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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644,帝星升沉-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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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通不意吴三桂仍缠着往事指斥不休。心想,我与你同时接到勤王的诏书,我先到半个月也不见你的影子,怎么就净争这五天呢?真是讨尽便宜卖尽乖。但处此情形之下,他也不好将胸中的话说出,只说: 
  “这有什么办法呢,所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太原、阳和、大同、宣府都望风归附了,岂是区区一居庸关能阻挡得了的。就像眼下这局面,你守着山海关一隅之地,要粮草没粮草,要援兵没援兵,前有满鞑子,后有大顺军,除了归降,还能有什么作为?”   
  七 雄关内外(4)   
  张若麒也说:“往事都不必再说了,反正眼下大局已定,爵爷还是多想想父母,多想想将来吧。” 
  吴三桂不由轻松地一笑,说:“这事先撂着吧,二位远来,想必劳乏,先去驿馆休息,明日略备水酒,一尽地主之谊。” 
  唐通见他这样说,分明是还要深思熟虑之意,也不能勉强。他望了张若麒一眼,说:“好吧,这里我们还带来了大顺皇上犒赏的三千两金子、四万两银子,你清点一下。” 
  吴三桂仍不提“皇上”二字,只含糊地说:“多谢多谢。” 
  其实,唐通身上还有一道诏书,这就是大顺皇帝已任命他为山海关总兵。若吴三桂奉诏,同意归顺,那么,他便将此诏书拿出来宣读,在新君的登极大典前,吴三桂得去北京朝觐新君,而自己就可接任——这于他来说,可算是仍归旧窠。但吴三桂态度不明朗,他也就没法宣诏履任。 
  第二天,吴三桂合全营官员,大宴唐通、张若麒于营中。席上殷勤劝酒,谈笑自若,可就是只字不提归降之事。 
  这一来,可让唐通颇费猜详。席上当着众将,他不便提出此事,待宴席散后,乃单独见吴于密室中,这一回,吴三桂稍稍将心事透露出了一点。 
  “达斋,你说,他李自成真有出天子的气概?” 
  唐通酒酣耳热,哪管吴的本意何在,乃兴致勃勃地说:“当然,要不,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说着,就把李自成起家驿卒,后投高迎祥被封为闯将,迎祥死后继为闯王、败不馁,胜不骄,渐渐变弱为强,又吞并各路义军,终成大器的过程,用很夸张的语言向吴陈述了一遍。吴三桂对这些听得并不认真,有时甚至是嗤之以鼻,待唐通说完,他轻轻地一笑说: 
  “达斋,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我敢说,但凡乱世草头王,莫不如此。” 
  唐通一怔,又说:“不同,不同,大顺皇上决非一般。” 
  接下来,他便说起李自成上应图谶之事,又说,据李自成的部将说,李自成每遇危难,必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还说有一次单人独骑,被官军逼到了大河边,无路可逃,他那乌龙驹硬是在水中飞过,终于脱险。好多迹象都说明他是应运之主,吉人天相。吴三桂不由哈哈大笑道: 
  “达斋,这是照搬泥马渡康王的故事,要不是他已成气候了,弄这些鬼花样连三岁小孩也哄不住,你居然也信?” 
  唐通于是又说起大顺军行仁义的事,说张献忠生性嗜杀,喜怒无常,人都怕接近他,而闯王每到一地,必招贤纳士,赈济百姓,救孤恤寡,眼下中原到处都唱“开了大门迎闯王”的歌,由此可见,李自成能成功,是因为得到百姓的拥戴。 
  不想他的话未说完,吴三桂却连连摆手说:“这也不奇,但凡有野心的人,必假行仁义,先用小恩小惠哄住你,大局一定,便翻脸不认人,真要有所作为,必从根子上治起,不是三年纳不纳粮的事。” 
  唐通见吴三桂左说左有挡,右说右有推,不由问道:“长伯,这么说,你是不想归顺了。” 
  不想吴三桂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达斋,我不急你急什么?” 
