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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试马江湖-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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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秃连连点头,突然又道:“咱们身上银子不多,必须再干一票才行哪!”

  张小秃沉思半晌,方道:“这里位处繁华地带,找银子不难,这几天先弄熟了地点,再去踩盘子,好好干一票,高枕无忧的和那小子斗一个一年半载也无妨。”

  王大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喃喃道:“小子啊小子,咱们三人就磨到底吧,看谁的水磨功夫好?想摆脱老子?甭想!”

  秦快在房里若是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知做何感想?

  秦快居住的小巷子口植有二棵枫树,所以取名为“枫木胡同”或“枫胡同”,久而久之,居民就戏称此巷为“疯胡同”。

  有了王大秃及张小秃这二个老顽童,“疯胡同”才实至名归,二个老不尊很快地就和附近的邻居混熟了,一些地痞流氓想请他当老大,给他们一脚踢到阴沟里去,说是为附近百姓除恶,引得人人感激,尊他们王老、张老。

  相反地,秦快像个刚入门的小媳妇,整天躲在房里头,三天两头也难得见他一面,出了房门,意思意思点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出门,王大秃和张小秃禁不住好奇,跟踪在后,原来上街大吃大喝一顿,未了买二十来个杠子头,回到房里又边吃边睡三两天,吃光了,才再出门。

  三个人挤在一间屋里,就这样过了一个寒冬,王大秃和张小秃没有听过秦快开口说别的话,他只有每月初开口说二个字,以懒洋洋却坚决的声音道:“房租!”

  奇怪的是,二个老秃子从未见过屋主向秦快收房租,不知他如何将房租送出去的?

  冬天的消费通常都较大,又要吃热的,又要盖暖,北方严寒,晚上必须生火,银子不会天上掉下来,冬天又不好找生计,所以,二个老秃子未寒冬以前,小小干了一票,得了一、二千银子,但他们消费大,朋友又多,银子好像螺壳一样,毫不吝惜的花出去。

  时至春天,寒冰溶解,草木又绿油油的一片,赶走阴翳的空气,每个人好像忽然间活泼起来,到处充满了生气。

  王大秃和张小秃已到囊空如洗之境,在屋里嚼面饼不好意思出门已有好些天。

  吃着烧饼夹肉片,王大秃恨恨道:“再二天,再二天老子非到最好的酒楼喝得酩酊大醉,无法清除这份窝囊。”

  张小秃倒吃得津津有味,道:“比起躲在房里不敢出来的小子,咱们阔气多了。”

  王大秃听了这话心里舒服多了,却也奇道:“那小子如今可说腰缠万贯,也不懂享受,只图个饱腹,为什么?”

  张小秃沉思半晌,慎重道:“死大秃,你觉得这地方如何?”

  王大秃不明白他何来如此一问,随口道:“不错啊,老少都很和气,大家好像都很快乐。”

  “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张小秃一本正经道:“打头次踏进这条巷子,老子就敢认定这里的人都很穷,有道‘贫病夫妻百世哀’,穷困的人,再怎样认命,也不可能整天无忧的笑着,尤其寒冬更是穷人所畏惧,你有没有注意到,好像每个人都做了新棉袄,过年那些天,小孩更是新衣新鞋,对一群在冬天都愁吃不饱的穷人,忽然有这么大的改变,为什么?”

  王大秃呆怔半晌,呐呐道:“莫非有人暗中帮助他们?”

  张小秃肯定的点点头,又道:“方圆百里的贫民心中都很感激那个人帮他们渡过寒冬,问题是谁也不知他是谁?说是某一个大富翁,打死老子也不信,他们恨不得人人都知晓,绝不可能暗中行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某个江湖人夜渡千家,暗中接济户”

  王大秃给说得心痒难搔,忙问:“是谁?这样的英雄好汉,老子岂能失之交臂?”

  张小秃呶呶秦快的房门,王大秃跳起来叫道:“老子不信,那小子对咱们尚且一毛不拔,怎可能大把金银撒出去,全不恤血本。”

  张小秃也跳起来,吼得更大声:“你不用你的猪脑想想看,除了他还有谁?”

