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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霸剑集-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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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没留名,只说是过路的人,见你受伤,所以伸手援了你一把。”

    “人呢?”

    “昨夜离开了,说是你的伤已无大碍。”

    方珏惊震不已,这救自己的过路客到底是谁?忽地,他想起在揭石碑时,曾有人出声阻止,可惜迟了半步,本身被炸伤,也没看到对方的面影,此人无疑地便是过路客,这有些不可思议,是谁在墓里预埋了炸药?过路客小声阻止,当然他知道炸药的事,由此推论,过路客应该就是替裴震收尸立墓的人,炸药也可能就是他埋的,他既救了自己,显见炸药是要对付别人,为什么呢?心念之中,期期地道:“那位过路客还……说了什么没有?”老者道:“没说别的,只留下几包药,要小哥每天服…包,嗨!老夫我可真担了大心事,小哥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不省人事了。”方珏惊声道:“小可已经昏迷了五天?”

    “可不是,小哥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个……唉,是小可疏神大意。”口里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在想:“若非过路客出声警告,自己适时弹身,减少了凶险,定必粉身碎骨无疑,这是一种救命大恩,但对方不留名,想报答也无从报起。”

    “小哥想吃点东西么?”

    “这个……”

    “老夫替你熬粥去。”

    “怎好劳烦老丈?”

    “哪里话,老夫……唉!不提也罢,老夫是单身汉,守着这间老屋,谁知道什么时候伸腿。……小哥,你先吃药。”说着,从桌上茶壶里倒了半碗水,打开一个纸包,取出一粒药丸,上前扶起方珏的头,助他服下。方珏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这老者是个诚朴人,那过路客必是古道热肠的武林长者,施恩不望报,能遇上这类好人,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老者突地一拍脑袋,道:“看我多糊涂,竟忘了告诉小哥,黄昏时有个姑娘来看你……”方珏心头为之剧震,自己模糊中是看到黄蕙芬,这不是幻觉,是真的,可是黄蕙芬死了,埋葬了,长眠在水滨的小山岗上,这怎么回事,真的见了鬼不成?心念之中,激声道:“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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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长得很美!”

    “她是谁?”

    “没说,只说来看你。”

    “多大年纪?”

    “唔,大概二十不到吧!”

    “她人呢?”

    “悄悄地离开了。怎么,小哥不知道她是谁?”

    方珏摇摇头,心里想:“自己把对方看成黄蕙芬,定是神志不清时的错觉,想来那女子必是过路客差来查探自己伤势的,除此之外,没更好的解释。”默然了片刻,开口道:“失礼之至,还没请教老丈上姓高名?”老者手捻胡须,苦苦一笑道:“草野之辈,还称什么上姓高名,老夫杜一鹤。”方珏心中一动,脱口道:“听老丈的谈吐与大名,决非泛泛之辈,老丈是武林人么?”老者打了个哈哈道:“小哥看老夫像么?”方珏打量了对方几眼,这姓杜的老者目光平平,不像是练过武的,但神充气足,难道对方是位遁世高人,已练到了返实入虚的至高境界?莫非过路客是假托之词,救自己的便是他?心念之间,脱口道:“老丈便是过路客么?”杜一鹤怔了怔,哈哈一笑道:“小哥安心养伤,别胡思乱想,老夫去替你熬粥!”说完,转身出门。方珏呆望着房门,心头一片紊乱,真真假假,他无法判断。

    方珏的伤相当不轻,药物再加上内功治疗,前后整整十天,才算勉强告痊,这些天的日子里,他留意观察杜一鹤的一举一动,但什么也没看出来。伤好了,他不能赖着不走,想到与姑姑南宫芳婷的约会,还剩下五六天的时间,该动身赴约了。于是,他辞别了老者上路。一路之上,他仍念念不忘神志不清中见到的那女子,她当然不是黄蕙芬,是谁呢?想到黄蕙芬,他深悔自己失算,在文武庙,一心只顾要取马月娇的性命,却忘了向神剑帮主索讨黄蕙芬被害的血债,这只有假以时日了。“断肠花”马月娇被神剑帮主斩断一臂,结果仍被她兔脱了,杀她的心愿迟早还是要完成,不然对不起死去的黄蕙芬和“半半和尚”,大丈夫一言九鼎,诺言是无论如何要兑现的。裴震死了,肩负的清理门户重任也随之解除,但他的死,却留下一连串不解的谜,这些谜底,仍值得追究——

    何人替裴震收尸立墓?

