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战败后多了个孩子-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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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师尊,此三人在刑诫堂外鬼鬼祟祟,形迹可疑。”韩子杨据实相告,“我便令人将他们带了进来。”
“师尊,弟子冤枉,弟子三人只是路过。”吴良强装镇定道。
陈峰亦是附和,更有陈子楚和吴子宋吴子陈出来求情,闻鹤深还在操纵着寻人符,没心思处理这些杂事,那寻人符突然亮了一下,他猛地站起身来。
胆子最小的孙志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磕头求饶,涕泗横流,“师尊饶命!师尊饶命!!”
陈峰吴良暗道要糟,咬牙切齿地盯着孙志。
“说。”闻鹤深积威甚重,只一声便吓得孙志两股战战。
“断、断肠崖……在断肠崖!师尊饶命!!”孙志连连叩头。
情急之下,陈峰灵光一现,赶忙截断他的话道:“今晌午我们偶然看见那女杂役在和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的少年在搏斗,二人双双坠崖,我们施救不及,才、才想来刑诫堂悔过自新!”
断肠崖下万丈深渊,便是找到二人尸体也死无对证,决计不能牵连到他们身上。
闻鹤深脸色一变,“那少年身上可有腰牌?”
“没、没有。”陈峰被他这么盯着磕巴了一下。
“带上他们,随我去断肠崖!”闻鹤深冷喝一声。
——
方才掠过韩子杨等人的那阵狂风本风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虽然丹田疼得要裂开,但大魔头终于又畅快飞了一次,心情十分愉悦。
只是待他落在朱雀碎刀指示的悬崖,认出这是什么地方之后,笑容微微收敛。
此处是十三峰最高的悬崖——长生崖。
年少时,他和崔辞来找闻在野,最喜欢待在此处,脚下云海翻腾,抬头便见明月,热闹又聒噪。
如今明月云海依旧在。
崖上的人背影萧然,崖下的人瑟瑟发抖。
江一正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盯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年,问:“你、您还活着吗?”
那少年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仰起头怔怔地望着那轮明月,喃喃道:“这里……看月亮最好看,乘风和阿辞……都很喜欢。”
听见“乘风”二字,江一正愣道:“您认识李乘风前辈?”
“不,乘风姓宁。”那少年转头冲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宁乘风,巽府宁城的小公子,是我的至交好友。”
江一正不认识什么宁乘风,但是从小就知道姓宁的在修真界是要被人人喊打的,因此也不敢接话,干笑道:“这样啊。”
继而转移话题,问那少年,“您可是云中门弟子?”
那少年点点头,“在下闻在野,家师闻斯。”
之前在惊慌之中江一正并未细想,可现在冷静了下来,虽然来云中门没几天,但她也听别的杂役提起过,现如今十三峰的峰主乃是闻鹤深长老,是上一任峰主闻斯唯一的亲传弟子。
从未听说闻斯还有另一名叫闻在野的弟子。
而且闻斯长老四百年前便已陨落,眼前这少年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时间也对不上——
正当她要继续再问,突然有人径直自从悬崖跳下,潇洒地落在了石台之上,玄衣宽袖,杀意凛然。
江一正震惊地望着眼前冷酷狂妄潇洒不羁的俊美男子,脑子一抽嘴就哆嗦,“爹爹爹、爹!?”
宁不为的目光淡淡扫过她,江一正顿时安静地如同小鹌鹑,立马闭嘴乖巧贴在崖壁上装死。
朱雀碎刀的震动愈发强烈,直指背对他的那个青衫少年。
朱雀碎刀就在此人身上!
宁不为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准备杀人夺刀。
剑身闪过冷冽的光,他正要出手,那青衫少年突然转过身来。
皎月之下,云海翻腾。
呼啸的山风中,隔着五百年的光阴,故人猝不及防重逢。
宁不为脸上邪肆张狂的神情陡然凝固。
闻在野依旧是五百年前的少年模样,尚带些稚嫩懵懂,恍惚间同他记忆中那个浑身浴血声嘶力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却又在某些地方有着诡异的陌生。
闻在野空洞无神的目光落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身上,打量他半晌,微微一笑,缓缓道:“这位道友也来赏月吗?”
故人重逢却不识。
如水月光下,宁不为突然想,我应当是变了很多,他没认出我。
他在惊愕和诧异中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他没认出我。
死去五百年的好友重回人间,他翻遍浑身上下,竟找不出半分真实的喜悦。
长剑收起,宁不为神色茫然。
“对,我……也来赏月。”他听见自己说。
第28章 云中(七)
宁不为抬头看月亮; 只觉得这月光有些刺眼。
宁修在他衣襟里动了动,哼哼唧唧表示自己被吵醒了,闻在野转过头看向他动来动去的衣襟; 原本无神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奇。
宁不为将宁修拎出来,语气有些生硬地问:“你想抱抱他吗?”
