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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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远远传来吕纬的声音。
……
晚饭后,陈庆在书房听完了妻子的汇报,笑道:“看来他是听进去了,下午他积极跑去农田插牌子,分配土地,估计现在还在地里插牌子呢!”
“那是他自找的,早几天干嘛去了?”
吕绣叹口气道:“祖父早就说过二哥是榆木脑袋,反应总是比别人慢一拍!”
“反应慢点没关系,但关键要做事认真,把事情做好,这才重要。”
“这一点他没有问题,他一向做任何事情都认真,你看他成婚就知道了,背一百多首开门诗、催妆诗,结果最后只用上一首。”
陈庆哑然失笑,这确实是吕纬的性格,谨慎过头。
吕绣叹了口气又道:“还有祖父也是,兄长大婚的日子,那么多宾客上门,他却跑去钓鱼了,痴迷到了极点,朝廷上下都叫他鱼痴。”
陈庆微微笑道:“看来祖父还是想复相啊!不甘心就这么隐退。”
“夫君,你说反了吧!”
陈庆摇摇头,“你不明白他的心思,他压根就不喜欢钓鱼,他钓鱼是做给别人看的,他越是表现得痴迷于钓鱼,就越证明他渴望重任宰相。”
吕绣有些愣住了,半晌问道:“他做给谁看?”
陈庆喝了口茶,淡淡道:“做给天子看,让天子相信他并不留恋相国之位,做给秦桧看,让秦桧放下对他的提防之心,做给满朝文武看,让大家认为他已经忘记了朝堂。”
“然后呢?”
“他在等机会!”
“祖父在等什么机会?”吕绣不解地问道。
“他在等天子由主和派转为主战派,秦桧就该罢相了,然后天子一定会用他来稳住局面!”
“官家会变成主战派?”
陈庆笑道:“官家骨子里是主和派,可如果有便宜可占,表面上转变一下风向也是可能的,他虽然害怕女真人,但他可不怕伪齐,他对伪齐一向都是主战派!”
第三百八十三章 播种
甘泉堡的农田位于白水河东岸,有百余顷之多,两年三熟,每年种一季春小麦,隔一年还能再种一季豆子,每年的产出的粮食远远满足不了甘泉堡军民的需要,他们必须从外面购买,可就算是这样,这百顷麦田对甘泉堡还是极为重要。
由于互助组是自愿组成,所以大大小小不一样,那么分配的田亩数量也不能相同,之前吕纬闹情绪,他便用一刀切的办法,所有互助组都是十亩地,这让县衙官员普遍反对,认为这会引发矛盾。
昨天下午吕纬才开始纠正自己的错误,重新带人下地插牌子,足足忙到半夜,才把田亩数调整过来。
天还蒙蒙亮,众人便在陈庆家的院子里集合了,每个人都兴致勃勃,与其说她们去劳动,不如说是去郊游更合适一点,余莲和余樱甚至换上了她们最好的衣服,被众人嘲笑一番后,两人跑回去换了旧衣服。
吕绣见两个小娘子跑回来,便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
十一个娘子军牵着四头小毛驴有说有笑地出发了,各个互助组基本都是这个时候出发,所有人都向东城门走去,渐渐融成一股洪流,浩浩荡荡向数里外的白水河走去。
走过白水河上的浮桥,大家便开始寻找自己地块,每个地块的地头上都插有牌子,很容易辨认,只不过有的互助组要走很远,但有专门的引路弓手,就省得大家走冤枉路了。
弓手就是捕快,县尉的手下,这也是吕纬开始认真做事的表现,他担心众人找不到地块,特地安排了引路人。
吕绣带着众人跟着一名弓手向南走去,麦田一望无际,田野里弥漫着新鲜泥土的气息,冰雪融化,使泥土很潮湿,一群群岩燕在田野上空盘旋,刚刚翻过的土地给它们带来大量食物。
众人一直走到东南角,最终找到了自己地盘,大家都大惊小怪地叫喊起来,“吕夫人,十亩地才这么一点点吗?”
