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历史电子书 > 再世权臣 >

第260章

再世权臣-第260章

小说: 再世权臣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信模仿了我的用词与语气,截取了部分隐私,混在淫秽之辞中,明显是用来妖言惑众,使人怀疑你父皇的正统帝位,难道你看不出来?”
  “也就是说,你们的确通过信?”朱贺霖略一思索,又问,“当年那些信,有没有泄露出去?”
  太皇太后微微冷笑:“若非其中一封书信被侧妃莫氏暗中截获,自以为拿住了我的丑事,哪来之后秦王府的一场血案!”
  朱贺霖追问:“当年秦王府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太想回忆往事——尽管最终大获全胜,却因此失去了钟爱的一个儿子,至今仍是她心中隐痛。她简洁地说:“莫氏诬告我通奸,还污蔑隚儿与城儿都是我与人私通所生。我险些被她逼入绝境,她占尽上风仍不肯收手,进一步害死了我的轩儿,反被我抓住破绽,绝地反击,揭破了她的险恶阴谋。显祖皇帝相信了我,将她囚禁起来。没过多久,她就死在囚室中。”
  朱贺霖声音变得干涩:“莫氏……真的是诬告?”
  太皇太后陡然抬头逼视他,厉声道:“当然!当年我清清白白,从未与人有染,我的三个儿子,都是显祖皇帝的血脉!”
  灵光寺继尧的那件事,朱贺霖前两年也有所耳闻,当时年纪还小,不太清楚其中门道,如今回想起来,那妖僧分明是太后养的面首,如今却在他面前说什么“清清白白”,岂不可笑!
  太皇太后似乎从他脸上看出了鄙夷之色,咬牙道:“丈夫在世,与守寡多年,两种身份如何能一样?我从未背叛过显祖皇帝,你爱信不信!”
  半晌后,朱贺霖冷冷道:“死去的莫氏,大约是皇祖母的手笔了。再问皇祖母最后一个问题——信王是如何死的?”
  太皇太后反问:“你父皇没有告诉过你?”
  “我只知信王意图谋逆,被擒住后,父皇原本念及手足之情,打算留他一命。可不知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当场逼他自戕,还杀了他满门男丁,女眷发配岭南。”朱贺霖说道,“父皇为何改变了主意?是不是信王当年说了什么话,拿出了什么证据,刺激到他?”
  太皇太后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摇头:“不,你父皇不可能怀疑自己的血统!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咄咄逼人地来质问我——问他是不是显祖皇帝亲生!他对我一如既往地孝顺,他是相信我的!”
  朱贺霖讽刺地冷笑起来:“父皇十几年如一日待你,可你又几曾同等真心地待他!他在病榻上发出的遗诏,都能被你拦截、篡改。似皇祖母这般权力欲重又不择手段的女人,我在史书上只见过一个……只不知三皇叔的夭折,是否也像传闻中武瞾的女儿一样,为了嫁祸政敌而死在她亲娘手里?皇祖母在佛堂日夜供奉儿子的牌位,究竟是缅怀,还是愧疚,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了。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如今我念着父皇对你的孝心,不计较附在伪诏中的那瓶毒酒,但不代表将来我也能咽得下这口气——好自为之罢,皇祖母!”
  甩下最后一句话,朱贺霖拂袖离开了龙德殿。
  太皇太后面无人色,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撞到了椅腿,跌坐在椅面上。像心底一座苦苦支撑多年的浮屠塔终于倒塌,她彻底失态,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琼姑扒在门缝处偷听,朱贺霖开门出来,她急促地辩解:“皇上!那毒酒真不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卫家从中——”
  朱贺霖恍若未闻,把她推了个趔趄后,冲下台阶。
  富宝连忙上前搀扶,恍惚见他眼眶赤红,竟似落下泪来——脸上的水迹一点,又一点,富宝仰头看天,原来是下起了雨。
  “小爷,小爷!”他有些心慌,不自觉地叫错了称呼,“雨越下越大了,您廊上避一避,奴婢立刻着人取黄罗盖伞来。”
  朱贺霖推开他的搀扶,在瓢泼大雨中疾走。富宝一边追,一边连声吩咐身后宫人:“还不快取伞来!”
