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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王跃文梅次故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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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冲回去了。他径直上了舒畅住的四楼,刚到门口,门就开了。原来舒畅早就站 
在阳台上望着下面了。只见舒畅穿着宽松的休闲衣,倚门而笑。' 你好慢啊,就 
用屁股磨都早该到了。' 舒畅说。 

听着舒畅的嗔怪,朱怀镜感觉舒服。' 梅次街上没有一天不堵车,' 他又问 
道,' 就你一个人在家?'   ' 我把孩子送到外婆家去了,就我们俩。' 舒畅 
飞快地瞟了他一眼,目光就躲向了别处。 

朱怀镜背膛一热,问道:' 孩子几岁了?男孩女孩?'   舒畅说:' 男孩, 
九岁了。你喝什么茶?我这里有上好的乌龙茶,原先的老同事从福建寄过来的。 

我最近喝玫瑰花茶,这罐乌龙茶还没开封哩。'   朱怀镜说:' 那就试试 
你的乌龙茶吧。玫瑰花茶有什么好喝的?我想像不出。'   舒畅笑道:' 说法 
倒是有,玫瑰花茶养颜的。'   他玩笑道:' 你这么漂亮,还养什么颜?'   
 舒畅红了脸,说:' 都老太婆了,还漂亮!你坐吧,我去炒菜,马上就好。' 
  朱怀镜说:' 就我们俩,吃不了什么,随便炒两个菜就行了。'   舒畅说 
:' 行。其实我只是想尽个心意,我哪炒得了什么好菜?你喜欢吃什么菜?'   
 朱怀镜玩笑道:' 我胃口粗糙,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人。'   舒畅听罢,脸 
一红,笑了起来。 

朱怀镜问:' 舒畅你笑什么?'   舒畅仍是笑,说:' 没有哩,我没笑什 
么。'   朱怀镜摸摸脑袋,说:'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舒畅笑着说 
:' 你说不吃人,我就想起一个笑话了。唉!不说了。'   朱怀镜急了,' 你 
别卖关子,说嘛。'   舒畅拿手掩着嘴,又笑了一阵,才说:' 你可别说我呀! 

一对新婚夫妇,度完婚假,先生去上班,夫人还在家休息。夫人问,你今天 
想吃什么?先生端着夫人的下巴说,想吃你哟!结果先生下班回来,见夫人光着 
身子在客厅里跑步。先生吓了一跳,问你这是干什么?夫人说,我在给你热菜呀! 
'   朱怀镜装作没事样的,哈哈大笑。他没想到舒畅居然能说这种半荤半素的 
段子。舒畅笑着,就去了厨房。朱怀镜问:' 参观一下你的房子行吗?'   舒 
畅在里面应道:' 小门小户的,有什么好参观的?'   房子只有两室两厅,不 
算太大,家具也简单,可所有陈设都别致得体。要挑毛病的话,就是客厅那架钢 
琴似乎放置得不是地方。那是客厅不太宽敞的缘故。他随便看了看房子,就推门 
进了厨房。舒畅回头笑道:' 拜托你坐着吧,你看着我,我就慌了,哪炒得好菜? 

'   他说:' 真的,你随便弄两个菜就是了。'   ' 好吧好吧,我只弄 
两个菜。你先去坐着,不然两个菜都弄不好了。'   朱怀镜回到客厅,打开电 
视,新闻联播正好报道一个领导干部腐败的案件,名字没听清,只听见说这位倒 
霉蛋身为领导干部,视党纪国法于不顾,大肆索贿受贿,公然卖官,沉溺女色, 
生活糜烂……没有听完,朱怀镜就换了频道。这是一挡环保节目,介绍美洲神奇 
的动物世界。他一下子就沉浸其中了。他很喜欢看动物节目,同儿子差不多。看 
动物节目比看人的节目轻松多了。又想今天舒畅像换了个人,有说有笑,毫无顾 
忌。 

