袤原驰骋(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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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死啦,在我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我只是痛心、伤心,不愿相信那样的噩耗。可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还得想办法再活下去吧?我可不准备做张武2那样的傻瓜……
下卷 东征西伐第三章 噩耗迭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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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尤其炎热,空气仿佛凝滞了,据决胜营报来的消息看,近来西凉马腾、韩遂的举动颇不正常,从陇下过境的宗稠军竟然遭到不明身份军队的袭击,并且有几个像极了韩遂那些姓*%的属将,好在宗稠遇袭不乱,在韩凤巧妙的接应下全军安退至峄醴境。
马腾虽不忠厚,可相比韩遂,那简直可称得上老实了,马腾的儿子马超不知道有没有受其父的影响,不过我的感觉不会。那小子十二岁便好勇斗狠,教他兵谋战技根本不听,并且越学武越显戾气,看来是深受了韩遂的影响。
那阵子马超与我无话不谈,我才知道他喜欢“叔叔”韩遂胜过父亲。作为名将马援的后代,他们都非庸手,只是若要他们表现得跟其祖先一样抢眼,只怕是力有未逮……
早前如果我不是怕与韩遂打仗损失兵力,无法战胜董卓,才不会轻易允诺他们投降呢!要知道来自凉州的威胁,要远远超过关中等地,益州路途险远,不像凉州金城等郡,打马可至西海。兵法曰“远交近攻”,可是我却一次次地做些蠢事。
正想间,裴怡从摩杆车3上慵懒地打着小扇,道:“严公子,请过来一下!”我抹了把汗,策骑过去。裴怡从榻中支起身来,以手中绢丝爱怜地为我揩拭,十分心疼地道:“看看你,都热成这样,快把冠带解了,戴上斗笠会好一些的。”
我摇摇头,笑道:“不用了,我的手下也很热,可他们都没我这样的福气,能得美人拭面的待遇呢!”
裴怡含笑道:“难道你想让我去伺候他们吗?奴家可是最钟意卢校尉的呢。”
我哑然失笑,也不知该夸她还是该骂她。半晌,我才略有醋意地道:“你说话还是这么无聊!”
裴怡哧哧地笑起来,她今天只穿了一件敞襟的小衣,外罩织绢纱丝,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肤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将军好像不高兴呢!”
“我哪能高兴得起来?”我干脆装作生气的样子,“我可不愿意看到你再变回到从前那个样子,我虽然将暂时离开,并且也不能奢望得到你的任何保证,可是我无法忘记……我们曾经在一起那些欢乐的日子!”
裴怡大讶,半晌方掩嘴格格地娇笑起来,“奴家虽然不会令将军安心,但却能给将军一个希望:奴家要你知道,你是第一个能让妾心动的男人!”
她双眼如火,紧紧地与我相互凝视着。半晌,她的脸蛋一红,偏过头去,轻轻地打着扇子以作掩饰,用强自压抑的冷静声音道:“明日奴家便要回去了。我儿之事,还望将军能够践诺。”
我从马上伸出手去,裴怡难得地犹豫了片刻,这才伸出玉手,放在我的手掌之上。我低下头轻轻一吻,微笑道:“待我再回来的时候,我会要你向我作出保证的!”
裴怡脸儿一红,以扇遮面,娇羞欲滴地撇过头去。
其夜,我便向韩暨、阎圃袒露身份,二人震惊,又想起在鹤鸣山上的那次会宴,都不免露出后怕的表情。尤其是韩暨,与那何导大谈灏国公主与文姬夫人之事,而今见我目光凌厉,卢横等人杀气腾腾,不免汗透衣背。
然而我并未责怪,反加安慰。韩暨自知己事,明白我透露身份并不意味着什么好处,他若有半点不安分的想法,恐怕立刻地球上从此就少了个人。再说他也终知周陵口中的“恩公”是谁,如此多的秘密,要想不泄露出去,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灭口吧?
