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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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的一千守城乡兵顿时一片欢呼。
两千士兵已经跑到三里外,终于停了下来,每个人都吓得双股战栗,累得腿肚子抽筋,实在跑不动了。
三百名车夫更是吓得面如土色,长矛捏不稳,浑身抖得像筛糠一般,也幸亏树枝扫起的漫天尘土把骡子和车夫遮挡住了,对方没有能看清楚。
要是张逵事后得知所谓的骑兵居然骑着骡子,恐怕一口老血都要气得吐出来。
呼延通哈哈大笑,竖起了大拇指,“指挥使这一招真是高明,几百头骡子居然把四千悍匪吓跑了。”
陈庆笑道:“这一招疑兵之计的关键就是不能有半点示弱,既然已经把筹码押上去了,索性就大胆梭哈,最后谁撑不住谁就输了。”
“不错!不错!难怪我们韩帅夸你胆识过人,但什么叫梭哈?”
陈庆淡淡道:“梭哈就是把所有的家产,包括老婆孩子一起押上去,换文雅一点的说法就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置死地而后生!”
……
淳安县城曾被方腊重新构建,城墙十分高大坚固,知州贺建动员一千乡兵和全城百姓上城死守,才守住城池不失。
贺建陪同陈庆巡视城墙,一边走一边道:“张逵十分残暴,很多百姓不愿跟他造反,他就将其全家灭门,睦州被他灭门就有几百户,至于稍有点家产的富户,也被他抢得干干净净,女人也被抢上山当押寨夫人,必须拿钱来赎,若赎不了,等他们糟蹋够了,再卖到外地的妓院。”
陈庆点点头,“也正是他肆无忌惮的抢掠杀人,他的手下才肯替他卖命。”
“确实如此,他的手下都很彪悍,攻城时,个个都不怕死,幸亏他们攻城梯子不多,要是他们准备充足,全面开花,县城早就失守了。”
说到这,贺建有些担心地对陈庆道:“恕我直言,你们兵力太少,而且训练好像不足,恐怕还真不是张逵的对手!”
贺建说得很客气了,两千士兵进城时,一个个累成狗一样,路都走不动了,互相搀扶着,吐着舌头,拖着腿,盔甲都脱掉了,扔在地上拖着走,哪里还有半点军容,一看就是那种吃饱饭混日子的兵混子,着实令满城军民失望之极。
陈庆微微笑道:“所以我并不急于去剿匪,磨刀不误砍柴工,把刀先磨得锋利了,再对张逵下手不迟!”
贺建叹口气,“指挥使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第六十二章 磨刀
次日凌晨,天还没有亮,军营里的鼓声便轰隆隆敲响了。
困倦不堪的士兵纷纷被惊醒,经历昨天的行军、战斗,他们多多少少收敛了之前惫懒习气,有了一点军人意识。
再困倦,士兵们也只得骂骂咧咧爬起身,胡乱穿上盔甲,连脸也来不及洗就向校场奔去。
陈庆已经有了一支可用之兵,就是赵小乙率领的五十名斥候。
这些斥候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体力好,身体强壮,虽然毛病也不少,但只要稍加点拨,他们就能成为陈庆的临时宪兵。
要不然拉下去打板子之类,还得刘琼和郑平来动手。
不多时,两千士兵都到齐了,陈庆看着最后十几名士兵跑来。
天还没有亮,士兵们举着火把,陈庆高声道:“先说说早上集结之事,我们第一次军营集结,有三十七人迟到,今天上午集结,人数少了,有十六人迟到,在任何军队中,点卯不到都是重罪,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不计较,但从明天开始,迟到一次,重打三十棍,迟到三次,斩首示众!”
两千士兵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主将的严厉。
陈庆又继续道:“我带你们来剿匪,不是带你们来送死,但以你们现在的体力,莫说打仗,甚至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把你们练成一支真正的军队,就算只有两千人,也一样把悍匪打得屁滚尿流!”
