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系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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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意透过漫天的烟尘和余下闪烁交缠的紫电白光,普照在水星行的身上。水星行全身内息流离斗转,已将全身护住,但当他发觉到那剑意之际,他不由悲哀的明白,自己的全身无论有多少内力,都是破绽,都是致命的破绽。
他明白,他已经败了,仅仅三招,自己就已经败了。
只要崇楼方才一剑,自己必定已命赴黄泉!
烟雾,渐渐地稀疏,渐渐地散开了,崇楼挺拔的身资站立月下,他双手负背,双瞳流转着异样的光芒,光芒重叠,仿佛是质朴的山水油画,努力想拨开那淡淡的烟尘,看清楚那迷人的目光,每道光芒中都隐含着一点紫彩。
他似乎已经与天地结合,一林一石,一潭一松,皆已化入了他的身躯内,他傲然站立,仿佛已经掌握了天下的奥秘,如同一尊巨山一样压在水星行的胸口。
三招败敌,这是崇楼一生最大的胜利。镇洋剑仙,当年天下第一的一代高手,竟然仅仅三招就败给了自己,刹那间,他只觉得全身的内力轰然爆涨,如同炸开了闸口的怒洪波涛,宇宙星阵,都在他体内移动。
紫色的瞳孔默默看着水星行。
窒息,绝对的窒息!
一排白鹭横空掠上,清晨的太阳在云雾中迷迷糊糊地升起,璀璨的森林在道道光芒的普照下显露出抚媚的身资。
水星行站立在山顶,任呼啸而来的狂风将他披肩的银白长发吹散,他的目光看向远方,迷茫的烟尘中,仿佛有一处通天的山脊显露出来。崇楼站在他的身旁,两缕细细的剑鬓微微抖动,他看着水星行,仿佛看着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祁连山,到底有什么?”水星行微笑道:“剑!”
崇楼的双瞳倏地一动。
水星行看着他,右手缓缓伸展开:“你是个剑客,所以,必须要有好剑法。”崇楼不觉沉默,双瞳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一重接一重,在他平静的瞳人中掀起重重波涛。
“所以,”水星行继续说道,“你必须去祁连山。”
他右手收回背后,温和地笑了笑:“你外号剑神,你自问,如果聂尘仍然在世上,你们二人相斗,有多少把握能战胜他?”崇楼动了动双眉。
聂尘,那是一个很古老的名字了,虽然在历史的浪潮中,他已经化作了枯萎的黄花,荡入汹涌的波流,但这个名字始终在他心中。
崇楼沉吟着,慢慢说道:“我发觉,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
二人的目光对到了一起,平和如镜,没有一丝波痕,没有一点波浪。忽然,两个人齐身大笑了起来。
的确,他们是一样的人,所以,他们并不平和,崇楼对水星行,是戒备和冷漠,水星行对崇楼,则是利用和欣赏。
崇楼笑道:“好,我随你去!”他话音才落,心头不由浮起了一丝苦涩,一道飘柔的身影,在目间掠过……
………………………………
朱雀游吟 青玄紫电饮天穹
浓密的森林,坚硬的突石,飞驰的雕翼。
一切的一切,都表现了此处的不同,只有那茫茫的西北草原,辽阔的漫天星斗,辣烈的奇兽飞鸟,才配的上这些。
茫茫的、遮蔽一切的草原中,一道身影渐渐在星斗之下凝聚起来,那人走的很慢,但很稳定,但深沉的草原中显得很特殊,在这个弱肉强食、疾来快往的草原中,显得那么特出,那么奇怪。
但那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慢慢地走着,深邃的目光悠悠飘向远方,目光中很沉稳,很平静,很安然,呼啸的微风,不知名的群虫在草原的深处鸣叫着,嘈杂的声音中含着浓浓不断的生命力,在有的人耳中,那是一种美妙的音乐。
当然,这人并没有心情。
那人的身后,是一条由鲜血铺盖的足迹,万千草原异兽,都丧命在了此人的手中,缓行至此,他的体力,也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旅客的目光看向远方,渐渐凝聚了起来,华丽的彩光在双瞳中氤氲流转,一抹淡淡的笑意,在他嘴角勾起。
他的前方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大块石碑而已,但在幽暗的夜光,那石碑上却显露出一丝不平常。
石碑很大,有五丈多高,自顶至底,涂抹着七个大字——星凤庄,擅入者死!
