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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昆仑一黍-第134章

小说: 昆仑一黍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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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行的明霞馆弟子扯了扯丁沐秋的衣袖,唯恐这位大小姐言辞不当,惹怒了赵黍。

    当初众人身处蒹葭关,看着一枚孛星自南方天际飞驰而来,几乎都陷入绝望之中。哪怕是各家馆廨的修士,面对天降孛星,依旧无能为力。

    可赵黍当时身在法坛之上,一番高唱经咒、掐诀步罡,竟是将孛星硬生生定在半空,然后抬手一指,孛星逆袭而回,片刻后南天大赤,就连蒹葭关也感受到大地震动。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赵黍这才大致拼凑出自己在坛上的言行举动,可偏偏这些经历他本人全然不知,只能装出一副平常无事的模样。

    赵黍此刻其实也有几分后怕,如果自己真的在法坛上魂飞魄散,后续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了,暂且肃静。”赵黍轻轻一抬手,堂内立刻无人言语,心想自己力阻孛星一事,果然成就了极大权威。

    “第一,韦将军下令增兵。”赵黍晃了晃手中文书:“眼下情形,九黎国未必会立刻退却,我更担心他们会奋命一拼,必须要将敌军气焰彻底荡平!”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尤其是校尉军吏们都露出兴奋神色。如今谁不清楚,孛星逆回,九黎国肯定遭受惨重损失,军心士气恐怕早已崩溃,否则以韦将军谨慎,怎会此刻下令增兵?

    先前战事艰难,可现在不同了,正应该趁此高歌猛进、开疆拓土。若是继续呆在蒹葭关,岂不错失谋求军功的大好良机?

    眼看众人意兴高张,赵黍又说:“另外,也该查验瘟疫是否仍四处散播。此事谁愿前往?”

    “这事我来办。”虚舟子主动言道:“降真馆弟子眼下就在各地,我去联络他们。”

    “那就辛苦虚舟子首座了。”赵黍起身行礼,此事繁琐耗时,也不如军功显赫夺目,他当即补充一句:“今番行法收瘟成功,非是我赵黍一人所为,全赖降真馆上下鼎力相助!此事我会在功劳簿册上写明。”

    虚舟子哪里不明白,欣慰点头说:“好,至于前线战事,就请贞明侯多费心了。”

    “不敢。”

    重新落座,面对众人兴奋目光,赵黍立刻下令再抽调三营兵马赶赴前线,并且让丁沐秋为首多位馆廨修士,一同赶去助阵。

    “贞明侯,你难道不打算一同前往么?”丁沐秋笑问道。

    “我奉命镇守蒹葭关,自然不该擅离职守。”赵黍如何不清楚,韦将军这个命令,就是让后方众人捞取功劳,只是以他的所作所为,如今实在没必要与别人争功了,该让就让吧。

    站在城楼上,赵黍目送大军远去,望着远方那比晚霞还要艳丽的赤红光芒,不由得叹气,自己究竟是如何做到逆反孛星这种事情的?

    “赵长史何故长叹?”一旁张里尉小心问道,如今他望向这位修士,心中已是十分敬佩。

    “没什么。”赵黍有点无奈,如今几乎无人能为自己解惑,私密亲近如灵箫,也不能与他感同身受体会法事之功。

    “我没让你们去前线争取军功,你们不会埋怨我吧?”如今侨张村出身的兵士,基本成了赵黍亲兵,可也因此留在蒹葭关。

    张里尉言道:“赵长史说笑了,能随侍您左右,我们也是受益匪浅。”

    虽然这些亲兵都是侨张村乡勇出身,可赵黍偶尔也会指点一些粗略的炼气功夫,闲时还有贺当关给他们传授剑术。何况跟在赵黍身边,也确实与有荣焉。

    “战事应该快要结束了。”赵黍望着南边天空,随口问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还要跟着赤云都?”

    张里尉笑道:“赵长史如果想要加入赤云都,我倒是可以代为引荐。”

    赵黍听到这话,只是笑着摇头。

    ……

    “输了、输了……”

    笼罩在绝望氛围中的九黎大营,此刻士气惨淡,军中从上到下透出一股颓丧之意。偶尔传出几声鞭笞怒骂的声音,是将领正在抽打逃兵。

    “巫真大人。”一名兵士匆忙入帐:“金溪峒趁夜弃寨逃亡了!”