弓手连忙给众人解释道:“这不是十亩地,是三亩地,重新按照人数划分了土地,男子五分地,女子三分地,大概就是这样划分的。”
弓手走了,大家大眼瞪小眼,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向杨柳儿望去,这里面就她种过地,杨柳儿笑道:“其实春耕事情很多,要先翻土,拔杂草,撒种子,浇水、施肥,要注意用泥土把种子埋起来,否则会被鸟雀吃光的,土都已经翻过了,很多杂草都被土压住,我们只需要把表面上的一些杂草捡干净就行了,但如果看见草根,一定要拔掉。”
相比这一群手足无措的大家闺秀,远处很多互助组都开始行动了,吕绣拍拍手笑道:“我们也学着他们吧!每人负责一分地,先把田野里的杂草拔掉。”
吕绣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把一亩地分成十一个长条,用携带的水葫芦作为标识,开始各自拔草。
忽然有人尖叫一声,恐惧地望着地上,原来是社主吕绣发现了什么?
众人围上来,原来地上有只白白的肥虫在扭动,李清照笑道:“哦!原来是条虫儿?”
“我以为是草根,从土里拔出来,还在动,吓死我了!”
杨柳伸手拈起肥虫,笑嘻嘻向吕绣脸上凑去,“你看,像不像个胖娃娃?”
吓得吕绣尖叫着后退,“别靠近我!”
“阿莲,阿樱,你们怕吗?”杨柳儿又笑问道。
余樱撇撇嘴,“小时候家里穷,拿它当饭吃!”
“别说了!”吕绣听得一阵毛骨悚然。
别看吕绣大大咧咧,从小像男孩子一样长大,但她有个最大的弱点,她怕虫,一只小蜘蛛就会吓得她走不动路。
一条小小的肥虫,就把她怕虫的弱点彻底暴露了。
一个小插曲凭添了不少乐趣,吕绣变得缩手缩脚,一根草根要研究好久才敢下手,旁边的赵巧云不声不响地替她把所有的杂草都拔掉了。
接下来就是撒新鲜麦种,麦种都用水泡过,很饱满,这里土地肥沃,一亩地只需要十七八斤就够了,众人从隔壁田里学到了技巧,用木棍或者火钳在泥土里划一道寸许深的沟,把种子均匀撒进去,再用脚把土沟合拢。
可就是这点活,女将们累得腰都直不起,纷纷去田边喝水休息了。
这时,陈庆骑马过来,笑问道:“进度如何了?”
吕绣得意洋洋道:“一亩地已经播种完了,争取今天把三亩地都结束,三天的活一天就结束了。”
陈庆笑道:“还要浇水施肥呢!”
“浇水我知道,施肥是什么?”
就是晒干的马粪啊!把它弄碎,撒在地里去。
“马粪!”吕绣蓦地瞪大了眼睛。
“其实马粪还是好的,还有……”
“别说了,太恶心了!”
吕绣连忙岔开话题,笑问道:“夫君,那边点鸳鸯有没有成功的?”
这是女人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大家纷纷围上来,“陈都统,成功了几对?”
“加上呼延云那对,现在有五对明确了,这只是明确的,其实远远不止,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休息的时候,都一对对坐在那里聊天呢!”
“那是不是需要媒人?”吕绣又问道。
陈庆点点头,“这就需要你们出头了,回头你们过去看看,问问她们有没有心仪的人,然后记下来。”
喜欢做媒人是女人的天性,吕绣欣然笑道:“回头我们商量一下,至少我们几个可以去了解一下,顺便看看她们有什么困难。”
这时,旁边李梅笑道:“陈都统,你家娘子今天还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要不要听听?”
陈庆顿时有了兴趣,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不准说!”
吕绣冲上去拧着李梅的脸,恶狠狠道:“你敢说我就和你绝交!”