星凤庄,擅入者死!
何等豪情,何等霸道,江湖之大,又有多少人能有资格这么说呢?
旅客疲惫的目光看向地面,石碑的两侧,都划着一条红线,红的烫目,红的耀眼,以至于有人会产生错觉,那红线是不是用鲜血构造成的?
缓缓地伸出脚尖,踏在了红线上。
刹那间,万千光华在浓密的草原中激射而出!
旅客笑了,一抹光芒在他袖间弹了出来,那道光芒很平静,像茫茫星斗中鹤立鸡群的明月,散发出温和的笑容,散发出善良的气息,没有一丝霸气,没有一点勉强,茫茫世间,只有这一点才是善良的,才是温和的,才是这世间唯一的孤者。
那万千光华中,夹杂着数点惊呼:“玉龙剑?”
月光流离,在万千光华的尖端点了一下,轻轻地一点,无数的光芒一现而逝,又躲藏在了草原之中,揣揣不安地注视着这名孤傲的来客。
玉龙执手,剑神崇楼!
崇楼傲然一笑:“这就是星凤庄的待客之道么?”
“星凤庄不待执刃之客,尊驾请回吧。”一声嘶哑的声音自远处飘来。崇楼森然一笑,淡然道:“阁下不是林炎吧,这块石头是他立的么?”
那人沉寂许久,方才说道:“此石确实是林庄主所立,阁下也是中原有名的人物,何必来此捣乱,星凤庄虽然居于草原,但也不怕阁下,庄主立石之时曾言,执刃者莫进,即便是当年的寒影阁主,也必须遵循此理。”
崇楼凛凛的目光扫向那石碑,微笑道:“是么,那如果石碑不在了呢?”那人才听到此话,便觉不妙,正欲抢出,一道光芒在星斗中怒射而出!
银光闪烁,化作千万条流电的狂龙,片片鳞甲,都化作了千万怒雷,雷声咆哮嘶吼,夹杂着厉风雷雨,向那石碑扫去,光芒毫无阻滞,在石碑之上一掠而过。
过了许久,那石碑发出一点鸣叫,随即,一道裂痕自石碑的顶端缓缓伸展,慢慢延伸下来,最终垂到了底端,巨大的轰鸣声中,五丈高的石碑轰然倒地,掀起了浓厚的烟尘。
一时间,草原寂静无比,大概没有人能想到,这石碑竟会被人斩断。
一声冷哼,将众人的思维拉扯了回来,看向那哼声之处,紫袍如电,一抹光芒在那人五指间氤氲流动,不是崇楼还是何人?
只听他哈哈狂笑道:“我还不是斩了石碑,也没见如何啊,哈哈!”他笑的很大声,头仰的高高的,为了防止眼角的泪水渗出,在这一路上,他屠尽八方,剑灭万兽,并非他有疯狂的杀虐之心,都只是为了掩藏自己心中的苦楚。
离开了京师几天,他还没什么,但当时间扩大到了几月时,他陡然发觉,自己的心中竟然空落落的,竟然一直是苦涩的,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那么怯生生的声音,那个隐藏在自己身边的奸细,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自己孤傲的心房。
狂笑声中,三道身影自远处弹来,在半空点了三下,齐齐站立在了地面上,像沉着的石头,扎在了地上。
崇楼的目光微微变了。
三人自远处飞来,站立在地,一切仿佛都是偶然,但他们三个人所站位置,刚好是以崇楼为圆心所展开的一个扇形,两个人正站立在扇角,另外一个人则正好站在圆弧的中心,而这个扇形的半径,正好是三米,崇楼臂长一尺八,剑长两米,脱出三米,他一剑之威必将衰落,而若他们进攻,顾前难顾侧,顾左难顾右,顾右难顾左。
这么刹那的思量,已足以威吓中原了,崇楼一路疾冲,体内所剩内力已然不多,不知能否闯过。
那一瞬间,他脑中掠过水星行临行前的那句话:“在到达星凤庄之前,你必须独自闯过血森林和解刃石,如果不能,就将你的命留在那里吧。”
一股浓厚的热气,自他胸口延伸出,他很想发出怒吼,但他明白,绝对不能,这份力量不多,必须坚持过到星凤庄内。
那中心之人沉吟地看着他,慢慢说道:“你……”话音未落,一道寒光扑面而来。
