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第4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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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管州兵,那六曹文吏呢?怎么一个都不见。”
胡七郎挠挠头道:“听说尚书行台那边缺人,都把他们调过去了,府君缺人,自己招募呗!”
招募可是要钱的,旁边钱幕僚急道:“各个州衙和府衙都有粮仓钱库,我找了一圈,怎么没有看见?”
胡七郎果断的摇摇头,“钱先生想多了,四川各州的钱粮物资都在盐铁转运司手中,每年会拨一点钱下来,支付俸禄之类,然后官田和一些店铺会有租金收入,就这些,以前的李知府天天抱怨钱不够用。”
“好吧!那租金在哪里?”
“租金都在通判手上呢!”
张斌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天子反复叮嘱他,一定要人财物牢牢抓在手上,可现在,他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物没物,啥都没有,这是哪门子知府啊!
钱幕僚长长叹息一声,“我懂了,这里就是城隍庙,府君就是泥塑的阎罗,我们就是泥塑的判官和勾官,还有几个泥塑的小鬼。”
茶童胡七郎脸一沉道:“我可不是泥塑的小鬼,我是拿钱做差事的,府衙还欠我两个月的工钱没给,他们几个都一样,府君赶紧给我们发工钱,否则我们明天也不来了。”
……
陈庆在安排好吕青山后,第二天便起身出发去京兆了,临走前,陈庆责令郑平和郑爱农二人全力支援尚书行台府,必须保证它正常运转,同时陈庆发布了雍王令,派人送去四川路各县,要求各县县衙必须严格执行尚书行台府的命令,有胆敢敷衍不从者,知县就地免职。
……
临安,和金国商定的五年停战协议终于在半个月前正式签署,双方约定以熊耳山——方城山——淮河这条为界,各自罢兵回界,签军东路军主帅李成从濠州撤出八万大军,东线是金国占了便宜,他们吐出濠州撤退了。
但麻烦是西线,岳飞军队已经攻占了汝州、蔡州和临颍府,甚至攻进了河南府,距离洛阳不到百里,而吴阶的军队攻占了陈州和颍州,等于中原地区的西和南部都被宋军占领了,此外,岳飞的先锋张宪曾杀到距离汴梁甚至不足五十里的小镇。
但朝廷在反复讨论后,妥协派和中间派明显占据了上风,他们拿财政说事,朝廷的财政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贫瘠的中原地区。
朝会上,抗金派微弱的呼声被完全压制了,而在御书房,天子赵构对中原土地一点点向往,也同样被财政的恐怖开支压垮了,他批准了双方签署的五年的停战协议。
但天子赵构眼中的刺头出现了,那就是岳飞,岳飞不肯退兵,他在给天子的上书大声疾呼,‘金人不可信,宋军若退,完颜兀术必然会撕毁协议,两年的苦战,数万将士性命换来的战果也将付之东流。’
“臣以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是岳飞上书中的最后一句话,言外之意,他不肯撤军。
正是这句话,将天子赵构彻底激怒了,岳飞想成为陈庆第二吗?
为了敲山震虎,赵构先拿同样不愿撤军的吴阶开刀,‘不听君令,视同造反,姑念其川陕之功,饶其不死,特罢免其一切官职,夺其郡公之爵,贬为庶民,令其回乡务农。’
吴阶不得不率三万军撤回信阳,把军权交给了其弟吴嶙,自己乘坐一辆牛车黯然回乡了,吴阶是德顺州陇干县人,那边是陕西路,天子赵构不准他返回陕西路,令其居住在饶州鄱阳县,并命令当地官府对他进行监视。
御书房内,赵构冷冷问道:“岳飞撤军了吗?”
秦桧躬身道:“据微臣得到的最新消息,岳飞的军队已经撤出蔡州和临颍府,目前在汝州境内,估计很快也要撤回邓州了,他毕竟不是陈庆,陛下对吴阶的敲山震虎,他岂能不懂?”
