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侠客-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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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卯时方过,一骑骏马,踏着灿烂的朝辉,蹄声得得,直叩堡前,到了吊桥边,徐徐止步,马上是一个俊秀绝伦的青衫书生,真个是人如玉,马如龙,任何人见了,都会在心里赞一声好。
他,正是挟仇而至的吴刚。
吴刚扫了一眼高曳的吊桥,轻轻跃落马背,把缠绳朝桥边树桠上一扣,然后面向堡楼,高声道:“有人么?”
一个黑衣汉子从楼头现身出来,大声应道:“朋友有何贵干?”
“拜访朱堡主!”
“要见敝堡主么?”
“不错!”
“朋友如何称呼?”
吴刚心念一转,道:“在下与贵堡主不久前在‘神刀会’有约,请照此通报!”
黑衣汉子没有答腔,回头向楼内不知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一个蓝衣老人现身出来,遥遥打量了吴刚几眼,道:“老夫堡内总管邱晚成,少侠如何称呼?”
吴刚避开正题,道:“区区是来践约的,请阁下通报贵堡主!”
他说的“践约”两个字,是有根据的,在“神刀会”总坛向“断命一刀”索仇时,他以“索血三剑”的姿态出现,扬言“索血一剑”已赴新野,一名话惊走了“连云堡主朱威”,今天他是以“索血一剑”面目现身,说“践约”自有含义。
总管邱晚成犹豫了片刻,道:“还是请少侠示知名号。”
吴刚不能道真姓各,也不能道外号,怕的是对头闻风而遁,当下冷冷道:“在下不拟通名道号,贵堡主应知在下来历!”
“小侠,这不合江湖规矩!”
吴刚为之一窒,的确,依江湖拜山的规矩,若无拜帖,至少得报上名号,但事实上他不能依规矩行事,目光一扫壕堑的宽度,和吊桥的高度,立即得了主意,软的不行,只有硬来了。
心念之中,冷冷一哼道:“邱总管,阁下有意刁难么?”
“老夫是照规矩行事!”
“在下不作兴这些规矩……”
“那只好抱歉了!”
“阁下不愿通报?”
“非不愿,不能也!”
“那就别怪在下失礼了……”
总管邱晚成重重一哼,道:“朋友想怎么样?”
吴刚寒声道:“不怎么样,在下只好冒昧闯堡了!”
了字出口,人已弹射而起,一式“飞燕掠波”,越过堡壕,一折,一回,妙曼轻盈地落在高曳的吊桥顶端。
“敢尔!”
暴喝声中,堡楼中涌出十多名黑衣汉子,刀剑出鞘,各据一个垛口。
“暗青子招呼他!”
总管邱晚成一声令下,暗器如飞蝗般密集罩向吴刚,居高临下,倍增威势。
吴刚双脚一蹬,斜射而起,“鹞子钻云”式,升高四丈左右,高出堡堞有丈,如雨暗器,在近身数寸时,悉被护身罡气震落。
升高势将尽之际,凌空拧腰,如鹰隼般扑上堡头。
“呀!”
惊呼声中,据守楼头的一个个亡魂大冒,这种功力,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吴刚身形一稳,冷眼注定面无人色的总管邱晚成,一字一句道:“带在下去见朱堡主!”
总管邱晚成惊悸地打量了吴刚几眼,栗声道:“朋友莫非是‘索血一剑’?”
吴刚寒声道:“阁下算猜对了!”
在场的十几名黑衣人,一听来的是“索血一剑”,齐齐下意识地连连后退。
邱晚成想了想道:“朋友与敝堡主是什么约会?”
“死约会,不见不散!”
“死…约…会!”
“带路!”
“请随老夫来!”
下了堡楼,眼前是一条林荫夹峙的宽敞马道,穿过马道是三开的中门,邱晚成不进中门,绕向一侧的卵石小径。
沿路所见的人,都以惊愣的目光注视吴刚。
卵石小径沿内墙外缘,弯向房舍之后。
吴刚心中疑云顿起,看来朱威业已有了准备,不知安排了什么在等待自己。但他不动声色,默默地随邱晚成前行。
想到自己的家,“武林第一堡”,论气派、布置、规模、这区区“连云堡”是难望其项背的,然而,现在已变做了荒丘,父母亲友同门,长眠在“五百人冢”之中。
恨,开始在血管中奔流,仇,在心底燃烧。
他捏紧拳头,咬紧牙关,心里只想到一个字——血!
不知不觉间,来到——座占地极广的林园中。
邱晚成用手朝前一指,道“快到了!”
吴刚“唔!”了一声,不表示意见。
眼前已见堡墙,看似再无去路了。
突地,在花树掩映中,露出一座修饰得十分考究的新冢,吴刚心中一动,邱晚成业已在墓前止步,栗声道:“敝堡主在此!”
吴刚全身一震,抬眼望去,只见墓碑上赫然刻着:
“近故显考朱公讳威之墓”的抹金字。
“什么回事?”
