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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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迟犹豫了下,终究只是副将,不敢不遵命,示意两个部将退下去,按照李汝鱼的军令发放口粮,并点兵一千明日守城。
待那两人走后,李汝鱼这才落座,对夏侯迟道:“明日傍晚,全军出城。”
语出惊人。
夏侯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李汝鱼点点头,“你没有听错,明日我会亲率一千守兵上北城墙和东城墙,两座城门下就由你率人守护,等日落时分北蛮鸣金收兵时,我们趁势以仅有的五百骑兵为锋,步兵随后杀出。”
薛去冗和周怀素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夏侯迟反应慢了半拍,不解的道:“可是前些日子临安来的旨意,观渔城死守啊!”
李汝鱼笑了笑,“薛县令还拒了吏部调任文书呐。”
旨意就不可抗拒么?
夏侯迟口瞪目呆,旋即感觉心惊胆战,这尼玛少年没长毛,跟着他混真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
不甘心的道:“就算突围成功,等待咱们的也是抗拒圣旨的杀头之罪。”
薛去冗的抗拒调命算不得什么,反而为他博得一片青名。
李汝鱼反问:“谁说的要突围了?”
夏侯迟怔在原地,忽然间发现自己老了,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节奏了,这个时候出城不是突围是什么,难道是反攻不成?
薛去冗笑了笑,云淡风轻,“李正将的意思,就是出城反攻。”
周怀素抚掌狂笑,“甚好!”
如今周怀素因蓟州之战,在大凉天下已经博得狂儒声名,只是近来被薛去冗抗命死守观渔城的青名给分去了不少风彩。
夏侯迟脸色刷白,心沉入海底,疯了疯了。
都他妈疯了。
读书人都是一群疯子,偏生观渔城被这群疯子掌控着。
PS:不是作者君不努力,着实这段战事剧情写得不满意,推倒了几次,然后……还是没写出自己想要的波澜壮阔,另外,推荐一本书,炒鸡好看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第178章。178章 碧血饲城
观渔城怎么守,是否守得下,李汝鱼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消息断绝,自己也不知道临安那妇人打的什么算盘。
但毋庸置疑,观渔城是真的不会有援兵了。
否则不会在那个节骨眼上临安吏部发了文书,要把薛去冗调任国子监博士,此举不外乎是临安那妇人想借薛去冗读书人的笔墨,抨击叛凉的赵飒。
让赵飒成为大凉国贼。
观渔城原本可守,可粮草被烧了四五成,根本坚持不到秋收,又没有援兵——观渔还是当年的观渔,可北蛮不是当年的北蛮。
女将军安梨花声名在外,又有白虎神将赵飒押阵,观渔不再可守。
李汝鱼很冷静。
每日都要看见无数老兵殉城而亡,看他们前赴后继死在城墙上城门后,李汝鱼并无激愤悲哀。
冷血得让人怀疑他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李汝鱼自己都感觉到害怕。
什么时候,自己的心变得如此冷血了,竟然能无视上千人的生命凋零,能看着那些血肉而觉得只是寻常事。
夜深人静时,想到了一种可能:脑海里那颗有形物质的白起之心。
那位出现时便是尸山血海的白甲将军白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给予自己的那颗心,为何能让自己变得如此冷血?
不得而知。
但这冷血是作为一个将领,一个统率甚至于一个掌权者必须具备的!
是不幸,亦是大幸。
李汝鱼原本想继续耗下去。
耗下去,等临安那个妇人的后手——那个彩云一样的妇人,真会让观渔数千老兵白死?
