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人间-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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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良生摇摇头,吱嘎一声拉开房门,走去一楼大厅,此时过了饭点,吃饭的不算多,就那么几桌人吃喝,店家伙计见书生下楼,连忙凑上前。
“客官,要点上什么?本地菜,还是家乡菜?咱家里都能给你做,不喜人多,等会儿小的给你端去房里也成。”
想起刚才师父的叮嘱,陆良生就着旁边一桌坐下,说道:“尝尝川蜀的菜式。”
那伙计,正要报菜名,忽然正对的大门口,另一个伙计挎着菜篮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径直越过陆良生这桌,朝柜台撑着下巴打瞌睡的掌柜,一边说话,一边指着门外。
“掌柜。。。。李。。。。。李郎中回来了,正在医馆坐诊。。。。。。”
原本被惊醒过来的掌柜,还想发火,陡然一听,提起袍摆就往后院冲,陆良生有些好奇看去一眼,问去身旁报菜名的伙计。
“你家掌柜怎么了?”
“不是我家掌柜,是掌柜的父亲得了病。”那伙计搭了一下肩头抹布,也不多想的说道:“李郎中是咱们城里可是有名气的,医术了得,前阵子还被郡城太守请去瞧病,现在才回来,掌柜这才心急,去带父亲过去看病。”
“原来如此。”
陆良生点点头,过得一阵,菜都上齐了,他叫那伙计替去客房放着,心里也有些好奇一个郎中,便打听了那诊堂的地段,循着伙计说的地址过去,长街人群来往,而一侧边沿围满了人,当中不少咳嗦、呻吟的病人,脸色苍白,或眼眶通红被家属搀扶,在外面等待医治。
原本并不出奇的一幕,陆良生微微皱起眉头,腰间当做挂饰的轩辕剑鞘正抖动起来。
他目光望去医馆门口,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阴气。
“一只鬼?”
袖口下,二指一并,掐出法决的一瞬,身后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陆公子?”
陆良生散开指决,回头就见,一身黑衣,胡须邋遢的身形,背后交叉两口长刀站在一家店铺门口。
斗笠微微抬起,露出的脸庞,正是左正阳
第三百零六章 鬼医
山中县城,矮墙低檐织着水珠,刚下过一场雨,不时从檐边滴下来,无声落去街道两侧,爬有青苔的地砖,人的脚步来往过去。
“千卫怎的在此处?”
陆良生上了街沿,伸手请了摘下斗笠,背负两柄长刀的独臂汉子,两人一起走去旁边茶肆,让伙计沏了两杯清茶端来。
“左某这是被燕赤霞给坑了。”
对面,左正阳将两柄长刀噹噹两声靠去墙壁,惹得茶肆几桌茶客侧目望来,看了一眼墙边的兵器,大抵看出对方是江湖中人,继续闲谈喝茶,不过说话的声音渐小了许多,还有一桌结了茶钱,匆匆走了。
“被他坑了?”陆良生不免笑了一下,往日兰若寺时,倒是见过左正阳把燕赤霞给拉进祈火教一事,这会倒是稀奇。
左正阳跟着轻笑,胡茬都在嘴边、下颔四周稀疏展开,说起他来蜀中始末。
“有个复姓夏侯的剑客,原本是找燕赤霞比武的,结果这厮诓骗对方说,有一人,独臂刀出神入化,当得天下第一,自古刀剑犹如水火。。。。。。。然后,那家伙寻了左某,来堰城比武,还广发英雄帖,让蜀、陕两地侠客前来观看比武。”
说到这里,笑声大了些许,揉了揉胡茬,灌下一口茶水,看去对面书生。
“难道陆公子也接到英雄帖来看比斗的?”
比武这事,陆良生以前也听过一些,不过终究是寻常江湖人的争强好胜比斗,没什么兴趣。
“这倒不是,我来蜀中是为其他事,不知千卫与那人比斗选在何时?”
