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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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气呵成。
这一次李汝鱼没有丝毫保留,用剑全力的出剑。
出剑则是老铁的拔刀术。
拔出来的却不是剑,而是一道墨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拔出的是杀神白起的地狱葬剑!
当拔刀术和地狱葬剑合二为一,究竟有多强?
李汝鱼心中没底。
黑色的光剑冲天而起,形是地狱葬剑,魂却是山巅读书人的墨韵,式却是老铁的拔刀术。
轰!
一声巨响。
从天而落的吴渐,无所畏惧的冲撞上迎空而来而来的那一道黑色光柱。
黑色光柱一米又一米一丈又一丈的迸散。
化作漫天黑色流光四处激射,溅落如数百米外的浓雾之中,如火光飘入冰雪之中,黑色流光说过之处,浓雾弥散。
天地之间浓雾形成的海面,出现无数点瑕疵。
吴渐的剑依然在下落。
但他也不好受,握剑的手,衣衫已经寸寸而裂,旋即化作灰烬,手笔之上的肌肤,涌现出无数青筋,每一个毛孔都在沁血。
剑气在消融。
黑色光柱在崩碎。
谁也不知道,这一剑谁胜谁负,只有最后才知道。
吴渐破不了黑色光柱,则会死在光柱里,如澜山之巅那些梁山好汉,连尸体都不会留下,只会化作灰烬飘散在天地之间。
若黑色光柱阻挡不了吴渐,李汝鱼则会被长剑灌顶而亡。
吴渐依然在下落。
当他距离李汝鱼只有区区十米的时候,喉头一甜,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握剑手笔,肌肤开始无声的消融。
露出血肉。
这是何等的痛楚,然而吴渐眉头也不皱一下,相对自己亲眼看见姐姐吴扇的时,那种心灵上的痛楚,远远胜过眼前的这点小痛。
李汝鱼亦是如此,握剑向天的手上,劲起环绕,将一袖啪成粉碎,肌肤之间开始沁血。
但稳笃如泰山。
九米!
当黑色光柱只剩下九米时,吴渐和李汝鱼的手上,同时传出啪的一声。
两人的拇指同时骨折。
七米。
再响一声,食指同时骨折。
五米。
又响一声,中指又骨折。
但两人谁也没有放弃,生死就在这一瞬间,谁能坚持,谁就能活下来,谁若是承受不了痛楚,谁就会死在这一剑下。
三米!
啪啪两声,两人剩下的无名指和尾指同时骨折。
两人握剑的手已经看不见肌肤,只剩下鲜血淋漓的血肉,无数剑气在两人身上激射而出,化作漫天剑气在四处炸裂。
一米。
吴渐和李汝鱼手中的长剑之上,骤然出现无数皲裂细纹。
两人同时吐了一口鲜血。
但黑色光柱只剩下一米,只要吴渐破开这一米,李汝鱼必死,而吴渐若是破不开这一米,他也必死,生死一剑,没有丝毫侥幸。
两人的目光,依然无比坚毅,都相信自己能赢。
吴渐的剑已经很慢。
但依然在一寸一寸的落下,似乎无可阻挡,但这剩下的一米,却比先前的数十近百米更为漫长,吴渐感觉自己和李汝鱼之间隔了千万里。
但,李汝鱼挥出的那道黑色光柱,仅剩下一米不到,且形影开始溃散。
隐然有刹那尽数迸散的迹象。
现在已经不是吴渐能否破开这不到一米光柱的事情,而是李汝鱼能否坚持到吴渐势竭,一旦势竭,哪怕只有一寸,也能杀吴渐。
时间仿佛停滞,剑落得极慢极慢。
然而吴渐笑了。
苦笑。
他已经看出,自己这一剑能破开不到一米的黑色光柱,能一剑灌入李汝鱼的头顶。
但自己也会死。
死在李汝鱼那柄没有黑色光柱的剑下。
这并不意味着李汝鱼的剑道高于自己,也不能说自己的剑道高于李汝鱼,只能说自己和李汝鱼一开始的选择就错了。
错在一击分生死。
这一击自己和李汝鱼都没有退路,所以那些许的差距,在两人一往无前的剑下,已经无法分高下,更无法分生死。
只有死,没有生。
然而剑在剑上,不得不落。
撤剑,自己死。
落剑,两人死。
第488章。488章 人间何处有青山,莫愁琅琊谁无剑
都说人在死前,会看见这辈子最留恋的画面。