她必然有后手——在这之前,死再多人都可以接受。
但傍晚在城墙上,看见那些背刀悍妇,那一番苦中作乐的捉狭,让李汝鱼心中某个地方被触动。
那一刻,李汝鱼热血沸腾,脑海里的白起之心如被粉碎。
只想为观渔做点事,想为那些悍妇做点事,也想为观渔城这些歃血死守的老兵们做点事。
所以,那便战。
观渔不守,全军出击,于绝境里博取一片希望。
但尚有问题。
李汝鱼缓缓的以食指叩桌而击,“现在需要担心的是士气。”
守城日久,老兵们多是为了活下去而坚守,士气已是极为低落,主动出战,在寻常人眼里看来,何异于自杀。
夏侯迟无奈的叹气。
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守城远比攻城辛苦。
周怀素大袖一挥,“无妨,明日出击时,我周某人身先士卒,愿赴当年狄相公之风流。”
薛去冗欲言又止。
李汝鱼忽然起身,对着薛去冗和周怀素一揖到底,“明日,还请两位和我一并上城墙。”
语气坚定。
周怀素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善!”
蓟州城时,我周怀素便不惧死,换了观渔城,难道会怕死不成?
薛去冗沉默了一阵,隐约明白了李汝鱼的意思,起身回礼,秀气的眸子里是视死如归的绝然,“吾当以碧血饲观渔!”
仅一千守兵,是死守。
书生上墙,是赴死。
李汝鱼此举,是冷血的将自己和周怀素推向死亡,这是以往从不曾有过的冷血手段。
何其冷血!
但两位读书人之死,换来观渔城,此事可为,也可理解。
我薛去冗,又有何惧?
夏侯迟看看周怀素,又看看薛去冗,最后目光落在李汝鱼身上,神情复杂,许久才长叹了口气,“李正将,若今日之事被我传出去,今后你在大凉天下将无处容身。”
守将请袍泽送死,这样的人,谁敢和他共事?
李汝鱼落寞的笑了一声,透过门帘望向远处,喃语了一句我本怀明月,奈何心有沟渠。
冷血,终究还是受那白起之心的影响。
薛去冗挥袖,轻笑,“李正将此举,当得起先贤范文正公那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夏侯迟豁然开朗,对眼前少年倏然生出敬佩之心。
这一刻的少年,高大如山。
此等袍泽,吾辈愿与之同衣!
第二日,一千守兵上城头。
守将李汝鱼。
县令周怀素身穿官服按剑上城楼,同行的还有秀气书生薛去冗。
血战拉开序幕。
东北两城门,皆只有五百守兵,而北蛮却各有一千余人,这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攻防战。
北蛮依然先是箭雨泼城。
其后是步兵进攻,迎接北门步兵的稀疏的观渔箭雨。
无数次,北蛮蚁卒爬上城头,又被砍了下去。
城外,一直在观渔城下两百米处的女将军安梨花浑身披甲,倒提秀戎刀,蹙眉盯着观渔城,那里无数人歃血,不时有人从高大城墙跌落。
人命如蝼蚁。
心中隐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观渔城内虽然没有斥候,但结合这段时日的战况,城内应该尚有三千人马左右,为何今日只有一千守兵上城头。
那个少年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不安心的唤过来一名亲信,问道:“其他方向可有大凉援军?”
这名安家出身的年轻人神色有些紧张,压低声音说道:“没有大凉援军,仅是左翼方向出现了一些流寇,也不多,人数仅三五百,都是些先前檀州等地战事的溃兵散勇,又或者是临阵脱逃犯下死罪的大凉无能将士,估计是想回到观渔城,但看我大军围困,又不敢过于靠近。”
安梨花点点头,并没有将流寇放在心上。
任何一场战事,都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双军对垒,败的一方终究不会全军覆没,被打散之后四处逃窜,甚至有的干脆占山为王。
一群流寇而已,何至于敢来两军对垒之侧。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那群流寇就不怕自己分兵先把他们剿杀了么?
