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人间-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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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惨状让他心里感到一股憋屈的难受。
各处战事当中,他这方只是薄弱的一环阵线,过来的突厥可汗沙钵略,尽起本部落十万兵马南下,将领达奚长儒凭借三千人且战且走,拖了两日,有些士卒手中兵器打没了,就用拳头、牙齿,拼个你死我活,找到时,尸体与对方紧紧抱在一起。。。。。。
“校尉,咱们能赢吗?”
跟在屈元凤身后的士卒看着手中滑过指尖的鲜血,低声问道:“。。。。。。会不会有援军过来?”
“会有的。”
三千对十万,如今只剩下七八百人,几乎人人带伤,屈元凤眼眶发红,紧抿双唇重复说了句:“会的。”
周围凄厉惨叫的伤员叫着叫着声音戛然而止,许多重伤的士卒抬回来后死去,收敛尸体的同袍含着眼泪起身,屈元凤走过几处,不敢再听下去,快步来到主帐,掀帘而入。
“达奚将军,末将为明日请战!”
帐中篝火倒伏,那边首位上与几位副将商议明日部署的身影停下话语,血迹斑斑的衣甲之上,名叫达奚长儒的将领缓缓转过脸来,颇为疲惫的看着帐口单膝跪地拱手的屈元凤,表情沉了下来,将脸撇开,朝他摆了摆手。
“不行。”
转身回去,继续讲解明日撤退的路线与战事的安排。
“将军!!”
屈元凤抬起脸大吼了一声,眼眶微红的盯着一字一顿。
“屈元凤请战,为众同袍断后!!”
第三百二十七章 风林火山
摇曳的灯火照亮铺开的地图,身为军中主将的达奚长儒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身后请战的屈元凤,他实属不愿多用,临行前越国公给他来过一封信函,叮嘱此人之关系非同寻常,不可置于险地。。。。。。
可如今兵凶战危,三千余人与十万突厥人酣战,斩敌首级八千有余,放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功绩,然而,眼下营中只剩七百人,还能否撑到二皇子、越国公的援军赶来也未可知。
这几天,他频繁布置作战的任务,给后方发去求援信函,路途遥远,就算援军第一时间赶来,也要半月之久。
真的没有办法了。。。。。。
营帐安静,油灯立在简陋长桌明明灭灭照着周围,几名副将心中惴惴,低声唤了声。
“将军。”
达奚长儒回过神来,嗯了声,侧身偏过头,看去帐口单膝跪地,拱手垂脸的身影,好一阵,他长出一口气,压低了嗓音。
“你真的愿断后?”
屈元凤双手重重一拱:“元凤只带麾下两百士卒,为营中其他同胞将士争取撤走的时间!”
达奚长儒点了点头,挥手让身边副将连夜带剩下五百士兵撤走,不久,军令悄然发出,营地躁动起来,集结过来的五百人看着另一边聚集的两百士卒,不少人眼中泛起湿红,朝他们躬身行礼。
有人甚至跪下来,给这两百士兵磕头。
压抑的气氛里,五百带伤士卒跟着各自将领,退出营地,向南没入夜色,整个营地变得空荡荡,屈元凤回头,目光扫去后面一张张紧绷的面孔,咧嘴笑起来。
“该是我们表现的时候到了,岂能让外族人在长城内嚣张!”
黑夜静谧,举着的火把光里,一道道身影沉默的点头各自散去,拔出腰间佩刀打磨,响起一片片磨刀声,有人抬起脸来,问道:“校尉,真的能帮兄弟们拖住突厥人?”
“能。”
坐在一块石头山的屈元凤咧嘴笑着回应,火光照来,看去手中一杆令旗,那是师父专门为他炼制的风林火山。
“我一直想成为将军,光耀门楣,怎么能够退却。”
“。。。。。尤其在外族人面前,堕了威风!”
