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明-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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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听要开吃了,唐丹欢呼一声,率先跑了。
小济转转眼珠子,看看已然誊抄好、有些凌乱的书册,也跟着去了。
只有小九,不声不响地留在原地,陪着秦琪整理书册。
这小子存在感极低,不过做事却很妥贴,是那种事无巨细都能替他人考虑周到,且默默替人查漏补缺之人。
两日后的清晨,秦琪起床梳洗完毕,才走出帐篷,就见到了守在门口的王善武。
“秦姑娘,事已办妥。”
“嗯,这么快?”秦琪微微皱眉,“那些混混怎么处置的,别留下什么首尾让人发现,可曾留下活口?背后指使之人可曾挖出?”
王善武哂然一笑,“秦姑娘放心便是,小喽啰没得跑,全都被咱们的人给埋了,绝无可能被人发现,身上银钱也被咱们的人给拿了回来,哼哼,咱们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那领头之人呢?”秦琪追问道。
“这个……”王善武大喇喇地接着说道,“领头之人倒有些本事,一开始居然被他给跑了,最后还是我亲自出手,方才将他拿下,至于幕后之人嘛……”
说到这里,王善武方才有些凝重,“据我们暗中窥察,当与大同总兵的府上有关。”
“怎么回事儿?”一听与大同总兵有涉,秦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如果我们没有弄错的话,这两日与混混头子交涉的,当是总兵府里的管家,事后从这头子口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那管家给了他不少银钱,要他与我们为难,主意也是那边教给他的。
不过任我们如何用刑,这厮就是说不出总兵府的管家要他与我们为难的缘由,看来是真不知道。”
秦琪神色凝重,缓缓说道,“看来石总兵是想要逼反我等啊。”
王善武嘴角一抖,“这……这于他有何好处?”
“我也想不明白。”秦琪摇摇头:
“那日在市集中,一旦被那几个青皮得了逞,见了血,难免刀兵相见,还好,还好!要不是你和梁五哥及时发现制止,恐怕还真如了这些人的愿。”秦琪庆幸地叹息着。
“对了,秦姑娘。”王善武想到了什么,又禀报道:
“那日在市集里被咱们擒住之人,交给明军后,据说年巡抚本要将其拿去拷问的,没想到还未到衙门,就莫名奇妙地死了,年巡抚为此大怒,却没能查出作祟之人。”
“对方这口灭得好啊。”秦琪恨恨说道: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对方一计不成,必然又施一计,咱们却难以反击,还是速速离开为上,也不知大兄和秦川哥他们何时能回到斜方谷。”
王善武对秦琪此话极为赞同,说实话,与在漠北相比,呆在中原多少有些憋屈,束缚多,想做什么放不开手脚。
比如这次,明明知道被人算计,偏偏顾忌对方身份无可奈何,要是在草原上遇到这种事儿,那是怎么也不会罢休的,大不了事后做马匪去好了。
天大地大,能耐我何?
在中原就只能隐忍,谁叫对方来头大呢,还有瓦剌卫新附大明,秦博初受封,此时此刻实不宜闹出事端,还是早早离开得好,免得受这鸟气。
“对了,秦姑娘,”王善武附和了几句,又问道,“那混混头子如何处置?”
“那家伙还没死?”秦琪很是诧异。
拷问人这种活计,若是由锦衣卫来做,不但能让人吐露实情,还不会把人轻易折磨死。
至于王善武手底下这帮人的来历,秦琪很清楚,能做事,敢下手,不过就没那么精细了,混混头子在他们手中,居然没有被弄死,也算是个奇迹。
“那家伙身子骨还算硬朗,几次都眼瞅着不行了,谁知道又生生挺了过来。”王善武嘿嘿笑道。
“有什么可说的,和其他人一样,给他找个好去处,别让人发现咯。”秦琪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就决定了此人的生死。
王善武应承下来,正待告辞,身后‘哒哒’的马蹄声骤然响起,梁五的声音远远飘了过来:
“秦姑娘,老八,好消息,秦兄和周兄弟他们回来了!”