战事一日不歇。
这一日观渔城头,书生薛去冗壮烈殉国。
这位秀气书生,在临安礼部仪制清吏司时,迫于家族压力欲打压李汝鱼,后艺科入仕和李汝鱼一起被调往云州任县令,目睹将军坟的棋局,被大凉女帝看重,欲要借他之笔而伐赵飒。
原本有希望回到临安,以文章诛国贼赵飒而显豁大凉,从此青云直上,今后未尝没有走入朝堂中枢的可能。
这是读书人的风流意气。
但他却拒绝圣意。
在观渔城写下一篇《国贼》檄文之后,慷慨留在城内,欲要和观渔共存亡。
这是读书人的傲骨风霜。
我辈读书人当如是,国难当头,何惜区区皮囊。
最终却死在北蛮一位无名蚁卒刀下。
这位读书人临死前,快意大笑,对身畔砍杀了那名蚁卒的李汝鱼说,我不恨你,但请勿负我等儿郎一腔青血。
高声而歌。
“但有吾辈青衫在,不教胡马渡观渔,留人河畔当留人,魂去来兮!”
声声歌入魂,字字敲人心。
秀气读书人薛去冗,今作大男儿,碧血饲观渔。
当为大凉圣贤!
PS:少年李汝鱼终究没见过大世面,现在还需要白起之心来镇场,另求月票、打赏。
第179章。179章 白马银枪,穿云如箭
薛去冗之死,无数人目睹。
城内,夏侯迟护目怒睁,双眼充血,浑身青筋虬扎,却死死的按捺住内心的激愤,将情绪压倒在心底,带领老兵死守两座城门。
死守!
目睹读书人之死,再闻得那豪气云霄的临终壮言,观渔老兵血性激扬,心中被压抑了十数日的热血沸腾如织。
无数男儿睚眦目裂,恨不得上城墙打杀那些蚁卒。
然而军令如山。
热血被强行压在心头,等待着迸裂之时。
黄昏时候,北蛮最后一次攻城,北城墙守兵几乎死尽,若非最后时刻李汝鱼率领东城墙的守兵赶到,北城门便会失守。
观渔县令周怀素狂放不羁,杀得兴起,在北蛮士卒被杀退之时,这位读书人竟然欲顺着北蛮的云梯爬下去,若非被李汝鱼拉住,他还真杀了下去。
最后一波无望,北蛮军后响起了鸣金收兵声。
李汝鱼来不及喘息,对城下的夏侯迟吼道:“开门,出城!”
观渔守不住,那便杀出去。
是死是活,就看今朝!
夏侯迟满脸涨红,情绪激奋,振臂高呼,“儿郎们,随我出城,杀北蛮!”
这位历经沙场战事的老将恍然间回到了永安元年,城头上的少年,这一刻就如当年那位身先士卒的狄相公。
可如今狄相公又在哪里?
观渔不幸,守将李汝鱼。
观渔大幸,守将李汝鱼!
城内两千守兵经过一日养精蓄锐,心情激愤难耐,守城门的士卒打开早就破烂不堪的城门,五百铁骑率先出城,风驰电掣直追撤退的北蛮士卒。
其后一千五百老兵,如猛虎出匣一般涌出城墙。
观渔城,今日不守城,反攻。
杀。
读书人薛去冗尚且不惧死,我等醉卧沙场的男儿又何惧死。
干他娘/的北蛮!
物极必反。
被压抑了十数日的热血迸裂,战鼓在每一个人心间擂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浑身上下血脉贲张,只想用血来洗刷这些日子的屈辱。
杀,唯有杀,唯有血,才能释放心中怒火。
我沙场男儿不输读书人,愿薛县令在天瞑目,愿王立坚老将军九泉含笑。
这才是沙场的灵魂。
观渔老兵,如虎下山。
寒光霍霍,映照残阳。
站在城墙上,李汝鱼眺望了一眼东方,旋即跟随大军出城,骑在马上长剑出鞘欣慰的大笑,喃语了一句,薛去冗,你看见了吗?
这正是不惜让薛去冗送死想要达到的目的。
血性,只有用血来激发。
安梨花有些意外,有些吃惊,有些恚怒。
观渔守将,安敢欺我!
