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侠客-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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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刚的眼帘开始模糊,一颗心在被慢慢撕裂……
吕淑媛朝二婢一挥手,道:“你们下去!”
“是!”
二婢畏怯地望了吴刚一眼,疾步退出门外,消失在甬道中。
吕淑媛没有移动身形,仍痴立房门之外,僵冷的面孔,起了变化,苍白之中透出一层红晕,肌肉在微微抽动,两串泪珠长长地挂了下来。
吴刚坐在那里,似是瘫痪了,他完全忘了置身何地。
吕淑媛幽幽地开了口,声音凄凉得使人心颤:“你还认识我么?”
一句话把吴刚唤回现实,他必须立作抉择,痛苦的抉择。
他想抱住她,向她倾诉这些时日来痛苦的历程,说出自己的心声,但理智阻止他这样做,如果假面具被揭穿自己生死事小,决无法从魔窟中救出她,但人总是人。抑制感情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
同时,还有一点考虑,吕淑媛会不会是“地灵”故意派来试探自己的?
是以一时之间他没有开口应声,内心的痛楚,可就非笔墨所能形容的了。
吕淑媛面上立起抽搐,泪水更如断线珍珠似地滚滚而下,自语般地道:“当然,你……不会再认识我了,永远不会了!”
吴刚陡地立起身来,他准备不顾一切,先带吕淑媛离开此地,其余的一切后果,在所不计了。
吕淑媛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咬了咬牙,举步入房,迫近吴刚身前,道:“让我敬你一杯酒!”
说着,斟满了一杯酒,脸上浮起一抹惨笑,送向吴刚口边。
这动作,使吴刚大感困惑,正待开口……
一阵剧痛攻心,他惊叫一声,连退数步,一柄晶亮的匕首,插在左胸上,血水登时染红了半边身。
他怔住了,惊愕得莫知所以。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毒手?
匕首长约半尺,尚有一半露在外面,如果全部扎入,伤及心肺,便死定了。
他盯住吕淑媛,没有恨,没有怒,只是震惊。
吕淑媛面如土色,无力地靠在桌上,“当”的一声,酒杯掉地粉碎。
“我……我……竟这样没有用!”
吴刚平静地开了口:“你……想杀我?”
吕淑媛咬牙道:“不错!”
“为什么?”
“你应该死,生命对你已失意义,生比你死更可怕!”
吴刚心中一动,登时明白过来,吕淑媛是不忍见自己变成行尸走肉,被人利用为屠杀的工具,所以才下这狠手,她的内心是极端痛苦,出发点仍是一个爱字。
吕淑缓又凄绝地道:“现在你杀我吧!”
吴刚缓缓拔出匕首,点穴止血,面上毫无痛楚的表情,如果现在吕淑媛再戮上几刀,或是要他的命,他也不会皱眉的。
吕淑媛歇斯底里地大叫道:“杀我吧,别这样看我!”断肠哀音,令人不忍卒听。
吴刚正待开口。
一条人影,电闪而至,赫然是一个蓝衣书生。
吴刚目光一转,热血登时沸腾起来,来的,正是“万邪书生曲九风”。
曲九风的目光与吴刚的目光相触,全身一颤,惊怖之色,溢于言表,他站在房门之外,不敢再进一步,厉声道:“媛妹怎么回事?”
吕淑媛陡地转身道:“我要杀他!”
曲九风牙齿打战,口唇抖动了半晌,才进出话音道:“媛妹,走吧!”
“走得了么?”
曲九风面现苍白,想了又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吴刚道:“阁下,敝世妹冒犯,请看盟主薄面,别与她一般见识,她,呃……身无武功,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他说不下去,见吴刚没有特殊反应,急转向吕淑媛道:“世妹,跟我走!”
吕淑媛惨然一笑,厉声道:“曲九风,告诉你,我含垢偷生,就是要见他最后一面,人生于我已无意义,我很高兴,能死在他手下……”
曲九风厉声道:“世妹,不可,愚兄我爱你之深……”
“住口,别污了我耳朵,我恨不能食你之肉,寝你之皮。”
“世妹,你……”
“曲九风,你的死期不会太远的。”
曲九风面上的筋肉在抽搐,目中又露狞芒,但随即消失改为一种哀求的声音道:“世妹,我们易地而谈……”
“曲九风,你怕么?他不会杀你,他本性已失……”
泪水又泉涌而出,她已伤心到了极点。
吴刚的心,被撕成片片碎了。
吕淑媛陡地拔下发簪,娇躯向前一扑,向吴刚心窝刺去。
曲九风怪叫一声:“世妹不可!”
发簪刺入吴刚厚实的胸膛,吴刚只微微颤动了一下,目光仍罩定曲九风,那股怨毒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吕淑媛面目凄厉如鬼,右手拔出发簪,左手敲击着吴刚的胸膛,狂声道:“刚哥哥!杀我啊!”
那声音,铁石人闻之也会下泪。
显然,她存心激怒吴刚杀她。
曲九风见势不佳,颤声道:“世妹,我去请世叔来!”