而阎圃却大是聪明,立刻叩首效忠,自请将家小举迁西海。我与语大悦,拜为决胜营督汉中长史,仍在乐卿手下听命,并着他暂不向夫人等透露身份。
韩暨见状,也赶忙请投麾下效佐。韦搴将一叠表册呈上,阴阴地道:“韩兄,你可知周陵是‘颜商’的头目吗?若是你有二心,这么个大秘密,一旦出首便立巨功,你道主公会留下这样的尾巴吗?”
韩暨叹道:“人皆道颜鹰是真英雄,没想到我韩公至今日却落得必死之境,呜呼哀哉!”
我闻言失笑道:“公至兄真是令人发噱啊!我颜鹰虽然欣赏阁下才识,但是颜商关系重大,我不能不慎重考虑。当然,我也并不想令公至兄牺牲的。”
韩暨眼珠一转,道:“那公至自请投拜颜商,或在周陵兄手下办事,请将军恩准!”
我翻了翻韦搴递来的文册,道:“公至兄如今赡养如此众多之人,以至家无余粮,连日子都过不安稳了,怎还有资格加入颜商呢?”
韩暨赶忙辩解道:“非不想,是不愿也。现在鄙已想通,只需跟随将军忠心效命,其他事情都可从长计议。”
我淡然笑道:“看来韩兄是不想死啊。”
韩暨想都没想,便道:“孰人愿死?虽则曰有死重于泰山者,或为孝,或为义,或为尽忠,然而蝼蚁尚且偷生,人在世皆为实现理想抱负,才不胜志不达岂能自甘就戮乎?”
我哈哈笑道:“说得好!在蜀中数月,我最看好你们两个,而今幸得汝等仗义相送,我颜鹰岂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公至,我与汝钱三千万,盐粮各十万斛,你且在荆州跟随周陵,暂为决胜营荆州从事,好好地经营买卖吧。不过仗义疏财,英雄事也,希望你从今后,仍能心系元元,爱惜小民。”
韩暨愕然良久,重重磕首道:“将军如此,就不怕别人说话?”
“说什么?”我笑道。
韩暨愣了一愣,下定决心道:“说将军用人武断,公至籍籍之辈,竟许以如此重利,若我果生二心,临阵投敌,岂不自失将军英明?”
我含笑道:“韩兄气度从容,在此关口且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颜鹰也算没有看错人。一个能从容散尽家财以殄小民,不使饥暴的忠厚老实人,又与周陵兄如此亲爱,若我不能相信,那还要做什么人呢?”
韩暨闻言,差点掉出泪来,郑重叩拜道:“多谢,有将军言如是,公至粉身碎骨,亦当报还!”
我十分高兴,命行酒与二人压惊。席间谈起荆州之事,韩暨道:“荆州下领八郡,跨大江南北,幅员辽阔。其前有江水隔绝,后有荆襄门户与汉水之阻,西有夷道三峡之险,东与吴、越一江相连,可攻可守。尤其南郡,跨江汉之间壮丽山川,扼水路要冲,地理极为至要。自朝廷命‘八顾’刘表为州将以来,迁治所宜城于襄阳,诱降各部宗贼首领,斩并其众,一时称为国杰。后将军袁术者,骄奢无谋,贪暴日甚,虽据南阳,而民心不附,无法与类也。”
这几月我在蜀中,也曾颇闻荆襄一带的动静。刘表被任命为牧伯后,受袁术所阻不得至,无奈下单骑遁宜城,凭借着当年党人的招牌,与荆州名士蒯良、蒯越兄弟俩共同谋划,认为荆南虽盛宗贼,各部却不团结,依蒯氏等在南郡的名望,可以利示之。如此,斩其顽者,任其才智,可实现南据江陵,北守襄阳的战略目标,令“荆州八郡传檄而定”。
事实上,蒯氏兄弟所言一点也没有夸张,包括江夏贼张虎、陈坐所占领的襄阳城在内,各地望风归降。刘表集兵襄阳,北阻袁术,呈朝廷以贡献,自据了大半荆州。
我叹道:“刘景升初受聘为大将军何进掾,我曾与之相见,此人姿容不凡,又是鲁恭王之后,宗室中名望犹高于刘焉。此人得荆州后,不知是好是坏啊。”
韩暨道:“刘表之才,仅能一方称豪而已,既无野心,又不能用人,实在是不足与论的。”
我哂笑道:“公至兄言过其实了罢,刘表手下良、越等皆为异才,怎可说他不能用人呢?”
