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_正文-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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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对死有觉悟,那也没什么好犹豫了。我一人担当所有的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要去面对那个大笨蛋。」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会做出苟且偷生的行为。勘十郎公子他什么都不知情。这全是我权六一人的企图。看我权六的死吧!」
他右手抓住马缰,把马首向後转。
马首回转之後,突然好像听到离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有著磨擦地的声音,而奇怪的是,这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这倒是奇怪了!难道我的耳朵失灵了?」
当他的小头从矮树丛裏出来时,四周却不见信长的影子,就连那些侍卫队也都不见了。到处都是自己部下的尸体。天空上,有著秋天的斜阳,十分刺眼。权六很自然地朝著末森城走去。
他心裏想著,难不成信长乘胜攻打末森城去了。
「报告!」
「喔,还有人在,谁呀?」
回头一看,原来是他派往美作方去通告消息的侍卫,他就如稻田裏的青蛙似的,两手伏地。
「美作先生已被信长殿下所杀了,所以,我没有传达您所交待的话。」
「什么?美作已被杀了!」
「是!他们要他认所有的罪,切腹自杀,然而,他不肯,就这样一刀被斩了。」
「认所有的罪,切腹自杀……」
「是的,当时的美作先生说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奉勘十郎公子的命令。』
「嗯!那么信长殿下呢?」
「刚才他说已经结束了,而往围墙的方向去了。」
柴田权六好像是由肚子裏发出如猛兽般的声音似的。
默默地沉思了一会之後,他悄然地低著头往末森城回去。
他入了城门,却一句话也下说。
甚至也没去见安全回来的信行公子,就这样地回到自己的家,仿佛要远离红尘似的,剪掉了他所有的头发,成了个和尚。这时,他的眼裏不断地涌出泪水来。
「我……我……错看了信长殿下。我……我真是瞎了眼了。」
权六和信行,根本就不是信长的对手。
「然而,直到今天,为什么我都不明白这点呢?」
从他的眼裏又滚落了一颗颗的泪珠。权六,他甚至用手揑自己臀部的肉,并且用力地咬著唇。
他终於发觉到信长杰出之处,相对的,对自己到昨天以前所做的事情,仿如一场恶梦,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坏到那种地步。
本以为那个大笨蛋只是到处去糟蹋别人的土地,谁知其目的是为了锻链体魄,又可以亲自了解自己领域裏的地理。他常常做出一些超越常轨的事情,那也是他的策略,为的是不让别人察觉出他的意图何在。
难怪,像美浓蝮那般人物也会中途变卦,愿意与他携手合作。
先主信秀殿下也是说什么都不愿把家督的职位留给信行。平手政秀又是处处地包庇著信长殿下。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人早巳看出他的不凡了。
所以,浓姬那样的才女才愿意跟信长和乐地生活在一起。对於攻打清洲,他甚至可以全部都收回去的!
(看看我!看看我!到底被什么样的思虑蒙蔽了我的眼睛……)
权六就这么涕泗纵横了好一会儿,但是,这不是哭就能解决问题的。
他毕竟是先主信秀殿下指名为现在已是武藏守的勘十郎信行身边的首席家老啊!
总是要善後的,无论如何,权六必须收拾善後,他的立场非常重要。
想想,还是林佐渡比较识大体。只有弟弟美作上战场,而自己不出面,到时怎么都好解释呀!
「——舍弟这家伙,不明白哥哥的心意,做出这么轻率的行为,真不知该如何来表达我的歉意。」
佐渡会显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表情说著这些话,不过,话又说回来,当信长斩了美作之时,本来就没打算要继续追究下去。要是真的打起来,岂有那么容易就放过末森城的。
不!也可以说是有感於责任在身,所以,权六才剃掉自己的头发……
终於,他用拳头抹去了泪水,表情严肃地叫著夫人,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夫人看到他的光头惊讶不已,又看到他满脸的泪水,渐渐地,她也流出泪来。
大概是从这附近借来的吧!她把一件黑色的衣服放在权六的眼前。
本性刚直的男人,在他发觉到自己的错误时,觉悟得也快。
权六很神秘地穿起那件黑色的衣服,等到天黑之後才走出家门,他避开人们的注意,来到住在末森城的信长、信行兄弟的生母土田夫人的家门口,等候接见。
夫人现在已断发,别名香林院。
「夜虽已深,但我柴田权六有事想请香林院居士帮忙。请转告我来求见。」
当他这么对著女仆说著的时候,突然,後面有人探头出来,那正是信长的妹妹阿市公主,她睁大著眼睛,看了他之後,呵呵呵地笑著逃开了。
阿市後来嫁到浅井家,她就是淀君及後来做了二代将军秀忠夫人的生母。後来,又做了权六的太太,搬到越前的北庄城去住,最後和权六一起死去。然而,此时的她却还是见到什么都觉得好笑的小女孩呀!
