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4-笔底波澜-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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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公报》的征文,获得了六等奖。1895年他第一次办的报纸干脆就叫《万国公报》。1898年大同译书局出版的《皇朝经世文新编》中有37篇是从《万国公报》直接转载的。孙中山1894年给李鸿章的上书,也曾受到《万国公报》主笔的赞赏,在当年10月、11月连载发表。
林乐知被美国舆论界誉为在中国“传播种子的人”不是偶然的。他以中文写的《中东战纪本末》在中国一版再版,发行了2。2万册,仍供不应求,出现了大量盗版,致使美国领事向清政府提出抗议,要求明令禁止盗印,成了近代中国最早的涉外版权纠纷之一。
《笔底波澜》 第一部分1893年:经济独立,无党无偏的《新闻报》
笔底波澜
1893年:“经济独立,无党无偏”的《新闻报》
在风行上海乃至江南的《申报》创刊21年后,2月17日(大年初一),《新闻报》在上海诞生,望平街的“申”、“新”时代初露端倪。一年后,《新闻报》的发行量就由最初的300份上升到3000份,仅次于《申报》。不过当时还不会有人想到这张报纸会后来居上,在十里洋场发行量始终居《申报》之上,并且成为首先赢得经济独立的中国报纸。
这份商业报纸的创办人为英国人丹福士(A。W。Danforth),6年后(1899年)归美国人福开森(John C。Ferguson)所有,此人曾兼任南洋公学监督,介入过“苏报案”,扮演过并不光彩的角色。他大胆任用“既无报馆经验,又乏新闻智识”的汪汉溪为总理,“汪事必躬亲,二十余年,未尝稍懈”。在汪手里,《新闻报》奠定了“无偏无党”的风格,致力于开辟经济新闻报道,不嫌琐碎,把市场行情、商货行情详细刊登出来,从而成为上海绅商各界每日必读的报纸,从工厂、公司、洋行到澡堂、理发店无不订阅,发行量急剧上升,广告源源不断。仅以发行量而论,以经济新闻取胜的《新闻报》成为上海乃至中国名副其实的第一大报。尽管在言论方面并无多少可圈可点之处,但张季鸾等言论史上执牛耳式的人物都曾为《新闻报》服务,他以“一苇”的笔名所写的北京通讯曾滋养过少年徐铸成们。汪汉溪“抱定经济自立宗旨,无党无偏,力崇正谊,不为威胁,不为利诱”,连聘用人员都很慎重,“量才使用,均能洁身自好,绝无党派关系”。这些都是值得称道的。
在漫长的岁月里,以经济新闻取胜的《新闻报》在商业报纸中确实也不能说它没有自己的独立性。1923年,《新闻报》三十周年纪念时,发行量已逼近10万份。回首往事,感慨万千,不擅文章的汪汉溪亲自写下了《新闻事业困难之原因》,历述办报的艰辛、经济独立的不易:
办报非经济自立,则言论记载难于自由;即使苟且敷衍,亦不能广其销路。然经济独立,言之非艰,行之维艰。中国报纸各埠姑不论,即上海一埠,自通商互市以来,旋起旋仆,不下三四百家,惟其致败之由,半由于党派关系,立言偏私,不能示人以公,半由创办之始股本不足……进退维谷之时,不得不仰给于外界,受人豢养,立言必多袒庇,甚至颠倒黑白,淆乱听闻,阅者必致相率鄙弃,销数自必日少,广告刊费,更无收入,此办报困难之一大原因也。……各国对于报纸,多方维护。而中国政府,邮电两项,摧残舆论,至于此极,良深浩叹,此办报困难之又一原因也。各省军阀专权,每假戒严之名,检查邮电,对于访员,威胁利诱,甚至借案诬陷,无恶不作……转引自张之华主编:《中国新闻事业史文选》,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页178—179。
在《新闻报三十年纪念》巨册中,蔡元培、孙中山、梁启超、于右任等或撰文,或题词。张季鸾在《新闻报三十年纪念祝词》中慨然说:
且中国报界之沦落甚矣。自怀党见且拥护其党者,品犹为上;其次,依资本为转移;最下者,朝秦暮楚,割售零卖,并无言论,遑言独立;并不主张,遑言是非。
一年后,汪汉溪因积劳成疾在上海病故。父死子继,他的两个儿子汪伯奇、汪仲韦继续掌管《新闻报》,即使1929年被史量才收购以后也是如此。
[记事]
5月5日,汉口《字林西报》发表的评说《论中国各省宜广开报馆》,主张多设报馆,使普天之下都知道读报的好处。
同年,郑观应的政论文集《盛世危言》出版,他在《日报》一文中认为报纸有监督功能,“秉笔者有主持清议之权,据事直书,实事求是,而曲直自分,是非自见”。“大小官员苟有过失,必直言无讳,不准各官与报馆为难”,极力主张多办日报。
《笔底波澜》 第一部分1895年:一个时代的呼声——“公车上书”
1895年:一个时代的呼声——“公车上书”
笔底波澜
1895年:一个时代的呼声——“公车上书”