“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朕视为草芥。”
秦桧见左右无人,低声道:“陛下,微臣有句话憋在心中已久,不吐不快,不光是岳飞,还有张俊和韩世忠,他们三人的军权都该收了,若让他们长期掌军,就算不成为陈庆,也难保会成为第二个刘光世啊!”
赵构点点头,“朕明白相公的意思,朕也在等时机,你先退下吧!抓紧督促岳飞,责令他即刻撤军。”
“微臣遵旨!”
秦桧慢慢退了下去,赵构一阵心烦意乱,这个岳飞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上次庐山事件还没有和他算账,现在居然又说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叛逆之言,越来越难以容忍他了,这三名掌军大将去军权,必须先从岳飞动手。
这时,康顺悄悄走进御书房,将今天的《临安京报》放在桌案上。
赵构瞥了一眼报纸,忽然,他被角落的一则声明吸引住了,他连忙拿出报纸细看,顿时让他目瞪口呆,报纸上竟然是都统制郑平关于断绝父子关系的公开声明。
第八百八十三章 大同
不多时,徐先图匆匆赶来,躬身施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徐爱卿,今天的报纸看了吗?”赵构冷冷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吃午饭时扫了几眼。”
“你应该知道朕要问什么,第三版的声明。”
徐先图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道:“回禀陛下,第三版关于郑平的声明,微臣已经看见了,难道陛下没有看见微臣转交的信件?”
赵构一怔,“什么信件?”
“就是郑平给他父亲的正式回信,昨天下午微臣收到,陛下不在,微臣就放在陛下御案上。”
赵构眉头皱了起来,他昨天身体有些不适,早早回宫休息了,他立刻翻了翻桌子,没有看见任何信件。
“康顺!”
赵构厉喝一声,康顺吓得连忙跑进来,“奴才在!”
“昨天你给朕收拾御书房,桌案上的一封信呢?”
“信?”
康顺挠挠头,吞吞吐吐道:“昨天是有几封信,奴才也不太清楚,要不奴才找找备箱?”
备箱其实就是废纸箱,赵构每天要处理很多奏折,但总有些奏折是他不愿过问之事,尤其涉及钱粮支出的奏折,他一般都是直接扔到备箱中,由康顺事后处理,烧掉或者退回去等等。
但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擅自把信件扔掉,这却是难以容忍之事。
赵构恶狠狠盯着康顺满头大汗在备箱中翻找文书,最后他胆怯的把一封信递给赵构,“陛下,在这里!”
赵构就恨不得一脚将他踢翻,只是碍于徐先图在一旁,他不得不维护帝王的形象。
“不准再有下次了!”
赵构咬牙说了一句,康顺遍体生寒,低下头答应一声,连忙退下去。
徐先图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天子很多事情都不知情,他还以为是秦桧在刻意隐瞒,但现在看来,这个宦官也很大的问题啊!
他为什么要把这些重要的文书扔掉,究竟是他无知,还是另有隐情?
