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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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马后炮!沈孝深恨不已,怪不得那几位老奸巨猾的都推三阻四不愿意来,想来也是料到叶行远这小子一定有手段。现在好了,之前沈孝在堂上说的话,全都转过来成了叶行远的武器,叫他怎么下台?
二皇子与吏部侍郎在旁看了,也是暗暗咋舌,想不到叶行远居然这么豁得出去,这真是为了打脸不顾一切啊。他就不怕死在边境上回不来么?
正当堂上衮衮诸公都不知道该如何转圜的时候,有太监急急奔进来,大声叫道:“圣旨到!新科状元叶行远接旨!”
第279章 文华清气
“诏曰,新科状元叶行远,公忠体国,不避艰险,其志可表。朕心甚慰,遂其志,着吏部斟酌授官。然其行不可不彰,故仍按旧例,先授翰林院修撰,其后转迁可也。。。。。。”
皇帝的诏书完全符合规矩,并非是出于己意的中旨,而是堂堂正正经过了司礼监、内阁和六科。叶行远的上书一到,便是留在内阁的四位大学士也知道无法批驳。叶行远既然敢如此行事,那该给的风光不可能不给。
大获全胜。叶行远淡然而立,听到诏书内容的时候,深自感到与隆平帝已经有了一份默契。
现在诸位内阁大学士灰头土脸,而且最终没能挡住他进翰林院转一圈,虽然最终的结果仍然是叶行远出京。但是自请戍边,与被阴着赶出京城,这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叶行远上书煌煌万言,岂是核心就是一个意思——我主动请求去最边疆最苦的流放之地当官,你们就不用赶我啦!
这也是当他得知李夫人帮他谋到了琼关县之后的灵机一动。在另一个世界,叶行远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曾经援藏三年,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但是级别还是得到了破格提拔。不过后来他专心学术而非仕途,这才成了大学里最年轻的正教授。
在轩辕世界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官员援边”之类的说法,但道理是相通的。没有人愿意去危险、贫穷的地方,而作为光鲜的状元郎,更是有挑肥拣瘦的权利。然而你主动表示要去,这就是高风亮节,朝廷无论如何不能驳你,还得高调的为你表彰。
当然在别人看来,无论是先授翰林院修撰,还是品级的提高,这些都比较虚。要是一辈子被压在边疆回不来,或者干脆埋骨他乡,这种东西再多也没用。
所以正常人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思考,谁知道叶行远完全不走寻常路!
“他真的不怕回不来?”宇文经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并非不知人间疾苦的年轻书生,而是曾游学天下的真儒。如今边疆之地都不太平,动辄就有生命之危,叶行远不会怀着侥幸心理,认为内阁在被他打脸之后,还会给他安排一个安逸的地方吧?
南方诸土司之地,要是与他们勾结沆瀣一气,或许能过上安生日子,但也意味着别想再回到中原权力核心。至于西面和北面,战事频频,妖族、蛮族打草谷,流寇抢粮攻击县城,在那儿当官就像是坐在一个火山口上。
宇文经毫不怀疑,虽然诸位阁老未必有准备,但一定会给叶行远找一个适当的职位,让他可以好好“享受”,以作回报。
“是了,此人无论省试会试,都是在乱世之中取势之人,如今虽然是真刀真枪,他还真未必怕了。我们统统低估了他的胆色,这才有此之失。”宇文经叹息一声,觉得叶行远真是智勇兼备,可惜偏偏走了邪路,成了圣人文教最大的威胁。
故而虽然他心中隐隐佩服叶行远之志,但还是狠下心肠,迅速调整心情,琢磨着如何将此人不动声色的压制在边关。
只要叶行远身老边疆,几年几十年之后,京中谁还会记得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
“你既然不怕死,那就让你求仁得仁!”宇文经咬紧牙关,进一步去打探消息,勾连诸位阁老不提。
五位阁臣之中最没面子的就是沈孝,其余几人终究没有出面。沈孝刚刚才出言训斥过叶行远,这时候看了他的上书,又得了圣旨,不得不换了副面孔,干巴巴的勉励几句。
总算沈孝城府甚深,不至于当场发作,但心中窝火,自不待言,更恨其余几位阁臣上墙抽梯,让他没个下台。
既然状元照旧授了修撰,榜眼探花也算是沾光,没有必要再去外地任职。仍授翰林院编修之职,吏部也乐得收回两个肥缺。
文虚怀为叶行远铿锵文字所感,心中热血澎湃,也想要一样自请戍边。但念及家中长辈,终究还是哑了口,只闷闷的受了翰林职位,并无太多的欢喜。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包括陈简在内,另有数人选为庶吉士,其余诸人各自授官,或入六部,或放外地,便不赘述。
琼关县的缺仍然留着,叶行远心中有数,也不着急。便先受了修撰,与诸位新翰林一起,同往翰林院接受清气灌顶,顺便获取神通。
叶行远大约打个转就得回来重新任职,但他已经心满意足,翰林修撰的神通不知能否保留。但清气灌顶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当初他选择想走地方路线,最可惜就是觉得丧失了这个机会。
现在鱼与熊掌兼得,岂能不喜?
