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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卡拉马佐夫兄弟-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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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的爱,而只限于温和的爱,头脑虽然清楚,但从年龄上来说却有些考
虑过多(因此也就显得庸碌),我承认,这样的青年人或许可以避免我
的那位青年人身上所发生的事,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一个人能够被某种
情感所冲动,即使这情感是无理性的,只要从伟大的爱所产生,那么老
实说,这比完全不受感情的冲动还要可敬些。在青年时代更是这样,因
为经常考虑过多的青年是靠不住的,也是不值价的,——这是我的意见!
有理性的人们也许马上要喊起来:“但是总不能让每个青年人都这样迷
信呀,你的青年人是不足为训的。”对于这点,我还是这个回答:是的,
我的青年人有信仰,有神圣而不可动摇的信仰,但是我还是不想替他请
求宽恕。
你瞧,我上面虽曾声明(也许声明得太仓促),我不替我的主人公
解释,辩白,求恕,但是我看到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说明一下,以便于读
者下一步理解我所讲的故事。我要说的是这里的问题并不是所谓奇迹。
并不是急不可耐地轻率期待着出现奇迹。阿辽沙当时并不是为了某种成
见的胜利,需要奇迹,完全不是如此,他并不为了以前的某种先入为主
的观念而一心盼望着它尽早取得胜利,——不,完全不是的;这里对他
来说首先、最主要的是面子,仅仅是面子,——他心爱的长老,他尊敬
到崇拜地步的这位高僧的面子。问题是在于他的全部的爱,在当时和整
个过去一年中深藏在这个纯洁的青年的心里的对于“万事万物”的爱,
有时候,至少在热情冲动的时候,几乎全部专注在一个人(这也许甚至
是不合理的)——他所衷心爱戴而现已逝世的长老的身上了。实际上,
好久以来这个人在他面前已成为一个无可争辩的典范,以致于他的全部
青春的力量及其憧憬不能不专注地倾注在这个典范的身上,有时候甚至
到了忘掉“万事万物”的地步。——他以后自己想起来,他在这痛苦的
一天竟完全忘掉了他在前一天还是那样关心和思念着的长兄德米特里;
还忘记了也是在前一天曾打算热心履行的把二百卢布送给伊留莎的父亲
这回事。然而他所需要的不是奇迹,只是“最高的公理”,他认为如今
公理已经遭到了破坏,而这使他的心突然感到受了残酷的创伤。因此,
哪怕仅仅是由于事态发展的需要,如果阿辽沙所一心期待的这种“公理”
会表现为立刻希望从他所崇拜的导师的遗骸上产生出奇迹来,那么这又
有什么可怪的呢?要知道修道院里所有的人全在这样想,这样期待着,
甚至阿辽沙平日极为崇拜他们的智慧的那些人,例如佩西神父,也是这
样。因此阿辽沙毫不曾用种种怀疑去苦恼自己,而使自己的幻想也采取
了跟大家一样的形式。再说他整整一年的修道院生活,也早已使他的心
习惯于此,如今他的心已经习惯于期待这一类的事情了。然而他所渴望
的仍旧是公理,公理,而不仅是奇迹!可谁想到这个人,在他的期望中
本应被推崇为高于全世界一切人之上的,现在不但没有得到他应得的名
誉,却竟然遭到了贬低和侮辱!为了什么?是谁裁判的?谁竟会作出了
这样的评断?这一连串问题立刻使他那没有经验的、处女般纯洁的心受
到了痛苦的煎熬。他无法不怀着怨恨的、甚至满腔愤怒的心情,眼看这
位高僧中的高僧竟受到那班浅薄的、品格远比他低下的群众的讪笑和恶
毒的嘲弄。就算并没有奇迹,没有奇妙的现象显示,就算急切期待着的
事并没有实现,——但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受辱和丢脸,为什么会有这
样过早的腐烂,象一些恶毒的教士所说的那样,竟“跑到了自然的前面”?