  盖伞遮在了头顶。浑身湿透的朱贺霖停住脚步,转头问富宝:“一点雨而已,还怕淋伤了不成?紧张什么!”
  “奴婢不是紧张,是心疼,小爷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从小一同长大、所有关注都在他身上,对这样的人会有多熟悉?熟悉到一见眉眼间的神色,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富宝用帕子给朱贺霖擦脸上的雨水,真个儿心疼得不行。
  “朕不委屈,朕替父皇委屈!”朱贺霖咬牙道,“朕知晓此事才半天,一股恶气就堵得胸口胀痛,父皇藏在心底整整几十年,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富宝不敢问是什么事,只能安慰道:“皇爷与小爷都是圣明君主……”
  “我不想要什么圣明!不想被什么礼法规矩绑在那张龙椅上!只想快意纵横、从心所欲。可我知道我不能……”朱贺霖从厉声转为喃喃,“父皇一日不回来,这副担子就压在我肩上一日。终有时候,我也得像他那样,学会顾全大局,学会权衡利弊,学会深藏内心所有爱恨情仇……”
  手指痉挛般抓住心口处的衣料,他情不自禁地想到:清河,是否就是父皇生命中唯一的一场快意纵横,唯一的一次从心所欲?
  他甚至在脑海中看到了父皇是如何热切地拥抱着自己的爱人——用他们共同的手臂,用他们共同的胸膛,像从血脉中延伸出的一条细长而结实的线,将他们的心情与所爱紧紧联系在一起。
  积雨云飘离了皇城上方,天空重又泛出晴色,似乎只是一场短暂而小范围的骤雨,就像这倏忽来去的春日一样。朱贺霖推开盖伞,深吸口气,吩咐富宝:“替朕更衣,朕要微服去一趟苏府。”
  结果苏晏不在,府上只有一个臭着脸的贴身侍卫,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两人在主屋内大眼瞪小眼。苏小北实在看不下去,对朱贺霖透了底:“追哥方才见到下雨,便去午门外接大人,后来有个守门的卫兵告诉他,苏大人早就与沈指挥使一同有说有笑地骑马离开了。”
  午时与沈柒一起走的,这都快天黑了,还没回来?这下朱贺霖的脸也臭了:“有没有交代何时回来?”
  苏小北摇头,告退后去守门房等自家大人。
  朱贺霖想来想去,对荆红追道:“朕偷偷出来一趟不容易,宫中那么多人,下次未必能瞒得过。你去找清河,找到了今夜带他去一趟风荷别院,就说朕也会去。不过朕还要先去找个人,所以抵达别院的具体时辰不好确定。”
  荆红追冷着脸问:“老皇帝醒了?”
  朱贺霖狠狠瞪他:“父皇还不到四十,哪里老了!”
  荆红追:“既然活着,总不好叫先帝。不叫他老皇帝,叫你小皇帝,我如何区分?”
  朱贺霖:“……你故意的是吧?我就知道你这人表面沉默寡言,貌似老实,实际上刻薄小心眼,一肚子蔫坏!”