“敝堡主业已过世了。”
吴刚眼中冒出了火花,带煞的目芒,罩定了邱晚成,咬牙切齿道:“死了?”
“是的!”
“如何死的!”
“从‘神刀会’回堡的途中被害!”
“谁下的手?”
“不知道。”
“这倒巧的很……”
“敝堡主之死,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这墓内真的有人么?”
邱晚成骇然后退一步,惊声道:“朋友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刚冷酷地道:“不是故弄玄虚吧?”
邱晚成老脸大变,栗声道:“朋友说的太过分了。”
“在下与贵堡主订的是死约会,不见不散……”
“可是敝堡主业已罹不测之祸。”
“在下不信。”
“不信?”
“嗯!”
“那朋友的意思要怎么样?”
“劈墓开棺,让事实来证明。”
邱晚成全身一颤,连退数步,怒吼道:“朋友要劈墓开棺?”
“一点不错!”
“先堡主与你何仇何怨?”
“仇深似海,怨高如山!”
“索血一剑,你……真的敢?”
“在下言出不改!”
“你……敢辱没死者……”
“一方面证明真伪,一方面是鞭尸索债。”
邱晚成脸孔起了抽搐,暴吼道:“索血一剑,你说出仇怨真相!”
吴刚冷极地道:“你不必知道!”
“你……是魔鬼……”
“并无不可!”
“索血一剑,如你要逞凶残,必须杀尽堡中人,否则办不到……”
吴刚嘿嘿一阵冷笑道:“必要时,在下不惜屠堡!”
这句充满了血腥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邱晚成“唰!”地拔出佩剑,凄厉地道:“索血一剑,你要杀人老夫算第一个!”
崇高的“武道”精神,溢于言表。
吴刚恨积如山,丝毫无动于衷,冷酷地道:“你如果不愿见在下劈墓开棺,你可自了,区区剑下,你走不了半招!”
这话出自“索血一剑”之口,并不见骄狂,事实可能是如此,“公义台”上,“武当掌教”与“四海帮主”,便是极好的例子。
邱晚成咬牙暴喝道:“老夫自认非你之敌,出手吧!”
就在此刻——
两条人影,疾奔而至,当先的是一个二十上下少年,后随的是一个半老徐娘,两人皆身披重孝。
那少年满面杀机,手中倒提长剑,身形一停,便已出声:“‘索血一剑’你意欲何为?”
“你是谁?”
“少堡主朱杰!”
“好极了,这位想是堡主夫人?”说着,目光移向那半老妇人。
半老妇人幽幽道:“不错,我便是未亡人!”
………………………………
第三章 大悲活佛
少堡主朱杰厉声道:“阁下意欲何为?”
吴刚冷冷道:“劈墓开棺,验明正身!”
“你敢!”
“这没什么敢与不敢!”
“拔剑!”
“凭你还不配!”
朱杰手中剑一扬,迅于星火地向吴刚劈去……
半老妇人大喝一声:“杰儿退下!”
喝声未落惨哼已起,朱杰踉跄连退数步,口中鲜血顺嘴角溢了出来。
吴刚乃是报仇索血而来,出手自不留情,虽然他只信手一挥,但以他的功力而论,能接得下他一挥之力的,并不太多,朱杰不死,已属难能了。
总管邱晚成双目尽赤,暴喝一声,手中剑从斜里攻进,凌厉十分。
吴刚冷喝一声:“躺下!”
单掌一挥,如山风狂劲,邱晚成连人带剑,被震退丈许,“砰!”的一声,坐地不起。
朱夫人栗声道;“索血一剑,你真的要劈墓鞭尸?”
“不错!”
“你不配称为武士……”
“为什么?”
“先夫与你纵有天大的仇怨,人死也该消解了。”
“消不了!”
朱杰狂吼一声,又扑近前来……
朱夫人横身一把抓住他持剑的手,惨厉地道:“不许你动手!”
“妈,孩儿是个男子汉……”
“匹夫之勇不足恃,何况……你根本不是人家对手。”
“琼儿受不了!”
“有时受不了也得受。”
朱杰目眦欲裂,两行泪水,直挂下来。
吴刚语冷如冰珠般地道:“在下要动手劈墓了……”
朱夫人咬牙道:“索血一剑,你……动手吧!”
朱杰奋力一挣,没有挣脱,他母亲抓得很牢。
“妈,你忍心父亲……”
吴刚举掌向墓头劈去……
就在此刻——
一股奇强无比的罡气,疾卷而至,把吴刚的身形撞得一偏。
“谁?”
“阿弥陀佛!”
一个邋遢和尚,从树林现身出来。
吴刚心头为之一沉,愤然道:“是忘我前辈!”
“忘我和尚”慈和的目光,罩定吴刚道:“孩子,不可如此!”
吴刚用力一咬牙,道:“大师何以一再阻挠晚辈的行动?”
“孩子,人死恨消,岂可翻尸倒骨……”
“大师,此恨能消么?”
“凡事该退后一步想!”
