严父慈母，难怪听到被她挑回去当贴身丫头激动的一头昏倒在地。当时她还以为是离开父母难过的紧，结果——
得意没多久，还未坐好的她只听见外边一阵噪杂，接着马车重重一顿，她的脑袋毫无防备撞到了车板上。“怎么了？”恼怒地发问。赶车的下人忙道：“前方有人闹事。”
“咦？”米苏掀开车帘看了看，“好像是周尚书家的二小姐。”
“莫不是自小和萧然哥哥定亲的那位？”静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是和大公子自幼订婚的周家二小姐。”米苏有点胆战心惊看着她家小姐一脸暴走摸样，这种情形她老早都能猜出来了。当年小姐一听到大公子许的是周家那位小霸王就炸了，在她看来完全完全就是一朵什么着？但是在外人看来还是周家亏了，毕竟大公子虽然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却身带残疾啊——
一不留神没拉住身边的小姐，米苏眼睁睁看着静影一出溜下了马车，只留个欲哭无泪对着马车发呆的自己。
这不是才十四岁的少女，怎么已经到了当街调戏良家男儿的地步？难道这世界的女子都发育的太快，成熟过早？静影呆呆看着眼前的乱局。周家老二的一堆手下围着那个羞涩低头不住哭泣的锦衣少年，而主人一双手正不老实勾住那张含羞带泣的面容啧啧嘴：“美人哭起来梨花带雨果然漂亮啊。”语气无理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一词叫做女流氓的，亏她活了三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就是萧然哥哥要相伴一生的良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她那个义母会给儿子找的妻主——十二岁元服礼后就有了一侍侍寝，半年后的青楼楚馆常客，再后来的为了个把小倌争风吃醋闹出人命来。想想就头疼，为什么这个人会是萧然哥哥将来的妻主呢？敬亲王妃又不是没听到过街头巷闻，就这么沉得住气？
再看了看，觉得挺没意思的。刚下车的时候如个炸药桶，现在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她那位义母都不急，她还能做什么？惹出点事情让王妃给收拾烂摊子？那只是给楚随风添麻烦。这几年她在王府中看多了楚随风面对王妃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态度，自然不想让他难做。又看了看身边的婢女，无精打采道：“去楚府。”
“小姐，你不管？”米苏开始惊讶地瞪住了她，正常人看到这种事情不都会气愤的要主持正义吗，难道小姐收性子了？
“不需用。”懒洋洋抬眼看了看街边忽起的一阵烟尘，嘴角的笑意不明，“有人出头，我干吗还要多管闲事。”
“是史家大小姐啊。”小丫头的眼睛开始忽闪闪。
不耐烦朝天翻了翻白眼，她就知道这没见识的丫头会这样。史家大小姐的所有光辉事迹已经挂在这丫头嘴边N久了，当狂热的崇拜者看到思慕已久对象的出现，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此刻一脸红心的痴呆摸样。
“不用看了，你又不是被人调戏的男猪脚，闪啦闪啦。”一手扯着还在看的依依不舍丫头的衣服领子，静影毫不犹豫爬上了马车。
“切，咱家小姐也真怕事！哪有史家大小姐的风度形象！好歹你也算皇亲国戚还能怕了周家的小霸王不成。”米苏的嘴巴像吃了火药一般射个不停。
“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啊！”瞪了她一眼，静影无奈，刚才怕她惹事的是她，现在埋怨她不管事的还是她，这丫头把她当什么了啊！
“当然你是。”形势不由人，小丫头也只好把看到偶像的兴奋强压下，闷闷不乐跟着静影上了车架。但是还是相当不情愿道：“小姐你也不见得就不如史家小姐。”可是关键是这个人懒得出风头，懒得费力气到让人发指的地步。
“你知道就行，有时间多崇拜崇拜我比较的好。”已经坐的歪歪斜斜的静影抓了把瓜子丢到嘴边，相当自恋道。
“切，一点都不谦虚！看看你平时的所作所为那点值得我崇拜啊？”小丫头拿眼斜她，神情不屑一顾。
