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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启薄暮-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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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地点,都是公子挑选的,连动手的人也是公子的车夫,要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在下真的很难相信啊。”
  “真的……那个车夫是小人的家奴推荐上来的,已经在小人那里做事了近一个月了,小人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是逆党啊……今日小人只是想趁着大人寿辰,献上小人精心准备的礼物而已,望大人明鉴啊……”
  朱五公子现在已经近乎哭了出来,全没有了叱咤天启商界的那份镇定和高雅,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多年努力所认为拥有的一切,只要对面这个人一个手指,就能轻易地捻成粉末。
  “哦?什么礼物?”苏晋安扬了扬眉,饶有兴致地问道。
  朱五公子如蒙大赦,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到了自己那辆车边,一扬手拉开了整个车辇的帘布。帘布上的铃铛和金片一阵碎响,整个马车内部一览无遗。
  然后他就听见四周响起了一片低呼,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车里坐着一个女人,和她的主子一样,浑身战栗不已。她全身赤裸,露出完美得令人窒息的胴体,诱人的曲线上刺着妖艳的刺青。一头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竟然是一个羽人。她手腕和脚踝处有几个大大的精金打造的圆环和十几条流苏状的秘银链片,现在都随着她的战栗一起嚓嚓作响,雪白的肌肤在四周众人的环视之下,显出娇羞的红晕,细密地蔓延开来,配合着双手欲盖弥彰的遮掩,和那双琥珀色的深邃眸子,反而更像一种勾引。
  这是一个完美的女人,朱五公子对自己的眼光一直很有信心,现在四周缇卫们急促的呼吸声也验证了他的想法。
  苏晋安的脸上还是镇定如常,双眼却露出野兽般的光芒,他缓缓起身,慢慢地向着那个女人走去。
  还有六步。
  苏小钏坐在马车里,心里默默盘算着他们之间的距离,眼神里流露出她所需要的惊恐之色,关注的却是苏晋安一步一步踏近的双脚。她的双手遮掩着自己的身体,其实是在遮掩着自己的武器。
  身体是她最美丽的武器,却不是最致命的。那些套在手腕上的圆环和链片,都套着特制的丝线,那些是只有一寸的刀刃,那是蜘蛛们最致命的网。
  而还有六步,蜘蛛就将收网,苏晋安离死亡,只还剩六步。
  苏晋安突然停住了。原本赤红如野兽的双眼,突然消褪了颜色,又回复了那种冷冽的光,像已经盯紧猎物的狼一样。他以手按额,肩膀微微耸动,然后苏小钏听见了他在笑,压抑的笑声从咽喉深处慢慢地蔓延开来,像一只湿黏的手爬过背脊,说不出的厌恶可怖。苏小钏强压住自己的不安,却听见那可怖的笑声停止了,苏晋安慢慢地抬起头,深邃的双眼里满是戏谑的笑。
  “我真的很佩服你。”
  冰凉的寒意透胸而过,苏小钏突然发现自己胸口多了一柄长剑,剑尖带着她自己的血在她的面前颤动着,鲜血一滴一滴从锋锐的金属上滑落,让她觉得有一种妖艳的眩晕感。剑是从她的背后刺入的,刚才她全副身心都关注在靠近的苏晋安身上的时候,已经有人绕到了马车的背后。
  她的力量随着伤口的鲜血迅速地流失了,手腕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世界在她四周迅速地远去,开始变得模糊而安静。她已经知道自己今天已经逃不出去,她只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暴露了身份。
  能够解释得通的原因只有一个。