吴渐的眼眸里,出现了奇怪的画面,周围数百米内本无浓雾,鸳鸯湖上,却有浓雾骤起,飘摇凝聚而成一人。
化作窈窕女子负剑而来。
温柔笑着。
吴渐的母亲是吴家偏支庶出,在琅琊剑冢没甚地位,在自己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过世了。
于是长姐如母。
父亲是一位性格软弱的读书人,并不是寒门,但其实和寒门一般无二,是琅琊王氏偏支得不能再偏的一位没落子弟,甚至已经不算是琅琊王氏族人。
在入赘吴家之后依然不得志,于是终日里埋首圣贤书中,这些年更是负笈游历天下,醉心于山水之间,甚少回琅琊山。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个儿子。
从吴渐懂事起,他就发现父亲那个读书人看自己的眼眸里,充斥着厌恶。
吴渐不知道原因。
他也不想知道原因,在吴渐心中,天大地大,姐姐吴扇最大。
然后剑魔独孤来了。
和在外面负剑游历的姐姐吴扇一同归来琅琊山。
那一天,琅琊剑冢遍地血花,剑魔独孤的剑如屠刀一般,疯狂的收割着吴家人的生命,每一片鲜血在吴渐眼里,都如一朵鲜花一般绽放。
娇艳中摧人心。
然而姐姐也死了。
就死在自己面前,被剑魔独孤的剑从天而落钉杀。
血很凄美。
吴渐永远都记得,姐姐临死前看着自己,笑着说小渐要活下去,好好的哦,要……姐姐没有说完最后的话。
那一天,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吴渐看着那浓雾凝聚的人儿,站在湖水中,笑着看自己。
吴渐的眼眸湿了。
那人儿似在微笑,又似在轻轻的说,小渐要活下去啊。
人儿转身离去。
消失不见。
吴渐的心,也再次陷入荒芜,眼前不见了姐姐,只有李汝鱼手中的剑,以及那仅剩不到半米的黑色光柱。
吴渐叹了口气。
对不起姐姐,我让你失望了。
我以为自己的剑很高,我以为自己除了剑魔独孤,已可天下无敌。
然而我看高了自己。
看低了天下。
自己距离无敌还有很远的路,连李汝鱼都杀不了,又如何杀剑魔独孤?
就这样吧。
姐姐,等我。
吴渐不惧死,手中长剑猛然发力,用尽最后的力气,欲要彻底破开那半米黑色光柱,杀了李汝鱼,然后死在李汝鱼的剑下。
同归于尽。
但我吴渐不会后悔,至少我曾努力过。
但一直站在地面举剑向天的李汝鱼却笑了,笑得很自信。
从始至终,他就没想过和吴渐同归于尽。
尽管他此刻已经没有退路,撤剑,则自己死,而吴渐可活,不撤剑,两人皆死,这是两人选择一击分生死的不可更改的结局。
吴渐没得选择。
因为吴渐是从天而落,所有的势都在那一剑上。
可李汝鱼有选择。
他可以选择吴渐死,自己活。
他所有的势并不在手中那一柄剑上,他还能再出一剑,这一剑不杀人,只救自己。
李汝鱼也是如此选择的。
他想活着。
李汝鱼左手按住了剑鞘。
下一刻,他就能以剑鞘套住吴渐的长剑,而自己手中那柄满是龟裂细纹的长剑,却能将吴渐一击必杀,从这一点来说,这是吴渐从天落剑的缺陷。
一往无前,不是你死就我活。
没有退路。
当李汝鱼的剑鞘上扬之时,吴渐在刹那之间明白了李汝鱼的想法。
于是喟叹了一口气。
输了。
并不是剑道不如李汝鱼,而是输给了自己。
电光石火间,血花迸裂。
李汝鱼的剑鞘没能套住吴渐的长剑,李汝鱼的剑也没能穿透吴渐的身躯,但吴渐的长剑,却钉入了血肉之中,溅起一片嫣红的血花。
吴渐没死。
他持剑倒立空中,手中的长剑,从肩胛骨一直贯入地面那人的身体里,直没入柄。
中剑之人必死。
然而死的人不是李汝鱼。
李汝鱼翻身站起,警惕的按剑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陷入沉默。
在电光石火间,有人将自己撞飞取而代之。
是一位老人。
李汝鱼从没见过这位老人。
但在他身上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似乎和闫擎有些相似之处。
吴渐弃剑,落地。
看着这位突兀出现,即将死在自己剑下却救了自己一命的老人,神色渐渐凝重,旋即有些吃惊,“您还活着?!”
