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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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带着自己女儿和这样一个狐狸精,也不知叶行远在府城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实在是能者无所不能,让人好生倾佩!
莫娘子这话漏洞百出,叶行远也懒得去多挑她的刺,只淡淡道:“别的且不说,你哪里来的尚方宝剑?”
“没有么?”莫娘子摸了摸幻化出来的胡须,“那可有狗头铡?”
“更没有!”叶行远没好气的打断了她。
莫娘子皱眉道:“可戏文上微服私访的大臣明明都有的,为什么这范平就如此无用,除了一个牙牌之外,真是什么都没有,那这人做官做到签事分巡道又有何用?”
“官场的事情你不懂,戏文上的事哪里能相信。。。。。。”叶行远心不在焉的反驳她,突然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急转头道:“你刚才说什么?”
莫娘子不明所以,“我说戏文之中明明。。。。。。”
叶行远急急打断了她,摆手道:“不是这一句,下一句,你说范平无用,除了一个牙牌什么都没有?这个范平是真的提刑按察使司佥事?这身份不是你编造出来的?”
如果说这牙牌是真的,范平的身份也是真的,叶行远仿佛突然看到了一线曙光。刹那之间,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浮现出雏形。如果能够解决几个关键的问题,那似乎很值得尝试!
莫娘子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哪想的出那么复杂的名头?你们的上书到了省城,按察使似乎也颇为重视,初步是定了这位范平下来访查。不过我看他磨磨蹭蹭,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启程,这才顺手摸了他的腰牌,赶来相助相公你啊!”
欧阳举人也附和,“省城提刑按察使司之中,确实有一位佥事范平,形貌特征与这位莫娘子幻化的无甚差别。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被唬过去。。。。。。不过你居然偷了按察使司的牙牌!这。。。。。。这又是何等大罪!”
欧阳举人的神经被女儿冲击了一次,已经脆弱不堪,现在莫娘子再来,他已经有点神经衰弱了。不知道盗窃牙牌冒充大员,和杀伤胥吏拘捕哪个罪名更重?
叶行远同情的看了看欧阳前辈,与欧阳紫玉和莫娘子同行,就得习惯这类惊喜,适应了就好。他又问莫娘子道:“你是如何偷了范大人的牙牌?不会又是施展魅惑之术吧?”
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按说已经是五品高官,不至于受她的梦魅神通影响。不过莫娘子和欧阳紫玉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意外性”太大,谁也没法保证她们能做出什么事来。
“那当然没有!”莫娘子撇了撇嘴,“我心中只有相公你一个,又怎会对这些臭男人用魅惑神通?别看我身手不如欧阳紫玉,但论起妙手空空的本事,她可是拍马都比不上我!”
她又突然眉开眼笑,“相公你这么问,莫不是为我拈酸吃醋?这可是好事。”
叶行远也不理她臆想,细细追问情况,她又是如何偷得范佥事牙牌?又是何时出省城至此?范佥事大约会在什么时候出发?省城方面目前的态度又是如何?
尽管有些啰嗦,叶行远却知道这一次的问题,全都是计划能否实现的关键。等到莫娘子一一回答完毕,叶行远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最重要的事,回头又向欧阳举人请教。
“前辈,我想起一个法子,或许能让我们扭转局面,不过其中有一个大关节处,却要向前辈请教,不知前辈可知明察秋毫神通的详细?”
“明察秋毫?”欧阳举人愣神,不明白叶行远想要做什么,只点头道:“这神通我虽然没有,但在县中数十年,也颇知其中玄妙之处,贤侄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来!”
第114章 “钦差”来了
明察秋毫,并非无官职的举人能够使用的神通。此乃是皇家天命授予七品知县,用于审查案情,评断是非的一种特殊神通。
这神通一用,各种案件本原纤毫毕现,若是知县能够善用,理论上县中必是公道无冤。只可惜神通虽好,也要人来用,知县终究是人,实际使用的效果与理想状况总有不同。
这不难理解,就是看似严谨细密的法律,在实际运用中也常有不近人情的时候。明察秋毫这个神通的道理大抵如此,只能看破事情的本原,却不会判定事情的性质。
就比如以周知县的性子,叶行远可不相信他会靠着这明察秋毫的神通来为万民谋福祉,必然是优先为自己的政绩考虑。
话扯远了,当前叶行远要弄明白的,就是明察秋毫神通能不能看穿他人的伪装。特别是是狐狸精这种幻化之术,能不能抵抗周知县的明察秋毫鉴别。
欧阳举人还是很奇怪叶行远的问题,不过依旧耐心解答:“若是品阶低于自身的迷惑神通或是邪术妖法,明察秋毫神通自然能一眼看穿。周知县乃是七品,也就是说,七品或者七阶以下的幻术都对他无效。”
“七品啊。。。。。。”叶行远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这么说来,这法子还得想办法完善才行,莫娘子的品阶不够啊。”
想不到明察秋毫神通居然这么给力,那叶行远脑中已成雏形的计划就不得不修改,解决关键之处才能执行了。
莫娘子却好像被瞧不起了,瞪着眼道:“谁说我的神通品阶不够?我自身品阶虽然只有八阶,但我幻化之术乃是特殊天赋,又经过转轮珠强化,已经相当于七阶神通,怎会被区区明察秋毫看穿!”