陈庆在校场上竖起了一根高高的竹竿,对众人道:“现在开始跑步,围城跑一圈,从这根竹竿出发,也到这里终止,前十名每人奖励一贯钱,最后十名,我也不罚钱,但我会把你们的名字贴上耻辱榜全城示众!”
跑步开始了,两千士兵不管他们愿不愿,都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向北城门跑去,几名大将骑马监视着士兵跑步,任何想偷懒耍滑之人都会被无情鞭打。
淳安县城周长约十八里,也就是说,士兵要跑大约二十里左右,比起西军几百里的拉练跑步,这点路程不值一提。
可就算是这样,这二十里奔跑依然把两千士兵累得死去活来,不少人累得蹲在护城河前呕吐。
还有不少士兵实在跑不动了,便化身为乌龟,在地上慢慢爬行,引来一群群小孩子拍手嬉笑,妇女们都掩口偷笑,简直太丢脸了。
陈庆规定的时间是半个时辰跑完,也就是一个小时跑十公里左右,但直到三刻钟后,第一个士兵终于跑回来了,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
士兵们终于陆陆续续跑回来了,所有人都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最后一个回来的士兵,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下面我报前十名的名字,每个人训练结束后,去军务帐那边领取一贯钱奖励,第一个,徐胜;第二个,家住武陵门的王平;第三个,马韶……”
报完了前十名,陈庆又冷笑道:“有前十名,自然有后十名,倒数第十名,王占江;倒数第九名,李八郎;倒数第八名,朱小宝……倒数第一名,金灿。
你们每人赏一个蜗牛,你们的名字我也会贴在城门处,让全县百姓瞻仰,不想丢这个脸,明天就给我拼命跑,不要让我把你们的名字贴在家门口。”
陈庆这一招太狠毒了,居然把后十名士兵的名字写成斗大的字,贴在城门处,就像发榜一样,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如果说跑步让士兵们倍感痛苦和煎熬,那么,下午的蹲马步训练简直就是地狱般的折磨。
蹲马步的教官是郑平,别看他长得胖,他的马步却蹲得很好,连徐宁都对他赞不绝口。
更重要是他心狠手辣,对偷懒的士兵用棍子狠抽,绝不含糊。
“跟胖爷训练,你们就会觉得指挥使是活菩萨了,但胖爷会给你们保命,让你们在和敌人的搏命中活下来。”
郑平一边说着,手中的棍子狠狠向士兵的腿弯抽去。
练了不到半个时辰,很多士兵痛哭流涕,坚持不下去了。
“给老子练,谁敢偷懒,看胖爷罚死他!”
远处高台上,呼延通远远望着凶神恶煞般的郑平,笑着对陈庆,“一开始就练得这么狠,我觉得是不是循序渐进更好一点?”
陈庆淡淡道:“我也想一步一步来,但时间不允许啊!要不了多久,张逵就会知道真相,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我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让他们有一个明显的提升。”
“可如果他们临阵脱逃怎么办?”
“这就是我训练他们的目的之一,他们从前没有训练,做什么事都是随心所欲,自身的条件也差,没有一点信心,一打仗就想到逃,现在他们被严厉的纪律约束,再苦练体力,一旦他们感到自身的强大,他们就会有信心,有信心的人不会临阵脱逃。”
“所以晚上还要训练,也是出于一种强化的目的?”
“晚上训练是培养夜战的能力,西军士兵都有夜战训练,效果很好,每次夜里作战,西军都会保持不败。”
这时,不少练马步的士兵再也支持不住,纷纷倒地,陈庆吩咐士兵道:“去告诉郑将军,士兵可以暂时休息一刻钟。”
士兵飞奔而去,呼延通沉思片刻又问道,“刚才你说张逵很快就会知道真相,难道是指他们在县城内有眼线?”
