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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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分钟之久,脸有惭色。
船长这种自然而然的情形,我看了倒十分感动。他在叙述
哈山的话,哈山自然会说“白老头会用任何手段,包括卑鄙的手
段在内”等等。
白老大后来所用的手段,虽然不是十分卑鄙,但也不能列入
高尚,船长受不住引诱,终于泄露了哈山的秘密,所以他这时,感
到了惭愧。
这证明船长实在是君子,为了一亿英镑的利益,泄露了一个
游戏性质打赌的秘密,还会觉得惭愧!这年头,不知道有多少
人,为了极少的利益,什么样的坏事都去干,还在洋洋自得哩!
白老大愤然:“哼!人根本无法在一个密封的容器之中生存
几十天,船长,哈山老头做张做致,所既有一切的做作,全是为了
骗我 且要你这个……老实人被他骗信了,我也会间接相信
你,这就是哈山的目的!”
白老大在称船长为“老实人”之前,略为迟疑了一下,当然是
在选择用词。船长的脸涨得更红,嗫嚅了一句听不清楚的话,然
后才道:“哈山先生在进行一切的时候,是那么认真,他讲得明明
白白,他会躲进那个容器中去,他……会骗我?”
白老大哼了一声,不再和船长说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可以说是相当明朗化了。
正如白老大所说,哈山愚弄了船长,因为哈山知道白老大必
然有办法令船长透露秘密。而自然,白老大也只能得到假情报。
哈山更可能知道白老大的性格,在以自己稳操胜券之后,会
把胜利留到最后一分钟,那么,哈山就可以制造出这样的局面!
当白老大拍打著那容器,一无所获的时候,哈山他就可以哈哈大
笑,突然出现……当然,那时已经过了八十天的期限。
这样一来,白老大输得惨不可言!
我的看法,也和白老大一样,所以我挥了一下手,意思是,对
船长,对那容器,都可以不加理会了,现在要做的是,趁还有十七
八天的时间,还是可以把哈山找出来,如果哈山确在船上的话。
要问船长的问题只有一个:“在你搬运安装那个容器的同
时,船上还有什么改建工程进行?”
船长想了一想,想得十分认真:“没有!”
我再追问:“船那么大,有一些地方有工程进行,你未必知
道。”
船长的态度十分坚决:“不,我一定会知道的,船上的制度十
分严密,不可能有人进行工程,尤其,我大多数时间,都在船上!”
我向白老大望去:“哈山确然躲得很好,不过我想还有十多
天,以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总可以把他找出来的!”
我在这样说的时候,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正好这时,有船
员来报告:“用了很多方法,可是没有法子把那大柜子的门打
白老大十分愤怒,喝:“让那大柜子去见鬼,谁也不必去理它
了!”
那两个船员十分惶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向船长望去,船
长这时,双手抱住了头,一动也不动。他心情的沮丧,可想而知
他终于泄露了哈山的秘密,可是又得不到泄露的报酬,因为
打赌赢的一方不是白老大。
船长枉作小人,而且,他的人格经不起引诱和考验,竟然早
在哈山的计算之中,他成了哈山愚弄白老大的一个工具!
那两个船员叫了船长几声,船长才脸色灰败,抬起头来,挥
著手,声音嘶哑:“照白老大的话去做!”
那两个船员正待退开去,白素却道:“等一等,你们用了些什
么方法?”
我和白老大都皱了皱眉,觉得她这一问,实在多余:打开那
容器已没有意义,还问来作甚?
那两个船员可能花了一点时间,做了不少功夫,有人关心他
们的工作,令他们很高兴,两人齐声道:“最后动用了电锯,可是
那柜子不知是什么合金铸造的,十分坚硬,根本锯不动。”
白素侧头想了一想,问:“船上可有炸药?”船长怔了一怔,还
没有回答,我已叫了起来:“素,干什么?”
白素抿著嘴一会,才道:“在未曾打开……那容器之前,不能
排除哈山在里面的可能!”
白老大大声道:“不能排除哈山的木乃伊在里面的可能,要
是那里面是真实的话,那么,哈山在里面,可以成为世上第一具
真空木乃伊!”
白素没有和白老大争辩,只是望著船长,船长道:“炸药倒是
有,可是……如果用炸药,而哈山先生又在里面的话,不是会令
他受伤害吗?”
白素紧蹙著眉,居然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白老大用力一挥手:“算了吧,蒸汽房不能长久停止工作
。”
我觉得白素的神态十分有异 对白素的瞭解程度,我自
然在白老大之上,知道这时白素在想什么,她认为哈山在那大箱
子之中,可是她又十分矛盾,我指出了她的矛盾之处:“你要是认
为哈山在那箱子里面,就是应该用炸药把它炸开来。”
白素的神情十分犹豫,隔了片刻,她才道:“我是怕……已经
迟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意外的话,我们要尽快采取行动才
好!”