    巫真听到这话,先是一惊,然后扶额长叹:“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帐内其余人相继离开,有人彼此用目光示意,分明已存逃离营寨的心思。

    正当巫真独自一人苦思冥想之际,几道身影步入帐中,他心中烦闷至极,正要开口,却见为首一名高瘦男子。对方披着蓑衣,右侧身子似乎稍显肥大,却看不真切,只有一片诡异血肉攀附到脖颈上,隐隐搏动。

    “巫罗?还有你们……”巫真赶忙问道:“九尊神状况如何?”

    被唤做巫罗的高瘦男子说:“赤瘟大王已经陨落,溷池泽彻底被毁了,巫礼、巫谢、巫抵三人骨肉不存。”

    巫真脱力般后退半步,他见巫罗在蓑衣底下的身子莫名颤抖,十巫其余几人也是遮遮掩掩的样子,他惊疑道:“你们发生何事?难道也受伤了?”

    巫罗言道:“孛星坠地威力惊人,不止溷池泽,连同临近的白丹山、落蹄林,全都化作焦土。吞岩主陷入深眠,夔足王遭受重创,必须要寄附肉体维持生机。”

    言罢,巫罗伸出右手,如今那已经不是一条活人的手臂,而是一团不停蠕动的丑陋血肉,一颗硕大眼珠扭转望来,让人胆寒。

    “夔足王,竟也……”巫真心中骇然,随即又问:“你们如今这种状况,为何还要前来?”

    “你难道忘了丰沮十巫的大业么?”巫罗说:“幽烛上神降临天时将至了。”

    巫真抬手示意帐外:“你们看看,如今这样还能继续进攻吗?现在每天都有人逃离营寨,而且还是整个部族一块离开!”

    “不用这些凡人兵马。”巫罗说:“就我们七个,直接去角虺窟。”

    巫真面容愕然,随即反驳:“没有大军掩护,就我们几个孤身直闯角虺窟?你疯了么?”

    “巫真,你也慌了,这么多年的积累,不该如此。”巫罗说:“夜枭大神已经探明,眼下蒹葭关内的大军被尽数调走,几乎所有修士都被派到前线,此刻角虺窟一带守备可算是最虚弱的时候。”

    巫真先是一喜,随后又摇头:“不对,那赵黍呢?还有那个梁国师呢?仅凭我们七个,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巫罗伸出血肉蠕动的右臂:“梁韬并非天下无敌,赵黍更不过是仰仗科仪法事,其人深浅已被夔足王看透。天夏朝赞礼官的余泽,被赵黍一举耗尽了。”

    “你确定?!”巫真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热血澎湃。

    巫罗成竹在胸:“幽烛上神已经做好各种布置,我们必须尽一切所能,成就无上大业!”


………………………………

第171章 随波自逐流

    赵黍站在井边坛上,一手按着灵文神铁令,借助箓坛吏兵,小心翼翼感应地脉走势。

    经历过先前几次开坛行法的意外,如今赵黍反倒是不敢全副身心投入其中,只敢像寻常术士那般,召遣吏兵风闻探查。

    之前为了收治瘟疫邪气; 让降真馆修士到南方数郡广设坛场,赵黍一举策动方圆千里的天地之气。地脉不仅因此贯连畅通,梁韬投于各处灵穴气窍的符篆,受此气机流转大潮,也迅速顺势演化、变炼真形。