  王大秃倒静下来,摸摸秃了的脑皮,喃喃道:“能一夜之间救济几百户贫民,非轻功绝佳不可得,行善不欲人知,当然是怕那群穷人知道了整天打扰道谢,性情必懒,讨厌人烦他,有钱到处散尽,必自恃要钱随处可得,总括起来,那小子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张小秃摸着肚皮,一手拍着伙伴肩膀,截口道:“别死脑筋,老子打包票,一定是那小子,反正慷他人之慨,对他又没啥损失。”

  王大秃思了一声,突然问道:“那小子到底是谁?咱们好像到现在还不知他姓名?”

  张小秃不禁好笑,认识快半年,居然从未请教人家尊姓大名,一口一个小子的叫着,而秦快居然也不介意。

  这时,秦快又出了房门,王大秃赶忙截住他请教,秦快眼珠子猛地睁大,失笑道:“秦快,阿惰。”

  王大秃听不懂,张小秃意会道:“小子你是姓秦名快,乳名阿惰?”

  秦快颔首,照例又出门口。

  王大秃早已笑弯了腰,张小秃却拉着他往外跑,王大秃满心不悦道:“死小秃,你发什么神经,真他奶奶的,想让街上酒楼的香气迫得老子犯罪?”

  张小秃出了巷子,朝四周张望半晌,叫道:“那小子不见了,光天化日下他敢施展轻功?”

  王大秃也察觉有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呆怔怔瞧着伙伴。

  张小秃想从地下纷乱的足迹瞧出端倪,终究失败,道:“死大秃,你看那小子会不会有问题?”

  “什么问题?”

  张小秃正欲回答,发现秦快从对面一间杂货店出来,秦快奇怪的瞧他们一眼,迳自离去,张小秃松口气道:“没什么,是老子太紧张了。”

  对面的杂货铺什么都卖,也兼卖成衣,秦快换了一身新衣出来,自然没别的企图。

  王大秃给搞迷糊,非逼张小秃说出来,张小秃只好道:“咱哥俩后天大吉大发,老子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小子?”王大秃不以为然道:“一对一下政讲,咱们包抄,那小子非尿滚屁流不可,再说他又不知咱们打那票生意。”

  张小秃哼哼两声,表示对他的话不表赞同。

  二人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相骂不停,引得路人侧目,突然——

  二声惊叫,二人见了鬼似的朝巷里跑,眼一闪,被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轻女子拦住。

  王大秃拱手嘻皮笑脸道:“姑奶奶,老子哥俩可没欠你一文半毛,有事么?”

  原来那名女子就是“黑水仙”冷玉环,凶悍道:“你们这份穷劲,姑奶奶也炸不出几滴油水,何必为你们浪费时间。”

  二人脸色变了变,张小秃不悦道:“你找老子哥俩干么?”

  “黑水仙”冷玉环取出两张银票,道:“帮姑奶奶找一个人,二百两就是你们的。”

  “谁?”

  “黑水仙”冷玉环哼一声,火辣的道:“姑奶奶若知道他姓名,何必找你们,听清楚:

  男人,二十左右,黑发披肩,一身黑衣,最大的特征就是一脸无精打采,说起话来又会气死人的臭小子。”

  二个老秃子呆怔一下,不约而同伸手要过银票,看清不是假货,王大秃才道:“你说的那人姓秦名快,乳名阿惰,如今是老子哥俩的房东,就在巷底最后一家,你自己去等他,照往例再半个时辰就会回去,如果你不惹他生气,说不定会请你啃个杠子头,老子哥俩识趣的很,这就先走一步。”

  “站住!”冷王环双手插腰,叱喝道:“姑奶奶是要你们帮忙找到他,如今你们随便找个人搪塞我,活得不耐烦啊?”

  二个老秃子也不是好欺负,王大秃吼道:“老子哥俩骗你这妮子有啥赚头?老子跟你所形容的那小子相识快半年,莫非还会弄错人?你这妮子太也嚣张。”

  “黑水仙”冷玉环冷煞面孔,张小秃打圆场道:“别斗了,要找那小子到大饭庄溜一遭就成了。”

  王大秃有钱可阔,大摇大摆先行,二人只好跟在后面。

  繁华地带车水马龙,人与人磨肩而行,想找人着实不容易,王大秃及张小秃流了一身汗,才在一家大饭庄二楼临窗处瞟见秦快,王大秃指着对冷玉环叫道:“就是他,不会错吧?”