白老大显然由于心情欠佳,所以他的语气十分“冲”,冷笑一
声:“采取什么行动?这老头子不是说他可以在那箱子里躲几百
天吗?就让他在里面好了!哼,不要呼吸,怎么不说不要吃东
西 不要排泄?”
他说到这里,突然纵声大笑了起来,用力拍著我的肩头,问:
一个人如果到了这个地步,他是什么人?”
我的答案简单之极:“死人!”
白老大仍然笑著,声若洪钟:“错了,是超人,哈山超人!他
比我强,早已算定了我会怎样怎样,他下的棋子,每一著十分高
超,他赢了!”
白老大说到这里,突然打开了房门,大声叫了起来:“哈山,
你赢了!我认输了,你出来吧!我认输了!卫斯理就在这里,你
从现在起,就可以要他讲故事给你听!”
白老大自少年时代起,就精研中国的内家气功,几十年下
来,气功修为,精湛之至,老当益壮,这一轮吼叫,声音之宏亮,在
他身边的人,被震得耳际嗡嗡直响,半晌难以复原。
当然,他的吼叫声无法使整个船的人都听得到,但是声音所
达,至少有上百人愕然四顾,不知道这位老先生何以能发出那么
宏亮的声音,也不明白他在叫嚷些什么 因为白老大是用地
道的上海话叫出那番话来的。
由此可知老人家实在十分要面子,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他
是在认输!
叫了一次之后,他突然激动起来,转身对船长道:“走,带我
去!”
船长莫名其妙:“到哪里去?”
白老大一扬手:“船长室!我要向全船广播,把我刚才的那
番话传遍船上的每一个角落,让哈山可以听到,我认输了,放弃
了!”
我和白素齐声道:“且慢!”
白老大半昂起了头望著我们,我道:“那一番上海话,没有人
听得懂,只怕船上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会引起混乱。”
白老大大怒:“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我自然会先加以说明,
说这番话是对一个人说的,和船上其他人,没有关系。”
我苦笑:“时间还有十几天,何必呢?”
白老大问哼一声:“你年纪还轻,我不同,太老了,时日无多,
所以也十分宝贵,玩不起了,而且既然不好玩,何不早些结束?”
白老大在说那句话的时候,虽然意态仍然十分豪迈,可是话
中竟然大有苍凉的意味在 他话已说到这一地步,我自然不
好再说什么了。若是我再阻延他认输,他还以为我不肯陪哈山
说故事给他听了!
可是,我实在又不甘心,因为时间确然还有十七八天,就
认输,未免冤枉!
所以,我向白素望去,白素道:“我也不赞成认输,时间未到,
而且,那只箱子还没有打开!”
白素念念不忘要打开那只大箱子,也是怪事,她平时对疑难
事件的分析能力十分高强,这时,谁都可以看出,那大箱子是一
个烟幕,哈山利用了那大箱子,骗信了船长,目的就是通过船长
骗信白老大!
如今,哈山的目的,可说已经达到,作为道具的那只大箱子,
还有什么意义?何以白素一直如此重视?
当时,我和白老大,都用责怪的目光,瞪了她一眼,可是她没
有解释,只是她的神情,有一种不可屈服的倔强,对于这种神情,
我和白老大倒都十分熟悉,那表示她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不
论别人怎么说,怎么阻止,她都要做到为止,这是她外柔内刚性
格的一个典型的神情。一看到她现出了这种神情来,我和白老
大都不敢再说什么,因为知道说了,徒伤感情,不能改变白素已
定了的主意。
而且,她坚持要打开那大箱子,虽然我们都觉得那样做没有
用,但至少也没有什么害处。
事后,白老大对我说:“一看到她那种神情,我就什么也不说
了,哼,知女莫若父。”
白老大继续说:“想当年,她一看到你这小子就喜欢,我和他
哥哥都曾阻止过,她就是那种神情,强头倔脑,一直是这样……”
“强头倔脑”也是上海话,形容一种不肯听人劝说,要一意照
自己意思行事的人的神态,一般都形容小孩子或少年。白素在
白老大的心目之中,自然始终都是小女孩子。
也是事后,我问白素,何以她一直都坚持要打开那只大箱
子?
白素的回答很妙:“我觉得船长是一个老实人,他叙述他和
哈山布置躲在船上的经过,十分可靠!”
我道:“我也相信那是事实,可是那是哈山利用船长的经
过。”
白素摇头:“在船长的叙述中,有些细节,十分令人生疑,哈
山曾提及他不需要呼吸,又立刻要船长忘记他说过这样的话,我
就是在这一句话中犯疑的:哈山如果可以不用呼吸,自然可以躲
在那个大箱子之中!”
我叹了一声:“我也留意到这句话,可是事实上,人怎能不呼
吸呢?”
白素也叹了一声:“你怎么了?人甚至可以变成神仙,为什
么不可以不呼吸?而且,大箱子的门由里面上拴,也是证明!”