赵构坐下,打开郑平给父亲的回信,郑平在信中严厉批评他父亲唯利是图,目光短浅,当年和女真人做生意,从不考虑家仇国恨,自己忍无可忍才离家出走。
而现在又为了所谓郡王虚衔,让自己选择背叛,同样让自己不能容忍,如果父亲非要逼自己背叛,那么他们父子只能各走一方,不用再考虑什么父子之情。
心中没有明确表述要和父亲割裂父子关系,但意思到了。
“徐爱卿觉得这是真吗?”赵构生性多疑,他对郑氏父子还是有点怀疑。
“陛下,信中或许会含糊其词,但在报纸上公开声明脱离父子关系,微臣认为是真,更重要是,卑职得到消息,郑平很快会被调离四川路,他们父子再有什么纠葛,其实也没有意义了。”
赵构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信件,已经无法掩饰脸上的失望之色,他原本抱有极大期待的郑平携四川路回归之梦,就这么彻底破灭了。
……
郑平在《临安京报》上公开声明脱离父子关系,在临安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这年头父子反目的人很多,为财富、为亲情,也有不少是因为政治理念不同,郑家父子反目也不奇怪,但公开登报申明,却是头一遭,所以街头巷尾都在窃窃议论此事。
但郑家却保持了沉默,知情人说,郑统全去明州督造海船去了,明显是为了回避此事。
吕府内,吕颐浩的二弟吕大同前来拜访,几年前,吕大同因为幼子吕绞的胡作非为而被贬黜,挂一个团练使的虚职,赋闲在家,吕绞被流放去了岭南,原本是流放十年,但吕大同花不了不少钱,终于以病重为理由同意家属接回家治疗,相当于保外就医。
吕颐浩原本比较看重吕大同,尤其他当年在陈庆态度上是支持陈庆和孙女吕绣的婚事,事实证明吕大同是对的,而当初吕青山却是坚决反对陈庆和吕氏联姻,他主张吕氏和沈家联姻。
但最后陈庆却选择了吕青山,而不是支持他和吕绣婚事的吕大同,吕颐浩还特地为这个问题问了陈庆,陈庆的回答令他深思。
陈庆告诉他,‘吕青山当年的态度是理智而正确,是真正为家族利益考虑,坚持了家族利益至上的原则,而吕大同虽然看似支持自己和吕绣的婚事,但实际上并不是因为他有眼光,而是缺乏原则,正是吕青山坚持原则才让陈庆放心,而吕大同的含糊让他不放心。’
现在看来陈庆识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确,这次吕大同想方设法把儿子弄回来,就让吕颐浩十分不满,前两天他见到了吕绞,还是那一副惫懒模样,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教训。
“大哥,我一直不太理解,陈庆有地盘、有军队、有臣僚,他直接建国登基就是了,为什么他还搞得那么复杂,弯弯绕绕的,还把先帝接回来,为一个亲王的头衔大费周折,不惜率十万大军跑临安一趟,这样有意思吗?”
吕颐浩微微一笑,“那你说男人娶妻也不就是那回事吗?直接去把女人接回家上床过日子就行了,干嘛还要搞六礼,一套繁琐之极的礼仪,就连山寨强盗抢回女人,还要等晚上拜堂成亲,何必呢?
其实两者是一回事,这天下还是大宋的天下,你直接出兵把它攻占了,宣布自己当皇帝,那岂不是连强盗都不如?又会有多少人愿意承认你?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道理我当然懂,只是我觉得宋朝像就破落户一般,不值得!”
吕颐浩知道自己三弟郁郁不得志而对朝廷仇恨极深,就恨不得宋朝今天就灭亡,所以才说出这番话。
他淡淡道:“你难得来看我一趟,不会就为了发个牢骚吧!”
“倒不是!我听说青山去把巴蜀,居然成了四川路最高政务主官……”
吕颐浩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这是陈庆的选择,他很器重青山的能力和资历。”
“可当初陈庆想娶绣儿之时,青山是坚决反对的,我却是支持的,没有我的支持,绣儿不可能嫁给陈庆吧!怎么到了报恩的时候,却反过来了?我无法理解。”
“你觉得陈庆用青山是在报恩?”
“不然呢?这么重要的职务,难道他手下没有合适人选?周宽就很不错,他为何不用?非要用我们吕家的人。”
吕大同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陈庆用吕家人,是因为吕家和自己的利益一致,但在吕大同看来就是在回报吕家,那也应该用当年支持他的自己,而不是当初反对他婚事的吕青山,让吕大同心中很不平衡。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吕颐浩有点生气了。
“我也不要青山那样的高职,以我资历,出任一州主官总可以吧!”
“你走了,你儿子吕绞怎么办?他现在还被刑部监控呢,我没记错的话,他每隔五天要去刑部签到一次吧!”