  唐通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吴三桂口说不急,其实,他心中比谁都急。 
  就在昨天,唐通一行才到山海关,他的舅舅祖大寿也几乎同时进山海关,只是一个从关前,一个从关后,祖大寿是奉大清摄政王多尔衮之令前来说降的,事实摆在面前:明朝亡了,山海关孤立,前有满清,后有流寇,防前防后,都不能久恃,他必须就在近日,择一而从。 
  三桂父子相继戍边,自万历四十六年杨镐经略辽东,发动萨尔浒战役,这以后征战连年,父子二人,几乎无役不从,哪一次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满洲人是他们的死对头,过中死结数不清也道不完,再说,这以前的满鞑子,是茹毛饮血的夷人,要他降清,不说难忘国仇家恨,就是感情上也接受不了。   
  七 雄关内外(5)   
  但回过头来,就必须面对流寇。吴三桂出身将门,受过良好的传统教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在发蒙时便耳熟能详的话,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更是读书人的口头禅,在他们看来,李自成犯上作乱,逼死帝后,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而崇祯却是他的君父,吴家世爱国恩,父子高官厚禄,朱家从未亏待你,怎么能与流寇为伍呢? 
  吴三桂陷入两难的境地中,无所适从。 
  祖大寿已被他秘密安置在行辕后院,他在宴请过唐通后便来看舅舅。祖大寿已知唐通到来的事,在辽东诸将中,祖大寿资格最老,唐通算是他的晚辈,但此时此刻,他不便与唐通见面,只一见自己的外甥便急不可耐地说: 
  “长伯,老舅我可不是来做说客的,而是来为你出主意的。神州陆沉,崇祯死于非命,眼看就要让流寇一统天下了,我大清能允许中原亡于流寇吗?所以,得知流寇北犯的消息后,摄政王爷便做了紧急安排,眼下已集倾国之师于宁远,兵精粮足,士饱马腾,准备大举进攻关内,山海关弹丸小城,背腹受敌,这是不能长久的,贤甥可要看清形势,明白进退啊。” 
  吴三桂一听这话,不由笑了。这以前,祖大寿与吴襄、与三桂是郎舅、甥舅关系,但祖大寿被迫降清后,为了表明心迹,却带着清兵将吴家在关外的亲眷都抓去了,关外的田产也被侵占,所以,今天望着这个舅舅,他心中仍记念着前事,说话也没有顾忌。 
  “舅,我明白,流寇固然可鄙,但满人毕竟是我们的世仇,此番多尔衮是想乘乱进军,趁火打劫。” 
  祖大寿一怔,又说:“长伯,可不能这样说。摄政王对你可是仰慕已久,他要我对你说,切不要把过去的事放在心上,你们吴家人在盛京都生活得好好的,你的财产也原封不动在那里,只要你归顺大清,一定会加倍还你。摄政王还说,这以前你是各为其主,不能怪你,就像舅舅我,这以前不是也与大清结下血海深仇吗?可愈是这种人,摄政王愈敬重,他可是能识人、并能推心置腹待人的大英雄。” 
  接下来,他便向三桂说起洪承畴和自己在清朝所受的礼遇,并说,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个降将不是都封了王吗?多尔衮已说了,只要三桂降清,明朝封三桂是平西伯,我愿封他为平西王。 
  吴三桂面带微笑,只静静地听,却不作一点表示。 
  祖大寿于是又和他说起流寇的鄙贱,说这原是一班无父无君之人,凭杀戮成名。以贤甥之英雄,若屈膝于流寇,必遭千古骂名;若归降大清,将来必能建大功、立大业。 
  说了大半晚,祖大寿几乎口水也讲干了,吴三桂仍只默默地听,有时反驳他几句,有时又点头,但并无明确表示。 
  看看夜已深了,祖大寿知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只好带着一肚皮的遗憾,提出回驿馆。 
  吴三桂殷勤地亲自送祖大寿去休息——就像对待唐通一样,他虽极尽礼数,却没有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2 吴三桂翻脸 
  看看快到四月中旬了,大顺皇帝的登基大典也正紧锣密鼓地筹备中,大明门已遵旨改成了大顺门,皇极殿改称天佑殿,在午门演习的大顺朝文武官员,在前明鸿胪寺官员的调教下,渐已熟稔了大礼的程序,熟悉了大礼的每一个乐章;并能合着音乐的节奏,整齐划一地完成一整套起伏、跪拜、山呼的动作;李自成登基时的衮冕也已做好,眼看万事俱备,时辰一到,就要袍笏登场,偏偏就在这时,唐通送来劝降无果的消息。 
  一听吴三桂态度游移,根本没有前来参加庆典的打算,李自成不由怒火攻心,他把唐通的奏章一扔,怒声向着奉诏前来参加会议的大臣们说: 
  “吴三桂降而复叛,目无朝廷,看来,非朕御驾亲征不可。” 
  众臣一听,一时都呆住了。 
  按说,吴三桂并非降而复叛,他几时说过要降呢?虽受了你劳军的金银,那只不过是不要白不要罢了,他可并没跪而受诏。众人清楚,皇上这么说,仅仅是顾全自己的面子——心雄万夫的大顺皇上,眼下已容不得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但御驾亲征真能像他说的那么轻松、那么一蹴而就吗?   