众人一阵大笑,吕绣红着脸对陈庆道:“夫君一定很忙,去别处巡视吧!”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这时,陈庆见远处呼延通向自己招手,便笑着点点头,“我那边有事,你们休息!”
“夫君,喝口水再走!”吕绣体贴地把水葫递上去。
陈庆喝了两口水,把水葫递给她,笑道:“回头施肥我们几个男的做,你们就别管了,浇完水就结束!”
陈庆催马走了,吕绣立刻去追打李梅,李梅早有准备,笑着跑远了。
吕绣哼了一声,“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赶紧过来干活了!”
众人起身,开始向下一亩地进发……
“巧云,你有没有想找个夫君?”吕绣小声问赵巧云道。
赵巧云脸一红,摇摇头,“我太瘦了,没人喜欢的。”
“养胖就好看了,其实你五官很精致,皮肤又白嫩,而且……”
吕绣本来想说,又有皇家的温婉清雅,这才忽然想起她的身份,夫君说过,她的公主身份就摆在那里,不是她自己不承认就没有了,普通人还真不能娶她。
吕绣连忙改口笑道:“我夫君说,你要多吃肉,以后中午和师父一起来我家吃饭,你来帮我做饭。”
赵巧云轻轻点头,陈庆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饭,中午倒是可以。
第三百八十四章 特使
陈庆催马上前,呼延通迎上来行一礼道:“启禀都统,三名逃兵卑职有消息了!”
陈庆微微一怔,“你还在调查这件事?”
呼延通点点头,“心中不甘啊!我派了三队士兵去找他们,结果恐怕不太妙!”
“都死了吗?”
“死了一个,可能是遇到狼了,但另外两人被金人抓住了。”
“金人!你是说交换人质那队金兵?”
“正是!”
陈庆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消息确切吗?怎么会知道?”
“是一名当地农民说的,他说他亲眼看见金人队伍中有两名宋军士兵,双手反绑骑在马上,被金兵押解着,一高一矮,应该就是那两名逃兵。”
说到这,呼延通着实有些担忧道:“这两人肯定会泄露一些秘密,我们是不是要做一些调整?”
陈庆想了想道:“这件事在明天的军务议事上具体讨论,你需要详情调查一下,这两名士兵究竟知道多少?”
“卑职遵命!”
呼延通躬身行一礼走了。
陈庆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战争距离他们已经不远了。
……
呼延通调查的结果是好坏掺半,两名被俘士兵毕竟在甘泉堡只呆了七天,时间很短,他们也只知道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比如宋军大概人数,比如军营位置,比如仓库位置,比如普通士兵的装备情况,比如城内的房子都是石屋为主等等。
但细节性的东西他们不知道,粮食有多少,有什么防御武器,有多少口水井,各军种有多少人。
众人一致认为,只需要把夜间当值人数和时间进行调整,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影响,至于军营和仓库的位子之类,这个站在月牙山上就能看见,谈不上什么秘密。
陈庆提出加快备战的建议也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成。
几天后,女真人的军队还没有来,倒是朝廷的特使先到了。
特使叫做王巩,官任礼部郎中,他是为两件事而来,第一是宣读圣旨,封陈庆为熙河路节度使,并代表天子向陈庆授节,第二件事便是为数百名赎回的宫妃宫女而来。
陈庆在军营中军帐前摆下香案,正式接受了天子节符,成为熙河路节度使,陈庆妻子吕绣同时也接受了诰命册封,被封为二等郡夫人。
紧接着王巩又宣读了吏部的各项提升,几乎所有将领都得到了提升,官阶升两级,郑平、杨元清、杨再兴、刘璀四人的妻子也得到了诰命,算是一次皆大欢喜的任命。
陈庆随即在军营内宴请王巩和他的随从,为他们接风洗尘,事实上,王巩在甘泉堡时间不会太长,也就几天时间,但他毕竟代表朝廷,面子上得做到位。
特使除了王巩外,还有副使刘敬,刘敬官任大理寺主簿,长得又瘦又干,一脸凶相,和笑容和蔼可亲的王巩完全不一样,而且刘敬沉默寡言,目光阴沉,和谈笑风生、很会说话的王巩又截然相反。
所以酒宴上,基本没有人理会刘敬,众将都向王巩敬酒,众人喝的酒是从羌人那里买的羊奶酒,酒很烈,后劲足,王巩才喝了三碗就一头倒下了,这时主菜还没有上来。
两名随从将王巩扶回大帐睡觉去了。
陈庆笑着问刘敬道:“好像王使君的酒量不太好,对吧?”