别的地方受歧视就算了,幻化魅惑这种神通是狐狸精最擅长的本领,莫娘子可不想被人看扁了。
叶行远大喜问道:“你有把握?”
莫娘子昂头傲然道:“敢以性命担保!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又怎么从范佥事那里盗来牙牌?”
叶行远连连点头,面有喜色的向欧阳举人道:“前辈!如今要事急从权了,以此时局面,我们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另出奇兵,引出周知县的破绽才好。”
黄典吏重伤,周知县少了最强力的左膀右臂,给了改变局势的机会,而莫娘子的到来,又让叶行远心生奇计。
虽然欧阳举人对省城那边的人脉关系很有信心,但叶行远却认为单纯等待终究过于被动,至少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就像高人对弈,局面已经落后的时候,若是一味等待对方出错或者旁人指点,未免落了下乘。要有意识的布下陷阱,引诱对方露出破绽,再一举攻其要害,才能败中求胜。
欧阳举人有些迷惘,“贤侄何意?周知县如今稳坐钓鱼台,很难让他露出破绽。”
叶行远哈哈大笑,指着莫娘子道:“她的幻化神通到了周知县都看不破的地步,这岂不是天助我也。依我之见,就让她继续扮演这范佥事好了!”
“万万不可!”欧阳举人大急,连连摇头道:“假扮朝廷命官,这事若是被人识破,莫小姐固然是难逃一死,我们也要受到牵连。更何况你也说过,就算是范佥事也难对周知县做什么,假冒的又有何用?”
要是真能假扮上司大臣先斩后奏,将周知县除掉然后一走了之,这倒也罢了,哪怕是天网恢恢,也未必能找到一个有姓无名的狐狸精。但问题就是根本做不到,真范佥事来了也不可能先斩后奏。
即使是欧阳举人托了人脉关系,从省城请来官员访查,那肯定还是走正常的官场程序。先访查证据,再拿住周知县的错处,然后再上报等待回复。在这个规则体系下,莫娘子假扮范佥事又有何用?
叶行远微笑道:“前辈想差了,范佥事当然没有权力对周知县不可能杀伐果断,但范佥事这个人在归阳县中出现,本身就是对周知县的一大压力。
如果他再不经意间露出一些口风,表示站在我们这一边,要对县中之事加以整肃,甚至掌握了能扳倒周知县的证据。。。。。。”
欧阳举人浑身巨震道:“你这是想要钓鱼!”他到底是饱读诗书的举人,没少看过历史,各种斗争手段也都看着眼熟,只是不曾经常使用罢了。
如今叶行远略微提了提,欧阳举人自然心中明白。“钓鱼”二字,倒是放之古今中外而皆准,一说便能明白,无非是撒下香饵,等人上钩。
叶行远又点了点头,欧阳举人心领神会,虽然觉得这法子有点冒险,但正如叶行远所说“事急从权”,宜用奇兵。
欧阳举人略一思索,他如今已经到了破家的边缘,再摆出平日的矜持毫无用处,有什么手段就该用什么手段。故而默认了这个计划,只有莫娘子反而一脸懵懂不明。
此后数日,本省按察使司佥事范大人在归阳县微服私访的消息,飞快的在县里面传扬起来。现在归阳县里人心惶惶,是非常适宜谣言流传的土壤,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传播效果好的出奇。
几乎与此同时,这方面消息就被衙役禀报给了刘敦,又由刘敦向周知县禀报了。
“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分巡道范平?”周知县淡淡的扫了眼坐立不安的刘敦,忍不住心中轻叹。
若是黄典吏在身边帮衬,他就可放心许多。这刘敦算是当地人,做事卖力,消息也能及时通报,但能力上却比黄典吏差了不少。
此后周知县沉吟片刻,问道:“这消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县中有谁见过这位范大人了?”
省城方面的反应尚在周知县的意料之中,相关的消息也有人暗中通传。既然县内士绅联名上书,这件事周知县压不下来,省内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就算要偏帮县衙,也得走个过场,派人访查并不奇怪。
这个按察使司佥事范平,周知县虽不认识,但也略有所知,据说为人为官都甚是平庸。也不知是贪财还是好色,反正他既然到了归阳县境内,周知县就有一百种方法来对付。
刘敦虽然这几天一直跟在周知县身边,但慑于周知县的官威,对答还是颇为战战兢兢,“小的问过乡中之人,说是自两日前,就有人持提刑按察使司的牙牌,拜访过士绅百姓。
到今日为止,范大人已经见过欧阳举人、高举人、叶行远等人。后来才又见了东溪村俞正俞秀才,据俞秀才所言,范大人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言辞之间不甚客气。”
堂堂五品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当然不需要对区区一个秀才客气,周知县对这倒不以为意。但是范平居然先去见了欧阳凛等反抗县衙的中坚分子,然后才见俞秀才这种向县衙妥协的人,是不是故意透露什么信号?