  “黑水仙”冷玉环瞧他背面确实无误,进了饭庄,二个老秃子开开心心的去花天酒地,不一会,冷玉环怒气冲冲的下来,敢情那人并非秦快,只是背影衣着很像吧了,想找二个老秃子出气,也不见人影,恨恨而去。

  饭庄楼上那位很像秦快的男子,由窗口瞧清黑衣女子远去,轻笑一声,在两额一阵搓揉,使高吊的眼角恢复原状,擦净鼻上麻点,拿掉突暴的假牙,再打个哈欠,不是懒人秦快还有谁?

  “死秃子,死秃子!”秦快火气甚大的喃喃咒骂道:“二个死秃子竟敢把那个恰查某推给俺,一定还告诉她俺的住处,可恨,可恨,你们既然如此整俺,可别怪俺翻脸无情,不给你们好日子过。”

  气愤填膺的将桌上食物全扫进肚子里,一壶美酒饮尽,付完帐到几家镖局转了一圈,又买二十来个杠子头,二斤卤辣牛肉,一只烧鸡,一坛女儿红,浩浩荡荡回到“疯胡同”的住宅,果然看见“黑水仙”冷玉环铁青着面孔坐在他的大椅上,秦快不等地开口,将牛肉、烧鸡、女儿红放在椅旁小几,再丢给她一个杠子头,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俺就在房里,吃完了敲声门,俺就会出来。”

  “砰”的一声,又进房里补觉。

  “黑水仙”冷玉环望着几上的酒肉,和手中的杠子头,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她虽然以凶悍、吃人不吐骨头闻名,人可生嫩的很,从未与任何男子深切交往,别人对她好,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应付,尤其遇上秦快这等不愿趁人之危的君子。

  “黑水仙”冷玉环不禁泛起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腹中着实饿了,啃咬杠子头就着酒肉吃食,还剩下一大半,再也吞不下去,不禁怀疑秦快到底买给几个人吃的。

  将这屋子三两眼观赏完,举拳敲秦快房门,忽又停住,冷玉环心中暗道:“他不趁姑娘腹饥时攻击,姑娘岂能趁他人睡意正浓时反击,传出去没的弱了姑娘名气。”

  当下在大椅上盘膝运功,气转九周,再度归元,已是一个时辰后,见天色已近黄昏,举手敲了秦快房门,秦快拖着脚步出来,诧异道:“姑娘现在才吃饱?娘们吃饭可真慢。”

  “黑水仙”冷玉环不愿说出用意,免有示惠之嫌。

  秦快也不去注意她,目及几上食物,又奇怪道:“姑娘家食量这般小,俺记得小嫱很会吃嘛!”

  “小嫱是谁?红粉知己?”

  秦快好一会才体会“红粉知己”的意思,不禁大笑道:“小嫱才十岁,也许十一岁,当俺的妹子都太小。”

  冷玉环轻快的“嗯”了一声,连她自己都不懂,何以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秦快想到刁钻古怪的丁嫱,又想及刁蛮任性的小贡子乔馥,再望着眼前这位凶悍不讲理的“黑水仙”冷玉环,不禁奇怪世上何以有许多种女人?虽然三人年龄都略有差异,却都一样令人难以捉摸,搞不清她们到底在想什么?由这三女人再记忆“冷姑”,三女似乎又单纯多了。

  注意到冷玉环的注视,秦快干咳一声,别过头道:“姑娘找在下是想了结旧怨?”

  “黑水仙”冷玉环惊醒,想及目的,冷硬的道:“没错,还有,刚才姑奶奶吃的食物,应付你多少钱?”

  秦快也不客气,摊开手道:“三两七分钱。”接过银子数了数,放入怀中,叹道:“你这个女孩子实在不可爱,跟男人来这招,小嫱和小贡子说什么也不会如此伤害男人尊严,你比她们还不懂事。”

  “住口!”“黑水仙”冷玉环凶悍毕露,叱道:“你一开尊口便能说出女孩子的名字,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有多少姑娘毁在你手里,姑奶奶非教训你这登徒子不可。”

  “哼,走吧!”