韩暨摇了摇头,道:“表性好儒术,中庸平允,决不会去做冒险的事情。今他方入州郡,身边险阻重重,自然须礼贤下士,聘贤用能,故以蒯良、蒯越为谋主。他日此人收复荆州全土,自会韬光养晦,隐匿锋芒,是时恐不缺保疆守境的碌碌庸才吧,又岂会复用贤尊乎?”
我不禁对韩暨大感佩服,道:“韩兄说得真好,希望韩兄不日返回荆州,能积极举推人才,不要把我与刘表相提并论啊,哈哈哈!”
韩暨笑拜道:“属下怎会若此,主公放心。公至这就先请告辞了。”
我心知他不愿再见裴怡,徒增烦恼,笑着勉励了几句,亲送他去了。卢横道:“韩公至果然大才,主公慧眼深具,拔人不疑,末将佩服!”
韦搴却不喜反忧,道:“恕属下多嘴,主公似早知荆襄之事,那么当初在鲁阳,怎却未有先行南下,平定诸郡,以建首功之策乎?”
我淡淡地白了他一眼,道:“荆州乃朝廷腹心之地,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这块肉谁吃下去,都得需要本钱的!我颜鹰一是手没那么长,二来也不会如此,我早说过,征伐天下非我事,这句话难道你从来就没听进去过吗?”
韦搴见我言辞渐重,忙跪倒在地,道:“属下知错,请主公恕罪!”
我不想深责他,心中却再次生起茫然无助的情绪,心道:我颜鹰是个蠢材吗?既然不是,为何却循规蹈矩,不敢稍逾雷池呢?一时间,疲倦和厌怠的感觉袭上心头,我眼前不禁又闪过清儿的影子。唉,谁说我颜鹰是英雄,我只不过是个靠女人才有今天的家伙罢了!
下卷 东征西伐第三章 噩耗迭至(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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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都、陇西、金城等郡多山岭险道,罕有大块平原。多亏了当初耗资十数亿钱历时多年修成的“盐道”,原本几月的路程缩短了大半,很快我便在西海与第一支前来接应的骑都尉滕邝部会合。
滕邝率骑见武锋营诸将兵及我都披麻带孝,不禁潸潸泪下,弃马远远奔行而至,跪呼“主公”,大有悲愤及哀痛之情,顿时让我忆起他与许翼曾同为“京畿虎豹骑从”且为多年好友的关系。
我亲自下马扶他,任他像个孩子般大哭,抚其肩喃喃安慰道:“好了,好了,节哀顺变啊。”
放眼望去,在草原上十多支骑兵劲旅,尚有不少带孝尚未及去除。原来格累之地,本是许翼掌管,他平日爱兵如子,又作战勇猛果敢,多能取胜,故而为士兵心服,得人死力。如今格累全城两万多户民众,家家挂白幡、起香烛,若不是颜军明令禁止立祠设祭等事,恐怕当年许翼在时,就已有生祠供奉了。
众骑兵军侯以上参见已毕,乃战战兢兢,簇拥着武锋营一部,往格累城而去。滕邝红肿着眼禀道:“司马将军近日奉主公之命,去往南山筑城,不过他哀伤过礼,数度晕厥。楚大人已令军师亲往营中看护。”
“小清也很忙啊……”我用探询的口气道,“怎么不见她们?”
滕邝知我问的是谁,小心答道:“楚大人连战疲劳,如今方还军熊戎,故而不及前来。杨、孔、蔡三位夫人为司马召回,近来一直在照顾着许将军妻、子。”
我心中一沉,暗道不妙:莫不是老子在蜀中招蜂引蝶的行迹已经暴露?要不然依小清的体质,又岂会有些许疲劳?一个都不来迎我,给我吃个大闭门羹,这盘是歇得了!