为什么要有刚才他们同费拉庞特神父那样得意洋洋地推断出来的所谓
“指示”,而且为什么他们认为自己竟有权作出这样的推断?天道和神
力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它“在最需要的时刻”(按照阿辽沙的想法)竟
藏起了自己的手,就好象它自愿听命于盲目无言而残酷无情的自然法
则?
就为了这,阿辽沙的心中痛苦得流着鲜血,自然,正象我先前已经
说过的那样,这里面最主要的是他在世上最爱的那个人的面子,它已蒙
受了“耻垢”,已遭到了“辱没”!即使我的青年人的抱怨是轻率浅薄
而缺乏理智的,但是我还要第三次重复(我预先承认也许我自己这样也
是轻率浅薄的):我很高兴我的青年人在这样的时刻显得不很理智,因
为只要是个不太蠢的人,总有时间会变得理智的,假如在这样不平常的
时刻,青年人的心上还没有涌现出爱,那它什么时候才会涌现呢?但即
使这样,我也不愿隐瞒不谈在对阿辽沙来说是混乱痛苦的那个时刻里,
尽管昙花一现,却确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的某种怪事。这隐约地新出现
的某种怪事,就是指此刻不断萦绕在阿辽沙脑际的昨天他同哥哥伊凡谈
话所得的某种痛苦的印象。而且正是在此刻。哦,这并不是说他的心灵
里主要的、或者说根本的信仰有什么动摇。尽管对上帝突然产生了抱怨,
他却仍旧爱他的上帝,毫不动摇地信仰着他。但是从回忆昨天同伊凡的
谈话而来的某种模糊、痛苦而邪恶的印象,现在却突然重又在他的心灵
里蠕动,在愈来愈压制不住地向上涌起。在天色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
拉基金从隐修庵穿过松林到修道院里去,忽然看见阿辽沙趴在树下,脸
伏在地上,动也不动,仿佛睡熟了。他走近去喊他。
“是你在这里么,阿历克赛?难道你也? 。”他露出惊讶的神色说,
但是没有说完就停住了。他本来想说:“难道你也心.乱.到.这.种.地.步.了.
么.?”阿辽沙没有抬头看他,但是从身上的某种动作来看,拉基金立刻
猜到他听见了自己的话,而且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你怎么啦?”他仍旧惊讶地说,但是他脸上的惊讶,已逐渐开始
越来越变成带有嘲弄意味的微笑。
“你听着,我已经找了你两个多钟头。你突然从那里溜走了。你在
这儿干什么?你发了什么傻劲?你倒是看一看我呀!? 。”
阿辽沙抬起头,坐了起来,背靠在树上。他没有哭,可是他的面容
显得痛苦,而目光中还含有气恼的神色。但他不瞧着拉基金,却望着一
边。
“你知道么,你的脸色完全变了。你以前那种出名的温和一点也没
有了。对谁生气么?有人欺负你么?”
“滚你的!”阿辽沙突然开口说,仍旧不看他,无力地摆摆手。
“哎哟,我们竟变成这样了!完全象一般凡人那样大喊大叫起来。
这真是天使下凡了!阿辽沙,你真叫我感到奇怪,你知道,我这是真心
话。我早就对这里的一切事情都见怪不怪了。可我总还把你当作有学问
人看待的。? 。”
阿辽沙终于望了他一眼,但却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好象始终还不
大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似的。
“难道你只是因为你的老头子发了臭所以才这样的么?难道你原来
真的相信他会搞出什么奇迹来么?”拉基金嚷起来,又显出当真十分惊
讶的样子。
“我原来相信,现在也相信,而且愿意相信,将来还要相信,你还
要什么?”阿辽沙发火地嚷道。
“什么也不要了,老弟。见鬼,现在连十三岁的小学生也不会相信
这种事了。可是真见鬼,? 。那么说现在你对你的上帝生了气,造反了:
因为他没有抬举你,没有在节日赏赐给你勋章!唉,你们这些人呀!”
阿辽沙微微眯缝起眼睛,长时间地看着拉基金,目光里忽然闪烁着
一点什么,? 。但却并不是对于拉基金的忿恨。
“我并没有对我的上帝造反,我只是‘不接受他的世界’罢了。”
阿辽沙忽然苦笑着说。
“什么叫不接受他的世界?”拉基金对于他的答话寻思了一下,说。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阿辽沙没有回答。
“好,别再说空话了,现在谈正经的吧。你今天吃过东西没有?”