就这点兵马,也敢出城硬撼我数千大军,当我安梨花所率兵马是待收割的韭菜么,不龟缩观渔城,竟然出城反击,简直找死。
战鼓擂动,军令频出。
北蛮大军倾巢而出,汇合攻城退下的兵马,分左中右三路,中路骑兵一马当先,强势的和观渔那五百骑兵撞阵。
片刻之间,观渔城外飞沙走石。
刀剑交击声,盔甲相撞声,战马嘶鸣声混杂一起,谱响一曲悲壮战歌,鲜血在落日余晖下满天飞洒,无数男儿在刀剑长戟之下被绞杀,生命如留人河水一般滚滚而逝去。
无人退缩!
观渔老兵不退,我等男儿,还不如薛县令乎?
北蛮男儿不退,这些日子攻城不下的积郁瞬间爆发出来,兵力倍之,正是趁此机会杀光观渔城这些大凉弱鸡,捞取军功之时。
杀。
刀刀见血,所有人都血红着双眼,悍不畏死的拼命。
活着的人越来越少。
安梨花坐镇后军战车之上,见状笑了。
北蛮大军,正不断蚕食敌军,只需再有小半个时辰,便可全歼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凉蠢材。
整场战事,只需要半个时辰!
安梨花的笑容忽然僵滞,不可置信的侧首看向左边。
斜刺里,东方忽有烟尘弥漫。
一队骑军,人不多,三五百人,皆骑着孱弱战马,所穿盔甲破旧不堪,从弥漫的烟尘里穿云而出,如离弦之箭,撕开所有斥候的防线,直插北蛮大军左翼。
当先一人,身骑白马手持银枪,长发在风中飞舞,不着盔甲而穿白衣,衣袖飘飘风姿飒爽,这一刻如战神,无可阻挡的率军撞阵。
北蛮左翼大军厮杀中,被这斜刺里的数百骑兵一撞阵,顿时军心溃散,瞬间有些溃不成军。
白马银枪,率军如箭,士气如虹,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如收割韭菜!
安梨花猛然惊醒……哪里来的骑军?
云州的援兵?
旋即想起了什么,不是云州援兵,是那群自己没放在心上的大凉流寇!
亦是散兵溃勇。
北蛮女将军,这一刻脸如死灰,死死的盯着那位白马银枪如战神一般撞阵的年轻人,如一道白色闪电,狠狠的撞击在安梨花心上。
恍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
是那个人?
安梨花的脸色,诡异的浮起一抹姹红,按在秀戎刀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并没有发出变阵的军令。
叹了口气。
就这样罢。
……
……
战马已死,挥剑杀人的李汝鱼面不改色,一剑劈死一个北蛮刀兵后,抬头看了一眼东方。
笑了。
他终于来了。
昨夜在城头,被夏侯迟家的婆姨戏谑之后,自己在东城墙上远望,便看见极远处有白衣白马人持枪而立在旷野里。
因为北蛮斥候的缘故而不敢过于靠近。
也不知道他是第几日出现在那里了。
但他终究被自己发现了,靠着彼此之间仅有的那一点默契,今日反攻出奇制胜,更希望他能配合自己,担任奇兵的角色。
他没有让自己失望。
正笑间,有北蛮刀兵悄无声息的从后面一刀砍来,等李汝鱼发现时,刀光已在头顶,刹那之间遍体冷汗,却忽然听见一声闷哼。
回首看时,北蛮刀兵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那个在城头戏谑过自己的夏侯迟家的悍妇咧嘴一笑,“我的刀快不?”
李汝鱼又笑,点头,“很快。”
悍妇转身,挥刀杀敌,不逊观渔老兵,洒脱而粗俗的声音飘来:“要是还能活着回去,婶儿真的愿意给你介绍个胸大臀翘的,你的小肉虫就会长大啦。”
李汝鱼哭笑不得。
……
……
在观渔反攻之前,观渔城东门数里出,有个年轻人,身骑白马,手执银枪,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