  苏晋安慢慢地走近马车,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拈住苏小钏胸口的剑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苏小钏那原本静默模糊的世界,突然被这句话炸响。
  “你猜得没错,你们被出卖了。”
  她的整个世界终于彻底黑暗了下去。

第五章 内鬼?魇
  “我们被出卖了。”
  这句话在昏暗的屋子里阴沉沉地回响,没有人应答,只有单调的咔嗒声,那是荆六离在慢慢地捏动着自己的指节。唯一的光线来自屋子正中桌上的一盏油灯,飘忽的火焰在灯绳上轻轻挣扎着,和灯油碰撞在一起,发出微微的哔哔剥剥的声响。
  “这次计划原本天衣无缝,然而从第一步开始,就出现了变数。连绝没有可能暴露身份的苏小钏也失手了。想来大家应该都知道,原因在哪里吧?”荆六离的声音沙哑得像金石摩擦一般,首先打破了沉默。他魁梧的身体靠在屋东角的柱子上,把整张脸都埋在黑暗之中,只有那双眼睛反射着火光,环视着剩余的五人,眼神锐利如刀般从他们脸上一个接一个地划过,似乎想剖开它所接触到的每一个人。
  “有内鬼。”龙泽冷冷地说,锐利的额发垂到眼前。他的斗笠在白天的打斗中失去了,那道可怖的伤疤露了出来,和脸颊处的新伤痕交织在一起,像一柄黑褐色的剑。蓝黑色的双眸冷静地看着众人,“刺蛇”的刀柄被握在他手里。
  “这个不用你说,大家都心知肚明。问题是:内鬼是谁呢?”边二恢复了正常打扮,那头恶心的长发不见了,恢复成一头清爽的短发。额上的那根红绳,使他那双本就显小的眼睛几乎看起来就像两条线一般。他正在用他那把淳国弯刀不紧不慢地削着指甲,轻薄的金属刀身在他右手翻飞如蝴蝶,雪白的细屑簌簌掉落下来,他眯起的眼睛却没有看着自己的刀,而是盯着四周的人。
  “还有什么能让我们出卖自己人?金钱?权利?财富?”安乐自嘲地笑了笑,她也已经放下了紧束的发辫,身上却还是穿着那件红色的短衣。披散的长发衬着短衣的曲线,让她显得更加成熟诱人。她的嘴唇因为紧泯而红得有些发紫,像盛开的海棠。白玉般的双手交织在一起,“这些对我们这些终日不能见阳光的人来说,有什么意义么?”
  你不知道,我们还渴望自由。边大啪嗒啪嗒地抽着水烟,却没有说话。他的双眼和皱纹眯成了一簇线,让人看不分明。他的手指干瘦,关节却异常地粗大,岁月留下的刻痕让他的双手呈现出一种黄褐色,像一棵纠结的古树,紧紧地缠握着那柄鎏边的青铜烟斗。许久,他吐出一股烟:“按照惯例,整个计划的细节,除了魇,连老爷子都很难知道详细的情况,这个内鬼十有八九在我们中间!”
  这句话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里,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六个人都互相打量着对方,不再多说一句话。
  “我也不相信辰月的斥候有如此厉害的手腕。”舒夜靠在另一根柱子下,慢吞吞地开口,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们现在的问题,只是要找出这个人而已。”
  “而除了我自己,你们所有人,我都不相信。”舒夜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抬起头,线条柔和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任何表情,淡金色的眸子里透出的只有戒备和冷漠。
  “彼此彼此。”
  回应的声调各不相同,话语却惊人的一致。
  “不如我们来赌一赌,我杀到第几个人的时候,能杀到凶手?”边二嘴角上扬,弯刀从右手炫目如花的翻飞到左手,轻轻舒了舒肩膀,唇边是一抹无谓的笑。
  “如果你先捅自己一刀的话,应该只需要杀一个。”龙泽的手握着那柄“刺蛇”,语声却透露着轻蔑。边二的瞳孔霎时间放大,正要发作,肩膀却觉得一沉,整个人几乎动弹不得。
  “老二,不要自乱阵脚。”边大的青铜烟斗牢牢地压在边二的肩上,总是笑眯眯的脸上没有了笑意,深陷在眼窝里那双原本浑浊的眼中,现在清亮如刀,都是冷冽的光。
  边二拧了拧腰,整个人仿佛被鬼魅般的巨石如影随形的压制着,那杆细细的烟斗重逾千钧,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老大,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介意。”