“四月初四。”
“清明?”陆良生微愕,看着左正阳满不在乎的表情,轻笑道:“那人看来是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饶是那复姓夏侯的剑客再是高绝,也不是眼下有了火灵珠的左正阳对手,当初凡人是敢于普渡慈航这种异妖大战,可谓凡人巅峰了,更何况如今已踏入修行。
比斗之事,随意聊了一阵,陆良生也问起对方修行,用法音入耳指点一些地方,毕竟后者才刚踏入修道,纵然武艺高深,在这方面自然不如书生。
“。。。。。。千卫多以气血蕴养灵珠,反哺之火灵不可先灌输四肢百骸,而先积在丹田,如同往日练武那般,丝丝毫毫再入五脏六腑,催生自身法力,不过也有弊端,那时千卫修为单一,只能用火灵之气。”
言外之意,术法沾火属相便能用,左正阳不以为意,独手摆了摆。
“专练一途,也好啊,就如当初左某只练刀法,若是能练的出神入化,修为精进,也不枉陆公子赐灵珠了。”
不知不觉间闲谈了半个时辰,左正阳挂起长刀做出告辞,他来这处山中县城已有两日,眼下要离开,赶去堰城,同时也邀了陆良生四月初四过来看比斗。
“到时再看吧,我那边事能及时办下,初四便是过来。”
陆良生不敢随意应下邀约,山海无垠画幅上光线停滞的地方,现在还不知哪座山,是什么原因。
“嗯,那左某先告辞了。”
背上两口长刀的独臂身影端了茶水一口饮尽,朝书生点了点头,径直了当的转身走下街道,朝西门过去。
“伙计,结账。”
放下几枚铜子,陆良生看去来往行人间,渐渐消失尽头的身影,当初执法必严的左捕头,现在也变得嫉恶如仇,一身侠义气了。
或许这就是人不同的道。
嘴角挂着微笑,看着夹杂人群中的独臂身影消失,方才转开视线,看去对面街沿的一家药铺诊堂。
那边围着的病患已是少了许多,陆良生走过一个提着包好的药材离开的妇人,走进这家药铺,对面柜台的捡药的抓匠见到一身白袍的书生,放下小秤。
“你是抓药还是瞧病?”
“看病。”
陆良生轻声咳嗽,跟着引路的伙计来到侧堂,撩开帘子,便是看到一道布帘子隔在中间,朦胧间,能见一道人影坐在对面。
“李郎中,有病人到了。”
布帘后面,人影声音有些嘶哑,有气无力:“让他过来吧。”
“好嘞。”
伙计回来,朝陆良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怕他见怪,解释了句:“客官别介意,我家郎中有些不舒服,怕影响到病人,才隔了帘子。”
“不介意。”
陆良生笑了笑,打发走伙计,过去布帘对面坐下,收敛了修为法力气机,撩起袖口,伸手放去布帘下。
帘子微微浮动,一只发灰枯手探出来,指尖按去陆良生手腕号脉。
“公子,脉象四平八稳,不像生病了,还是请回吧。”
手腕上,那触及皮肤的指尖,传来的是冰冷感觉,陆良生眼睛眯了起来,再次伸手。
“郎中,不妨再号一下脉。”
气息再减,书生将生机降到最低,身体温度骤然降到冰点,面色灰白恍如死人,对面布帘下伸来的手,一触他脉搏,像是被刺了一下,急忙缩回去。
“这位公子,你。。。。你这脉搏。。。。。你怕是已经。。。。。。”
“就许死人坐诊。”
陆良生收回手,生机重新焕发,面色红润起来,笑着看去布帘后面的人影:“就不许我这亡者前来看病?”
哗啦
布帘陡然掀开,被法力拉去一侧,后面端坐的,是一身黑底白边衣袍的中年男人,颈脖缠裹围巾,面色暗淡,双眼无神,见到对面的书生,转身想要跑开,下一刻,跑出两步,就被硬生生拉扯回来,坐去椅子上,肉眼无法看见的法力,束去手脚,固在椅上动弹不得。
陆良生从凳上起来,看他挣扎扭动,面色沉下来。
“你给人瞧病,是准备以这种方式找替身?”