刘敬淡淡一笑,“他有个绰号,叫三杯倒,年初朝宴,官家敬群臣一杯酒,他喝了,然后他去敬秦相公酒,又喝了第二杯,但旁边是张相公,他又不得不敬,又喝了第三杯,结果还没有回到座位就倒下了,被侍卫抬出去,这次敬了他三碗酒才倒下,已经很给节度使面子了。”
“可惜了,主菜还没有上呢!”
“呵呵!王使君可不是为了吃饭而来。”
虽然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但陈庆总觉得刘敬话中有话。
这时,刘敬意味深长笑道:“听说节度使窝子做得好,我倒想请教一下!”
陈庆顿时一怔,做窝子这个梗对方不应该知道才对?
陈庆便试探着问道:“刘主簿也喜欢钓鱼?”
刘敬摇摇头,“我从不钓鱼!”
陈庆顿时明白了,这个刘敬是吕颐浩的人,他不钓鱼,却请教自己做窝子,这是在和自己对暗号了。
陈庆看见旁边还有几名王巩的随从,他心里有数了。
陈庆附耳对亲兵说了几句,亲兵点点头下去了。
不多时,一群大将上来,轮流给王巩的几名随从敬酒,每人都是一大碗,四名随从哪里招架得住,只片刻,纷纷被灌醉倒地,被士兵扶去休息了,大帐内只剩下刘敬一人。
刘敬这才给陈庆使个眼色,两人走出大帐,刘敬低声对陈庆道:“我明面上是秦相公的人,但实际上我是吕公的门生。”
陈庆恍然,难怪他这么小心,原来他是吕颐浩安插在秦桧身边的一个耳目。
陈庆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着,刘敬取出一封信递给陈庆,“这是吕公给都统的信件。”
陈庆收起信,笑问道:“刘主簿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刘敬小声道:“王巩有两个任务,第一是来找都统的把柄;第二,太后不允许宫妃宫女回临安,王巩准备把她们接到巴蜀后就地安置,但要求把显德帝姬带回临安。”
“他想找我什么把柄?”
“对朝廷和对官家不敬把柄,还有超越礼制的把柄,比如马车规格超过了宰相,住的房宅也比宰相大,都统别小看住房这件事,临安现在最紧张就是住房,比如一个地方官住几十亩的大宅,铁定会成为朝廷文武百官的公敌,没人想整你还不要紧,但如果有人想拿它做文章,一捏一个准,官家为了平息公愤也得把你撤了。”
陈庆点点头笑道:“我的住房还不至于成为朝廷公敌,但如果王巩回去胡说八道怎么办?”
“这倒不会,他敢回去胡说,下次别人也会用这种办法对付秦相公的人,这是朝廷的基本规则,可以添油加醋,但不能无中生有。”
陈庆默默点头,“我明白了。”
“我是怕明天没有机会说,所以现在提醒你,抓住今天晚上的机会,能改赶紧改,不要被他抓住任何把柄,我要装醉回去了,不耽误都统时间!”
刘敬回去不久便一头醉倒,既然客人都走了,接风酒宴就散了。
陈庆回到家里,把信交给了吕绣,信是写给孙女的,陈庆当然要交给妻子。
吕绣看完信对陈庆道:“祖父说,要你当心这个王巩,他是个笑里藏刀的家伙,不要被他抓住把柄。”
陈庆沉吟一下道:“副使刘敬是你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