捏紧令旗,他声音在夜风里飘着。
不久,天天蒙蒙发亮,尘粒静谧的躺在地上,阳光刺破云隙推开青冥的轮廓,铺洒开来的一瞬,尘粒抖动跳了起来。
远方天地尽头,黑压压的一条直线犹如潮水般涌来,不多时,野蛮呼嗬四面八方响起,一条两条的犹如人的手臂从黑线中分离左右环抱而来。
轰隆隆
无数马蹄翻腾溅着尘埃,奔涌的骑兵呼嗬狂吼,夹杂中间的步卒保持均匀的速度小跑前行,然而,不久,前方的骑兵挥舞手势渐渐缓下速度,操着突厥语,大声说话。
“那是什么?”
“这么点隋人,不要命了?!”
“哈哈,应用的突厥勇士,将要斩杀同样英勇的南人!”
他们目光前方,通向南朝的平原上,一道两百来人的队列呈奇怪的阵型挡在了前方,一道道身影持长矛着甲,腰间挎隋刀,身姿挺拔。
呈八卦之阵的队列里,屈元凤身躯魁梧一身戎装,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睁开眼睛,望着前方百余丈外的突厥骑兵,手中长矛呯的拄在地面,激起一圈尘埃。
“背后就是大隋、负伤撤走的同胞。。。。。。”
黝黑的脸上,咧开嘴唇,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捏着长矛举向天空,声音也重重落下。
“而我们,就是这里最后一堵墙壁!!”
哗
枪林片片倾斜,两百士卒下压长枪,微微颤抖张开唇间:“杀!”
远方,铁蹄飞驰,接到消息的突厥可汗沙钵略,率阿波、达头、步离等几个部落可汗骑马过来,促马上前,目光望去远方并列的两百隋人士兵,绒领风里轻抚,满是胡须的脸上露出笑容。
“隋人自持勇武,敢用两百人挡在前方,中原有句古话,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拔出腰间兵器,刀锋嗡的轻鸣,划过晨阳,刀尖指去前方。
“杀了这拨隋人,拿隋将头颅送去长安!”
呜
传令骑兵吹响牛角,前方两侧徘徊的突厥骑兵收回后阵的视线,一夹马腹,成百上千的骑士纵马飞驰起来,在广袤的天幕下铺展开去,犹如巨人双臂,一左一右朝前方两百隋人的阵型怀抱过去。
挽弓搭箭,伴随大地震动,箭雨划过天空,覆去对方阵型。
呯呯呯
好似无形的东西,将飞来的箭矢偏去脚下地面,捏紧枪柄的士卒牙关都感到酸涩,不知谁喊了一声。
“骑兵来了”
纷纷压下枪,枪尾抵去地面,感受着突厥人的马蹄声逼近而来,不少人都在发抖,两百中间,屈元凤屏住呼吸,一手持枪,一手捏紧令旗,咬紧的牙关松开,嘶吼:“两百”
“吼!!”
左右前方呈列的士兵感觉到双眼变得赤红,伴随脚下剧烈的震动,张嘴呐喊,唾沫飞溅出来。
屈元凤手中那杆令旗一挥:“不动如山!”
军阵轰的齐齐做出反应,飘展的小旗上法光一闪而过,化作土黄的颜色,隐约间响起山岳落下的轰鸣。
师父,弟子不会给你丢脸!
法光绽放的一瞬,他想着,视野对面,两侧突厥骑兵潮水般左右推来
轰!
战马撞入山阵,奔涌的马躯刺入探来的长枪,凄厉悲鸣一声侧翻倒地,上方骑士掀飞下来,滚去地面。
下一刻,无数马蹄翻腾踩踏下来,身体响起噼里啪啦骨骼断裂的声响,然后。。。。。。接踵而至的是,成百上千的突厥骑兵高速冲锋撞上盾牌、枪林,以及好似看不见的东西上,马头颈骨扭曲折断,随后整个马躯带着恐怖的冲击力继续撞上,上方的骑兵也在瞬间抛出,脑袋被刺来的长枪破开。
轰轰轰
更多的骑兵延绵的撞上,层层叠叠挤压撞击在两百人的阵列前,察觉不对的后队,连忙止住了冲势,兜着不安的战马,望去前方。
粘稠的鲜血顺着堆积的尸体间缓缓淌出,弥漫的烟尘散开,那方两百人岿然不动,阳光照下来,好似人眼花般,看到的,是一座大山矗立众人面前。
第三百二十八章 拖延之战
粘稠的血浆缓缓淌出堆积的尸骨,在两百人阵列两侧染出一片殷红,尚未死透的战马侧躺地面挣扎四肢发出悲鸣。
远方飘荡的大纛下,突厥可汗之一的步离望着这诡异至极的一幕,促马靠近沙钵略,目光却是直直盯着远方的隋人战阵。
“先前觉得两百人敢挡在我们前面有些可疑,现在觉得他们有神灵庇佑。”
沙钵略伸手抚了抚座下躁动不安的战马,手掌从鬃毛抚过,看着那边岿然不动的隋人战阵,抿紧了双唇,也没答应步离的话,好半响,他抬起手臂。
“不理会这两百隋人,从两侧绕过去,直接南下攻打南人城池!”