    原本地脉要蕴养出一位地祇尊神、山川真灵,哪怕是清气鼎盛、钟灵毓秀之所,也要耗费数百乃至上千年岁月。

    若是稍有什么天灾地动,使得清气驳杂、沾染邪秽,地真灵祇蕴养不成; 反倒会养出法力深广的妖精邪祟。

    而赵黍行法之举,则是大大加快了这个进程,使得原本千百年岁月之功,几乎在数日内一气呵成。

    出自青崖仙境的法箓将吏,其真形本就是仙灵清气结成,根基清正。赵黍行法策动天地之气,更是怀有收治瘟疫、汰秽凝清的真意,如此两相合力,一位地祇真灵隐约将出。

    至于说这里面有什么弊病或代价,那便是赵黍自己险些魂飞魄散。

    但赵黍总觉得,仅凭自己这一身修为,哪怕魂飞魄散,似乎也不足以改换天地气数。他莫名有种预感,自己应该是触动了某些不可捉摸、难以言述的东西; 才能有此等法事之功。

    回想着祖父赵炜的话语,赵黍心绪复杂,这几天冷静下来; 他不由得思索天夏朝赞礼官的科仪法事,究竟凭什么拥有经天纬地、纲纪法度的威权?

    以前的赵黍,的确是会对赞礼官的传承报以无比崇高的敬意,虔心精研修持,不敢丝毫疏忽大意,更不敢有质疑猜忌的念头。

    “你敢质疑仙道、猜忌仙家,却为何不敢质疑赞礼官的科仪法事?”

    然而灵箫的一句话,点出了赵黍心中困惑。

    撤去坛仪,赵黍行法一无所得,只得抱着满肚子困惑不解到处闲逛起来。

    “我很好奇,天夏朝赞礼官为何要凭空创下一套纲纪法度?”灵箫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赵黍觉得这个问题过于粗浅,不像是灵箫会问的,直接搬出前人书中表述:“盖人道既立,陈纲纪、立制度,为之正德,利用厚生而后人道不穷焉——若无此纲纪法度、运筹天地之功,鬼神妖邪作祟又有谁人能制?

    玄门仙道固然是有高人,可终究稀少,并且一心追求独私长生,又有几个肯关心人道兴衰存亡?何况这些人一旦兴风作浪、恣意而行,对世间酿成祸患; 一点都不比妖邪小!”

    “你说这话,完全不把自己当成修仙之人了。”灵箫言道。

    赵黍嘴一撇,作为切身修炼过高深仙法的人,他自己很享受真气冲凝、心神清静的经历,清静之中能忘却世上诸多烦恼。

    但赵黍也清楚,修仙之人大多不喜约束。在如今这个世道,甚至要渐渐凌驾于凡俗之上,而不是单纯的出世之人,梁韬便是最大例证。

    “调理纲纪、统摄乾坤,赞礼官前辈们并非为了一己私欲而设科仪法事。”赵黍说。

    “看得出来。”灵箫冷笑:“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在法坛上放任魂魄解化。赞礼官的法事真旨,你算是有所体会了。”

    赵黍只好说:“你身为仙家高人,自然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伎俩。”

    灵箫言道:“不,我确实挺佩服这帮赞礼官的,他们能够摸索出一套纲纪法度,借此把握天地造化、阴阳五气,仅以才学论,能跻身其中者,皆是当世超凡绝伦之辈。”

    赵黍听到这话,刚来了几分兴致,可就听灵箫接着说:“但他们妄自尊大、欺世盗名,自以为利天下、兴人道之举,实不知酿害深远、遗毒无穷!”

    “这话过分了。”赵黍颇为不悦。

    “天地造化之功何其广大,你以为凭人为强立的纲纪法度就能把握得住?”灵箫干脆说:“更甚者,若要广兴人道,又岂止是只凭纲纪法度?赞礼官前人为求一时之功,作茧自缚,让后人深陷其中,拖累一代代人不得超脱、魂飞魄散,岂不是遗毒无穷?”

    “你、你……我……”赵黍一时语滞。

    灵箫毫不客气:“在我看来,你也并未参透赞礼官的精髓,反倒是梁韬,其人独欲广大,意图餍尽天下,几类无私。恐怕赞礼官前人所怀之念,与之更为相似。”

    “怎能将他们两者相提并论?!”赵黍实在忍不下去了。

    “试问,为了维护纲纪法度,天夏朝赞礼官曾造下多少杀戮?”灵箫说。

    赵黍反驳说:“赞礼官所杀的,都是侵害万民的作祟妖邪!”

    “是么?”