    为什么要在墓里埋置炸药?

    神秘的过路客是谁?

    那惊鸿一瞥的少女又是谁?

    武当“元通”道长,是在什么情况下杀死裴震的?

    这天近午时分,来到了襄阳,方珏下意识地感到忐忑不安,姑姑南宫芳婷约晤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与化身“小金凤”的李筱娟有关?为了平静情绪,他先在街上打了尖,然后才照约定的地址往防。

    北大街铁匠铺,自然不费力地便找到了,向右数去第三家,朱红大门,紧关着。方珏站在门前犹豫了片刻,伸手叩动门环。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大门开启了半扇,应门的是个粗眉大眼的半百妇人,看模样是管家妇一类的身分,上下打量了方珏几眼,冷冷地道:“找谁?”方珏窒了一窒,赔着笑脸道:“在下‘白儒’方珏……”老妇浓眉一挑,道:“我不管你是什么儒,问你找谁?”方珏怔住了,姑姑约自己来相会,难道没事先交代下人?老妇毫不客气,作势就要关门。方珏无奈,伸手撑住门,尴尬地道:“有位叫南宫芳婷的,是在下的姑母,约在下前来此地相会。”老妇没好气地道:“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砰”然一声,双门关上。方珏啼笑皆非,木在当场,做声不得,这是怎么回事?转头向两旁望了望,是这道门不错,这可真是怪事了……

    呆了…阵,方珏跺脚离开,他想不透其中的蹊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兜圈子,愈想愈不是味道,姑姑不会开自己的玩笑,但怎么解释呢?正在踌躇之际。突然有个毛头小厮走近身边,把…个纸卷塞到方珏手上,嘻嘻一笑,钻入人丛,不见了。方珏大感错愕,打开纸卷,只见上面写的是:“城外三里桥边见,姑婷字。”是姑姑南宫芳婷传的字条,当下不作多想,急急朝城外奔去。

    三里桥是个风景绝佳的去处,方珏来到桥边,南宫芳婷远远在树荫下招手,方珏奔了过去,急匆匆地道:“姑姑,怎么回事?”南宫芳婷笑笑道:“委曲你了,因为临时发生事故,所以对方才闭门不纳,是不得已的事。”方珏困惑地道:“对方是谁?”

    “你的准丈母娘!”

    “什么?”

    “李筱娟的母亲‘金凤女’!”

    太突然,方珏目瞪口呆。南宫芳婷接下去道:“你一定感觉非常意外,本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准备今晚让你与李筱娟完成百年之好,可巧‘金凤女’碰上昔年害她牺牲了半百幸福的仇家,约定今晚在她家中了断私事,不许任何外人参预,结果不得而知,所以要那管家妇阻你入府。”方珏星目大张,还是说不出话来,今晚就要与李筱娟洞房花烛,这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事。南宫芳婷又道:“孩子,你不会有异议吧?”方珏深深吐了口气,红着脸道:“姑姑,我……当然无异议,只是太仓促了些。”南宫芳婷道:“没有异议就好,筱娟与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说是龙凤之配,现在,我们静候消息,祈望你丈母娘能顺利了断恩怨,不使佳期受阻。”方珏心乱如麻,不知是兴奋,是紧张,还是激动,与李筱娟成就了终身大事,以后夫妻双双仗剑江湖,侠侣义俦,定能为武林留一段佳话,可是,姑姑的安排太仓促,也太突然。