如此说话,也有沙钵略自己的打算,突厥各部贵族发生内乱,为了稳定内部,不得不分立庵逻为第二可汗、大逻便为阿波可汗、玷厥为达头可汗,以及面前这位步离可汗来平衡日益加剧的矛盾。
趁着隋国新立,尽起四十万军队南下攻隋,也有转嫁矛盾的原因,当然,就算不能攻下隋国,重新拿回当初周国、齐国时的话语权,也能增加他的威望,按下内部的不安定。
出兵之今,各路南下的部落军队少有斩获,败绩平平传来,所以他才不得不尽起部落十万兵马寻了这处最为隋军防线最为薄弱的一处猛攻,然而对面隋将率领的三千兵卒,硬是将他十万军队拖了数日,折损八千多人。
好不容易将对方磨的不足一千,却是又碰见这么一处令人感到诡异的两百战阵。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南下打到长安,告诉南朝的新皇帝,突厥还在,沙钵略还在!
“不要理会他们,南下!”
随着沙钵略的下令,传令骑兵举着旗帜沿着大大小小的军阵飞驰,挽弓射出令箭,不久,突厥中军吹响了号角。
呜呜
停滞两百战阵前的两支骑兵兜转马头,拐过方向如两条洪流绕去中间的礁石,向南而下。
马蹄震动大地,屈元凤站在阵中看着两侧绕行奔涌的突厥骑兵,嘴角咧开,陡然笑了起来,偏过头对周围布阵的麾下吼道:“往日我如何操练的?”
握令旗的手一挥:“变阵!”
这是他从长安带来的两百人,一直用风林火山阵法操练,不敢说得心应手,但一听命令下达,一道道身影脚步声密集响起,迅速挪动起来,刀盾、枪林变化位置,分出乾坤阴阳八卦的。
“乾坤阴阳、势如火侵!”
屈元凤聚齐法力,令旗自手中划过阳光,土黄的颜色褪去的一瞬,亮起火焰的红光,置下的乾坤阴阳阵旋转散开,两百士卒目光通红,其中一名队正挺着长枪然迈开脚步,紧咬的牙关张开。
怒吼:“杀”
“杀!”
两百人怒吼呐喊震响延绵的蹄音,一道道身影两条游鱼般游散开去,没有任何约束,狂暴的朝两侧南下的突厥骑兵狠狠撞了上去。
“啊啊啊”
狂奔的士卒手中长枪刺入奔涌的战马胸肋,血光溅起,奔驰的马匹驮着上方的骑士悲鸣着翻腾坠去地面,翻滚中,提刀顶盾的步卒跃过上方,压着盾牌轰的撞在另一匹飞奔的战马上,带着血肉迸裂破碎的声响,与马背山的突厥骑兵一起坠去地面,纠缠的身躯瞬间消失在无数翻腾的马蹄之下。
突然展开的攻势让原本绕行这方的突厥骑兵懵了一下,随即大喜,吹响号角转变方向,迂回从后方挽弓袭扰。
屈元凤身受火字法阵加持,眼中红潮炽烈,偏头侧身,手中那杆长枪,猛地投射出去,越过麾下士卒头顶,噗的插进从后方迂回过来的一个突厥骑兵胸口。
看也不看坠马的身影,挥舞令旗。
“苍木成林!”