三人没想到崇楼竟然此时攻来,一个恍惚,那寒光已扑到那人面颊,两声嘶吼,站在扇角的二人齐齐大袖翻卷,向他身侧轰来。
万千光华,自崇楼指间迸出,金蛇舞动着妖娆的身躯,三人心头一惊,齐齐逼出内力,一时之际,三人已是生死之击。
金蛇齐齐怒啸,但尾端一撤,竟在瞬间被拉向半空,三人的攻击刹那落空。
三人俱是一愣,回头看去,只见崇楼剑光飞射,已纵出数丈之远。三人一个大意,上了恶当,俱是发出怒吼,向他追杀过去。
崇楼一路狂冲,陡然眼前一阔,一座庄园显露在眼前,数十人站立在庄园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中兵刃齐齐一颤,向他冲来。
崇楼一声冷笑,手中厉芒陡吐,正击在足前三寸,借着一击之力,整个身形拔地而起,一声猛烈的呼啸自他唇间刺出,闪烁的光芒掠出银鳞风龙,股股狂风分作片片尖锐的鳞甲刺片,向庄园上方扫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牌匾轰然倒地。
崇楼邪邪一笑,身形化作白色的怒龙,向庄内席卷而去!
他一路横冲,时不时撞出数人,随着崇楼的深入,他的心中越发惊骇,这位偏西北的庄园中,任何一个人,如果跑到中原都足以掀起一场风暴。
然而这也更加刺激了他那孤傲的心,待得他冲到大堂,全身已挂满了百余伤口,但他胸口那股灼热的力量始终没消失,见到这高大的堂口,不由产生了一股错觉,这高大的堂口,正已极为轻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一声嘶吼,身影一晃即逝,竟已站到那大堂屋顶,怒吼道:“林炎,滚出来!”
雄厚的内力轰然卷出,庄口一晃,三道身影急速飞来,见他作为,心头愤怒何等之深,齐齐爆怒道:“滚下来!”广袖突长,带动着三人全身的内力,向屋顶翻卷轰去,挟带着狂涌的阵阵怒潮,向崇楼卷去。崇楼双瞳的紫色光芒化作凌厉的电光,“玉龙剑”幽暗的光芒翻然爆亮,狠狠向下砸了过去。
他整个人已经压在了玉龙剑之上,他这一击不但是自己毕生功力,还有自己从屋顶飞下的气势,比之刚才更加猛烈!
屋下三人六目齐齐张大,精芒外吐,六只长袖去势更加猛烈。
陡然间,一抹绿光挤了进来。
那三人齐齐失声道:“小心,庄主!”赶忙收慑心神,将功力收回,心神猛一激荡,“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但三人倾世一击何等了得,仍然向那绿光攻去。
崇楼闻言不由心头一惊,他向那绿光看去,但光芒盛亮,根本就看不清那人,他本想收回内力,但陡见那三人吐血,心头倏地一惊,要知此处自己是毁的差不多的,若一收内力,恐怕自己只有任人宰割了。
念及至此,他索性放开心神,向那绿光攻去。
那绿光扭曲了几下,一瞬间,万千光芒自绿芒中弹射出来,崇楼心头一震,一口鲜血自喉间喷出,他心头一定,不甘瞬间涌起,将那鲜血压了下去。
一声轰鸣,一个紫色的身影飞来出来,几个踉跄,崇楼以剑支地,面色涨红,恶狠狠地看着对面。
先前那三人齐齐跳出,守护在渐渐惨淡下来的烟尘四周。
烟尘渐渐散开,一道身影显露了出来,他身影并不高大,但带着浓厚的霸气,仿佛天下都只是他的玩物,他的双眉已有了灰白,老迈中自带英气,一件金色丝绸长袍正披在他身上,他右手五指间流转着一道绿光,那绿光流转不绝,一点精芒在那绿光中端晃动。
水星行看着他,淡淡道:“林兄。”
林炎冲他一笑,目光凝聚在玉龙剑上,微笑道:“玉龙剑,你是剑神崇楼?”崇楼看着他,微微颔首。林炎嘴角流露出许些浅浅的笑意,淡然道:“可惜林某人不用剑,不然的话,倒可以与你一较高下。”话语虽然说可惜,但语气平淡,显是不觉得可惜,似不屑,似轻蔑。
一团火!