闻在野见他像变幻术一样拎出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来; 闻言手抬起来又局促地放下,“我……没有抱过小孩子。”
宁不为昧着良心道:“没事; 他很乖。”
顶多生起气来把人踹出三丈远。
宁修看着眼前陌生的大哥哥,比对方还要好奇; 气势十足地喊:“啊~啊~”
我爹爹~我哒~
闻在野淡淡一笑; 又伸出手来。
然而尚未碰到那襁褓; 近百道流光倏然逼至眼前。
宁不为宽袖一挥,无形的屏障自掌心扩散而开; 将气势汹汹的劲风挡在了屏障之外,眼底不自觉带上了杀意,却又在看到来人的瞬间,收起了屏障,湮没了杀意。
一呼一吸间动作极快,众人压根没有察觉。
而唯一能察觉到的人心思却不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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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者着一身暗青长袍,神色冷冽; 在看到那青衫少年时; 抬起手来; 示意身后众弟子停下。
闻鹤深死死盯住石台上的闻在野,强行将种种汹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沉声喊道:“兄长。”
此话一出口; 御剑悬于空中的众位弟子皆是神色诧异。
他们从未听说过师尊还有一个兄长; 而且这少年看着充其量十六七岁!
众弟子心中惊疑不定; 尤其是犯事的陈峰和吴良,顿时感觉到一阵绝望。
江一正和那少年竟然都活着,那少年还是他们师尊的兄长!
若是对方指认,此番他们必死无疑!
孙志则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且不论吴良等人如何惊惧,石台上的闻在野本人却是淡定非常,冲闻鹤深拱手行礼道:“这位长老恐怕是认错人了。”
这位长老——闻鹤深目光一滞,唇角压了下去。
“兄长先随我回去,我稍后再同你解释。”他像是怕吓到对方,特意放缓了语气。
十三峰的众弟子哪里见过他们雷厉风行的师尊这般温和,连向来稳重的韩子杨都颇为诧异地看了闻鹤深一眼。
宁不为垂下眼睛,沉默地站在一旁,安静地几乎要化作山崖的石壁。
江一正被这浩浩荡荡的阵仗震慑住,呆了半天才一点点挪到了宁不为身后,顿时放下心来,心中有了底气。
临江城那般危险的境地她爹都能死里逃生,现在这种小场面根本不足为惧。
“师尊,这杂役父女怎么办?”二弟子陈子楚接收到弟弟陈峰求救的目光,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道:“是否将他们先拿下?”
江一正脸色顿变,仗着宁不为在这里,大着胆子道:“为何要拿下我们?分明是吴良陈峰他们将我和这位前辈推下了悬崖,我爹——”
她爹,她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磕巴了一下,转头看向宁不为求助,结果她爹明显是一副事不关己保持沉默的模样,根本没打算帮她。
“我一直不回去我爹担心才来找的我!”江一正急中生智,指着吴良陈峰和孙志三个,怒气冲冲道:“他们合伙要杀了我和我爹,闻在野前辈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却被他们一剑刺穿肩膀,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听到闻在野受伤,闻鹤深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不信你们看,这伤口还在——”江一正转头指着闻在野的肩膀,愤愤不平瞬间化作了不可置信。
闻在野之前被刺穿的肩膀完好无损,只有衣服是破的,甚至连血迹都没有……简直毫无说服力。
正是对峙的关键时刻,江一正对闻在野焦急道:“前辈,您说句话啊!”
结果闻在野皱眉道:“我……不记得了。”
此话一出,江一正傻了眼,吴良和陈峰顿时如获大赦。
“师尊!弟子敢对天发誓,绝对是她与这位前辈在崖边缠斗导致前辈坠崖,我们本来是想劝阻奈何迟了一步!师尊请您明鉴!”陈峰大声道:“事到如今她竟还不知悔改要混淆视听,这种人绝对不能待在十三峰!”
“江道友绝不是这种人!”冯子章突然开口道:“师尊,我可以为江一正担保,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性命!”