「哈——柴田先生的头是光的,哈哈哈!笑得我肚子都痛了。」
「你说什么?权六先生?」
「是呀!他表情严肃,又穿著一件好大好大的衣服……」
「小孩子,不要笑了!快去请他进来。」
权六恭谨地进来了,他已不再哭了。
他正襟危坐,点了个头说:
「有件事情想请您母亲大人出面。」
他有如故事书中的弁庆、文觉这般和尚似的,看著香林院。
07。黄金与铜
「权六先生,对上总介殿下这一战失败了吧!」
「是的……这都是我权六不明事理,才导致这种结果。」
「这么一来,爱得很棘手了!」
「为了表明我的诚意及请求对方的谅解,我剃了头。」
「你剃了头,向上总介表示你的歉意……这样事情就能了结吗?」
「不能。」
权六很乾脆地回答道。
「那位性情刚强的信长先生,说下定明天就会来到这城裏。所以,我才必须连夜过来,请求母亲大人的原谅及帮助! 」
「我……你说我能做什么呢!」
「很抱歉!想请您明天一大早,以您的名义,派遣使者到清洲去,好吗?」
「到上总介那儿去……要以什么名目派遣使者去呢?」
「是的。对这一次的事情,我这做母亲的已经狠狠地责怪了信行公子扣权六,而权六也非常後悔自己的所做所为,他剃了头来表示他的悔过,今後他一定会谨言慎行。为此,我也特别把他们两人带到清洲来向你道歉。这次的事件,也请你看在这做母亲的份上,原谅他们吧……我想就这样说是最好的,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么说……要不然就连香林院的生命也不要的意思了。」
「是……我权六,决不是爱惜自己的生命,而是,这次的事件会祸及殿下的生命,所以,才……」
「我明白了。那么,就照你所说的去办吧!但是,为了慎重起见,我再问你一件事。我带著你们俩去向上总介道歉,但要是他只原谅了他的弟弟信行,而不原谅你时,你怎么办? 」
「这当然只有……」权六在回答的同时,用手势比著切腹的动作:「我的责任就是要帮助殿下。而如果他们兄弟两人能合好的话,就算牺牲了我权六也在所不惜呀! 」
「我明白了,那么明天一早我就派使者前去。」
「非常感谢……」
权六说着,回了个武士礼,走出了走廊。
到底不傀为信秀所托付的家老呀,他已醒悟了,他的行为也随之改变,做得合情合理。
随後,他又转往信行的行宫去拜谒。
信行皱著眉头,一脸苍白,由夫人陪著他喝酒,当他看到权六的样子时,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带著责备的口吻指着他的头。
「为了这点挫折,就这样……这会影响到士气的啊! 」
「这么说殿下还有意思要和清洲的殿下打仗了。」
「当然!我还有犬山城的信清、岩仓城的信贤、信宏。信宏的妹妹是美浓斋藤义龙的太太呀!来吧!喝了它吧!权六。」
权六正颜厉色地回看他,摇了摇头。
「现在正是自我反省的时候,不可如此。」
「自我反省……谁叫你反省的? 」
「第一,我必须向您道歉。」
「我又没生你的气。」
「第二是香林院居士,第三是信长殿下……」
权六以严厉的口气说著。
「刚刚我已经到香林院居士那儿负荆请罪,请求她的原谅。」
「什么?母亲大人……你已经去过了? 」
「是的。而且我请求下旨,为了表示悔意,特别剃发修行,明天一早就会派使者去告诉信长殿下。」
「原来如此……把母亲大人给请出来,这样可以骗过我们的敌人了。」
权六听了又悲哀地想哭了。
虽说是好强,然而有人可靠时还是要马上投靠对方。在他内心裏还是怕著信长。
(这二人的价值不同。是黄金和铜……)
换句话说,误把铜当黄金看,等到清楚那只是铜时,却惹了一身铜臭,对权六而言,这是他误己又误人的结果。
(怎么会是这样呢?)