看来这死丫头已经忘记当日她是怎么把因为书没背好，被老爹收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态度居然敢如此嚣张。不过大人不计小人过，自己大了人家都快二十岁，欺负她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了。不过小小告上一桩应该影响不大吧，免得她这个大小姐当的一点尊严也没。
米苏看了她家小姐居然在种情况下都没一点反应，心中不禁奇怪，默然了一会忽然开口问：“若是史家大小姐没有来，小姐你是否会上前去救助那位公子？”
静影此时正倒在马车的软垫中昏昏欲睡，半天不答话。在米苏以为她家小姐根本没听到她问的问题时，她打个呵欠，吐字不清：“那是自然。”
米苏的小脸马上焕发出一层光辉，然而不到两秒就被她小姐的话打击到了。静影翻了翻身：“你知道就行了，还问我做什？浪费人家时间补眠，昨晚好困啊，熬夜熬的太久了。”
忍住，忍住。米苏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谁让她自己好好瞌睡不睡，非要窝在房顶看星星，说有什么叫个流星雨的事物出现。结果大半夜过去什么都没，现在居然还抱怨！忍，不忍的话怎么在她身边待着？她可不想再回去被爹爹修理了。
沉璧是一早候在了楚家的大门口，看到她自马车下来便兴冲冲奔了过来一边嚷着：“表姐，表姐。”无力，好好的姐姐变成表姐，幕后黑手就是盘踞在姒国龙椅上的女皇，想不咽下这口气都不行。难道还能拿把剑冲上金銮殿架在女帝的脖子上？落得个楚家连带王府一起被诛九族的地步？
拍拍她的脑袋，静影笑眯眯问道：“最近又学了什么功夫？”她可比不得这个练武奇才，在她看来痛苦不堪的学武能让身边这个丫头兴奋的眼冒绿光。楚家一堆自从楚随风出嫁后就闲得开始发霉的老人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说完她又斜了眼站在沉璧身后第一位的中年男子道：“最近米苏老是嚷着太累，是不是桓叔你私底下又加班训练了？”
眉目清秀的男子轩眉一挑，冷然的目光直逼静影身边的小丫头，若是耳尖似乎还能听到恨铁不成钢的磨牙声。米苏被那边的人一瞪，心底便开始哀嚎。她的小姐啊，生怕她被爹爹忘记赶忙提醒他来修理自己。难道她都忘记了她抱怨累的原因还不是被她家小姐半夜拖起来看星星？哀怨、哀怨。她怎么就摊上个这么翻脸无情的主子？
这边的小孩才不管面前这几人如何的心里活动，只是兴奋地咧开嘴笑，“雨嬷嬷教了‘惊鸿蝶影拳’。”提起来两眼就开始亮闪闪。
“名字倒是花哨，作用如何？”她还是不太相信一个虽说学了几年的武艺但却不到十岁的丫头能打败二十多岁孔武有力的侍卫。肯定是雨嬷嬷那帮人在糊弄她，想让她被他们修理的更加凄惨罢了。
“你——！”沉璧身后的一堆老人家差点没被她气翻，齐齐翻白眼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当年她那个母亲参观楚家老宅第一句话又重现在她女儿嘴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哈哈。”得意一路笑着进了去，不过到了校场后哭的就是她了。身后一堆人个个磨掌擦拳，看来这次是做足了充足的准备，等待她的只有煎熬再煎熬，壮烈成仁。所以目前的口头之快那堆人根本懒得和计较。
上元
好容易在三箭齐发正中靶心三次后，一堆人才放弃对她的折磨。沉璧也破天荒学她偷懒了一把，神秘兮兮跑到静影的身边跟她悄悄耳语：“表姐过年的时候能多来陪陪璧儿吗？”
“怎么不成？”这个问题还用这么一本正经对她说？静影望着沉璧似乎是有点期待的小脸，觉得那正对着她一闪一闪眨巴着放电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不曾说出来，略有所悟：“有什么话直接说，不用吞吞吐吐。”
“那个，那个……”沉璧扭捏地揉了揉衣角，很是希冀：“今年的元宵节表姐可以带我一起出去走走吗？每年我都想去看灯会，可是钗嬷嬷他们都拦着不让我去……”
静影沉默了一瞬，她知道楚家这些老家人的顾虑。她们姐妹两个在越城之中所做的就是低调低调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