崇楼只觉得一团火在胸中不断地燃烧,瞬间将他四肢经脉燃烧殆尽,全身的火焰从穴道之中喷吐而出,将他的全身包裹,仿佛就要脱体而出了,将他燃烧成了灰,燃烧成了空虚。
他仿佛已经置身于火场,绝对的窒息将他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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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三千 青玄三音抱撼月
林炎看着他,长袍微微扬动,淡金的细纹自尾端笔直延伸到了后颈,他皱着眉,淡淡一笑:“好强的杀气啊!”
崇楼看着他,嘴角微微一咧:“我将你解刃石劈裂,连斩你数十手下,你不介意?”林炎看着他,嘿然道:“不介意?介意?”
崇楼一皱眉,玉龙剑斜斜指地,冷然道:“接剑!”林炎的金袖倏地一舞,先前那绿光陡然爆涨,变幻成了一张数丈长弓,傲然道:“林某接招!”
天地间什么最厉害?
神说,能够包容一切,能够感化一切;魔说,能够毁灭一切,能够征服一切。
凡间,昔日“寒影阁”阁主穆笺卓认为天地最厉害的是无情,无情胜有情,再厉害的武学,一旦牵扯到了情感,就会变的懦弱不堪,故而他的“无情剑诀”横扫天下;昔日“天下第一剑”青琉璃认为,最厉害的,应该是心剑合一,剑即是己,己即是剑,既可以人御剑,又可以剑御人,故而他的“合人剑道”能够独霸江南。
朝政中,武则天认为,最厉害的是领导,让天下人都臣服你的领导,所以她的“夺心术”能够让大唐江山转名为周;昔日“镇虏大将军”萧羽认为,最厉害的是霸道,能够让天下人都惧怕自己的霸道,能够让天下人都不敢近自己身的霸道,所以他的“青龙掌法”比穆笺卓还狠,正因为他的霸道!
崇楼认为,天下最厉害的并不是这些,是人的心,天下最硬的物品是金刚钻,但即便是金刚钻,也绝对没有人心的锋利。
所以他的剑招,很庞大,很耀眼,很美丽,当敌人看到这些时,都会沉迷,都会轻敌,都会恍惚,而这个时候,正是他手中剑刃取敌鲜血之际。
所以,美丽的光芒四下飞射!
崇楼那纯白的光芒在刹那刺破苍穹,将天地的一切都撕裂,撕的粉碎,然后,再结合在一切,在那光芒之下,天地的日月光华,都不过是一点米粒大的光芒,天下的一切,都没有这一点的光芒耀眼,那一剑仿佛是将天地风云都引动了起来!
咆哮!
林炎看着那光芒,瞳孔骤然收缩,他猛然发觉,崇楼并没有留他一命的打算,右手在瞬间拈上弓弦,三道青色的光芒在弓身上不住抖动!晃动!
水星行看着那光芒,神色刹那大变,失声道:“三罗青丝!”
崇楼一声低沉的吼叫:“抱月如泉!”玉龙剑半空倏地一划,仿佛是一盏清幽的明月在空中普照着广阔的大地,将幽暗的山林照的碧黄碧黄的,冥府白水,自月光中氤氲流淌而下。
他这一剑演化自聂尘“青玄三剑”的第一剑——风云由我!天地之气,皆为这一剑引动,破九天,销苍穹,确是风云由我!
林炎的“三罗青丝”却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