甲午之战,泱泱大国败于日本小国,这一结局带来的震撼大大超过了鸦片战争,全国上下的读书人痛心疾首。在民族危亡的背景下,变法维新的呼吁才渐成社会的主调。
4月17日,清廷派李鸿章与日本签订又是割地又是赔款的《马关条约》,消息传来,正在北京参加会试的各地举子尤其受到强烈的震撼,康有为夜不成寐,文不加点,一气呵成,起草了长达一万四千言的上皇帝书,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上清帝第二书》,提出了“下诏鼓天下之气,迁都定天下之本,练兵强天下之势,变法成天下之治”等政治主张。5月2日,他召集十八省举人在北京松筠庵集会,有1300多人在他起草的万言书上签
康有为
字。“公车”为入京应试的举人代称,故史称“公车上书”。然而,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传来了《马关条约》已经签字的消息,结果有半数人心灰意冷,撤回了签名,最后只剩下603人,而都察院则以朝廷已在条约上签字无法挽回为由拒绝接受这一上书。所以,康有为所发动的大规模的“公车上书”实际上未成。
不过那段时间的“公车上书”并没有断过,5月2日都察院代呈的原折中就有“公车”。5月3日、5日、9日,“公车上书”仍然不断。天津《直报》以“同深义愤”、“各抒义愤”等为题多次报道了这些消息。这份报纸以发表思想家严复呼吁变法的一系列文章而引人注目,严复一针见血地指出中西的差别在于“自由不自由异耳”,并响亮地喊出了“身贵自由,国贵自主”的命题。这些振聋发聩的观点早已载入近代思想史册。相隔一个多世纪,史学家袁伟时还誉之为“石破天惊”的箴言。
康有为起草的“公车上书”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呼声,虽然上书不成,但上海的《申报》等报纸纷纷刊载了其中的内容,一个月后《公车上书记》专书也由上海石印书局刊行于世,未能“上达天听”的“公车上书”的影响因此而遍及全国。
梁启超
康有为等在北京创办《万国公报》,和上海的《万国公报》同名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有意的选择。其时《万国公报》的影响已深入中上层阶级,康有为想借助它的光环,不少文章也是直接从后者转载的。报纸由梁启超、麦孟华编辑,隔日一期,随《京报》、《宫门抄》之类的官报免费赠阅,还要给报贩送酬金,这是梁启超所说的“沿门丐阅时代”,读者对象都是王公大臣、达官贵人,一般发行一两千份,最多时要送出300份。梁启超自称“日日执笔为一数百字之短文”,称为“论说”,这是他介入的第一份报纸,也是他以言论影响中国的最初尝试。
过了四个月,《万国公报》在出至45期后,经李提摩太建议,为“免两相混淆”,改名为《中外纪闻》继续出版,赠阅也改为订阅,并作为成立不久的维新团体北京强学会的机关报。和以往的报纸不同,《万国公报》(《中外纪闻》)完全是康有为变法维新的喉舌,并不像一般报纸只有报道新闻、传播新知等功能,可以看作是近代政党报纸的先声。
[记事]
1月16日,德国人汉纳根在天津创办《直报》,曾发表严复的《论世变之亟》、《原强》、《辟韩》等文。
8月17日,康有为、梁启超等在北京创办《万国公报》,12月16日起改名为《中外纪闻》。
《笔底波澜》 第一部分1896年:《时务报》一纸风行
笔底波澜
1896年:《时务报》一纸风行
《强学报》创刊号上有一篇《开设报馆议》,列举了办报的六大好处,其中第五条说“吏畏上闻,不敢作奸,是曰除舞弊”,实际上就是强调报纸的“舆论监督”功能。4月,李提摩太在《万国公报》第87期发表著名的《新政策》一文,指出“欲使中国官民皆知新政之益,非广行日报不为功”。6月12日,刑部侍郎李端棻上书光绪帝,提出“广立报馆”的主张。
在《强学报》停刊之后,清朝设立了官书局,出版《官书局报》、《官书局汇报》,但只能翻译,“不准议论时政,不准臧否人物”。但其时整个社会特别是中上层正鼓荡着一股求变之气,组织学会、开办报刊就是主要的表达方式,即便无所不能的绝对权力也很难压住。
等不了多久,8月9日,酝酿已久的《时务报》旬刊就在上海破土而出,由汪康年任经理、梁启超任主笔,实干家和言论家携手开创了《时务报》最耀眼的一幕,成为一件“颇足以震动全国青年学子”的“破天荒”的大事。
《时务报》一纸风行,发行到全国十八省乃至海外,派报处多达200多个,发行量最高时达到1。7万份,创下了当时报刊发行量的最高记录,“为中国有报以来所未有,举国趋之,如饮狂泉”。梁启超语,转引自张之华主编:《中国新闻事业史文选》,页41。连历史悠久的《万国公报》一度也落在了它的后面。在此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份报刊如此打动人心,没有一个人像梁启超这样光华四射,他们给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吹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