“这个……我之前问过刑部了,刑部说,如果我愿意捐给朝廷五万贯钱,那绞儿剩余的五年刑期可以特赦,事实上,绞儿已经被特赦了,随时可以离开临安。”
“你哪来的五万贯钱?”
“大哥,我那座宅子已经卖了,我现在在外面租房住。”
吕颐浩顿时明白了,吕大同为了让儿子回来,把家财和细软都耗光,现在又把宅子卖了,可以说已经是山穷水尽,凭他一个月十贯钱的虚官收入,怎么养得了家?所以他现在就想去川陕任职,当一任知州,还有官宅可以住,他是在打这个主意。
但毕竟是自己的胞弟,混得这么惨,吕颐浩心中也不忍,便点点头,“好吧!我写一封信给你,你去京兆找陈庆,记住要把你儿子约束好,他若在川陕犯事,没人救得了他。”
吕大同大喜,连忙道:“大哥放心了,绞儿今年三十岁了,我打算给他娶妻成家,他已经收心了。”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信你一回。”
吕颐浩写了一封信,又吩咐长子拿一百两银子给二叔做盘缠,让他们一家西去。
第八百八十四章 贵子
当涂县,巨大的魏氏商行旗帜插在码头上,魏氏商行抛出大手笔,耗资五千贯买下了包括码头在内的五百亩地,正在大兴土木,疏浚码头,修建仓库,平整堆场等等,这让当涂县百姓十分期待,这就意味着他们不用去芜湖,就在家门口能找到很不错的差事。
魏氏商行确实也不错,在本地招募了数千人参与建设,就连数十名会做饭的大婶也被请来当厨娘,给工地做饭,周围农民更是物产卖得极好,根本不愁卖,各种农产品直接送去工地。
这家魏氏商行当然只是挂名,它是陈庆和张俊达成的协议,用当涂县为中转,另外还驻军三千人,竖起撼天军的旗帜,人人都知道,这是嫡系张家军,有军队保护,有张俊在背后撑腰,没有人敢来找当涂县的麻烦。
周宽奉命留驻一到两个月,稳定东南局势,准确说是稳定川陕军在东南的新获利益,一个是报馆,一个就是当涂县,泉州那边他还顾及不到。
随着完颜昌返回河北,报馆的危机已解决,种桓率领五十名内卫士兵也已撤到当涂县,报馆那边的日常安全由魏延武率领的十名情报站武士就足以维持。
当涂县这边的建设也快到尾声,返回的时间已经提上了日程。
这天上午,一支由百艘五百石货船组成的船队,满载着货物驶入当涂县码头,船头上站着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他叫辛得利,父亲是四川商人,相信辛苦必能获利,所以给儿子起名辛得利。
当年陈庆经略秦州,粮食严重不足,周宽奉命前往四川采购粮食,在梓州一呆就是三年,辛得利就是周宽在梓州招募的第一批手下,后来一直从事西军官商,已升为副总管。
这次他被周宽调到当涂县,负责运营当涂港口,同时也负责江南采办,采购大量的江南物资,运送到江陵,再从江陵运送到巴蜀,这次辛得利采办了一万桶桐油,桐油主要用来造船、做家具,但它同时也是极为重要的军用物资,四川路也出桐油,但品质要差一点,价格也比较贵。
辛得利看见了站在码头的周宽,他连忙让手下安排民夫把货物搬运上岸,自己一跃跳上岸,岸上已经建造了十几座仓库,堆满了从泉州采购的团茶和鱼干,这些桐油只能露天堆放,用油布将它们盖上。
“得利,这次江南之行如何?”周宽走上前笑问道。
辛得利行一礼,感叹道:“江南物资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尤其丝绸,运到京兆卖给粟特商人,可赚十几倍的暴利,卑职这次采购了一万桶桐油和五万匹丝绸,绸缎明天会运到,另外,卑职还有一个建议。”
“你说,什么建议?”
“卑职建议不要用魏氏商行的招牌。”
周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