  七 雄关内外(6)   
  李自成见众人都没有应声,便把那只独眼来瞅刘宗敏。这些日子,刘宗敏可谓收获颇丰,十多天的拷掠,北京城虽然变成了鬼哭狼嚎的人间地狱,但前明百官勋戚、皇商富绅,却也吐出金银一千多万两,加上崇祯内库所得,计有金银七千多万两,铁匠出身的刘宗敏督促工匠,将这些金银锭连同宫中的金银器皿统统溶解,铸成重百余斤一个的金饼、银饼,打整装箱,编号注册,用骡马运往长安。铁匠当金匠,锻工改铸工,刘宗敏做得十分在行,渐渐地,为丰收而喜悦,肚子憋屈的那一股怨气,也消弥于无形。今天,皇上要御驾亲征,御驾亲征就御驾亲征呗,望咱作什么?乃把头一偏,装作没有看见。 
  李自成见状,便又把那炯炯目光扫向了正副军师,不想却一眼瞄见李岩与宋献策坐得远远的,且在窃窃私语。 
  前几天,李岩和宋献策联衔上了一道奏章,条陈四事:一为皇上宜速正大位,迟则恐生变故;二为招降吴三桂事,亟宜慎重,无论战与和,都须备战以往;三为大兵宜撤往城外,以免滋扰;四为追赃宜分等级,清廉者只能劝其捐输,另外,对前明官员的惩办宜放在后一步,眼下刑诛太滥,无益于京师的安定。 
  李自成看完这道奏章,觉得老调重弹,没有新意,于是在上面批个“知道了”,就搁置一边。接着,牛金星就更定六部尚书事请示于他,李岩本已被牛金星定为兵政府尚书人选,但李自成觉得前明户部尚书侯恂更胜此任,乃把李岩的名字划掉了。他想,李岩一定为此心生怨恨,招降吴三桂的事终于出现了窒碍,想起这以前李岩说过的话,一切都不幸被他言中,那么,他是否成心看热闹或有意显示自己呢? 
  想到此,便把那只独眼,目不转睛地望着正副军师,并透过众人嘈杂的议论声,想听出他们在说什么。宋献策终于发现了皇上的眼神,不由一惊,忙把头转过来,向着这边,李自成于是又补了一句说: 
  “朕决定御驾亲征,军师以为然否?” 
