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尾巴压着我了-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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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樱找了套男装换上。这套男装是卫无欢的,他在这里办公,有时忙得彻夜不归,索性在这里睡下,便准备了几套衣裳作为备用。
重樱比卫无欢的身量矮了许多,他的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她将头发放下,挽成男子的发髻。镜子映出她的身影,俨然是个少年的模样。
她把师千羽给她的木牌塞入腰间,走到桌前,用剪刀裁了张小纸人。小纸人化成她的模样,站在她的面前。
“去吧。”重樱道。
小纸人点了点头,往门口走去。重樱藏到帘子后,谷雨和白露没有发现纸人重樱的异样,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重樱趁机出了镇妖司。
镇妖司的后门有一条小巷,巷口种了棵梧桐树,重樱站在树底下张望,小声唤道:“师千羽。”
“我在这里。”头顶传来熟悉的嗓音。
重樱仰起头来,目中映出碧绿的枝叶间垂下的一截雪白衣摆,她露出贝齿,扬眉一笑,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千羽兄。”
师千羽跳下了树,重樱的装扮甫一落入他眼中,讶然与惊艳的神色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
他没料到重樱会穿男装来找他。
重樱模样好,便是扮作小公子,也是极清隽的,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盛着明亮的天光,笑起来的时候,宛如清风拂过湖泊,涟漪一圈圈荡开。
“好久不见。”师千羽温声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重樱打量着师千羽。
与上次分别时相比,师千羽的脸色好了许多,清俊的面颊上泛着健康的红润。吞噬桃花妖的内丹后,连那法力时灵时不灵的怪病都许久没有犯过了。
“就前两天的事。”师千羽顿了顿,疑惑,“怎么今日做这副打扮?”
“一言难尽。”重樱脸上尽是嫌弃的神色。宫明月派谷雨和白露两个形影不离地守着她,名义为保护,实则她做什么,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对了,你约我出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重樱问道。
关于师千羽是恶妖这件事,在卫无欢的相助下,重樱已经替他平反,镇妖司上书给沈霁,请求沈霁同意撤销对师千羽的通缉令,也得到了沈霁的许可。
不仅如此,沈霁初初坐上皇位,大赦天下,赦免了丞相府其他人的流放之罪,宫六和红裳也得以回到师千羽身边。
这次师千羽来找重樱,是与她商谈人妖两族重新签订止戈协议的。
自无尽海一战后,人族痛失曦灵女,两族之间的争战已经长达三千年,大部分妖族被封印,留下的三三两两,虽不成气候,却足以让人族头疼。
如今妖族壮大,又逢封印松动,平和的表象下,酝酿着一场浩劫,大战一旦爆发,兴亡都是百姓受苦,如能效仿上古时代,两族和平相处,对无辜百姓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妖族的势力分为两股,一股追随檀七郎,一股追随师千羽,师千羽身为旧妖皇,鸟族的掌权者,是有说这句话的分量的。而人皇沈霁,被宫明月收为弟子之前,曾流离失所,识尽人间疾苦,亦有心为百姓做一件好事。
两人都有这个心,重樱是其中的关键,是战是和,灵女说了算。
重樱笑道:“或许说出来,你们都会笑话我,我很小的时候,便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这世间能天下太平,善恶有报。”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努力帮你实现。”师千羽眸中闪着温润的光。
重樱出来许久,怕露出端倪,与师千羽说了一会话,便与他辞别。
师千羽从袖中抽出一条玉色的丝带:“上回险些丧命蚌妖手下,幸得你出手相救,方留下一命,这是翎羽织出的羽衣,算不得什么珍贵的法宝,但求日后若有变故,能护你周全。”
“如此重礼,我受之有愧。”重樱眼皮一跳。
“都说了,不是什么珍贵的法宝。”师千羽上前一步,“我这一生,不想亏欠任何人,如若对你有所亏欠,便是要我念念不忘一辈子了。”
他的话说的暧昧至极,重樱再拒绝下去,便是应他所言,叫他一辈子念念不忘了。
重樱担不起他一辈子的念念不忘,犹豫间,已叫他将那条丝带系在了自己的发间。
两人靠的有些近,师千羽能嗅到重樱身上的香气,那样特殊的,又沁人心脾的灵女香,只有妖怪才闻得出来。
他手指勾动,打了个结,垂眸时,窥见她衣领下的肌肤上缀着斑驳的吻痕,不由得呼吸一窒,目中覆上一层晦暗的神色。
“这支簪子……”师千羽发出一声惊疑。
“簪子怎么了?”重樱抽出发间簪子,手腕无端一麻,簪子不慎从指尖跌落,掉在了地上,“啪”地断成两截,从里边钻出一只黑豆大小的虫子。
那虫子生得并不可怕,浑身毛茸茸的,身后并着一对透明的小翅膀,乍一看,有点像蜜蜂。
师千羽并指射出一道灵力,击碎了虫子:“这是听声虫。”
重樱学习了这么久的灵术,对这个世界的天材地宝都了解一二,当然听说过听声虫。它能偷听到别人的声音,再模仿出来,传递给另一个人,简直就是异世界的“窃听器”。
宫明月亲手给她戴上去的簪子里,怎么会有听声虫?