“我不记得? 。大概吃过了。”
“从你的脸色看来,你真该吃点东西了。看着你都觉得可怜。你昨
晚就一夜没睡,我听说,你们那里有过聚会。以后又发生了这些乱七八
糟的事。? 。看来,你大概只吃过一小块圣餐面包。我的口袋里倒有点
腊肠,是为了预备万一,刚才从城里动身到这里来的时候带在身边的,
但是腊肠你准又不肯? 。”
“把腊肠拿来吧。”
“嘿!你居然这样了!那么说,真的造反了,真刀真枪的!好吧,
老弟,这类事不应该凑凑合合地。你到我那儿去。? 。现在我自己也想
喝一点伏特加酒,真累得要命。伏特加恐怕你还不敢喝吧?? 。或许也
想喝一点么?”
“伏特加也喝。”
“你瞧!妙极了,老弟!”拉基金诧异之极地望着他说。“好吧,
管它这样那样,管它伏特加酒也好,腊肠也好,反正都是一件有劲的事,
大好事,千万不能错过!我们走吧!”
阿辽沙默默地从地上站起来,跟着拉基金走了。
“要是你哥哥伊凡看见了,那才惊讶呢!真的,令兄伊凡?费多罗
维奇今天早晨动身到莫斯科去了,你知道么?”
“我知道。”阿辽沙漠不关心地说,心里突然闪过大哥德米特里的
影子,但只是一下闪过,虽然使他想起仿佛有一件什么事,一件一分钟
也不能再拖延的急事,一种可怕的义务和责任,但连这个念头也没有能
引起他任何印象,还没有深入到他的心坎里,就立刻从脑际飞走,忘却
了。阿辽沙后来过了好久还记得这件事情。
“令兄伊凡有一次议论我,说我是个‘庸碌无才的自由主义大草
包’。你也有一次忍不住当面说我是个‘不诚实的人’,? 。随它去吧!
现在我倒要看一看你们的才能和诚实。”说到最后这句话,拉基金已经
是在那里低声地自言自语了。“喂,你听着!”他重又开始大声地说起
来,“我们绕过修道院,顺着小路一直进城去吧,? 。唔?我恰巧还要
到霍赫拉柯娃家里去一趟。你想一想:我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这里所发
生的一切,她居然立刻就回我一封信,用铅笔写的,——这位太太非常
爱写信,——信上说她‘真料不到象佐西马神父那样可敬的长老竟会做
出这样的行为!’她的确写的就是‘行为’这两个字!看来她也发火了。
你们都是这样的!等一等!”他又突然嚷了一声,忽然停步不走,抓住
阿辽沙的肩膀,让他也站住了。
“你知道,阿辽沙,”他死死地看着他的眼睛,完全被他自己心里
忽然产生的一个突如其来的新念头迷住了,尽管表面上还在笑着,但却
显然害怕公开说出这个突如其来的新念头,因为他对自己现在在阿辽沙
身上所看到的那种使他感到奇怪而意料不到的情绪,始终还有点不敢信
以为真,“阿辽沙,你知道我们现在最好上哪儿去?”最后他终于带着
讨好的口气畏畏缩缩地说。
“随便? 。上哪儿去都行。”
“上格鲁申卡家去,怎么样?去不去?”拉基金终于说了出来,怀
着忐忑不安的期待心情,甚至紧张得全身发抖。
“就上格鲁申卡家去吧。”阿辽沙立刻平静地回答,这个回答来得
这样迅速而平静,完全出于拉基金的意料之外,以致使他几乎倒退了几
步。
“真的么!? 。你瞧!”他惊讶得喊出来,但是突然紧紧抓住阿辽
沙的手,迅速地领着他顺小路走去,心里还一直担心,害怕阿辽沙会改
变决心。他们默默地走着,拉基金甚至怕开口说话。
“她一定会十分高兴,十分高兴的。? 。”他喃喃地说,但马上又
沉默了。其实他领阿辽沙到格鲁申卡家里去,根本不是想让她高兴;他
是一个十分认真的人,只要对自己没利,是任何事情也不会做的。现在
他是抱着双重的目的,第一是复仇,那就是要看看一个“正人君子的丢
脸”,看看阿辽沙无可避免地“从圣徒堕落到罪人”,这种乐趣是他现
在就可以预先体味到的;第二,他还有某种对于他十分有利的物质上的