那鬼心里也是惊骇,看着手脚无法动弹,连忙摇晃脑袋,挣扎两下喊道:
“不是,我没有害过人,公子你别乱说。”
“不是?”
陆良生手指半空轻画一个敕字,椅上那鬼顿时浑身冒起寒气,坐在椅子上惨叫起来,外面的抓药伙计听到动静,冲进里面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得不轻,然而偏头却是大喊一声。
“嫂子,快来啊!!”
通往后堂的门扇嘭的打开,一个妇人提着棍子冲进来,“放了我丈夫!!”
棍棒唰的一下,朝陆良生打去。
第三百零七章 至死亦为人
“放开我丈夫!”
妇人嘶喊冲来,陆良生抬袖往外一拂,挥来的棍棒咔的一声半空折断两节,断去的一节,落去不远,差点砸到叫喊的伙计。
一侧,被法术禁锢的中年男人,看到挥棍的妇人跌跌撞撞一屁股坐到地上,挣扎更凶,阴气四溢,急的喊出来。
“这位公子,高!,我婆娘是人,她不是鬼,你别伤害她啊。”
陆良生自然知道妇人还有那伙计是人,伸手一招,将那鬼拉到半空。
“人鬼殊途,她非福厚之相,再纠缠,只会多害一人性命,包括你店中伙计。”
目光随后也看去地上妇人。
“你可知道,你丈夫已死了。”
那妇人捏着半截棍棒,战战兢兢从地上起来,深吸着气,看着半空的丈夫,又不敢上前,知道是遇上高人了。
双唇轻抖,说了声:“知道。”
声音落下,陡然往地上跪了下去,手中半截棍子咣当滚去一旁。
“他从外面回来两日,我就已经知道了。”
“青莲。”悬在半空的男鬼微微张着嘴,看着地上的跪下来妻子,忽然大哭起来,一个劲儿的朝妇人喊。
“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陆良生手上法力一收,将那男人放下来,或许刚才自己有些鲁莽了,看这鬼感情不似作假,难道里面还有其他隐情?
那边,一人一鬼抱在一起,男人将脖子上围着的那条围巾取下来,脖子一圈,是骇人的血痕,能见皮肉外翻,像是整个脖子都被快刀斩断。
“为夫已经死了,只能回来七天,就想平日陪着你,陪你七天就走。。。。。。还有。。。。。”
他看去一旁的高人,膝盖跪在地上蹭出几步,陆良生侧开身,绕过他跪拜,轻声道:“有事但说无妨,不必跪拜。”
“高人明鉴,这次回来并非作恶,只求高人晚几日再收我行吗?让我陪完青莲,还有几个病人,将他们病治好。”
说完,脑袋咚的一声,磕去地面。
陆良生抿着双唇看着这个名叫李益书的郎中,脑中忽然忆起当年王家村子外,那个至死都始终如一的鬼艄公。
看多了为生民立命,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杰,再看地上这只化为鬼的郎中,难免不让人唏嘘,大德之人不分身份高低。
叹口气,抬手将他扶了起来,拱手一拜。
“李郎中大善,是我之前鲁莽,得罪了。”
至于七日后收对方,那也是城隍阴差的差事,不过看样子对方死之前应该是用了一种秘法,魂魄躲开了阴差,逃了回来,到时候免不了要上门缉拿。
房中两人一鬼,正想还要开口,一阵风吹来,只见原本站在那方的书生,已经不见了。
外面阳光渐渐倾斜,陆良生穿过熙熙攘攘的长街,回到下榻的客栈,那掌柜的也已经回来,问了他关于那件仁心药铺的郎中为人,后者比起拇指大力赞扬。
“公子是外地来的,可能不知,李郎中可是城里出了名的好大夫,医人从来不看人高低,只论病情,家里贫困的,更是分不取。”
“。。。。。。我老父的病,也拖了许久,他老人家一定要到李郎中那里去瞧病,其他地方,就是不愿,为何?就是因为李大夫人好,不糊弄人!”