秦琪刚才无比平静的脸瞬间花容失色,眯着的凤眼瞬间张大,眼中异彩涟涟:
“真的么?梁五哥,你可别骗我。”
梁五揶揄地笑道,“秦姑娘你要不信,大可不去,走,老八,我带你去迎一迎,他们来势甚快,再磨蹭一会儿,说不定已到谷口了。”
“得嘞。”王善武也笑嘻嘻地同梁五一唱一和,飞身上了马。
“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秦琪哪里还绷得住,自帐篷旁边的马桩上解开马缰,上马策马,一气呵成,竟比梁五和王善武二人跑得还要快些。
第279章 教训
不提众人相见的离愁别绪,且说秦博和周秦川在听了秦琪所说,知道大同总兵石彪暗中对付他们后,当机立断,决定尽快开拔,远远避开这是非之地。
周秦川知道石亨是夺门之变的三大功臣之一,偏偏这回没能利用金刀白莲一案扳倒此人,甚为可惜。
景泰帝还是有些妇人之仁,若能像朱元璋那般大开杀戒,石亨定然逃不脱,相信那些有着白莲弥勒图案的书籍,多少是有几本流入到了石亨府上的。
石亨屹立不倒,这石彪自然也就仍是大同一带的土皇帝,眼下的瓦剌卫,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客军,强龙不压地头蛇,惹不起就躲罢。
两天后,在知会了大同巡抚年富、总兵石彪、总理石璞,还有代王朱仕壥之后,瓦剌卫全营开拔,从斜方谷滚滚而出,沿着官道,向西南方向开拔。
他们将经过大同城,出大同府后,进入晋西太原府,在保德州一带西渡黄河。
一开始秦琪等人还担心,生怕准备的东西不够,到了关西用度紧张,毕竟从秦琪他们知晓要去关西的消息算起,时日并不长,没多久就遭人算计,基本停了交易。
经过周秦川的开解,众人这才了然,交易何必局限于一府一地,他们这一路穿州过府,不知要经过多少地方,哪里不能换东西呢。
近八千的瓦剌卫人马,虽然换出去一些牛马,但马力仍然十分充足,仅仅一天,就从斜方谷抵达了大同府。
在城外安营扎寨之后,秦博带着长史王越,进城拜访各个大佬,做足了礼节。
周秦川虽然身为纪善,却不耐这些繁文缛节,并没有进城,而是和其他人一道,在城外摆开市集,同大同百姓交易。
买卖出乎意料的火爆,等秦博二人回来,大同城关了城门,仍有周边乡镇的农夫不愿离去,在此交易,最后点灯夜战,又弄起了夜市。
第二日一早,收拾好营帐行囊,全军再度开拔,太阳刚升起,瓦剌卫就将大同城甩在了身后。
周秦川找人把王善武请来,一见面就喊“八爷”。
“别别别,你可别埋汰我了,周兄弟,能不能不翻老黄历?”王善武讪讪说道。
“成,善武大哥。”周秦川如他所愿改了口,他还真不是有意调侃对方,而是好久没见,之前在板升城又喊顺了嘴,一时忘了。
“从这里一直到保德州,想必路怎么走,你是知道的罢?”
“那当然,自从知道咱们要去关西一带,我可没闲着,远一点的路虽然没有亲自趟过,但怎么走却是打听清楚了的。”王善武颇感自豪。
“那就好。”周秦川点头,“既然如此,留几个人带路,我们先行而去,你自己带几个手下,潜入大同,去把那个石总兵的管家给我杀了。”
“得嘞!”一听要去找人算账,王善武兴高采烈,拨转马头就要去安排。
“且住!”一旁的秦博赶忙阻止,“秦兄弟,这样好么,石氏一门毕竟树大根深,得罪了他们,于咱们不利。”
“咱们已经同石彪结下梁子了,即便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秦川哥做的对,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咱们不好惹。”
秦琪却不赞同,当即反驳自家兄长,说实话,即便周秦川不安排,她也会这么做的。
“那……行罢,善武兄,手脚干净些,别留下什么证据。”
秦博无奈同意,小妹和这个妹婿性子还真是差不多,一点亏都吃不得。
“放心就是,俺去也。”王善武得了准许,打马去了。
。。。。。。
“气煞我也!”