他自己也不拘谨,就像回自己家里似的。 

只一会儿工夫,舒畅就端菜上来了。一盘腊肉片煎金钱蛋,一碟凉拌竹笋丝, 
一碗清炒豌豆尖,一罐老姜乌鸡汤。 

他搓着手,夸张地咽着口水,说:' 舒畅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菜?特别 
是这腊肉片煎金钱蛋,我自己做过一回,很好吃。我还以为是我独创的哩!'   
 舒畅拿出一瓶王朝干红,说:' 我这里就没有好酒啊。'   朱怀镜说:' 既 
然是吃家常饭,就得像在自己家里吃饭一样,喝什么酒?我只要哪餐饭不喝酒, 
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 那就吃饭?' 舒畅歪着头,望着他,样子很逗人。 

她便盛了碗饭,双手递给他。 

朱怀镜笑道:' 真贤惠,差不多举案齐眉了。'   舒畅红了脸,说:' 我 
才没有福气为你举案齐眉哩!'   朱怀镜吐吐舌头,笑了起来。他先尝了一片 
金钱蛋,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又尝了一小口鸡汤,也是鲜美异常。他吃饭本来 
就快,今天菜合口味,兴致又高,一晚饭一眨眼工夫就光了。 

舒畅哧哧笑了起来,说:' 你吃那么快干吗?'   朱怀镜说:' 我斯文不 
起来,是个粗人。'   他便有意吃慢些,可再怎么慢,也吃得比舒畅快。他吃 
了三碗饭了,舒畅才吃一碗。他实在吃饱了,却怕舒畅独自吃饭没兴趣,就又盛 
了一碗。这碗饭慢慢地吃完,舒畅才添第二碗。他使劲儿磨蹭,还是比舒畅先吃 
完。他想陪着舒畅吃,便舀了一碗汤,慢慢地喝。舒畅吃完第二碗饭,就说吃饱 
了,添了一小碗汤。两人喝着汤,相视而笑。喝完了汤,舒畅低了头说:' 见你 
吃这么多饭,我好开心的。女人嘛,就是喜欢看着男人吃得香。'   朱怀镜突 
然发现。舒畅今天始终没有叫他朱书记,只是左一个你,右一个你。他心里便有 
种异样的感觉。舒畅收拾好碗筷,出来坐着。一时无话,两人都望着别处。忽听 
得舒畅低声说:' 你也许不想知道我的生活,可我觉得应该同你说说。如果不是 
他那天到你那里,我也不想说。我和他曾经是地区歌舞团的同事。我是团里的头 
牌演员,跳芭蕾的。他在团里号称钢琴王子。说实在的,他很有才气,人也长得 
帅,你见过的。我谈恋爱,大家都说很般配。结婚后,开始还行。慢慢就合不来 
了。他太自负,却又没有过硬的吃饭本事。我不嫌他没本事,可他并不老老实实 
过日子,还用他那套花架子去勾引女人。后来,歌舞团解散了,我们调动全家所 
有关系,替他找了个好单位。梅次地区没什么好单位,物价局就很不错了。他呢? 