琅琊剑冢曾经的家主,吴莫愁!
剑道何处有青山,琅琊莫愁谁无剑。
数十年前的江湖,提前吴莫愁,谁人不赞一句剑道神仙,在剑魔独孤还没横空出世的大凉天下,剑道青山就是吴莫愁。
那些年,琅琊剑冢人才辈出,不仅有天下剑道第一的吴莫愁,还有更多剑道高手,早些年甚至有人仗剑入燕云十六州,在燕云战事上作为最犀利的斩首利器,杀敌无数,饱受大凉朝堂的封赏。
就是如今的琅琊剑冢,还挂着顺宗陛下御笔亲书的牌匾:天下剑道,大凉之锋。
可以说,那时候的琅琊剑冢是天下剑道魁首。
不输今时的剑魔城。
而吴莫愁就是琅琊剑冢那一批闪耀群星中的明月,是天下最高的剑。
当年应该死了。
为何没死,又为何在今日出现?
吴渐的剑,从右边肩胛骨直接穿透心肺没入腹腔之中,吴莫愁就算剑道再高,也必死无疑,世间有谪剑仙,但并不是真的仙人。
就算是张河洛那个师傅,虽说是活了数百年的天师,但亦是血肉之躯。
血肉之躯终究会死。
吴莫愁并没有感觉到痛苦,咳出了一口血,叹了口气,“我早就该死了,然而活了一辈子,终究还是贪生怕死,于是苟延残喘到了今日。”
吴渐不解,“那您为何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
吴莫愁的眼神很奇怪,盯着吴渐看了许久,才轻轻道:“因我一念之差,琅琊剑冢被独孤杀了尸横遍野,我还有何脸面出现在吴家人面前。”
吴渐不解,“独孤屠戮琅琊剑冢,和您有什么关系?”
吴渐没有等来回答。
因为吴莫愁吐血笑说了一句,“且等我为女帝陛下再做一件事,为你将功赎罪。”
吴莫愁挥手。
这位身畔从来没剑的老人,终究是曾经的一代剑道青山。
挥手便有剑。
人间何处有青山,莫愁琅琊谁无剑。
吴莫愁岂会无剑?
鸳鸯湖中林立着无数芦苇,冬初之际芦苇早已干枯,随着吴莫愁挥手,芦苇丛中,一枝干枯的芦苇倏然激射而起,没入远处浓雾里。
在千米之外的浓雾中,女子打扮长得也很妩媚的龙鸳透过浓雾看热闹,先前还为李汝鱼和吴渐将要同归而近而感到有些悲戚。
终究是喜欢过吴渐的。
不料突然出现了个老人,撞开李汝鱼后硬捱了吴渐一剑。
龙鸳不明所以。
他也没见过这个老人,但这位老人虽然看似救了李汝鱼,实则也救了吴渐,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救下这两人,他却必死无疑。
下一刻,就见老人挥手,龙鸳猛然汗毛倒竖,跳了起来,破口大骂,“这糟老头子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么,我也很无辜好嘛,你凭什么要对我出剑。”
骂归骂,龙鸳却不敢接剑。
别看那老头以干枯的芦苇作剑,龙鸳有种错觉,这芦苇很可能是天下最锋利的剑。
自己若是敢接,只怕只需一瞬间就会被劈成血泥。
龙鸳反应很直接。
逃!