「殿下。」
「嗯!」
「现在巳全权委托香林院居土。明天由香林院居士和我们一同到清洲的殿下那儿去请求他的原谅吧!」
「到清洲?三个人……」
「是。」
「不可以!这么一来,我们不就落入哥哥的陷井裏去了吗?特别跑去让别人杀……我绝不去。」
「你想想,为什么我权六要特别去麻烦香林院居士与我们同行,这其中的意义难道殿下您还不明白吗?万一,信长殿下真的要那样做的时候,还有香林院居士可做挡箭牌啊!再怎么历害的恶鬼也不可能杀自己的母亲吧? 」
「喔!原来如此……」
毕竟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意见,于是信行突然叹了口气。
「说的也是,有母亲大人在一起的话……原来这是个妙策。好吧!这样我们又可以暂时蒙蔽住敌人,等待下一次的机会了。」
权六并未做回答,只说:「那么明天一早,请您做好准备。」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暗地裏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08。尊严尽失
翌日清晨,由香林院派去见信长的使者,回来时已经是八点左右。他传话道:「既然母亲大人这么说,那么我就再见他们一次面,原谅他们。但是除了信行和权六之外,连佐佐藏人也要一起带来。」
於是,香林院便乘著轿子,而其他请求原谅的三个人,只好步行跟随。
走在最前面的柴田权六,俨然像个和尚似的,抬头挺胸,他的左腕用绳索由头部吊著。佐佐藏人也虚张声势,不服输地跟在後面。而最重要的信行,却如同在秋风中独自飞行的鸟一般的孤寂。
「殿下,您要坚强一点。」
藏人这般地说著。
「反正他只是一个笨蛋的清洲殿下而已,你就看我藏人的巧辩吧!让他见识见识。」
「佐佐,别闹了,我听了都想要冒一身的冷汗。」
权六责怪他,但是藏人却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
「柴田先生啊!你是否被清洲那个笨蛋的毒气给熏到了呢?」
「可不要再说他是个笨蛋。」
「不要再说他是个笨蛋,那么说他是狐狸马可以吗?这么说来,你的头发是被这只狐狸马的毒气给熏光的吧?」
佐佐藏人觉得跟在香林院的身边是绝对安全的,所以今天的清洲行,也是个自我宣传的奸机会。他这么想著。
权六为他感到非常羞耻。
当他们来到清洲城的入口处时,突然来了一阵风吹走了这股虚势。
「停下来!」
突然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二十位年轻侍卫,将他们一行人给围住。
「喔!原来是香林院居士,殿下正等着您呢!赶紧进城来吧! 」
于是轿子先行通过。
「其他的人梢等。」
对方站在他们三人的面前,阻止他们前进。
「不得无礼,在这裏的是武藏守信行公子啊! 」
藏人昂首怒视著大家。
「说话者何人?」在这群年轻的侍卫中,一位像是指挥者的人厉声问这道。
那个人就是丹羽万千代。
「我就是佐佐藏人,而那位像和尚的就是……」
「不必多言,言多者,思虑有欠明确,而你就是一位多言的人,武藏守的侍卫!」
「正是,我正是他的侍卫。」
「他的侍卫……有你这种家伙当他的侍卫也真是的。既然是侍卫,那么你就应该明白今天来清洲的理由。笨蛋,今天是要调查你们所做的事情,跟著我来吧! 」
对於时势的转栘,柴田权六保持缄默。
在不久之前还曾经出现在柴由权六面前的万千代,依然是那么的恭谨,他很了解自己的身分。既然现在情势改变,柴田权六也只好紧跟在信行之俊。与对方相比,藏人显得太不成熟了。
(可想而知,这是信长殿下的教导有方……)
他一边思量,—边在对方的引导之下,慢慢地走过街道。万千代堂堂正正地把他们带到了妙兴寺的本堂内。
入口处挂有五个木瓜的帷幔,中间只放了一张椅子,万千代就在椅子上悠然地坐了下来。
「坐下吧! 」
万千代指著地上说道。
「我们主君的意思是要先调查柴田权六,你对我们主君所统辖的筱木三乡出兵,用意何在?」
权六的内心感到微微的恐惧。
「是的,我们曾得到林佐渡先生的许可。」
「闭嘴,筱木三乡是佐渡的领土吗? 」
「……」
「你为何沉默,沉默不正是你心虚的证据吗?」
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十分尖锐,权六无意识地用手打着自己的光头。
这时,二十一岁的万千代说:
「好了! 」他就这么大叫了一声。
「你把头发剃光,也就表示你有自我反省的意思。接下来是佐佐藏人。」
「……」
「你曾经在武藏守先生的马边说过要讨伐清州的那个笨蛋,你这么叫着。我请问你,那位清州的笨蛋是指谁呢? 」
「这个……是……我有说过那种话吗?我不记得。」
「你说没有吗?」
「是的,没有。」
「好吧!那么我再问你,在这之前,你曾经送密函拾美浓的斋藤义龙,并且也得到回信,把内容说来听听吧! 」
「这……这……那件事……」
「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呀?这件事连武藏守公子及柴田权六都不知道。而我却很清楚地知道书信的内容:近期内希望能派遣一些兵力到国境内,等待着信长出城与他们会战,乘此空隙,和义龙的太太是同腹兄妹的信广公子可占领清洲城。因为信长非常地信赖这位兄长信广,所以他要出城,就必定会要信广留守城内的。在他留守期间占领它是没错的。但是,对於此事一定不能让武藏守公子和柴田知道。书信上好像是这么写的,然後送到对方的手裏。而义龙这方面也确实答应了合作计划,等到池们事成之后,他必出兵。对方是这么回信来的。这些东西确实经过你的手才对啊!」
「怎么样?你还要说记不得了吗?」
「这……这种事……我真的没有做这种事。」
「好!既然你要强辩,我就姑且相信你所说的话。如此说来,你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主君的事喽? 」
「是的!」
「好吧!既然如此,你也没有必要进城来,你一个人自己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