自不量力,辞职办公司……'   朱怀镜说:' 能办好公司也不错嘛!'   
 舒畅叹道:' 他能办好公司?他出去几年,没赚一分钱,把家里的老底子掏空 
了,还欠着一屁股债。他穷得叮当响,身边却没少过女人。他要是有本身养得起 
女人,也还算他是个男子汉。他是凭着一幅好看的皮囊,专门骗女人的钱。有些 
傻女人甘愿上他的当。他弹一曲钢琴,跳一曲舞,哪怕是说些黄段子,都可能让 
有些女人上钩。勾引女人已成了他的职业。他已没有廉耻,没有尊严。他已两年 
多没有进过这个家门了,却又不肯离婚。'   朱怀镜长叹一声,说:' 没想到, 
你看上去快快活活,却是个苦命人。'   舒畅却笑了,说:' 这话我不爱听。 
我起初也难过,后来想通了,就无所谓了。什么苦命不苦命?我不说靠别人活的。 
他要不争气,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不相干。'   朱怀镜不知说什么才好,便换 
了话题,说:' 舒天这小伙子很不错,脑瓜子灵,手脚也勤,会有出息的。'   
 舒畅却说:' 你也不要对舒天格外开恩,看他自己的造化吧。要紧的是他得自 
己有本事,你也照顾不了他一辈子。托你关心,调动了他的工作,让他有个机会, 
就行了。'   两人又没有话说了。沉默半晌,舒畅笑道:' 说点别的吧。到乡 
下走走,感觉怎么样?'   朱怀镜叹道:' 本是去看先进典型的,却看到了农 
民的苦。这话却又只能私下里说。枣林那地方,历史上只怕很有名的。留下个破 
败的宗祠,我进去看了看,可以想见当年的繁华。可是,正像那里面戏楼上对联 
说的,四百八十寺,皆付劫灰,尚留得两晋衣冠,隐逸神仙。如今却是两晋衣冠 
都没有了,只剩下断壁残垣。更不用说隐逸神仙了。'   不知舒畅是否听明白 
了,可朱怀镜的情绪分明感染了她。她望着朱怀镜,跟着他叹息。他又说:' 我 
当时读到皆付劫灰四字,真是万念俱灰,无限悲凉。历史和时间太无情了,人实 
在是太渺小了。记得有回看电视介绍哪个名寺放生池里的乌龟,两千多岁了。我 
马上就想起了孔子。那乌龟可是和孔子同龄啊。孔子呢?孔陵那个土堆里是否埋 
着孔子的尸骨还不一定哩。可是那只乌龟,依然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漠然地望着 
上山进香的善男信女。这就又想起了下联的话,三万六千场,无非戏局。人生百 
年,不过三万六千日,天天都是戏局。我想这人生的戏,那两千多岁的老乌龟只 
怕是没兴趣看的。只有人类自己自编自演,不亦乐乎。可悲可叹又可笑。'    
不曾想,舒畅听着听着,竟抹起眼泪来了。朱怀镜忙笑道:' 你看你看,倒让你 
伤心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说着说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了。说归说, 
还得跟着太阳起床,随着月亮睡觉。'   舒畅长叹一声,说:' 你说到人生百 
年,不过三万六千日。人都是懵里懵懂活着,真没几个人去算一算一辈子到底有 
多少天。可又有几个人能活到三万六千日呢?就算是三万六千日,也是昙花一现。 

想想你手头三万多块钱吧,水一样的,很快就流掉了。'   说得朱怀镜也 
背膛冰飕飕的了。' 舒畅,人有时倒是懵懂一点好。有些事情,是不能去想的。 
' 他想尽量轻松起来,因想起梅次方言很有意思,就说:' 舒畅怎么讲普通话? 
其实梅次方言很好听的。'   舒畅说:' 我自小随父母在部队里,走南闯北, 
只好说普通话。后来我当演员,也得讲普通话。舒瑶能当上电视台主持,多亏她 
的普通话。你不知道,要梅次人说普通话,比什么都难。'   朱怀镜便学了几 
句梅次话,学得不伦不类,好笑死了。舒畅平时不说梅次话,却也能学着讲。她 
便讲了几句最土的梅次话,朱怀镜听了,嘴巴张得天大。舒畅便笑得气喘。朱怀 
镜便问是不是骂人的话。舒畅笑道:' 你也真是的,谁敢骂你朱书记?'   朱 
怀镜说:' 舒畅,你就别叫我朱书记好不好?'   舒畅躲过他的目光,说:' 
那我怎么叫你?'   朱怀镜说:' 你就叫我名字嘛。'   舒畅故意玩笑道: 
' 民妇不敢。'   朱怀镜也笑了,说:' 本官恕你无罪。'   舒畅微叹道: 
' 说实话,你是吴弘的同学,我就感到天然的亲切,把你当兄长看。可是,你毕 
竟是地委副书记啊。'   朱怀镜说:' 地委副书记也是人嘛。说真的舒畅,我 
很喜欢你的性格。'   ' 其实昨天晚上,我是专门去看你的,见你门上亮着' 
请勿打扰' ……'   ' 哦,对不起……'   舒畅望着自己的脚尖,双手绞在 
一起使劲地捏。朱怀镜望着她,见她的额头沁着微微的汉星子。谁也不说话。没 
有开空调。窗户开着,却没有风。感到越来越闷热。朱怀镜心跳如鼓,不敢再呆 
下去了。这会儿只要听到她一声娇喘,他就会搂起这位漂亮女人。 

' 你晚上还有事吧。' 舒畅突然说道。 

朱怀镜嘴上哦了一声,像是从梦中惊回,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叹了一声,说 
:' 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舒畅说:' 别误会,我不是要你走啊。'   
 朱怀镜也不想马上就走的,却暗自咬咬牙,站了起来,说:' 我也该走了。谢 
谢你的晚餐。有空去我那里聊天吧。'   ' 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舒畅倚着门, 
望着他下楼而去。 