我就呆了半晌,也明白白素为什么要叹息,她是在叹我,脑
筋有时转不过来时,就硬是转不过来!那都是事后的情形了。
当时,白老大和我,呆了片刻,白素则道:“给我一点时间,我
可以弄开那大箱子!”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望著船长。
所有和这桩“打赌事件”有关的人之中,这时,最精神沮丧
的,自然是船长,白老大虽然输了,总不如船长那样,几乎丧失了
一切,尤其在人格上有了这样的污点;所以他整个人,简直如同
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副又干又扁的样子,白素望向他,他声音
苦涩:“随便你,你可以动用一切船上的设备。”
那时,那两个前来报告打不开箱子的两个船员还在,白素向
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就和他们一起离开,自然是到蒸汽房去了。
白老大则逼著船长到船长室去,我思绪十分紊乱,双手抱著
头,坐了一来 我不想放弃,还有时间,我想我可以把哈山找
出来。
不多久,扩音器中就传出了船长的声音,请大家不要惊惶,
以下的广播,纯粹是出于十分特别的原因,和船上的一切无关。
然后,就是白老大宏亮的声音,把他认输的话,说了一遍又
遍,一共说了三遍。
船长室和全船的广播系统,轮船在十分紧急的时候使用
的,声音可以遍及船上任何角落。
哈山如果在船上,一定可以听得到的。
白老大已经公然认输,我也不必再努力找哈山了,倒是要准
备一下,先向哈山说哪一个故事才好了。而且,照我想,哈山一
定会出现,他是打赌的胜利者,还不心急地接受胜利的果实吗?
然而,事情却处处出人意表。白老大的认输广播是在下午
三时左右播出的,一直到晚餐时间,哈山却还没有现身出来。
在这四五小时的时间之中,白老大每小时都广播一次,算来
已广播了五次之多了。
所以,在我和白老大一起进人船上布置豪华的餐厅之际,白
老大显得十分兴奋,他对我道:“哈山可能根本不在船上!他如
果不在船上,就是不守打赌的规矩,当然是他输了!”
我苦笑:“或许这也在他的计算之中,他故意要你空欢喜一
场!”
白老大呆了一呆:“要是这样,那么他真是太可恶了 ”他
想了一想,才道:“不要紧,我也有办法把游戏扩大来玩!”
初时,我还不知道他“扩大来玩”是什么意思,但不需五分
钟就明白了。
白老大一进餐厅,至少有三五十人围住了他,向他提出同一
个问题,问题是相同,可是问题所使用的语言,至少有七八种之多,
问的是:“你向全船广播,所讲的那段话,是什么内容?”
白老大高举双手,从容不迫,步向扩音器之前,他在船上十
分受欢迎,人人都认得他,乐队一看到他像是有话要说,他停止了
演奏。
于是,白老大先把他广播的那番话,用五六种语言,翻译了
一遍,他使用那几种语言,都流利之至,自然引得全场掌声雷动。
可是,也引来更多的问题,那自然在白老大的意料之中,于
是,白老大便把他和哈山之间打赌的事,作了简单的叙述,听得
所有的人都大感兴趣。
我在这时,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果然,说到最后,他振臂高
呼:“让我们,所有的搭客和船员,都一起参加寻找哈山先生的游
戏!谁能把哈山先生找出来的,我个人的奖金是十万英镑!”
白老大这句话一出口,虽然船上的搭客都不会是穷人,但是
那毕竟是十分吸引人的奖金,所以欢呼声此起彼落,久久不不绝。
白老大并没有说出他和哈山的赌注是什么,船长则在所有
人兴高采烈之中低下了头,白素都在不在场,还在致力于打开大
箱子。
白老大这一招,虽然有点旁门左道,可是却也妙臻毫颠:哈
山要是躲在船上,有超过一千人在找他,哪有找不出来之理?
如果哈山耍赖,不在船上,忽然到时出现,说自己是在船上,
白老大也无法可施。但如今哈山却无法那样做了,因为上千人
在船上找,一定任何角落都被人找过,只怕锅炉的炉膛也有人去
看过,哈山能说他躲在什么地方?如果他根本不在船上,自然也
就无法遁形。
白老大还在发表演说:“各位回去好好打开房间的衣橱看一
看,说不定十万英镑,就在你们的房间中!”
他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哄闹声 只怕自有航运史以来,再
也没有一次海上聚会是比这次更热闹的了!
白老大终于坐到了餐桌上,喝著酒,向我望来,我不等他开
口问我“怎么样”,就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白老大自然觉得这样做
好玩之极,所以开怀大笑,笑声震耳。
我记挂著白素,草草吃了饭,赶到蒸汽房,看到大箱子之前,
摆了许多工具,包括一具大型电钻在内,那电钻上的半英寸直径
的金钢砂钻头,却已断折,几个船员都望著白素,白素则双手交
叉放在身前,盯著那大箱子在看。
看到了这种情形,我吃了一惊:“那箱子是用什么金属铸造
的?”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