石彪在书房里怒吼,顺手打翻茶碗,将其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四下溅开,茶叶和碎瓷片弄得一地都是。
几个侍女听到动静,慌忙进屋,想要打整,被石彪吼了出去。
“欺人太甚,他们这是在打我的脸啊,景明先生。”石彪气哼哼地说道。
他刚得到消息,失踪了两天的府内管家找到了,不过已然成了一具死尸。
石彪不是傻子,想到前些天这管家被派去给斜方谷集市使绊子,瓦剌卫才离开大同,管家就遭了不测,怎么回事儿不言自明。
仝寅脸色也不好看,这事儿还是他提的议,之后的细节他也多有参与,没能成事也就罢了,说明这伙瓦剌人也不全是夯货,还是有高人的。
去找麻烦的混混们全体尽没,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要使些银子,这些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就是石府管家之死深深刺痛了他,对方能顺藤摸瓜找到管家并下手,那岂不是说,自己也并不安全,想到这里,仝寅身上冷汗涔涔而出。
还有,对方这近乎挑衅的行为,不啻是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得疼。
“石将军息怒,一帮化外蛮夷,不值得你动怒。”
仝寅嘴角抽动了几下,开始劝解石彪,没办法,谁叫这是自己挖的坑呢。
“瓦剌卫虽然远遁,咱们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们,西去关西,肃州一带乃是必经之地,将军可修书肃州卫,让他们帮忙即可。”
“瓦剌卫如今得了朝廷敕封,肃州卫恐怕不会为了与我这点交情,就与瓦剌卫交恶吧?”石彪疑惑道。
“放心,将军,不用他们出头露面,只需做壁上观即可,想来肃州卫是不会拒绝的。”
仝寅宽慰道,“原本的关西七卫之一——沙洲卫不是才扣关内附不久,在肃南一带安身么,咱们可遣人到肃南一带放出风声,就说瓦剌卫实力羸弱,却异常富庶,又口出狂言,说关西七卫不堪一击。
沙洲卫在关西损失不小,虽然内附,但朝廷拨付的东西并不多,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再被狂言激怒,想来会对瓦剌卫感兴趣的。
二者都是羁縻卫所,不服王化管束,稍稍撩拨一下,当能争斗起来,瓦剌卫的实力无论如何也会有所损伤,就让他们以残破之军,去关西同其他六卫争斗吧。
且肃南尚未出嘉峪关,在那一带发生战事,朝廷也轻易不会放过,必然会有所惩戒。”
“妙计!景明先生不愧为大才,好,本将这就修书。”
石彪性急,当即走到书桌旁开始动笔。
第280章 河套
大明景泰五年七月底,瓦剌卫大队人马自六坝堡滚滚进入凉州卫。
至此,距周秦川他们离开京师,已然一月有余。
而路途,不过才走了六成多一点,尚需沿着祁连山脚的河西走廊西进,即便是全速行军,也要大半个月,方能抵达嘉峪关。
出了嘉峪关,也仅仅算是到了关西之地,离极西的哈密仍然有不短的路途,明廷给的一个月赶到关西之地的期限,显然是不可能做到了。
尚在关内之时,由于同各地军民交易,就耽误了不少工夫。
自神木出关后,进入河套一带,行军就更慢了。
倒不是周秦川他们有意拖延,想赖在河套不走,真那么做的话,势必激怒明廷,明廷都不用出兵,只需撤去瓦剌卫封号,拒贡闭市,就够瓦剌卫喝一壶的。
再往草原上放些话出去,引阿剌倾军来攻,明军只需做壁上观,即可借刀将瓦剌卫除去。
眼下的瓦剌卫势单力薄,并没有同明廷叫板的实力。