“哼!”陈庆冷笑一声道:“没有才怪呢!”
“既然如此,卑职倒有个建议。”
“你说!”
“卑职担心士兵早上跑步的时候,会遭到乱贼偷袭,不如让他们在城头上跑步,不要再出城了。”
陈庆点点头,这个建议还不错,而且在城头上跑步也比较容易管理,“可以,从明天开始,士兵们就在城头上跑步!”
……
经历一天惨烈的训练,每个士兵都睡得要死去,可惜好梦不长,次日卯时,激烈的战鼓声再次敲响,‘咚!咚!咚!咚!’
鼓声惊心动魄,士兵们纷纷从梦中惊醒,尽管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想到指挥使的警告,众人还是用最快速度穿上盔甲,不少士兵连盔甲都没有脱,半梦半醒便向校场上跑去。
陈庆站在校场上,神情严厉地望着士兵们狂奔而来,一百零八通鼓声停止,还有五六名士兵仓惶跑来,却被执法士兵拦住了。
陈庆看了一眼六人,冷冷道:“我已有言在先,但还是有人迟到,那就按照军规来,拉下去,每人杖打三十棍!”
一名士兵挣扎着大喊道:“将军,我不想迟到,但鞋找不到了。”
“你可以光脚来集合,拖下去!”
六名士兵被拖下去,按在地上重打,听见棍子的噼啪声和士兵的鬼哭狼嚎,士兵们脸上直抽搐。
“下面继续跑步,出发!”
两千士兵拖着酸痛不堪的双腿浩浩荡荡奔出军营,向北城跑去,他们今天不用出城,而是在城墙上绕城一圈。
又一天的噩梦开始了。
……
在城南靠近城门处,有一家肉铺,叫做王羊记。
这家肉铺牌子里有一个羊字,但实际上它卖的主要是野味,每天都会有猎人送货上门,偶然也经营皮毛,生意倒也不错。
官兵进城的第四天,一名三十余岁的猎人扛着一头鹿来到了肉铺。
猎人把鹿往桌案上一放,大喊道:“店主,接肉了!”
店主王隆快步走出来,看到猎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往两边看看,给猎人使个眼色,带着他向后院而去。
“将军,你怎么亲自来了?”
这位猎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次陈庆前来剿灭的匪首张逵,他平时穿着盔甲,但今天打扮成猎人模样,半络头发垂下,挡住了脸庞,倒没有人认出他。
张逵年约三十余岁,长一张长脸,皮肤黝黑,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使他相貌十分凶残,张逵曾是禁军的步兵指挥使,武艺高强,也和金兵有过交战。
前年发生的刘苗之变,他是重要的参与者,也是天子赵构最后定罪的七人之一,其他六人都被杀,只有他逃掉了。
张逵的核心是一支三百人的禁军士兵,凭着这支军队,他不断招兵买马,手下悍匪人数已达四千五百人。
最近他因为粮食不足,便打上了州治淳安县的主意,他一方面是想搞粮食,另一方面也想把淳安县建成自己的老巢。
淳安县高大坚固的城墙,非常符合他的要求。
张逵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他用袖子一抹嘴,问道:“我想知道新来的官兵情况!”
那天他仓惶南撤,越想越不对劲,对方明明有骑兵,居然没有追杀他们,有些不对劲。
张逵心中起了怀疑,索性亲自来打听消息。
第六十三章 兵器
“什么!”
张逵霍地站起身,满脸震惊,不可置信望着店主王隆。
“你……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骗将军做什么?全县人都看到了,他们牵着骡子,拖着盔甲进城,那个狼狈模样,就算打了败仗的士兵都比他们强。”
“居然是牵着骡子!”
张逵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对方怎么不追杀自己,原来骑的是骡子,不是战马。
张逵心中恨极,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当啷!’大碗滚落下地,摔成了两半。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店铺王隆急忙道:“将军,他们来了!”