  荆红追快意地扯了扯嘴角,抱着剑转身走了。
  经过门房时还与苏小北打了声招呼,只说自己有事出去一趟,夜里会回来。
  朱贺霖随即也离开了苏府,临走前让富宝吩咐了苏小北:只当他没来过,以免消息走漏。
  …
  夜半时分,苏晏在荆红追的护送下来到风荷别院,发现除了朱槿隚所在的阁楼点着方便守夜的长明灯之外,到处黑灯瞎火,陈大夫似乎已经睡下。
  看来小爷是临时起意的,今夜之行并未通知应虚先生。苏晏示意阿追不要惊动一楼边守夜边打瞌睡的药童,直接用轻功掠上二楼。
  宽敞的卧房兼治疗室内,只亮着几盏壁灯,依稀映照出床榻上的人影。
  苏晏脱下斗篷走过去,坐在床沿,俯身注视沉睡的朱槿隚。
  三个多月过去,他的头发已经长成茸茸的寸头,把那张略显消瘦的脸衬得格外年轻与精神,倘若不看身上衣物,竟离奇地有种现代精英的感觉——也许是某个大学里温文尔雅的教授,也许是惯于发号施令的政要,亦或者是驰骋商场的大鳄。如果不是被这个朝代、被与生俱来的身份与责任束缚着,说不定他能有更多的人生选择。
  苏晏天马行空地感慨了一番,手指抚摸着朱槿隚的脸颊,低头在他耳旁低声道:“皇爷,你的卿卿来了。”
  荆红追转身离开,从二楼外廊纵身跃上屋脊。他犹豫了一下,打消了在此打坐的念头——五感太敏锐,室内的声音哪怕他不想听,也会飘到耳边。
  他的身影如青烟飘飞了须臾,最后在莲花池中央的水榭停驻,抱着剑纹丝不动地站在尖顶上,像一尊月下的神祗雕像,守望着幽静的别院。
  屋内,苏晏对荆红追的离开恍惚不觉,依然自顾自地呢喃:“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虽然没醒,可我们说了什么,你都能听得见……”
  “我也这么觉得。”门口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苏晏回头,见朱贺霖同样解了身上斗篷,有意与他脱下的斗篷上下相叠似的,罩在了一处案几上。
  “小爷。”他轻唤一声。
  烛火朦胧,光影分割着朱贺霖的脸,凸显出他五官轮廓的俊朗深刻与一股属于成年男子的英武之气。苏晏迟疑一下,改口唤道:“皇上。”
  年轻的天子走近他,纠正道:“是贺霖。”


第318章 情义还是情意
  苏晏怔了一下,才从奇异的陌生感中恢复过来——这是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就好像你亲手栽下的一棵树苗,一阵子没留意,再认真看时已经全然不是原来模样,仿佛就在你忙碌与疏忽的那些日子,对方悄然吸收日月精华长成了葳蕤大树。
  “贺霖……”第一声叫得有些别扭,苏晏迅速调整心态,再次开口时泰然了许多,“约我今夜来风荷别院,是有什么事要说?与皇爷有关么?”
  朱贺霖也在床沿侧坐下来,与他面面相对:“与父皇,与你我都有关。”
  苏晏点点头,一脸专注倾听的神色被烛光映亮。
  朱贺霖白日里积攒的那些郁气与恶气,瓢泼大雨冲刷不去,却在这里被他的神情安抚了。
  “你离开后,我拿着那本书信册子,去东苑见了太皇太后……”他慢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来,最后补充说,“这只是她自己的说法,至于是真是假,估计只有亲历过三十前秦王府事件的人才知道。”
  苏晏陷入思索。
  朱贺霖略微转头,对床上沉睡的朱槿隚说道:“父皇,你能听见我说了什么,只是无法睁开眼、发出声,是不是?”
  朱槿隚没有任何反应。
  朱贺霖自嘲地笑了笑:“也许这是我的错觉,毕竟世人都希望自己祈愿成真,谁也不能免俗……但我始终相信,父皇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意志何等坚定,不会止步于区区一场开颅术。”
  苏晏微叹:“我问了应虚先生好几次,他自认为当时施术是成功的。皇爷颇为波折地渡过了术后危险期,如今体征平稳却还迟迟未醒,应虚先生有个推测,怀疑是因为肿瘤摘除后,周围原本受到挤压的脑组织,骤然有了伸展的空间,其形态发生改变,从而影响到了中枢神经系统,这也算是术后急性损伤的一种——当然,他的原话不是这样,这是我自己理解后的阐述,不知你能否听得明白?”