  边大这才撤回了手中的烟杆,边二顿时觉得身体轻了一轻,不敢再多说话,悄声退到一边。
  “边大说得很对,如果有内鬼,他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们乱成一团。”荆六离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整个人从黑暗之中踱了出来,一掌排在正中的小桌上,油灯跳了一跳,昏黄的光芒在所有人脸上晃了一晃,“你们都是最锋利的刀,只有自相砍杀的时候才会折断。”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吧。”边大对着荆六离拱了拱手。虽然看着比荆六离大了十多岁,边大对着荆六离说话的时候却还是十分恭敬。作为山堂的天启联络人,又是这次行动的守望人,荆六离的地位是这些精锐的上三家刺客也不能小觑的存在。
  而且他在成为天启联络人之前,他曾经参与了天启行动的第一斩。他在“兴化之夜”斩杀了四十七人,拉开了天启黑暗血腥的大幕,宣告了天罗山堂对辰月的全面开战。当年那个杀戮之鬼现在依旧锋锐,甚至可能更胜以往。
  “在还没有排除有外贼的可能性之前,我是不会对自己的兄弟动手的。”荆六离顿了一下,眼睛缓缓地扫过屋里的六个人,“不过,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够明白,如果是你们中的人出卖了兄弟,我一定会亲手让他求——死——不——能!”
  “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魇已经进入天启了。”舒夜觉得可能是错觉,在一刹那间,他仿佛听见荆六离一贯稳定的声音里,隐隐有了一丝颤抖。
  魇并不是一个人,它是山堂里面最隐秘的几个部门之一。
  它是天罗山堂内部最高的监视机构,包括各次行动的策划、补刀和灭口。而他们最常处理的事情,就是清理天罗山堂内部的出现的钉子。虽然天罗山堂是一个严密的组织,但是由于人数上的逐渐庞大和外围人员的日趋繁杂,也曾出现过几个让本堂十分头疼的叛徒。对于在黑暗中隐匿的天罗而言,组织里的每一个叛徒的出现都可能是致命的,而致命程度和他们自身在组织中的地位成正比。但是山堂历史上出现的叛徒们,几乎都没有造成过很大的损失。因为他们每次都在未暴露或者暴露的几日之内,就失去了威胁能力。
  他们都死了。
  不论是重重保护、逃亡、换颜、甚至通过自残来改变自己的整个样貌,这些刺客出身的叛徒们,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地了解如何完美地掩藏自己的存在,然而这些人最后还是都死了。
  因为有魇的存在。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内部的部门就建立了。它的来历,人员的数量,都是一个谜。只知道近百年来,那些最狡猾最残忍的叛徒们,没有一个从它的手下逃脱过。
  一个都没有。
  这些能潜伏数年只求一击之功;能万军丛中秘取上将首级;能在一眨眼间夺取任何人性命的杀手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魇的追杀。
  魇的可怕不仅在于它的目光锐利,更在于它的行动迅速。曾经有人昼夜不停地疾驰,秘密地越过了天拓峡,却还是被魇击杀在朔方原上。死去的叛徒倒下时,满是鲜血的手里,还紧紧扣着一卷牛皮纸,那是他没能传递出去的情报。
  而对于一个行动小组里面出现了内鬼,这种最令人头疼的情况,魇的处理方法也一直十分简单而有效——全组抹杀。
  隐藏在黑暗中的毒牙们很少失手,而历史上每一次全军覆灭,几乎都是死在自己人——魇的手上,这也许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
  “嘿嘿,那你的意思说是我们要装作没有内鬼出现,默不作声么?”边二低低地笑,弯刀绕着手臂翻转,语调怪异得有些刺耳,“真是个好借口。”
  “边二,注意你的语气!现在最想挑起内部纷争的人,我认为嫌疑最大!”荆六离低吼一声,打断了边二阴阳怪气的话语,“我会亲手找出出卖兄弟的那个内鬼,而你们要做的,就是继续下一个行动,绝不能惊动本堂,更不能让魇对我们产生怀疑。”