“那你的意思是师尊的兄长要害她性命吗?”二师兄陈子楚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冯子章顿时气弱。
“你分明就是在偏袒他们!这对父女来历不明形迹可疑,事到如今你竟还站在他们一边?”吴子陈心寒又失望地看着他。
冯子章眼睛一红,嗫嚅道:“不是的,我——”
“够了!”闻鹤深厉声喝止。
原本吵嚷的众弟子顿时安静下来,一时只剩风声呼啸。
“此事容后再议,先将涉事之人带回刑诫堂看押。”闻鹤深冷声道。
此话一出,韩子杨便知道双方谁的话师尊都没有采信,不知为何反而替子章师弟松了一口气。
宁不为抱着宁修,罕见地没有反抗,和江一正一起,被云中门的内门弟子关押进了刑诫堂的地牢之中。
地牢周围布满了防御大阵,栏杆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防止里面的人逃跑,上锁之后,牢内失灵阵法即刻启动,江一正便觉识海中的灵力瞬间消失一空,愣了良久。
反观宁不为,这位爷像是掌门来地牢视察,抱着宁修在牢中不急不慢地晃悠一圈,撩起衣摆,盘腿坐在了干草上。
江一正见状,挑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贴着墙壁蹲了下来,使劲吸了吸鼻子,过了好久才小声道:
“前辈,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人。吴良和陈峰之前就找过我麻烦,我回膳食居的路上听见他们要密谋害你,结果不小心被发现了,是闻在野前辈救了我,他真的中了一剑……”
江一正越说越委屈,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宁修躺在他爹怀里看着眼睛红红的大姐姐,善良地安慰她,“啊~”
不哭呀~
宁不为撩起眼皮来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江一正以为他要开口说话出主意,目光期待地望着他。
宁不为低头看宁修流口水,伸手戳了戳,老神在在,一个字都没往外蹦。
江一正:“…………”
好冷酷无情的一个爹。
地牢里潮湿阴冷,只有墙上一盏烛火昏黄,年岁久远的石板上满是裂开的纹路,延伸向四周,又被几根散落的干草截断。
江一正看着石板上厚重的褐色血迹,心想,这地牢不知建了几百几千年,死在里面的人恐怕不计其数。
多她一个冤死的也不多。
她这么想着,余光突然瞥见了地上的一片花瓣,伸手捻了起来,目光疑惑。
云中门什么时候也开始种桃花了?
——
十三峰清风阁。
韩子杨将一套崭新的衣袍放到床边,桌边坐着的少年道:“师伯,这是师尊吩咐给您的换洗衣物。”
少年的反应有些迟钝,良久才应声道:“多谢。”
“弟子告退。”韩子杨冲他行了个弟子礼,便要出去。
“等等。”闻在野喊住他,缓缓问:“长生崖那几人……”
韩子杨愣了一下,“师伯说的是断肠崖吧?”
闻在野道:“不是一直叫长生崖吗?”
韩子杨正要答话,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他赶忙行礼,“师尊。”
“下去。”闻鹤深道。
“是。”
韩子杨退下将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了闻鹤深和闻在野兄弟二人。
闻鹤深走到桌前,替他倒了杯茶,放到了他面前,沉声道:“兄长喝茶。”
闻在野看着那袅袅而起的茶雾许久,用陌生的目光打量他,“我弟弟小鹤……今年才十岁,长老您恐怕是……真认错了。”
他说话还不怎么利索,总是带着不自然的停顿,然而提起自己的弟弟,脸上却带上了点温柔的笑。
闻鹤深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指甲狠狠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却觉不出半分疼痛。
“我就是小鹤。”闻鹤深试图冲他露出个笑,却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难堪至极。
闻在野眼神疑惑,将信将疑道:“你怎么……这么大年纪了?”
“我今年五百一十岁,是很大年纪了。”闻鹤深道。
闻在野不解:“可我今年才十六,为什么你会比我大……将近五百岁?”
“我也想问问你为什么。”闻鹤深抬起头来,眼睛里血丝蔓延,“你明明说马上就回来。”
闻在野怔了一瞬,“什么?”
闻鹤深扯了扯嘴角,“你果然不记得了。”
闻在野皱了皱眉,“我确实忘记了许多事情。”
“你可还记得宁乘风?”闻鹤深又问。
“自然记得。”闻在野道:“乘风是我的好友。”
“那闻鹤深呢?”
闻在野笑道:“小鹤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你不要他了。”闻鹤深的声音在秋冬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噬人的冷意。
“你把他抛弃,让他在这世上孤零零地活了五百年。”
29、云中(八)
炉里燃着香; 缥缈的烟雾从镂空的祥云花鸟中升腾而起,又被窗外吹进来的冷风撞碎。
闻鹤深在等闻在野的反应。
悔恨、难过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哪怕是震惊。
但什么都没有。
闻在野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空洞无神; 语气平静道:“我不会抛下小鹤; 他是我最亲的人。”
他是如此笃定; 有那么一个瞬间; 闻鹤深有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错觉。
就像从前每次他缠着闻在野; 对方总是很平静; 不恼也不训斥,只是告诉他事实。
可真正的事实是,他闻在野为了一个宁乘风,抛下自己的亲弟弟; 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甚至险些拖累整个云中门。
闻鹤深今年已经五百多岁,理智告诉他不该苛求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能在当时的情况下保持冷静,作出最合理的选择; 可他仍旧感到愤怒。
他为此愤怒不解了几百年,念念不忘; 耿耿于怀; 就像卡在嗓子眼里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扎根于血肉,终成魔障。
满腔愤怒无解; 闻鹤深冷笑一声:“你可知我这五百年来日日夜夜对着你的尸身想的是什么?”
闻在野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摸了摸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