这只听声虫,在这只簪子里到底藏了多久?
重樱捡起断簪,眼神变幻不定。
同师千羽分别后,重樱并未直接回镇妖司,她握着断簪,走进了一家药铺。
“这位公子要点什么?”药铺的老板盯了一眼她身上的男装,热情地开口。
重樱出门时,天色已有些暗,等她揣着方子,从药铺走出来时,天空飘着小雨。
秋日的雨冷丝丝的,透着一股子萧瑟,重樱将那张避子的药方叠好,仔仔细细塞入袖中的口袋里,往雨中走去。
雨水打在脸上,像是细密的针。
行人与重樱擦肩而过,在她的眼底,模糊成了背景。
她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路上有个青年在卖马,她给了他一张银票,买下了他的马。
出城后,她翻身坐上马,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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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
126、大师兄
重樱很清楚; 她逃不出宫明月的掌心,就像那只逃出笼子的金丝雀,还是逃不过被抓回来锁住双脚的命运。
她策马在风中狂奔。
跑远一点; 再跑远一点。
至少让宫明月知道; 她不会任由他揉捏。
雨水打在重樱的身上,很快将衣服淋得湿透。
天色愈发黑沉,重樱拽住缰绳,停了下来。她将马系在树下; 自己上了山,找了块山石遮风挡雨。
等到暮色吞噬着大地,这场雨才停下来。重樱浑身都是水,她揪着袖摆; 把水拧了出来。
往前走; 有一处断崖,没有星辰明月的夜晚,天幕尤为暗沉。
断崖前; 生着一株会发光的花; 重樱抖落身上的水珠; 好奇地朝着断崖靠近,距离断崖还有三寸距离时;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厉喝:“你是打算跳下去吗?”
重樱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 脚尖踢到一颗石子,石子骨碌碌地滚下了山崖; 听不见一丝声响。
下一秒; 一条粗壮的金色大蛇尾,卷住重樱的腰身,将她从悬崖前捞了回来。
宫明月双手抓着重樱的肩膀; 指尖力道大得仿佛能将她的骨头捏碎。
重樱木然地对上他的双目。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盛满怒焰,眸子黑得吓人。
重樱肩头传来剧痛,忍不住红了眼睛,颤声道:“疼。”
那股力道立时松了三分。
“你孤身一人出城,想去哪里?”
“我去哪里,你不是都了如指掌么。”重樱轻哼一声。
她话里有话,指责的是宫明月以听声虫监听她一事。
宫明月的蛇尾环住她的身体,一寸寸收紧力道,轻声说:“是,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你说得对,蛇记仇,偏执,你招惹了我,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你!”重樱气结。她想不到宫明月脸皮厚得如此理直气壮。
重樱双眼通红,取出断簪,扔进宫明月的怀里:“你无耻。”
宫明月接住断簪。
听声虫被发现时,他就知道,出事了。
谷雨和白露没有识破假重樱,被那个小纸人骗得团团转,这会儿还在跪在府里受罚。
宫明月阴沉着一张脸,马不停蹄地追到了城外。
重樱买的这匹马脚力不错,一小会儿功夫,就跑得这么远,宫明月在追过来的过程中,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想到会真的失去重樱,心里头就像给人凿了个巨大的洞,嗖嗖灌着凉风。
找过来时,重樱就在悬崖前站着,他的心脏险些从胸膛里蹦了出来,纵使有再大的火气,都消了。
宫明月搂紧了她,开口竟是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听声虫一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在她身上放听声虫,确实存了点监视的意味,重樱是个香饽饽,觊觎她的雄性不知凡几,这其中就有妖皇师千羽,但更多的是,担心她的安危。
她身为灵女,是众矢之的,不怀好意者多不胜数,他有天大的本事,却不能时常将她拴在身边,时刻看护。有听声虫在,她有危险,他能及时赶过来。
但重樱不喜欢这种时刻被掌控的感觉。
重樱不喜欢,他就不做了。他还有很多种法子,总有她喜欢的。
宫明月难得这般委曲求全,重樱跑出来,根本没想过能摆脱他,她不过是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敲打宫明月,也是想在他眼中,看到他的紧张、愧疚。
她要让他知道,他有随时失去她的风险。
显然,重樱这次是成功的。
山崖前,秋风阵阵,迎来拂来,如刀割一般。重樱身上都是水,被风带走身上仅剩的暖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宫明月此时才注意到她穿了件男子的衣裳,且有些眼熟。
他很快认出,那是卫无欢的衣裳。
宫明月脸色一黑,心头窜出一股火,正要发作,重樱抖着身子,别别扭扭,鹌鹑一般往他怀里钻着,两只冰凉的手,顺势就揣进了他的心口。
这般亲昵的动作,宛如陡然在宫明月的火气上浇了一盆凉水,登时所有的怒焰都化作一缕轻烟,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用灵力将重樱身上的水汽烘干,脱下自己的衣裳,裹在她的身上,直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宫明月的蛇皮可以幻化成衣物,为了迎合人族的习惯,平日里才穿人族料子裁出来的衣裳,他把衣裳都给了重樱,也丝毫影响不到自己。
他握住重樱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外面冷,我们回家,好不好?”