  “在这种情况下动手,不是将自己往死地里送么?我们是杀手,不是傻子。”边大压低了声音,从喉咙深处传出的声调沙哑而生涩,像是在涩冷的刀剑在摩擦。
  “这次的行动,我给每个人的指令都将是单独的,只有我知道整个行动的全过程,你们将会是安全的。而我,会在这次行动中抓出那根藏在我们内部的钉子!”荆六离承诺似地低吼。
  “我说过的,除了我以外,你们中的每个人我都不相信,包括你。”舒夜接过话头,那双淡金色的眼睛让荆六离心里有些不安,那是黑夜里独行的狐的眼睛,阴沉而明亮,“如果内鬼是你,我们的结局依旧是死。”
  “放肆,你怎么能这样和守望人说话!”荆六离还来不及答话,边大就低声呵斥道,不过他那闪烁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这个老狐狸,想来最不相信我的人反而是你吧。荆六离暗暗地骂了一句,挥了挥手,脸上露出淡淡的疲惫,“舒夜说得很对,确实我也有嫌疑。但是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你们是选择相信我,还是选择去赌一赌,赌自己能够在魇的手下活下来?”
  屋内顿时静默下来,只剩下那盏油灯在晃动,让屋里的六张脸都变得不分明起来。
  “那么,我们下一个目标是谁?”龙泽第一个开口。
  “天机廉贞,辰月缇卫第一卫长,范雨时。”
  听到荆六离的回答,舒夜心中不由得一震。反观屋里其他六人,连平时最冷漠的龙泽,脸上也有了微微的惊讶之色。
  范雨时,在缇卫扩充前,就是辰月三部里的阴教长。和那些成天把脸埋藏在兜帽的黑影之下的辰月一样,他在成为缇卫一卫长之前几乎没几个人看过他的真面目,直到古伦俄乘着白马牵引的大辇,高举着星辰与月的黑幡进入天启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跟随着他们这位狂热的大教宗一起出现在世人面前。
  那是一个已经完全老去的人,整个人就像干枯的植物一般,枯萎而没有生气。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干瘦的老人身体里,蕴藏着不逊于古伦俄的力量。
  “老爷子这次可真是会挑人啊。”边二笑了笑,声音却不那么自然。
  “每人的行动都在这些密笺里,诸位请在这几日前,都各自去行动地点熟悉下环境。还是那句话,没有杀不掉的人,就算是古伦俄,在我们周密的网里,也只能一死。”荆六离像是知道大家的想法,半是鼓励地说。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依次递给众人一张折叠好的密笺,里面隐约能看见一些墨色的字迹。
  “那么诸位,希望大家能够一击成功,到时候见吧。”荆六离吹灭了那盏油灯,六个人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唐国南淮,百里家后院。
  那间昏暗的小屋里,黑衣的年轻人这次坐在案首,下面跪着几个黑色的身影。
  “苏小钏死了。”底下有人低声说着。
  “很好,那么她的嫌疑排除了。”年轻人语调轻松。
  “还有一件事……在行动准备期间,有几个人我们跟丢过几次。”
  “跟丢了?”年轻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威严。
  “他们都是上三家的精锐,属下……”下首的声音有了一点颤抖。
  “每个人再多加三个人手,确保万无一失。下次再跟丢的话,你们也不必再回来禀报了。”年轻人打断了下面的声音,脸色森冷。
  “是。”
  “跟丢的那几个人是谁?”
  “舒夜、安乐、边大、边二、龙泽和荆六离。”
  “就是说,除了没有嫌疑的苏小钏,你们都跟丢了?”年轻人不怒反笑。
  “是……”
  “废物!”年轻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下首的几个人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帮我准备一下,下次行动前,我要赶到天启。”
  这场好戏要是刚开幕就结束了,未免太可惜了。年轻人拂袖起身,离开了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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