游散开去的士兵像是能感受到主将在耳边话语,剁下身前敌人脑袋,迅速缩拢阵线,长枪密集呈圆形四面开花,再次摆下阵势。
远处观战的沙钵略狠狠甩了一记鞭子,促马来回走动,用着突厥话大声咒骂一句,再次让步离、达头可汗的骑兵不要理会,那处两百隋人,留给步兵收拾就行。
浩浩荡荡的三万步卒伴随号角声推进,而那边屈元凤令旗再次一挥。
“进退有度,其疾如风!”
风吹过原野,已是不足两百人的战阵里,士卒脚下生风,哗啦啦甲胄抚响,持着兵器保持严密的阵型,向南行进迅速,半道上,阵型展开,又对两侧骑兵展开攻击,厮杀一阵,缩拢再走,冲出突厥轻骑的包围,不给对方步卒逼近的机会。
纵然借助法阵对敌,两百人数终究少了,展开拖延攻势的当天,从早上一直到黄昏,两百士卒降至一百七十名,夜色降下后,突厥骑兵丢下一千具尸体,撤走回本阵扎营休整。
翌日一早,像是憋了一股气的突厥可汗沙钵略再次推进,这次以骑兵呈圆形环绕逼停这一百七十名隋兵,突厥步卒这次靠近了战场,以极大的数量,几次将屈元凤陷进人潮当中,凭借一股法阵的维持才从边沿突破,一边防御骑兵袭扰,一边保持阵型徐徐后撤。
第三日夜晚,双方再度停下攻伐,屈元凤点燃篝火,咬下干硬的饼子,看着摇曳的火光,他身边现在只剩下一百零五人,靠着援军在途中的念想,还能勉强维持着士气不散。
“。。。。。不能退。”他盯着火焰轻声呢喃,周围士卒也俱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一起,包扎伤口,吃着干粮。
远方山坡上,观察着这一切的沙钵略踢开脚下一枚石子,大氅扬起,转身离开翻身上马。
“骑兵先行,另外,喧后队的大祭司过来,我就不信,破不了这拨隋人!!”
十万兵马南下,被两百人拦在半道三日,若是不杀了这拨人,他岂能还有威望?
军令随快马奔去远方的同时,这片夜色下,奔逃离去的达奚长儒已抵达最近的城池,将沙钵略出现在这方防线的消息传出,巨量的信息随烽火、快马不断传去各方。
黑夜中,远方一座座山峦陆续亮起了火光,朝着南面长安疯狂的传达,抵达北柱山已是凌晨深夜。
“沙钵略率十万突厥军队南下!”
第三百二十九章 白狼神
金色的晨光化开青冥,自城中蔓延过一栋栋鳞次栉比的房屋楼舍,照进远方府邸别院窗棂,洒去敞开书页的案桌。
哦。。。。哦哦昂
鸡鸣响亮,闵府渐渐热闹起来,人声喧哗,一袭长裙拖地的女子带着端有稀粥糕点的侍女走过长廊,过了月牙门,远远看见别院老树下,书生摆上了画架,润笔作画。
“陆公子。”
闵月柔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迈着莲步亲自端过去,放去石桌,偏头看去铺开的画卷上,樟树挺立,枝繁叶茂下,是一个手握书卷的老人沐着透下斑驳,阖目读书。
忍不住开口问道:“陆公子,这是叔骅公吧。”
陆良生点点头,老人在世时,这位闵府小姐也是见过的,这样说话,无非是给话起个由头。
果然,闵月柔忽然眉开眼笑凑过来,站到画架对面,平举起双臂,原地转开,裙摆兜着风飞旋洒开。
“那,能给我画一幅吗?我想看看在纸上会是什么模样。”
“呵。。。。。”
陆良生轻笑出声,勾勒完恩师画像最后一笔,重新铺上一张空白画卷。
“那你站在别动。”
“嗯!”
闵月柔收起双臂,抿嘴含出一丝笑,手指交织垂在腹前,轻轻前倾,就像微微福礼。
风拂过樟树,枝叶哗哗摇摆。
阳光照进窗棂,走出书架的蛤蟆道人伸了一个懒腰,顺道踹了一脚还在酣睡的王半瞎,下了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