    团圆月高悬天字,大千一片澄明。北大街李府内烛影摇红,简单的喜堂洋溢着喜气。没有一般办喜事的盛况,这是最简单的别开生面的婚礼,宾客寥寥几个,但都是重要的人物,“玉罗刹”、“偷生客”与袁配玲夫妇,“土行仙”、“影子人”,其余是家下人等。南宫芳婷、“金凤女”与“玉罗刹”,算是双方的主婚人。“偷生客”做了临时的赞礼。拜天地、拜高堂,行礼如仪,新娘李筱娟被搀入洞房。方珏人中之龙,此刻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有像在做梦一般的感觉,他觉得有很多事需要想。但心里乱糟糟地不知从何想起。李筱娟俏丽的面庞在他眼前晃动,不断隐现,控制了他的意念,只有一个不移的观念,我现在是新郎!席间笑语声喧,但方珏似乎毫无感受,他在激动中感到茫然。酒能改变现实,也能改变人的意念,慢慢地,方珏改变了,不再羞涩,不再惶惑,他随着大家的笑而笑,他开始想象一知半解的洞房之夜的欢愉,新娘的面孔更频繁地在脑海中叠现。最后,他终于接受了“幸福”这两个字的概念,酒阑席散,方珏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被推入洞房。房里没有灯光,黑漆漆地,是新娘怕羞么?可是武林人不拘俗例,没有人注意这反常的情况。房门掩上了。方珏的心卜卜乱跳,他站在床前,有些手足无措。耳边,仍响着祝福声:“龙凤良缘!”
………………………………