“我这一家子,有个什么病,基本都往他那里去,其他药铺,药吃不惯。”
“我家都算好的了,还有一家有个病人,男人常年咳嗽,发病的时候,做不了活计,家里又没钱,全靠李郎中给他瞧病。。。。。啧啧,要是没这大夫,怕是早就去了,一家子也都没了依靠。”
听掌柜说了一阵,陆良生大抵没看错人,回到二楼客房,一股辣味直扑鼻中,铜盆大锅架在炉上,汤汁翻滚,噗噗的冒着辛辣热气,桌上餐盘凌乱,王半瞎满脸大汗,额头到脖子一片通红,夹着一片从锅里捞起的肉,烫的嘴里挪来挪去。
一旁,蛤蟆道人站在桌上,抱着酒杯在锅边摇摇晃晃,一脚踏上锅边,嗤的一声,烫的缩回脚,木木呆呆的坐回桌面。
看到进门的徒弟,笑了起来。
“良生回来了啊,快来吃饭,为师最喜的古董羹,要是再加云母、葵精那味道再好不过,嗝儿”
然后,吸了吸气。
“嗯,怎么闻到一股烫肉的味道,有点像田鸡。”
陆良生关上门,将窗户推开,散去味道,回头坐到桌前,把蛤蟆道人放去书桌,省的掉进锅里。
“我在外面吃过了,只是。。。。。师父,我走前不是点了一桌饭菜吗?怎么变成古董羹了?”
目光投去的是那边还在吃菜喝酒的王半瞎,喝了点酒,兴致高涨不说,还有些迟钝,看着进屋好一会儿的陆良生,这才反应过来。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算了,你们继续吃。”
陆良生懒得过问,双手枕着后脑勺躺去床榻,想着左正阳与人比斗的事,以及仁心药铺李郎中的事。。。。。屋子里,吵吵嚷嚷,蛤蟆道人又蹦去饭桌上,兴致亢奋,拉着王半瞎划拳。
书生眼皮耷拉两下,渐渐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陡然“啊”的叫声,将陆良生惊醒过来,就见师父抱着一只脚蹼坐在床边使劲吹。
“嘶疼死老夫了。”
听到身后被褥窸窸窣窣动静,回头看去起身的徒弟,伸出那只脚蹼。
“昨日何人偷袭为师,怎么这只脚疼的厉害?”
陆良生打了一个哈欠,指了指那边大锅,起来套上鞋子,桌上蜡烛已燃尽,外面天色昏暗,想来一觉睡到深夜去了。
“师父,今日在街上,你才我碰上谁了?”
想起白天遇上的人,忍不住说起来,地上,单蹼一蹦一跳的蛤蟆跳到书架隔间,从里面翻出绷带,裁剪了一小条,缠去那只脚蹼。
“遇见谁了?”
“左千卫,呵呵,他被燕赤霞给坑了一回。”看着窗外的月光,陆良生轻笑出声,侧过脸来。
“对了,还有一件奇事。”
他把遇上左正阳,还有仁心药铺那位李郎中的事说了出来,系好绷带的蛤蟆道人,颠着身子一瘸一拐回走。
“哼,不过区区血遁之法,只能苟延残喘七日,不过为师看他连七日都未必撑过,嗝儿。。。。。”
看着还有些撑肚子的蛤蟆道人,陆良生听完他这句话,细眉微蹙,扫过另张榻上呼呼大睡的王半瞎,目光望去外面月色。
“确实,从法场逃脱,怎么可能不引起城隍阴差注意。”
“良生,过来将为师放去床。。。。。。”
蛤蟆话语未落,身子陡然一轻,被陆良生抓过手中,放去肩头,眨眼直接来到街上,蟾眼眨了眨,气的站起来,挥开蛙蹼。
“为师想睡觉,不是想出去”
声音划过薄薄雾气的长街,一晃飘去了街尾。
。。。。。。
梆梆
夜深人静,城中偶尔响起两声犬吠,敲着梆子的打更人,挑着灯笼走过街巷,过去的一栋宅院,还有昏黄灯火透过窗棂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