    “前人书中均已写明,一字一句无可辩驳!你若不信,我日后回去翻书给你看!”赵黍怒道。

    “赵黍,这段日子的经历,还不足以让你明白么?”灵箫提醒说:“当你掌握权威,白的也能说成是黑的,九黎国的劫掠也能被你凭空捏造出来。更甚者,谁是妖邪、谁在作祟?书上又有多少可信?”

    “荒谬!”赵黍毫不退让:“若真是如此,我研习法事多年,又怎会有今日成就?”

    “你看,就是这份不容他人质疑的心思。”灵箫说:“我几句话就把你顽固一面挑拨出来,为了维护自己所信奉之事,要葬送多少忤逆之人?又或者说,所谓的忤逆、质疑,都被赞礼官当成妖邪,党同伐异铲除掉了?”

    “够了!”赵黍反唇相讥:“你如此轻蔑赞礼官传承,不知能否容忍别人谤毁仙道?”

    “有何不可?”灵箫从容不迫:“我自修仙悟道,你若要骂,是你费心劳力、空费口舌。我未曾希冀仙道大昌于世,别人修仙是否有成,更是与我无关。仙道之功重在贵己,你首先是你自己,不要被赞礼官的传承蒙了本心,那都是尘俗执念。”

    赵黍被驳得回不了话,长久相处下来,赵黍很清楚灵箫是何等冷漠超然,旁人性命尚且不顾,何况赞礼官的追求与愿景?

    只是经过灵箫这么一通训斥,赵黍内心深处对赞礼官的崇敬,确实出现了动摇。

    换作其他时候,赵黍都未必会如此,可是先前法坛上一无所知的经历,每每回想起来都不由得后怕,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只会行法的傀儡,依循前人设下的种种规矩,照本宣科。

    什么收治瘟疫、力阻孛星的大能大力,赵黍感觉自己都不曾参与,听别人眉飞色舞的转述,都像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赵黍是真的怕了,在生死面前,他发现自己并非毫无畏惧。

    “赵执事为何独自在此?”郑思远捧着一沓竹木符牌,刚走出院门,就看见赵黍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没事。”赵黍起身,他环顾金鼎司中,发现此地较之先前人来人往,如今可谓是冷清寂寥,许多修士奉命赶往前线,连梁晦也离开了。

    赵黍叹气:“你的家人应该希望你在前线争取军功,好恢复鸠江郑氏的声名地位的,为何不去呢?”

    郑思远苦笑摇头:“赵执事您又不是不清楚,鸠江郑氏对我而言,更像是牢笼桎梏,如今好不容易脱身而出,又何必纠缠其中?”

    “可是……恕我胡言,不论鸠江郑氏有何过往,他们总归是养育了你,也让你有机会修仙学道、研习术法。”赵黍言道:“如今回想,当初我给国主的进言,是否太过分了?真正要被清算的,应当只是少数首恶。一个家族中大多数人,都只是随波逐流,就连你的母亲也被波及了。”

    “赵执事不必介怀。”郑思远轻轻摇头:“而且说实话,随波逐流并非就毫无罪过。过去家族中多有高高在上、坐享其成、不思进取者,他们看似随波逐流,难道不正是酿成日后苦果的原因么?

    而且我来蒹葭关后才逐渐了解到,当初鸠江郑氏便曾与本地官吏私下勾结,向九黎国出售粮米布帛、采买奴婢。家族中有不少成员参与,他们过去对此丝毫不觉有异,也算随波逐流。

    至于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之事,我以前也见识过。无非是仗着权势地位,将这些事情当做理所当然。家族没有败落,谁也不敢挑我们的错处。说是随波逐流,恰恰却是放任错误日积月累,最终招致衰败。”

    赵黍听闻这番话,神情再度陷入恍惚。郑思远在说鸠江郑氏,赵黍却不禁想到赞礼官。

    自己深受赞礼官家学熏陶,过去理所当然觉得前人所述正确无误,赵黍依仗科仪法事获益甚深,就连如今自己的人望、权势、地位,几乎都是建立于自己的法事之功。

    可眼下赵黍却险些死于自己最精通的事情上,而且不是出于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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