朱怀镜出了楼道,却见自己的小车停在那里。他很不高兴,可又不能发作。 

杨冲早看见他了,忙从车里钻了出来,打开车门。朱怀镜说:' 小杨,辛苦 
你了。 

没有多远,我散散步也好,你不用来接的。要车我会打你电话。' 杨冲小心 
道:' 我打了你的手机,没开。打你房间电话,没人接,猜想你还没有回去,就 
开车过来等你。' 杨冲也算忠心耿耿,当然不能责备他。却想这小伙子到底没有 
赵一普开窍。夜里路上畅通多了,很快就到了梅园五号楼。 

朱怀镜上了楼,没见着刘芸。他自己开了门,进房间没多久,门铃响了。他 
没来得及说请进,刘芸开门进来,说:' 朱书记,您回来了?我才离开不到一分 
钟,没迎着您。'   朱怀镜忍不住伸手拍拍刘芸的脸蛋儿,说:' 这孩子,真 
乖。' 刘芸脸羞得通红,埋着头笑。又说:' 朱书记,于经理来过了,见您还没 
有回来,就叫我先把水果什么的拿来了。我给您削个苹果?'   朱怀镜也不讲 
客气,说了声行,却又笑道:' 你自己也吃一个,要不我也不吃。' 刘芸没说什 
么,只是笑。她削好了苹果,递给朱怀镜。自己却不削,随便抓了颗提子吃。问 
:' 朱书记,您家房子快装修好了吧?'   朱怀镜说:' 快了。'   ' 那你 
爱人、孩子也快来了吧。'   ' 快来了,孩子要上学啊。'   ' 那您……快 
要搬走了?' 刘芸低着头。 

朱怀镜忽然发现刘芸面色落寞,心里就慌了。却装作没事似的,说:' 等那 
边家安顿好了,你要去玩啊。别人去要预约,你可以随时去。'   刘芸说:' 
于经理说,您很关心我。等您搬走后,他说安排我去办公室上班。其实您不用为 
我操心。我在这里上班很好,我只做得了洗洗涮涮的事,我的心不高。说真的, 
您对我做的事满意,我就高兴,就知足了。'   朱怀镜听着满心愧疚。他没有 
替刘芸说过半句话,多半是于建阳见他喜欢刘芸,就对她格外开恩了。说不定于 
建阳还会想得更复杂些。朱怀镜越发讨厌这个人了。' 小刘,今天说到这个份上, 
我有句心里话想对你说。我很喜欢你,你对我很关心,很体贴,让我感动。我真 
的很感动。这些日子,我一天到晚再怎么忙,回到这里,喝上口你递上的茶,我 
就自在了,熨贴了。'   刘芸竟暗自流起泪来,双肩微微耸动。朱怀镜不知如 
何是好,只道:' 小刘,你别哭。你哭什么呢?好好儿的哭什么呢?'   刘芸 
揩了揩脸,不好意思起来,笑笑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朱怀镜说 
:' 小刘,若是你不嫌弃,我就当你是我妹妹也好,女儿也好,反正我就把你当 
自家亲人了。你今后有什么事,就同我说。'   刘芸忙说:' 我真没有这个贪 
心。您这么看重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我也没那么好。从心里说
,我非常敬重 
您。'   朱怀镜叹道:' 小芸呀,我朱某人也许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好。但我想 
尽量做个好官。做好官,难啊!我注定是要走南闯北的,在梅次也呆不了一辈子。 

今天我俩就约定了,不论我走到哪里,你都得同我联系。'   没想到刘芸 
竟又哭起来了,说:' 才说您要搬走了,又说到走南闯北了。您哪天调走了,哪 
里去找您?日后您官做大了,想见我也见不着了。'   朱怀镜哈哈一笑,说: 
' 这孩子,说到哪里去了。做到再大的官,他也是个凡人啊。'   夜已很深了, 
刘芸看看时间,忙说:' 太晚了,太晚了。' 匆匆地走了。朱怀镜独自唏嘘良久, 
才洗漱就寝。 

两天以后,《荆都日报》和《梅次日报》都在显著位置登载了同题新闻:《 
寻找洪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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