叫我如何敢面对小清的怒容呢?别的女子发起脾气顶多摔摔东西,哭着闹着要上吊啦什么的,小清一怒,恐怕倾山泻海无以为过啊……我心中激灵灵地打了个突,差点叫苦出声:唉,枉我自命风流,却是个有色无胆之辈,现在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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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狂想间,一干人马已到达城下。
格累城早非当初,原址已被覆堆成丘,于其上筑就了大型的军事堡垒。堡垒东北侧有一条宽十六步,与城齐高的卫墙通往旁边的山坡。依山体形势,错落有致地遍列着各种夯筑好的山道与大大小小的建筑,各式卫墙和山碉皆以石构成,远远望去,仿佛整座山都已穿盔戴甲了一般。
城中有新近疏浚的河道,用以截引几处山泉,并且在山中多凿藏兵洞、贮谷库等。如此,即使大军围城,亦可从容坚守,不致粮乏水绝,更不致被人放水灌城——当然,按照我的要求,原格累城遗址被加高了几十尺,这也大大增加了筑城百姓的劳动量。
新拜格累太守周慎率龚升等迎出城外,我牵其手道:“周将军近来可好?”
周慎拜道:“下官惶恐,闻主公赐太守职,夙夜忧忡,唯恐力不能任。再说,下官身为降将,又无许翼将军之威信……”
我摆摆手,朝他大有深意地望去道:“周将军,莫非你觉得太守之职尚不足显汝之才志乎?”见他慌得连声称不,我这才淡淡一笑,“既如此,我要告诉你一句话,谦虚固然是好事,但决不可妄自菲薄。周慎啊,一个人能力有高低,但信心岂可动摇?你只要好好干,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如果你不能胜任,我再解除你这个职务也不迟啊。”
我半开玩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周慎一震,抱拳道:“下官受教!”
由于天气炎热,许翼的遗体已在西海旁的南山下葬,司马恭等共为墓志,韩凤书写。这显然是李宣的意思,表示对许翼的亲重。祭扫已毕,我哭了一场,命着与许翼同赴战者问话,方知许翼是在进兵布尔罕达山口后,突遇羌兵主力,乃孤军断后,使司马恭、冯延等顺利撤退,他指挥若定,故而部众损失极小,哪里知道在乱军中忽为流矢所中,落马而死。
冯延本多赖许翼提携,当年身在甲校,在我意下,许翼授之予虎贲校尉衔职,故而两人关系一直十分密切。其后冯延被提拔,直至领峄醴守将,也未曾稍忘其恩,如今许翼身亡,他悲痛不已,虽正在南山口筑城,亦上表请为之守孝。
周慎道:“李军师离去前曾交代下官,务必将近年内峄醴、西海、熊戎各地驻军变动表册呈交主公。按七月己未日军令,醴阳守军五万八千,分五营,甲骑营五千,由虎贲校尉尹晏领率;重铠营万五千,暂由步兵校尉王巍督;弓兵、轻骑营各五千,分由武猛都尉芹尔危尼与历锋司马萨古尔代统,主公亲兵二万五千人,其中万五千为五校兵,另万人乃故许将军部。另募补兵役十万人,已令半耕半训,随时可投入作战。”
我骑在马背上,随便地“嗯”了一声,入格累城时,百姓夹道欢迎,呼声震耳。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道:“周将军,这么多人,不是被强拉来的吧?”
周慎闻言道:“主公容禀,原本下官是准备点齐人马,召集百姓,迎跪道前的。然而……”他微微一笑,“令下官始料未及的是,自公府宣布了主公将返的消息后,整日有乡老、里正等来下官衙中问讯,只等主公到来!下官几乎不胜其烦了。”
我心下暗喜,道:“周将军这份奉承的功夫是愈发了得了!”
武锋营士卒在四周开道,一个个微微堆笑地拒绝着潮涌般的人群及各样贡物、礼品,卢横不免感慨地道:“若是有奸贼混入西海、熊戎,末将纵三头六臂,恐怕也无法保全主公安危啊!”
周慎笑道:“卢校尉何出此言?周慎向在畿辅,初来西海尚觉边鄙荒蛮,如今却觉此地万民富足平和,不禁生出恋栈之意。有所谓移风易俗,主公治化若此,不能不令下官衷心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