到了翰林院,叶行远当先而行,意气风发。陈简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昨日在沈大学士府门前他还出言讥讽,如今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挂不住。
叶行远懒得理他,他手上多少大事,谁会在意此等宵小?一入翰林院大门,便觉得气氛为之一变,只见头顶有一团云气盘旋不定,放出灿灿金光,正是代表一国文运的“文华之气”,悬于翰林院上空。
读书人聚集之处,天地自有异象,书院等处但凡有文气充盈,便有此云。但无论是国子监还是地方上鼎鼎大名的书院,这文华之气的数量,都远远无法与翰林院相比。
这是本朝数百年文运所在,一代代入翰林的大儒胸中之气混杂而成,浓厚如实质。在此云遮蔽之下,刀剑不伤,不受水火,尊贵之极。
除了叶行远之外,其余新进士一入翰林院,只觉得肃穆谨严,令人战战兢兢,汗不敢出,几乎要对头顶的云气顶礼膜拜。
“去!”只听云中传来一声轻叱,十余道流光从金色云团之中急飞而出,在空中转了两个旋儿,各自认准一位新翰林,从头顶直灌而入。
嗡!叶行远只觉得耳畔有振动之声,他早有准备,当下眼观鼻鼻观心,任凭那光气在他身体内游走不定。胸中灵力与之应和,活泼泼的跳动不止,刹那之间,浑身如受火焚一般。
叶行远的身体受过数次改造,浩然之体自不必说。后来在汉江府的时候,因为无意间吞了水族至宝转轮珠,体内诸脉俱通,灵力如大江大河,流动不停,便与修行多年的大儒也差相仿佛。
原本以为翰林院清气灌顶,再有好处也是有限。没想到这清气入体,旋转不停,竟然将体内的灵力搅成了一个咆哮的漩涡。
叶行远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上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被那灵力漩涡搅入其中,几乎忍不住要跟真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勉强站定不动,身体却完全失去了控制,只有不断撕裂的痛楚。
这是怎么回事?叶行远心中骇然,张口欲呼,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面色苍白,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清气灌顶时间持续不长,以文虚怀为首诸人很快就灌顶完毕,自觉灵力充盈,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正欢喜之际,却瞧见叶行远神色不对。
文虚怀忙上前关心问道:“叶贤弟?你有什么不妥么?”
叶行远双目能视,双耳能闻,偏偏身体做不出一点反应,连眼珠子都转动不得,怎能回答?
文虚怀看出不对,惊呼道:“来人!快去请院中前辈来看看,叶贤弟这情况有些不对!”
只是受一次清气灌顶,这是强身健体,提升灵力的大好事,哪里会把人搞成这个样子?只怕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文虚怀担心叶行远,赶紧叫人。
陈简却幸灾乐祸道:“莫非便是叶行远欺世盗名,本不该拿这个翰林,故此清气也不认同他,这才稍作惩罚!”
他与叶行远等于已经公开撕破了面皮,诸人都知道两人不睦,但叶行远此时自请出京,正是炙手可热之际。这人还要挑衅,实属不智,丢的是自己的脸,杨博等人都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陈简的距离,也暗中下决心日后不能多与这位传胪交往。
翰林院中主事之人还未来得及赶来,叶行远只觉得灵力漩涡越转越急,就像是大江之水汇于山前,冲撞激荡,始终不得前路而行,便在他胸口疯狂震动,简直要将他胸膛冲破一样。
不妙!难道莫名其妙要被灌顶灌死在这儿?叶行远暗暗叫苦,实在不知道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能听天有命。
不知道又经过了几十次冲击,叶行远觉得肋骨差不多都要被撞断的时候,忽然听到耳畔轰隆一声,仿佛平地起了个闷雷,胸口就像是被撞破一般,灵力冲天而起,化为实质,他胁下陡然伸出两道炽热的灵光,就如蔓延的双翅一般!
叶行远只觉得胸怀畅快,所有淤塞一通,忍不住仰天长啸,声震寰宇。那灵力所幻化的翅膀,在空中震荡摇摆,卷起旋风,灰尘乱舞。一众新翰林都闭紧了眼睛,在啸声与狂风之中几乎不能呼吸。
第280章 何谓大儒
叶行远的啸声足足持续了一盏茶时分,翰林院的屋瓦振动不停,灰泥扑簌而下。头顶的云团都被他这呼啸震开,露出一线天光,正罩在叶行远头顶,金光闪烁。
新翰林们都闭着眼睛退出了门外,便是老翰林都近身不得,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惊异之色。
有人慨叹道:“此乃饿虎跳涧,三花聚顶之像,浑身灵力贯通,令身体如浑金璞玉一般,合于天机。但是。。。那人分明不及弱冠,怎能有如此的修为?”
他身边有人摇头道:“此人似是新科状元叶行远,今日上衙门路上我正瞧见他张贴上书,好一番意气。若真是他,便真的达此境界,也不奇怪!”