吴刚双目一瞪,厉声道:“晚辈如非退一步想,连云堡将鸡犬不留。”
“忘我和尚”会在堡中现身,是吴刚做梦也估计不到的事,这和尚的作为,令人莫测,看来他是算准了这一步,才会在此等候,不然那有这等巧事。
这和尚何以阻止自己复仇的行动呢?
莫非人死也者,只是一记花枪,目的在打消自己索血之念?
心念之中,接着道:“大师与死者是素识么?”
“正是!”
“那倒是真巧……”
“孩子,难道你认为贫僧在打诳语?”
吴刚坦率道:“晚辈确有此想!”
“那你便错了。”
“晚辈要证实……”
“证实什么?”
“证实大师的话!”
“死者入土已七日以上,无从辨认了。”
吴刚沉默了片刻,杀气盎然道:“晚辈之剑如不见血,决不离堡。”
“你要杀人?”
“一点不错!”
“杀谁?”
吴刚一转身,面对朱杰母子,缓缓拔出“凤剑”,场面在吴刚拔剑之际,顿呈无比的紧张。
“忘我和尚”高宣了一声佛号,道:“孩子,一人有罪,不及妻孥!”
吴刚怨恨地道:“大师这句话错了,想那场亘古未有的杀劫,谁是真正的罪人?那些无辜的死难者么?他们有罪?谁该遭无情的杀戮?”
“那不可同日而语!”
“为什么?”
“你想想原因便知道。”
“晚辈有晚辈的立场!”
“这句话不错,但朱堡主业已意外身亡,所以贫僧奉劝你勾销这笔帐!”
“如何证实朱威真的死亡?”
“贫僧作保!”
“大师是基于悲天悯人之念么?”
“孩子,老话一句,因果!”
吴刚栗声道:“晚辈目的是报仇,下十八层地狱在所不惜。”
朱夫人自“忘我和尚”现身以来,一直不曾开口,似乎她与这怪和尚之间,有某种默契,这使吴刚疑念不释,本来他的复仇原则是只诛杀当年主凶,不妄肆杀戮,否则朱杰母子不会活到此刻了,主要原因,也就是“忘我和尚”要他所想的,当年胞兄大肆屠戮各门派高手及武林知名之士,才激起公愤,招致“武林第一堡”灰飞烟散。
他此刻所不释的,是怕当年参与屠堡的凶手漏网。
“忘我和尚”对他有救命之恩,也曾与他并肩作殊死战,所以他对他不得不容忍,换了别人,他可能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孩子,把剑收起来,贫僧送你出堡!”
“事情算这样了结么?”
“孩子,人死恨消,算了!”
“如果事实不是如此呢?”
“你信不过贫僧么?”
“并非信不过,只是不愿仇人漏网。”
“贫僧郑重保证,朱堡主业已长眠地下。”
“大师,恕晚辈无礼,会不会是仿效‘武当掌教’的故事?”
“哈哈哈哈,孩子,你未免太多心了。”
“大师绝对保证?”
“不错!”
“大师目睹朱堡主死亡?”
“与目睹无异!”
“此话怎证?”
“贫僧信得过朱夫人!”
吴刚收剑入鞘,冷森森地道:“大师,晚辈希望复仇的行动被干涉是最后一次……”
“忘我和尚”一怔神,道:“孩子,出家人沾染尘俗,原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有意阻挠你的行动。”
“大师有何苦衷?”
“这点你不要追问。”
吴刚忍了又忍,道:“大师,既是如此,晚辈相信大师一次,告辞了!”
“孩子,我送你……”
“不劳了!”
声落,人已朝园外奔去,循原路越堡楼而出。
此番连云堡之行,算是“无疾而终”。
到了堡外,上了马,朝豫中方向进发,他预定由此经南阳,越伏牛山,过汝州,直奔嵩山少林。少林事了,再回头赴樊城,晋谒“幽灵夫人”,交代当初的婚约,然后渡汉水,再趋隆中山,对“武盟”敞开来索仇……
一路之上,他按站投宿,看外貌,十足是一个游学的仕子,谁知道他会是震撼了整座武林的“索血一剑”。
经过十余日的行程,这一天,来到登封城,他投入一间叫“万安寓”的客栈中,安顿了马匹,盥洗沐浴之后,一看天色已晚,索性安下心来,要了一桌酒菜,自斟自酌。
小二见吴刚那副贵介公子的气派,巴结得无微不至。
吴刚也感到独酌无聊,与店小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小二十分健谈,说江湖事如数家珍,当然,这些道听途说的故事,听在大行家吴刚的耳中,牛头不对马嘴,只有一笑置之。
酒到半酣,吴刚若有所思道:“小二哥,你到过少林寺么?”
小二登时眉飞色舞道:“当然到过,不吹牛,少林寺有几尊菩萨几棵树,闭着眼也数得出来。”
“哟!那你是少林通了?”
“公子过奖了,说实话,小的是山脚长大的,少林寺是常玩的地方。”
“我打听一个人,不知你可认得?”
“上至掌门方丈,下至火工,公子能道出来,小的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