周知县是个思绪精细的人,别人小小的一个动作,他都能解读出许多层意思。按常理而言,按察使司佥事来县中私访,先见上书的苦主一方,倒也不算什么。
只是欧阳凛、高进、叶行远几个都在山中,范佥事从省城来,理当先经过县城平原地区。他却舍近求远,先去了山中,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是表示省里的立场有所变化,还是欧阳凛的上书扯动了什么关系?或者只是一个姿态?周知县思虑深远,遇事难免要多想几层。
“看范佥事的行迹,是先进山,然后下山。照此推算,他今日应该已经到了西山乡一带,可曾去见张于通了?”周知县想了一想,取来一份县内堪舆图,以朱笔勾勒出范佥事的行动路线。
刘敦抹了把冷汗,点头道:“听传言说,正是要去西山乡张举人处,约莫此时应该见上面了。”
周知县闭目沉思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早则傍晚,迟则明晨,范佥事就该到县城,按照一般的习惯,他可能不会与周知县照面。周知县既然是待查之身,为了避嫌疑起见,也不该主动去与他见面。
不过范佥事必然会去见丁举人,无论如何丁举人也是县里几个举人老爷之一。但丁举人早已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周知县想着,到时吩咐丁举人出出血,该有的孝敬礼数都不能缺,想来范佥事也不至于拒绝。
想到这里,周知县略微放松了些,只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自从黄典吏重创开始养伤,他总觉得对县内的指挥不能如臂使指,也就难免有些杯弓蛇影。
现在一切事态都在控制之中,县内百姓情绪平稳,就算是范佥事真要来查他,又能如何?总不能只靠几个举人秀才的一面之词,就给他定罪吧?
周知县抬起头时,恰好看见刘敦面色紧张,低着头六神无主。他眉头蹙起,感觉有什么地方自己漏掉了,语气严厉的追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刘敦吓了一跳,差点膝盖都软了,弯腰道:“县尊容禀,本是小事,小的不知道该不该禀告。传说这两日之中,范大人身边总是跟着叶行远,两人形影不离,似乎。。。。。。似乎关系很密切”
什么?周知县挺直了腰身,脸上勉强维持着庄严,但心中却如波澜翻腾,暗自痛骂这刘敦真是其蠢如猪。
说了半天,这才是最重要的消息,他居然到现在才报告,这是要气死自己么?黄典吏就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这叶行远刁钻古怪,他若是挖空心思到了范佥事身边钻营,周知县感到,自己必须要慎重对待了!
第115章 “微服私访”
周知县早在两三年前就有布局,他知道自己施政苛急,早防着地方士绅撕破脸,所以省城、府城都疏通过关系。免得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导致在上层这里出现问题。
这次王举人突然去世,县上都在传说是他暗中下手,他也不辟谣。反而借这个机会引爆了反对派士绅的怨气,作为扫清县中麻烦的契机。
欧阳举人等人联名投书省城,其实也在周知县预料之中,所以也曾提前请人在省城里运作了。
派下来调查的人选,也就是在按察使司两三名佥事里选一个。周知县虽然对这位范佥事不熟悉,但是省内也有消息,让他不必担心。
可是现在的状况却让周知县有些拿不定主意,叶行远这个人的破坏力太强,周知县不得不有所忌惮。
他始终想不透,范佥事本该是倾向自己,最少也该是中立的,为何偏偏会对叶行远另眼相看?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这些细节刘敦都无法提供,周知县不由有些烦躁起来,他站起身在后堂转了两圈,终于决定要冒险见一见这范佥事。
他吩咐刘敦道:“你去准备通知丁举人,我要在他府上会见范佥事。让衙役们把眼睛擦亮了盯着动静,不要漏了人!”
范佥事肯定会去丁举人家里拜访,周知县下决心在丁举人家守株待兔,与范佥事照一个面。没有得力的黄典吏帮忙,很多事情不亲眼所见,他就很难把握。
刘敦领命而去,周知县在空荡荡的县衙之中思索了一阵,又开始闭目养神,静静等待。
叶行远陪着由莫娘子幻化出来的的范佥事,第二日一早进了县城,瞧见远处盯梢的衙役,叶行远心中暗笑。又转头叮嘱莫娘子道:“今日就是这场戏的关键,切不可露馅。”
这两日间,莫娘子见了不少举人秀才,居然也似模似样驾轻就熟,此时信心也就更足了起来。轻笑道:“你且放一万个心,本官做事,岂有错漏之处?”
按照叶行远的猜测,今天有很大概率会遇上周知县,而最可能的地点,便是丁举人府中。
得知自己陪伴着“范佥事”,以周知县那种细致多疑性格,如果不亲自来见范佥事一面,他绝不会放心。
而最适当的机会,就是趁着范佥事拜访丁举人的时候,这样双方都有转圜的余地,不至于太过尴尬。
对于莫娘子来说,这也是一场最大的考验,只要能瞒过周知县的眼睛,他们的钓鱼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但若被人识破,叶行远就得立刻追随欧阳紫玉的脚步,远遁海外了,也不知道当初丁如意的拉拢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