第四十九章 、洞房惊变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被视为人生最大的乐事。如果逐句来看,久旱而逢喜雨,不管是天降的甘露,或是心灵上所渴望的滋润,总是暂时的,只可视为人生的一个片段。他乡遇故知,固然值得欣慰,但也只是点缀人生的一朵小花而已。金榜题名,只属于少数的人,也不一定是人生第一要义。只有洞房花烛夜是一个人真正人生的开始,在人生的意义上是永恒的,而且是严肃的,所以,应该是人生的至乐。洞房唯一的特色是红烛,然而眼前这间洞房是漆黑的,这违反了常情。方珏站在床前,窗外月色如银,今晚是天上月圆夜,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房间的…角,而背光的一角,摆着牙床的位置,便显得更昏暗,但隐约中可以看到低垂的锦帐,可看不清床上的人。出奇地静,静得有些冷清。是新娘子怕羞么?方珏的心狂跳不止,洞房花烛夜,谁都会紧张的,他的脸也在发烧,但他不能老站着,呆了半晌,他忍不住开口叫唤:“筱娟……娟妹!”帐子里没有动静。方珏脸上热辣辣地,硬起头皮又道:“娟妹,我们不是初相识,你……是怕羞么?”仍然没有反应,方珏有些失措。就在此刻,房门外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门关了!”听口声是家中的婢女。“土行仙”的声音道:“叫门,这合卺酒是一定要喝的。”“偷生客”凑趣的声音道:“是啊!人生只…次,得依规矩来!”“土行仙”打了个哈哈道:“可不是,我老偷儿就没这福分,打一辈子光棍,沾点喜气也好,向新娘子讨三杯喝。”袁佩玲的声音跟着响起:“这就是闹房么?小师弟,开门!”方珏按住心跳,转身打开房门,当先的是…个小婢,手里托着酒盘,她身后是“土行仙”,“偷生客”,袁佩玲,再后是几个家人。“土行仙”怪声怪气地道:“怎么,熄了烛火?”“偷生客”接着道:“小兄弟,燃上烛,虽说春宵…刻值千金,也不争这…会儿。”众人一拥而入,其中…个下人点燃了红烛。袁佩玲走近床边,笑嘻嘻地道:“弟妹,筱娟,你也会怕羞啊!”说着,掀开了帐门,一看,连退数步,惊呼道:“人到哪里去了?”方珏也脱口惊叫道:“什么,床上没人?”所有惊奇的目光全投注到方珏脸上,“偷生客”紧皱着双眉道:“小兄弟,怎么回事?”想不到的情况使方珏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话来,人到哪里去了,新嫁娘说什么也不能离开新房的。“土行仙”怪声道:“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方珏期期地道:“不知道,我进来时……房里没灯,我以为……她在床上。”“偷生客”紧张地道:“检视一下,是不是发生了意外?”意外两个字震人心弦,所有的人全都紧张起来,但房间只这么大,一目了然,一切的摆设井然有序,毫无凌乱的迹象。那原先托着酒盘的小婢,放下酒盘,匆匆出房报讯去了。方珏脑海里一片空白,愕然木立。袁佩玲突地惊“噫”了一声,从枕头上拿起一张素笺,大声念道:“君无意,妾无心,好梦本虚幻,何必费踌躇!”“偷生客”栗声道:“她逃婚,为什么?”逃婚两个字像一把利刃,刺向方珏的心窝,在他来说,是一种奇耻大辱。李筱娟在拜完天地,入洞房之后逃婚,的确令人费解!男才女貌,一双璧人,她为什么要逃婚?方珏额上青筋暴露,脸色一片铁青,身躯也在簌簌直抖。这变故太出人意料之外了,身为当事人的他,实在感到难以承受。所有的脸都由震惊而变为黯然。准丈母娘“金凤女”,李筱娟的师父“玉罗刹”,还有她的干娘南宫芳婷等,匆匆奔入房中,震惊之情溢于言表。袁佩玲把字笺与三人看。“金凤女”激颤地道:“这丫头怎会做出这等事来?”“玉罗刹”也激声道:“她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得马上设法把她找回来。”南宫芳婷脸色泛了白,因为这桩好事是她一力促成的,袁佩玲苦苦一笑,道:“真想不透,既然认为不合意,就该在事前说明白,她……是不是心中别有所属?可是……嗨!想不透!”说着,大摇其头。另有所属四个字,又在方珏心上扎了一下。南宫芳婷大声道:“不会,筱娟不会另外结交男友!”说完,目注方珏道:“孩子,不要难过,我们会找到她,你们已经拜过堂,夫妻的名分已经确定了,她永远是你的妻子。”方珏咬咬牙,道:“她永远是我的妻子?哈哈哈哈……”他疯狂地笑了起来。这笑,是气愤?还是自嘲?笑声狂荡,使人人面上变色。南宫芳婷栗声道;“孩子,不要这样!”方珏车转身,从壁间摘下他自己的霸剑。所有的人纷纷挤退,以为方珏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偷生客”栗声道:“小兄弟,你……”方珏夺门而出,惊叫声中,所有的人纷纷追了出去。方珏像发了狂,如一抹淡烟越屋而逝。时辰已过了子夜,街上没了行人,整座襄阳城在酣睡中,只有那稀疏的路灯,在皓月下闪着昏黄微弱的光。方珏一口气奔出城外,然后盲目飞驰,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走,也不知道去哪里,似乎想借激烈的奔跑来发泄狂乱的情绪。洞房花烛夜,新娘出走,这的确是谁也无法忍受的事。婚姻是每个人一生中最神圣最隆重的大事,并非儿戏,这算什么呢?天亮了,路上已有早行人。经过半夜的狂奔,方珏逐渐冷静下来,放缓了身形,他不愿再去想这件伤心又难堪的事,他要把它彻底忘掉,他甚至没有怨恨,怨谁?恨谁?这桩婚事起始就是很勉强的,能说李筱娟无情么?话虽如此,他潜意识中已种下了深深的恨,但他还没有自觉。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仿佛碰上的每一个行人都在对他注目,目光中充满了嘲弄的意味。他低头疾走,不愿看任何人,他恨自己没有主见,当初根本就不该接受姑姑南宫芳婷片面的做主,李筱娟蒙面改装,言语中透露了不赞成这桩婚事,为什么自己还不醒悟,以致落到这种窘困屈辱的地步。自责,内心更加痛苦。一条人影迎面奔来,方珏只顾低头疾走,心不在焉,双方都是急势,几乎撞了个满怀,毕竟功力到了某一极限的高手是与众不同的,方珏本能地适时刹势横闪,差那么半步没撞上,抬头一看,对方是个长相特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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