  朱贺霖很认真地听完,说:“大致明白个四五分。有些字眼不明其意,但不知为何,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觉得这些字眼所代表的事或物真的存在,即便不存在于此世,也许也存在于彼——”
  最后一个字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彼世?彼岸?亦或者是佛家所言三千大千世界其中之一?佛经上的记载太过玄奇缥缈,朱贺霖不知该不该信。
  不过,“天机不可泄,泄则报应在身”云云,他时常在市井间听相士们说起,当时并不以为然,如今却对冥冥之中的力量依稀生出了忌惮乃至敬畏,担心因为自己失言而报应在了苏晏身上。
  苏晏感受到朱贺霖心底的困惑,但他知道这种困惑受限于当下的科学认识水平,只用言语很难解释清楚,所以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来历真实相告,以免超出对方的理解范围,反而引发不可知的心理反应。
  就这么朦朦胧胧、似是而非,各有各的理解,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继续道:“所以应虚先生建议要多与皇爷说话,尤其是熟悉的声音,说一些会引发心绪强烈起伏的事,无论是喜、是怒、是十万火急,只要能激荡情绪,也许就会有效果,更重要在于持之以恒。”
  这个术后唤醒的观念,与后世医学上认为的“听觉刺激可以使病人中枢神经兴奋”相当接近了……可见陈老爷子的确不一般。历史的滚滚浪涛,卷过了多少卧虎藏龙之辈啊,苏晏默默感慨。
  “陈大夫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所以父皇迟迟不醒,是因为所受的言语刺激还不够大?朱贺霖暗中这么琢磨过,借着今日之事,正好有机会可以试试。
  他伸手,将父皇的一只手捏成拳头,然后用力握住,字字清晰地沉声道:“父皇可知三十年前秦王府的那件旧事,如今被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挖出来,作为了他们造势的工具?
  “他们说,父皇与四皇叔并非显祖皇帝的血脉,而是皇祖母与民间男子私通所生。
  “他们把所谓的‘证据’印成许多册子,私下散布于各大州府,搅动人心惶惶,谣言横行。
  “父皇想不想听听,册子里收录的书信?”
  朱贺霖从袖中抽出一本青皮线装册子,前后翻找。苏晏起身从旁边的灯架上取来油灯,替他照亮。朱贺霖翻到其中一页,正是“秦王妃将怀孕消息告知奸夫”的那封信,强忍着恶心反胃读了出来。
  苏晏见他因为负面心理反应太强烈,读得破了嗓,声音变得涩如砂纸,连肩膀都颤抖起来,很是不忍与心疼,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头,又在后背轻轻拍抚。
  朱贺霖逐渐平静下来,顺利读完这封信,把册子往地板上一扔,对躺在床上的朱槿隚沉声道:“儿臣乍闻此事,震惊愤怒之情难以言表。也向皇祖母询问往事,但她的话毕竟只是一面之词。究竟当年真相如何,只有亲历过的人才知道……父皇究竟知道多少?
  “信王当年拥兵谋反,父皇最后逼杀了他及其子嗣一脉,是否也与此事有关?
  “这么多年来,父皇心中若有疑窦,为何不向皇祖母问个究竟?
  “还有四皇叔……豫王他是否也知道此事?”
  朱贺霖满腹问题接二连三地抛出,得到的回答却是永无止境般的沉默。
  “父皇!”他忍不住抬起朱槿隚的手,将用力拢住的拳头压在对方的胸口,声声呼唤,“父皇你醒一醒!这件事太大,太沉重,儿臣一人承担不了。父皇就当是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睁开眼看一看罢!”
  “哪怕不为儿臣,也为江山社稷。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坐实父皇与我得位不正,鸠占鹊巢。难道父皇就任由这些贼子妖言惑众?
  “等到谣言传遍天下,民心动摇,下一步他们就该打着‘正本还朔’的旗号,来造景隆与清和两朝的反了,父皇!”
  朱贺霖把脸抵着拳头,一同压在他父亲的胸膛,听见如擂鼓般急促强烈的心跳声……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心跳声是他自己的。
  父皇的脉搏依然缓慢,如同曾经端坐于龙椅上时,八风不动的沉稳。
  朱贺霖几乎有些绝望了。他转头望向苏晏,从求援般的眼神里,忽然又生出一股夺人眼目的光彩来。
  “……清河,你先把灯移开。”朱贺霖吩咐。
  苏晏也怕万一不小心灯油打翻在床上,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