身形一转,登时唬了个亡魂尽冒,吴刚已拦在他的身前,这种快捷诡异的身法,除了鬼魅,人似乎办不到。
“阁下,你……你……”
他已语不成声,死亡的恐怖已笼罩了他。
吴刚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话声一字一字从唇间进出:“我要你一寸一寸地死!”
曲九风惊怖欲死,额上青筋暴露,汗珠滚滚而落,步步后退。
“砰”的一声,脚被门槛所绊,仰面跌入房中,但随即又站了起来。
吴刚一晃身,逼近房门。
曲九风嘶声叫道:“他仍然清醒,并没有变性!”
吕淑媛双眸泛异光,迫盯在吴刚面上,她想证实曲九风这句话的真伪。
吴刚此刻除了恨与杀机之外,一切都置之度外了,手握着方才吕淑媛刺他的那柄匕首,一步跨越门槛,切齿道:“曲九风,是你付代价的时候了!”
曲九风再退两步,背脊已抵上墙壁,脸孔已失了原影。
吕淑媛栗呼道:“刚哥哥,难道你真的……”
曲九风电闪般地窜向房角,用手一按,一道暗门现了出来……
同一时间,吴刚已一把抓牢了他。
“砰!”
曲九风情急搏命,反手一掌,结结实实击在吴刚左肩胛之上,换了旁人,恐怕难承他这拚命的一击,但此刻身具近两百年功力,恨毒充盈的吴刚,根本无所谓。
“救……哇!”
曲九风张口狂呼救命,但仅仅吐出一个“救”字,便已被吴刚反掌打得变成惨嗥。
这一记相当不轻,齿断唇裂,口鼻一片猩红,像一个拍烂了的大柿子。
吕淑媛苍白的粉腮,因激动而现红潮,憔悴的脸上,绽开了一丝凄苦的笑意,她似乎是如愿以偿了。
吴刚左手抓住曲九风右臂,向后反扭,喀嚓,一声惨哼,右臂骨折断。吴刚右手匕首,在曲九风面上一晃,恨毒至极地道:“小狗,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一个人在恨极的情况下,所做出来的事是够骇人的。
匕首,在曲九风身上来回挥动。
栗人的惨号,声声相连,充满在这间斗室之中。
吴刚狂笑着……
于是——
惨号,血,翻转的皮肉,使人不忍看,也不忍听。
“哈哈哈哈……”一粗一细的笑声,使这血腥场面由恐怖而疯狂。
“住手!”
一声震耳欲裂的暴喝,起自门边。
“灰衣蒙面客地灵”、“盟主夫人施玉娘”,及两名黑衣老者,齐齐涌现。
吴刚虽在疯狂状态之下,但仍保持一分警觉,一抬手臂,托掉了曲九风的下巴,使他仅能呼号而发不出字音,为的是怕他揭出自己心神正常的底细。
笑声中止,惨号继续,但已进入尾声。
匕首,仍一下一下地在曲九风血肉模糊的身上划割。
“住手!”
“地灵”再次暴喝出声,其余三人,全被这恐怖而血惺的场面惊呆了。
吴刚充耳不闻。
“盟主夫人施玉娘”厉声大叫道:“制止他!”
两名黑衣老人双双抢入房中。
吴刚血红的双目一瞪,两老者窒住了。
“嗯——”一声长长的闷嗥,曲九风吐完了最后一口气,吴刚松了手,扔掉匕道,曲九风萎落地面。
他已不像人,是一堆血淋淋的烂肉。
“地灵”浑身簌簌直抖,戟指吕淑媛道:“怎么回事?”
吕淑媛灵机一动,幽冷地道:“他自来找死!”
“他触怒了他?”
“你不见他胸前的伤口……”
“地灵”的目光在吴刚胸前一绕,道:“这怎么可能,曲九风怎敢……”
吕淑媛一咬牙道:“那该如何解释?”
“你为何来此?”
“我看见他!”
“你好大的胆子!”
吴刚目中杀机再炽,他准备不顾一切,大开杀戒。
“盟主夫人施玉娘”抢步入室,一拉吕淑媛道:“丫头,跟我走!”
吕淑媛在此间是什么身份地位,实在费人猜疑?
吴刚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让她走吧,后果如何?让她走,何时才能见面?自己是装假到底?还是……
吕淑媛深深地凄然欲绝地望了吴刚一眼,徐徐转身。随同施玉娘出房而去。
吴刚想唤住她,抓住她,但口不能开,脚不能移,眼巴巴望着她离去。
“地灵”这才问吴刚道:“索血一剑,你怎可在此杀人?”
吴刚冷森森地道:“因为在下不愿被杀!”
“你是说他先向你寻衅?”
“在下足不出户……”
“地灵”默然了半晌,向两老者道:“派人清理现场!”然后又转向吴刚道:“你换住下首一间。”
吴刚冷声道:“不必换了,这里最好,在下尚未用餐!”