  秦快铁青着面孔朝后走去,冷玉环毫不犹豫跟上前,二人先移至屋后空地,秦快冷道:

  “姑娘此行必不会只找在下比划这么单纯吧?”

  “黑水仙”冷玉环也不否认,悍野的道:“待你赢了,姑奶奶自会告诉你,输了,一切免谈。”

  秦快心思疾快飞转,暗道:“莫非又是那码子事,她有意找俺合作?”

  蓦地——

  寒光泛身,“黑水仙”冷玉环剑已出鞘,一溜寒光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冷的光芒,一看就知是柄万中选一的好剑。

  奏快暗想这妮子专门剥人血骨,刮到一柄名剑也无啥稀奇,也不敢大意,撤出袖间的短游魂刺,凝神备战。

  “黑水仙”冷玉环不听他开口询问手中剑,负气道:“这柄破铜烂铁想必不入法眼,只不过能削铁如泥而已,你也不必太小心。”

  秦快微微一笑,其实心中快笑断了肠,只是表面上不得不如此,以免给敌人有隙可乘。

  冷玉环得不到预期的效果,冷哼一声,剑尖划圆,直捣秦快中宫,秦快上身倏仰,斜了一个半弧,闪电也似的半弧,右手上的短游魂刺自斜里出现“当”的一声,冷玉环的七七四十九剑全砍在钢刺上。

  钢刺没断,冷玉环显然很惊讶,长剑抖动得更快,恨不得将秦快刺个透明窟窿。

  半步不退,秦快挫腕下沉,坚硬的钢刺如柔软活蛇也似缠向冷玉环右腕,但冷玉环却不躲避,在钢刺缠腕的一刹,“喀”的一响,自地腰际射出一蓬细如牛毛的针雨,针针均泛着红光,显然均喂以毒药或麻醉药,在如此短的距离,一窝蜂射向秦快,足以令人看得眼花撩乱,不知所措。

  就像上次与她比脚力,中途被暗算时一样,秦快脚跟借力,整个人仰天倒下避开针雨,在身子即将触地的一刹那,脚跟形成轴心,身子侧甩成圆弧,向冷玉环侧身撞去,冷玉环惊异叫了一声,长剑直指秦快面门,钢刺如毒蛇吐信缠向剑尖,冷玉环缩手暴退,秦快已挺身而立。

  这是极不可思议的事,秦快能以脚跟负全身重力,使身子离地一二分之久,这是集轻功、气功、四两拨千斤等技巧于一身,才能如此神奇办到。

  “黑水仙”冷玉环沉闷的一声怪哼,青莹莹的光华随着她的身形眩目夺魂的流转穿刺,秦快毫不犹豫的将钢剌鞭得劈空声响,金铁交击声宛如一串铃铛不停摇幌地响,劲旋剑转,双方打得火热,谁也不敢丝毫大意。

  “这妮子轻功马虎,手下功夫倒不弱,只是老爱偷鸡摸狗,抽人冷子。”秦快心中这么想。

  “这小子轻功超绝,未想功夫似乎也比姑娘好,看他年龄应比姑娘小,却如此厉害,真令人下舒服。”冷玉环心中这么想。

  谁也不会把心中的想法表现在脸上。

  几句话功夫,情势对“黑水仙”冷玉环愈发不利,秦快手中短游魂刺忽鞭忽刺忽劈,使她眼花撩乱,拙于应付,东闪西躲,左挡右拦,对于秦快的钢刺并未放在心上,令她害怕的是,秦快一招一式全包涵着大无畏的精神,勇往直前,而且招式怪异谲诡,似乎能忽然间刺进你的心脏,她骇然发觉秦快学的全是杀人的绝招,一招能毙命,绝不必使第二招,干净俐落,与其外表极不相符合。

  但是,秦快没有杀手的心,在秦生及秦劳传授的杀人绝技中,融合了阴柔劲力。

  在他九岁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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