前头那人恼道:“怎么可能?叶行远听闻不过十七岁,天下焉有十七岁之大儒也?圣人云三十而立,世上之人,未满三十,绝对到不了此等境界,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后来人笑道:“眼见为实,事实摆在眼前,阎兄怎么不信?再说圣人云三十而立也是虚数,前朝有锦元公,也不过二十九岁便成了大儒。”
那姓阎的翰林急道:“你这话就说差了。锦元公生具异象,在母腹待足了十五个月。成就大儒之时又是过年开春,论虚岁已满三十,圣人的话怎会有差?”
他顿了一顿,又跺脚道:“险些让你给绕了进去,便算锦元公二十九岁成就大儒。这叶行远不过十七,足足提前了一纪,哪有这个道理?”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想起一句话来,顿时都哑口无言,无人再说话。
十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数十年孜孜以求,虔心以诚,参悟圣人经义。天才之辈或许能百理俱通,蓄积灵力如渊似海,终于成就大儒。
但是十七岁。。。这便是个神话。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生而知之”,然而生而知之的只有圣人贤人,叶行远难道也是其中之一?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对天机的感悟和灵力的蓄积突破了一个瓶颈,便可称之为“大儒”。
昔年有王瀚生军中练气,半夜忽然长啸不绝,震动千军,月光大炽,百里通明。这情形便与叶行远刚才一样,乃是成就大儒的表现。
因为叶行远实在太年轻,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但当他的啸声半城得闻,引动狂风惊雷,天光失色,长久不绝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想到了这个解释。
宇文经的面色如死一样白,他站在首辅严秉璋府前,原本打算再去向老大人请示,但此时却禁不住随着那啸声浑身颤动,回头望着翰林院上空一条如白蛇一般窜空的云气。
“是他!一定是他!”宇文经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几乎百分百肯定成就大儒的一定就是叶行远。
京城士林之中的情况他门清,近期之内,并无人抵达这个门槛,也没有这个机缘。而这啸声如此熟悉,又充满了年轻人慷慨激昂之气,绝不会是那些血气衰败的老家伙。
叶行远竟然能够借着翰林院清气灌顶的机会,一举成就大儒!怪不得他会如此行险!
“此人心机深沉至斯!他根本不在乎留京,却非得要进一趟翰林,原来是因为这个!”宇文经喃喃自语,自以为找到了叶行远行动的动机。
陈直跟在他身边跑腿,还是懵然无知,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何人在京中长啸,倒是怪怕人的。”
宇文经顷刻之间已经冷静下来,眼眸变得更加幽深,点头叹气道:“刚才这啸声必是叶行远发出,他灵力蓄积已足,一举冲破胸中三关,直达天顶。此后便百骸俱通,成就大儒。
想必他早就已经处在这临门一脚的状态,所以才无论如何要进翰林院,只要得了清气灌顶,内外相激之下,便有破关的可能。哪里想得到他不过十七岁,便敢如此冒险!”
儒生乃是内修,圣人之道循序渐进,本无捷径。只要体内灵力足够,便能够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冲破穴窍,身受天机。
但叶行远却借用外力,这本来稍微行险,毕竟灌顶之力未曾为自身完全吸收,在体内流转还有可能导致身体伤损。要是穴窍关卡坚固,久冲不破。甚至有可能活生生将身体崩碎!
宇文经想到这一点,更觉得毛骨悚然,“此人奋不顾身,必有大野心,抢着离京之前成就圣人,甚至冒生死之险,他到底要干什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这是圣人所传的孝道,这人连命都不顾,你说他只是为了江山社稷,有谁肯信?
宇文经越发觉得叶行远一定有一个大阴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急忙忙进了严首辅府中。耳畔啸声良久未绝,令他心烦意乱。
他可真是冤枉了叶行远,就是叶行远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在这种时候成为大儒。
修行圣人之道,岂是就是读书考试当官,灵力天机的提升便能带来自身的提升。叶行远一直觉得自己灵力虽然因为种种奇遇变得甚为深厚,但对天机的感悟还浅显得很,像大儒这种事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当世大儒,在朝在野也没有多少个,叶行远总想着至少也得当上一方大员之后,才有可能到此境界。所以他只是兴高采烈的来到翰林院,捞取他那一份好处,谁知道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等胸中一口气顺了,叶行远方才止息啸声,灵力游走于全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耳聪目明,神清气爽,心如磐石,看整个世界的感觉都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这便是大儒了么?叶行远有些恍然,他站在原地,仔细感应着自己与外界的不同,有些微妙的差别,但真要宣之于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恭喜叶贤弟!以十七岁之身成就大儒,前无古人,此乃本朝之福也!”文虚怀第一个上来恭贺,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文家一门七进士,也有老祖宗乃是大儒,文虚怀从小就见过。因此当叶行远发出啸声的时候便已经像那种笃定,等他停下啸声,云气聚于头顶,化作花影虚像,更是确定无疑。
陈简面皮涨得通红,悄悄的向后退去,希望没人注意到自己。刚才他还大放厥词,说叶行远不受翰林清气认可,谁知道转头人家就成了大儒,这叫他的脸往哪儿搁?
要知道就算是如今的翰林院中,可称大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