  御驾亲征,这怎么可以呢——宋献策和李岩,低声商讨的正是这事。在他二人看来,处治吴三桂的最佳时机,是他还在丰润徘徊时,那时崇祯刚死,北京刚下,大顺军军威大振,宁远军上下正处在彷徨无计之时,只要诱以爵禄,胁以兵威,吴三桂能不乖乖就范?但大顺皇上却把这个最佳时机丧失了,眼下的吴三桂,龙已入渊,虎已归山,以逸待劳之势已成,比较势力,虽仍处劣势,但御驾亲征,却是一脚十分凶险的棋,因为悬军远征,个中变数太多,万一遇上意外,后果真不堪设想。 
  不想他们私下商讨未完,却已引起皇上注意,并点名问起,宋献策颇有措手不及之感,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 
  “臣以为,皇上以万乘之尊,不宜轻出,加之京师人心未定,震摄乏人,要防变生意外;至于吴三桂,从唐通所奏情形来看,虽没有奉诏,但也没有与我大顺朝廷彻底决裂之意,所以,朝廷仍应不失时机,充分利用手中筹码,再次遣使招抚,晓以厉害,喻以大义,以他目前的处境,孤立之军,退处一隅,无粮无饷,如断线风筝,漂泊无定,故仍有可能就我规范。” 
  李自成尚在沉吟,一边的刘宗敏却有些不耐烦了,冷笑一声说:“几次会议,丞相主张招抚,两位军师也主张招抚,于是依了你们的,派人去招抚了,结果呢,送去了许多金银,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又还要怎么的?你们说他没有决裂之意,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呢?” 
  刘宗敏开了头,李锦、高一功、袁宗第、刘芳亮、郝摇旗等战将纷纷发言,说吴三桂这小八蜡子不率教,我们打他娘。其中有主张御驾亲征的,也有自告奋勇愿领兵征讨的,面对刘宗敏的指责,李岩不由分辩说: 
  “据臣揣测,吴三桂确没有彻底与我朝决裂之意,这是明眼人都可看出来的,这是为什么呢,第一,他的父母在我们手中,吴三桂不无顾忌;第二,他若真正想与我朝决裂,那么,得知崇祯的凶信后,应该立即三军缟素,为崇祯举哀,并号召远近,势师讨伐我们,这些他都是能做的,却没有做,第三,他也缺乏势力,须知山海关毕竟偏处一隅,他手中仅一支孤军,无粮饷供应,怎么能与朝廷对抗?凭此三点,臣断定此人仍可争取。不过,古人说得好,受降如待敌,能战始能和,所以,臣以为就是再派使者,也必起大军于后,守株待兔、坐等其降最不可取。”   
  七 雄关内外(7)   
  李自成听后,不由沉吟,且回头来望丞相。 
  这些日子,牛金星全副精神都放在筹备登基大典和组阁的事上,看看吉日良辰已近,他真有些心痒难熬,不想偏偏在这个时候,吴三桂来打岔。眼下主战主抚,意见难期统一,刚才刘宗敏的话语中,对自己颇有责难之意了,自己身为首辅,处在这种情形下,如何平衡两派意见,且又投合皇上之心呢?细细揣摸皇上之意,几十年马上辛劳,腥风血雨,他已倦于征战,加之登基在即,美梦正酣,哪想分心?之所以说御驾亲征,只不过要顾及自己的面子,且要绝刘宗敏之望罢了,理清了思绪,牛金星于是说: 
  “据臣看来,两位军师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只不过此人味口较唐通要大,不肯轻易就范,反正北方也只剩下他吴三桂了,皇上为速定大局,无妨着意羁縻。眼下吴襄不是在我们手中吗,他那巨万家私不是全在北京吗?不妨令吴襄写信,劝他来降,只要他肯就范,凡属他的财产、府第、奴仆,统统发还,官照当,爵照封、兵照带,就是要仍守山海关,也无不可。” 
  接着,六政府中,那一班文官全附和牛金星之议,他们说的居然也头头是道。李自成一边听一边点头,但又若有所思地望着牛金星,说: 
  “那么,朕这登基大典,只能往后推一推了,只要吴三桂能降,五月后的好日子还有的是,朕决愿等他来朝。” 
  这可是一件大事,本已定好的,怎么能轻易改动呢?但吴三桂不降,众人心中终有疙瘩,就是这皇帝也当得不会安稳,想到此,牛金星又奏道: 
  “兵法上说,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眼看四海归一,能不恶战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且我皇上胸怀博大,包容四海,吴三桂能不感激涕零,毅然来归?皇上不如耐心等他一等。” 
  听丞相一说,李自成连连点头,众将口中虽说“打他娘”,其实已舍不下眼前一切了,于是望一眼刘大将军,都勉强点头,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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