目的,这等到下面再详细叙述。
“如此说来,那样的时刻来到了,”他心里暗自幸灾乐祸地想着,
“我们自然要把它一把抓住,把握这个时机,因为它对于我们是十分有
利的。”
三 一棵葱
格鲁申卡住在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教堂广场附近,商人的寡妻莫罗
佐娃的家里,格鲁申卡是租下了她院子里一座不很大的木造的厢房。莫
罗佐娃的房子很大,是石头建造的,两层楼,房子已陈旧,样式也很不
美观。年纪已经很大的女房东自己杜门不出地住在里面,身边只有两个
侄女,全是老处女,也都已上了岁数。她并不需要把院子里的厢房租出
去,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在四年前收格鲁申卡做房客,完全是出于讨好
格鲁申卡公开的保护人,跟老太太有亲戚关系的商人萨姆索诺夫。据说
这个好吃醋的老头子把他的“宠妇”放在莫罗佐娃的家里,原意是想靠
这位老太太的锐利的眼睛来监督新房客的行动。但是没过多久就表明这
双锐利的眼睛根本并非必要,因此弄到后来莫罗佐娃甚至很少跟格鲁申
卡见面,并且最后根本不再实行什么监督,来惹她讨厌。当然,自从老
人把这十八岁的畏怯而含羞、苗条而瘦弱、忧郁而沉思的女郎从省城里
送到这所房子里以来,时间已经过了四年,情况也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但我们城里对于这位女郎的来历始终知道得很少,说法也不一;而且直
到最近,即使很多的人已开始对阿格拉菲娜?阿历山德罗芙娜四年来变
成了这样一位“绝代美人”大为注目,也仍旧没有人知道得更多些。只
有一些传言,说她还在十七岁上就曾受了某人的骗,仿佛是一个军官,
以后很快就被抛弃了。这军官离开了当地,后来在别处结了婚,而格鲁
申卡则从此陷在耻辱和贫困的境遇中。但又有人说,格鲁申卡虽然确实
是在贫困中被他的老头子所收留的,然而她的家世却很清白,似乎是神
职家庭出身,一个教堂候补执事之类的人的女儿。想不到四年之间,这
个多情失足,遭际可怜的孤女,却一变而成为一个丰盈健美的俄国美人,
一个大胆而富于决断,高傲而无所顾忌的女人,擅长理财,善于经营,
谨慎细心,钱抓得很紧,不管用正当或不正当的手段,反正象人们传说
的那样,手里已经积聚了自己的一小笔资财。只有一点是人所共知的:
那就是格鲁申卡这个女人很难接近,四年以来,除去她的保护人,那个
老头子以外,还没有一个人能自夸博得过她的垂青。这是确凿无疑的事
实,因为想获得她垂青的猎艳者,特别在最近的两年以来,为数实在不
少。但是一切的尝试都白费劲,有些追求者由于受到这位性格刚强的年
轻女人的坚定和嘲弄的拒绝,最后不得不自己打退堂鼓,甚至还落到了
可笑和丢脸的下场。大家还知道,这个年轻女人,特别在最近一年中,
还放手大干起所谓“投机生意”来,而且在这方面居然还显露了极大的
才能,以致后来有许多人干脆把她称做十足的犹太人。她倒并不放高利
贷,但是比如说,大家都知道她有一个时期确曾和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卡
拉马佐夫合伙,用贱价收买期票,每一个卢布只给十戈比,后来却从其
中某些期票上花十戈比赚回一个卢布。萨姆索诺夫是个病人,最近一年
来双腿已肿得不能动弹。他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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