转身就跑,如一阵风一般,冲入远处。
然而那根芦苇穷追不舍。
在漫天浓雾中拉出一道流线,又如劈开层层波浪的剑鱼,直指龙鸳。
不死不休。
龙鸳逃的很狼狈。
眨眼之间便在数十里外,然而那剑依然在身后,仿佛永远不会停下消失,必取自己性命一般,端的是恐怖若斯。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这大凉天下究竟有多病态。
那老人的剑已超脱常理。
更诡异的是,明明已经逃出了几十里,龙鸳却听到耳畔响起了老人的声音:“我琅琊剑冢吴家子弟,也是你个妖人可以祸害的么!”
龙鸳只差没有骂娘。
这老头子是吴家什么人,怎的剑道高深至此,给人的感觉,完全不输李汝鱼家的夫子,也不输剑魔城的独孤呐。
龙鸳继续逃。
不辨方向的逃了七日七夜,那芦苇追了七日七夜,依然没有罢休的意思。
筋疲力尽的龙鸳猛然想起了一个人。
吴莫愁!
琅琊剑冢近百年来,唯一能有此剑道修为的便是当年的剑道青山,琅琊莫愁谁无剑的吴莫愁,按说这老头子早就死了……
七日后,龙鸳吃惊的发现,自己逃到了琅琊山。
当龙鸳踏入琅琊山境内时,那根芦苇似乎在畏惧害怕什么,悬停在半空,依然直指龙鸳。
却不入琅琊。
最终一阵风来,芦苇化作灰烬消散。
龙鸳沉默半晌,弱弱的自问:“羞归琅琊?这老头子做了什么事,会连家门也不敢入?”
……
……
吴渐一直在等吴莫愁回答自己。
吴莫愁挥手出一剑,将龙鸳撵得鸡飞狗跳远遁之时,吴渐没有理睬,反正他看就龙鸳就难受,就会想起那噩梦的恶心一幕。
本是女子,结果掏出了你想掏出的东西。
你会怎么想?
关键是还比你大,这就更让人窝心。
然而吴渐没有等来吴莫愁的答案。
吴莫愁死了。
站在那里死了。
至死也没倒下。
曾经的一代剑道青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鸳鸯湖畔,只出了一剑,杀的不是什么大人物,而是一个跳梁小丑……
有些憋屈。
先前大战散落的剑气消散,无数浓雾随风飘来。
鸳鸯湖畔又陷入迷蒙之中。
吴渐有些发呆,对事态的转变有些难以接受——终究是埋首练剑不太谙世事的人,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一剑杀了吴莫愁,曾经的琅琊剑冢家主。
算起来,吴莫愁应是自己爷爷辈的人。
吴渐有些难受。
李汝鱼站在不远处不明所以,隐然感觉,今天的事情似乎没完,依然按剑警惕,只是眉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
右手五指指骨尽数骨折,十指连心,其痛楚可想而知。
吴渐也很痛。
但他还没来得及和李汝鱼说话,浓雾里却走出了一人。
一位读书人。
背着书篼,一身青花儒衫不是很新,但胜在干净,因为过水太多洗得发白,读书人已过不惑近天命之年,双鬓斑白,颇有些儒雅气质,偏生还有一股看透世事的沧桑感,着实有些沧桑大叔的魅力。
吴渐看见这人,脸色顿时很精彩,“父亲?”
竟然是那个消失了多年的父亲,出身于琅琊王氏偏支中的偏支的王涣然。
他怎么也来了。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先是琅琊剑冢吴莫愁出现救了自己一命,却死在自己剑下,现在连许多年不曾出现的父亲也出现了。
猛然想起一事,父亲勉强可以算是琅琊王氏的人。
难道和王子乔有关系?
王涣然没有理睬吴渐,踩着步子来到吴莫愁尸体前,看着这位曾经的琅琊剑冢家主,确定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后,这位读书人开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