说完,不管浑身血渍,旁若无人地朝椅上一坐,自顾白吃喝起来,这种反常的行为,使“地灵”深信不疑他本性尽失。
其实吴刚此刻心乱如麻,任什么珍馐美味也难下咽,但他不得不如此做作,因为他要办的事太多,不能使对方起疑,最重要的是不愿使吕淑媛因此意外事而受累,她的处境已够凄惨了,她的苦也受够了,可谓用心良苦。
“地灵”朝旁边椅上一坐,闭口无言。
两老者召来了四五名汉子,七手八脚,片刻工夫,便已清扫完毕,相继退去。
房中,只剩下吴刚独对“地灵”。
吴刚慢条斯理地食毕,一抹嘴,转向“地灵”道:“灰衣朋友,留在下在这里有何打算?”
“助你复仇,同时候你师姐消息!”
“仇人会找上门来?”
“可能会!”
“那位‘人灵’朋友如何了?”
“完了!”
“完了?”
“索血一剑,你再想想,对你们下手的是何许人?有何特征?”
“与在下动手的全死了,无从想起!”
“地灵”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目中飘过一抹十分诡谲的神色。
就在此刻——
一阵“橐橐”的脚步声,自远而近,瞬即到了门口,来的是一个锦衣白发持杖老太婆,满面杀机,狰狞可怖。
吴刚认得她便是曲九风的师母,“妖中之王欧阳残”的未亡人“超生婆婆韦三娘”,心头的恨,又涌了起来……
“超生婆婆”拐杖重重在地上一顿,带煞的目芒扫过吴刚,再转向“地灵”。
“地灵”立起身来道:“三娘有何见教?”
“超生婆婆”气呼呼地道:“问你自己!”
“为方才所发生的不幸?……”
“嗯!”
“三娘,我们换个地方谈……”
“不必!”
“三娘的意思是……”
“超生婆婆”再次顿了顿拐杖,老眼圆睁,白发逆立,干瘪的嘴唇颤个不停,怒哼了——声道:“算帐!”
“地灵”沉声道:“算什么帐?”
“夫死徒亡之帐!”
“地灵”身形一颤,道:“三娘,那是意外。”
“超生婆婆”白发蓬立,脸上的皱褶连连抽动,厉声道:“老身认为是预谋!”
“地灵”栗声道:“预谋?”
“不错,借刀杀人,兔死狗烹!”
“超生婆婆”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竟把丈夫与自己比成了狗,吴刚心中暗自得意,这批魔头起了内讧,对自己的预计行动,大有利益。
“地灵”急声道:“三娘,目前本盟大敌当面,你想会有这等事吗?”
“你给我解释!”
“到外间去……”
“不必,就在这里谈!”
“这里不便。”
“超生婆婆”目光一扫吴刚,道:“没有什么不便的!”
“三娘到底意在何为?”
“收起你的假仁假义,老身要报仇!”
“报仇!”
“不错,同归于尽!”
“地灵”又是一震,目中现出了杀机。
吴刚假作痴呆,依然不言不动。
“地灵”似在竭力隐忍激动的情绪,但声调却走了样。
“三娘,请三思!”
“超生婆婆”咬了咬牙,道:“老身已想得很多了!”
吴刚心中疑云大盛,“地灵”在“武盟”之中,到底算什么地位?“妖中之王”与“万邪书生”之死,帐怎会算到他头上?
“地灵”声音突地变得阴冷刺耳,低沉而有力地道:“三娘,本人再请你三思!”
“超生婆婆”厉笑一声道:“你怕死么?”
“未必!”
“那很好,老身要……”
“地灵”重重一哼,打断了“超生婆婆”的话头,道:“三娘,同归于尽四个字何解?”
“超生婆婆”一抬手,抖落袖头,手中赫然握了一颗鹅卵大的黑球,狞声道:“只此足够了!”
“地灵”冷冷地道:“霹雳球么?”
“不错!”
“三娘是蓄意如此做的了?”
“老身不否认!”
“三娘忽略了一点……”
“什么?”
“索血一剑如果出手,你毫无机会!”
吴刚心中一动,这分明是暗示他必要时出手,当然,他是乐得如此做的,先除去一个强劲对手,是件好事,何况他对她的恨,并不减于她丈夫“妖中之王欧阳残”。可是他考虑到自己出手再快,恐不如“霹雳球”一掷的便当,即使一剑得手,也阻止不了那要命的东西爆炸……
但“地灵”却如此镇定,难道他有什么防阻之法?
心念之中,只听“超生婆婆”嘿嘿一笑道:“谁也没有机会!”
“地灵”淡淡地道:“未见得!”
“你别想玩什么花巧,老身说出便做!”
“三娘,你没有机会!”
“现在便是机会!”
会字尚未离口,手中“霹雳球”已飞掷入房。
吴刚唬了个亡魂皆冒,本能地猛劈一掌,这一掌,他已用上了全力,劲道之强,骇人听闻。
闷哼声中,“超生婆婆”被震得倒撞向身后甬道石壁。
同一时间,“霹雳球”砰然落地。
吴刚暗道一声:“完了!”想象中肢残体碎的惨象,如电般闪过脑海。
可煞作怪,那要命的东西直滚到房角,没有爆炸。
吴刚、“超生婆婆”为之目瞪口呆。
“地灵”弯腰捡起“霹雳球”,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