曾对维新运动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时务报》
多年以后,包天笑仍然记得当时的情景:《时务报》的出版,
这好像是开了一个大炮,惊醒了许多人的迷梦……尤其像我们那样的青年,曾喜欢读梁启超那样通畅的文章……
……《时务报》不但是议论政治、经济,对于社会风俗,亦多所讨论,主张变法从民间起……一般青年学子,对于《时务报》上一言一词,都奉为圭臬。包天笑:《钏影楼回忆录》,山西教育出版社、山西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页189—190。
梁启超一个人就在《时务报》发表了60篇文章,他自述“每期报中论说四千余言,归其撰述;东西文各报二万余言,归其润色;一切奏牍告白等项,归其编排;全本报章,归其复校……经启超自撰及删改者几万字,其余亦字字经目经心”。张之华主编:《中国新闻事业史文选》,页33。
年仅24岁的他以那支“笔锋常带感情”、“别有一种魔力”的笔,写下了《变法通议》、《论中国积弱由于防弊》、《论君政民政相嬗之理》等政论,其中《变法通议》全文7万字,连载了21期,热情地喊出了“变亦变,不变亦变”的时代最强音,提出了“变法之本,在育人才;人才之兴,在开学校;学校之立,在废科举;而一切要其大成,在变官制”等具体措施。这些“务求平易畅达”的议论,使海内耳目为之一新,舆论为之大振。《时务报》因梁启超而风靡全国,梁启超因《时务报》而名动一时,“上自通都大邑,下至僻壤穷陬,无不知有新会梁氏者”。埋头实干的汪康年在《时务报》也发表过14篇政论,提出了成熟的变革思想,当然,只论文章的影响远没有梁启超那么大。“自从这个风气一开,上海那时风起云涌,便有不少杂志出现。”不仅上海出现了《农学报》、《工商学报》、《蒙学报》等,四川、浙江也有《蜀学报》、《算学报》等,“但归结起来,总没有梁启超的《时务报》普遍而深入人心”。
《时务报》标志着百年言论史上“梁启超时代”的开始,梁启超在《时务报》第一册发表的《论报馆有益于国事》一文,首次把报纸比作耳目、喉舌,认为它具有“去塞求通”的功能,有了报纸,“待以岁月,风气渐开,百废渐举,国体渐立,人才渐出,十年以后而报馆之规模亦可以渐备矣”。这些观点在当时无疑有着开创性的意义。
这年9月,李鸿章出访美国,在接受《纽约时报》等报记者提问时说:
清国办有报纸,但遗憾的是清国的编辑们不爱将真相告诉读者,他们不像你们的报纸讲真话,只讲真话。清国的编辑们在讲真话时十分吝啬,他们只讲部分的真实,而且他们也没有你们报纸这么大的发行量。由于不能诚实地说明真相,我们的报纸也就失去了新闻本身的高贵价值,也就未能成为广泛传播文明的方式了。郑曦原编:《帝国的回忆:〈纽约时报〉晚清观察记》,三联书店2001年版,页342。
梁启超在工作
事实并不像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李鸿章所说,报纸不讲真话并不是编辑的原因,相反,编辑们从来没有放弃说真话的机会。正是朝廷对言论的钳制,动辄得咎,才使中国的报纸“失去了新闻本身的高贵价值”。随便举两个例子:
1891年冬天,邝其照创办于1886年6月的《广报》仅仅因为发表某大员被参的新闻,就触怒当道,被两广总督李翰章以“辨言乱政……妄谈时事,淆乱是非,胆大妄为”的罪名下令封闭,同时责成番禺、南海两县“严行查禁”。《广报》在广州失去了立足之地,被迫迁至沙面租界,由英商出面做发行人,将报名改为《中西日报》,实际上已不再是昔日的《广报》了。
1892年5月21日,清廷发布命令,查禁排外刊物。
在这样的禁令下,新型的报刊要想成为“广泛传播文明的方式”确实困难重重,《时务报》之所以风靡一时,无非是因为说出了无数人想说而没有说出来的话,开了风气,正如包天笑回忆,“不但是梁启超的文章写得好,还好像是他所说的话,就是我们蕴藏在心中所欲说的一般”。包天笑:《钏影楼回忆录》,页189。
[记事]
1月12日,《强学报》(五日刊)在上海创刊,康有为弟子徐勤等主编,出了2期后被迫停刊。
1月20日,北京强学会被禁,出版了18期的《中外纪闻》被迫停刊,只存在了35天,从《万国公报》算起也不过154天。
《笔底波澜》 第一部分1897年:严复翻译《天演论》
笔底波澜
1897年:严复翻译《天演论》
《时务报》进入第二个年头,尽管汪康年和梁启超之间已出现裂痕,但它的黄金时代还没有过去。这年春天,浙江、湖南等地巡抚纷纷行文全省,称誉《时务报》“议论切要”、“议论极为明通”,要求下属官府、各书院公款订阅。一份倡导改革的刊物如此受到欢迎,这是前所未有的。
康有为显然不满足他所不能掌握的《时务报》,因此又另办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