之所以走得这么慢,全因为周秦川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关西七卫内讧是真,但东察合台汗国东进的消息却是假的,无需为哈密担心。
既然关西混乱,实力欠佳的瓦剌卫,自然得为自己多多考虑,在进入关西之前,尽量增强实力。
河套之行,明廷的本意是不让瓦剌卫扰民,却歪打正着地让瓦剌卫有了壮大自身的契机。
京师保卫战之后,也先败退也失八秃修养生息,原先已然算是瓦剌囊中之物的河套一带再顾不上,明军趁势恢复了对河套的威慑力,开始陆续进驻长城外的各大小墩堡。
这些墩堡早在洪武、永乐年间就已建成,仁宣两朝后放弃了一部分,导致河套逐渐沦为了蒙人的牧马之地。
于谦虽是文人出身,却很有眼光,知道河套的战略地位非同小可,遂在京师之战后开始逐步收复河套。
只是受困于财力物力,数年间进展缓慢。
夺门之变后,于谦被冤杀,明廷对河套益发不重视,除了王越横空出世,短暂地收复了河套外,大部分时候,明廷对河套的控制都是呈下降趋势。
到了嘉靖年间,河套全部沦陷,在其间牧马的蒙人不断扰边,被明廷称为套寇,成了宣、大之外的又一处边患。
当然了,那是后事,此时的明军在恢复了部分战力后,对草原的威慑仍然不小,在进驻河套后,实力强大的部落陆续撤出,以免遭到明军打击。
不过大部落一走,小部落却有了生存空间,这些部落往往在大草原上受到排挤,甚至是全族被灭后逃生至此,临时拼凑而成的。
大草原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只能赖在河套求生,仗着规模小,行动迅捷,河套的明军一有行动,他们就闻风而散,让明军收效甚微,算是赖在了河套。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马匪,这些人汉蒙都有,尽是亡命之徒,以劫掠为生,来去如风,同样难以对付。
面对这些散兵游勇,大明边军根本没有办法,只要对方不大举犯边,入寇内地,也就听之任之。
瓦剌卫实力虽弱,但与这些小部落和马匪相比,就强得太多了。
且有熟悉蒙人和马匪的秦博、王善武等人,这些让明军跟在屁股后面吃灰的小股蒙人和马匪,就此在瓦剌卫面前连连碰壁,连跑都难以跑脱。
被瓦剌卫击败打散后,吸纳收编,成为壮大自身的养分。
能除去这些烦人的苍蝇,河套一带的明军自是喜闻乐见。
不但给了秦博他们一定的帮助,还主动上奏朝廷,说瓦剌卫在河套受阻,他们正帮着瓦剌卫廓清河套的大小匪寇,请求兵部能宽限秦博他们抵达关西的期限。
这样一来,河套明军有了战绩,而瓦剌卫则有了边军背书,日程的拖延就没了后顾之忧,双方各取所需,周秦川他们遂安心在河套征战。
王越原本心急关西受东察合台汗国威胁,一心想要尽早赶去助战,从秦博等人口中得知实情后,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在河套肃清匪寇,恢复大明对此地的统治,也算得上开疆拓土,有功于朝廷,王越倒也没有因此心生不满,而是一心一意地替瓦剌卫出谋划策。
将近一个月的鲸吞蚕食和主动投靠,瓦剌卫扩充近万人马,遴选了三千精兵,加上原来的汉蒙兵马,有了近六千的可战之兵,实力大涨。
匪寇被周秦川他们打得在河套不敢立足,纷纷避其锋芒,四下散去。
这样一来,河套局势大好,蒙人势力几被肃清,历史走向发生了变化。
眼见无利可图,瓦剌卫这才继续西进,再次渡过黄河之后,穿过阿拉善,也就是汉代所称的贺兰山一带,从凉州卫再度入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