张逵快步走出店铺,大街上已经站了很多人,都在往城头上看去。
张逵也跟着众人望去,只见一支黑压压军队的从西面浩浩荡荡奔来,士兵们在城头上奔跑,虽然张逵只能看到一个头,但他看得很清楚,士兵们跑得很慢,脸上表情痛苦万状,很多士兵甚至扶住城墙跑步。
“这是跑了多远?”张逵困惑问道。
店主王隆冷笑一声道:“他们每天上午绕城跑一圈,现在只跑了半圈城墙,十里左右吧!”
“什么!跑十里就累成这个鬼样子?”
张逵终于相信了,这支派来剿灭他们的官兵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就是那些混日子的厢军。
朝廷居然派这种军队来围剿他?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股强烈的杀机在张逵心中沛然爆发。
……
今天是第三次跑步,成绩已经上来了,前十名都不到一个时辰,路上已经没有在地上爬的乌龟了,再累也能跟着大部队跑完。
但最让陈庆感到欣慰的是,后十名的名字交替变换,第一天的后十名都不再出现,甚至好几个跑到了中段位子。
说明这些士兵还是要脸面的,谁也不愿自己的名字上黑榜。
才跑三天,士兵们的体力明显见涨,估计和蹲马步有很大的关系。
只要能持之以恒,这支军队一定能脱胎换骨。
今天时间还早,士兵们吃完早饭后,将由呼延通教士兵们练习呼家枪,一种很实用简洁的枪法,非常适合在战场上使用,下午才开始练马步。
“指挥使!”有人在叫他。
陈庆一回头,只见知州贺建带着几个随从站在校场边上。
陈庆连忙笑着迎了上去,“贺知州有事吗?”
贺建笑着点点头,“指挥使请我帮忙收集一些盾牌,我这些天收集了几百面,大多是半旧,但都还能用。”
这次陈庆的兵甲物资中只有五百面盾牌,他感觉偏少一些,便考虑来睦州收集,没想到真的收集到几百面,让陈庆大喜过望。
“多谢贺知州,我马上派人去搬运!”
“不用,等会儿我安排乡兵送过来,我找指挥使是另一件事,我替指挥使找到一件兵器,看看指挥使是否喜欢?”
贺建一挥手,“拿上来!”
一名随从提着一根很长的铁兵器走上来。
陈庆的大铁枪和战马一起留在王彦那里,他没想到来临安还要打仗,手中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目前他用的是一根制式长矛,对用惯了长枪的陈庆,制式长矛很不适手。
他拜托贺建找盾牌的同时,也请他帮自己找一件重点的兵器,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陈庆一眼看见了随从手中的兵器,眼睛不由一亮。
他快步上前接过兵器,竟然是一支青龙戟,方天画戟是双面,而青龙戟则是单面。
长度和大铁枪一样,长一丈零八寸,重约五十斤,质地比不上自己的镔铁枪,只是用普通生铁打造,但重量很舒服,陈庆也觉得自己的大铁枪稍稍轻了一点,没有那种压手的感觉,这支五十斤的铁戟重量正好。
贺建在一旁笑道:“这原本是一户人家的房梁支撑,州衙花钱买下来,又找人除锈,希望指挥使能喜欢。”
“我感觉正好,非常感谢贺知州!”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另外,我想和指挥使商议一下如何加强城防的问题。”
“贺知州觉得张逵悍匪还会再来?”
贺建点点头,“我了解他们,城里有他们的眼线,他们一定还会再来。”
贺建的潜台词就是,如果对方发现来剿匪的官兵这么垃圾,他们一定不会甘心。
“我知道了,我稍微安排一下,下午我带几名手下来找贺知州。”
……
贺建回去安排人送盾牌,陈庆提着长戟回到校场,他翻身上马,用长戟挥舞了几下,心中若有所悟。
“指挥使好像挺喜欢这种兵器?”呼延通笑着走了过来。
陈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