重樱点了下脑袋。她不吃不喝,跑了这么远,还淋了场雨,这会儿又冷又累。
重樱鼓起双颊:“我要你背我。”
“好。”宫明月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她做少年的这副打扮,隽秀别致,穿着他的衣裳的样子,很是叫人欢喜。
宫明月的蛇尾化为双腿,身上披着的衣衫轻若流云,山风猎猎,鼓起他的袖摆。他在重樱身前半躬下,毫无防备地露出后背。
重樱往前一跳,蹦上他的背,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山路崎岖不平,宫明月走得稳稳当当,重樱伏在他的背上,眯着双眼,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回到府中后,重樱泡了个热水澡。
侍婢捧来干净的衣裳和精美的发簪供她挑选:“这是大人叫人给姑娘新做的,大人说,姑娘若不喜欢这些,再做别的。”
这是在向她示好?
重樱说:“这些我都不要,去把柜子里那件水绿色的取来,我穿那件。”
婢女取来重樱说的那件衣裙。
重樱套好衣裙,坐在镜前梳妆。师千羽给她的丝带,还系在她的发间,既是个法宝,她便将它当做发饰,绑住了头发。
宫明月叫人送来的簪子,她一支都没有动。
“十姑娘,大人有请。”宫明月的贴身侍童小石头走了进来。
重樱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一辆马车停在紫园门口,重樱讶然道:“师父在何处?”
“大人入宫去了,十姑娘,请。”小石头撩开车帘。
重樱虽觉得奇怪,还是坐上了马车。她要见沈霁一面。
马车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有人上前掀开帘子:“灵女,到了。”
重樱认得他,是沈霁身边的太监,来喜。
来喜领着重樱沿着白色的台阶,往大殿内走去。穿过两间宫殿后,来喜停在朱红色的殿门前,对重樱道:“灵女,大人就在里头,没有大人的吩咐,小的不能进去,您自个儿进去吧。”
重樱颔首,推开殿门。
殿内的角落里,各自点着一盏灯烛,光线并不明亮,大片的阴翳覆下来,影影绰绰。垂下的五色珠帘,映着昏暗的烛光,隐约有一道人影,背脊挺直地跪在地毯上,隔着珠帘望去,黑色的衣角倏然透入重樱的眼底,叫重樱蓦地一惊。
那跪在大殿中央的,是她的大师兄沈霁。
沈霁面前,宫明月伏案而坐,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走龙蛇。桌上的琉璃灯,笼着他冷白阴郁的面颊,便是那双多情的桃花目,也隐隐酝酿着一场风暴。
重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走进来,引起二人的注意。
“我不知道你们有事……”重樱讷讷解释着,脚步往后挪,想走出去。
身为大魏皇帝的沈霁,像个奴隶跪在宫明月的面前,这样的画面,重樱打死也不想撞见。该死的,来喜就这么让她进来了。
“樱樱。”宫明月叫住了转身的重樱,轻声说,“过来。”
重樱犹豫了一下,撩开帘子,目不斜视,往宫明月的方向走去。
宫明月目中映出她的身影,冷意淡了去,盛满橘黄烛辉的双眸,又黑又亮。
被这双眼睛盯住,重樱心口无端突突跳了两下。
“你先下去。”宫明月搁下笔,沉声说道。
沈霁起身,背影里藏着几分不可察觉的狼狈。
重樱刚走到桌前,就被一只手扣住手腕,接着,整个人被这股力道带着,不受控制地撞入宫明月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宫明月用手扣住她的腰,嗅了一口她身上的气息。
她刚沐浴过,浑身透着股淡淡的花瓣的香气。那是春天采摘下来的玫瑰花,在热气的蒸腾下,香气馥郁,停留在她的肌肤上,凝成一股特殊的幽香。
她穿了件水绿色的裙子,宫明月记得,这是他不许她穿的那件裙子,因他不喜欢这个颜色。他叫人给她送的簪子,她一支都没戴,乌黑的发只用发带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