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第6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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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牛吧你。”翻译嗤笑起来:“你去问问,光咱们营里,自称是宋先生儿子的就有几十个。”
“我,宋祯。父亲的长子!”
“操!”那翻译从土台阶上翻了下来:“真是啊?”
“昂……”
“那你不是太子爷么!”
“别胡说八道!要让人听见了,我保证你关禁闭。”狗蛋坐到了他旁边:“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打完这场仗?”
“看对面什么时候输,你上没上过战场?”
“上过。”
“那不就完了么,那帮人不是人,宋先生当时怎么对咱们说的?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第924章 二十年9月11日 雨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死盯着远征和宋国的一系列政策准备跟紧风潮时,辽国的皇宫内部一股暗流已经逐渐流于明处。
这日韩琦正在办公,这些日子他总是有些寝食难安,倒也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要发生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快四十岁的人,执掌辽国半辈子,即便是在风雨飘摇之时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而现在基本安定了,就等着时机成熟之时宋辽上谈判桌聊统一议题时,这种感觉突然涌上了心头。
“渊童,渊童?”
他呼唤着身边下属,但却始终没有人回应,他觉得有些奇怪便起身去查探。
可就这刚一开门,却发现外头一队士兵正小跑着冲入了中枢衙门,韩琦眉头一皱站在门口却是没有说话。
不多一会儿,外头走进来数人,为首的正式大辽皇帝陛下的哥哥,宋家的二爷。
“韩先生,请吧。”
韩琦到底是见过风浪的,经历过无数次的磨练之后,他现在气沉如山,看到这位二爷以这个姿态出现,他大概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但他到底是不如他的父亲,韩琦最切身的体会就是自己在宋北云面前根本就提不起气来,数次交锋没有一次能够逃开宋北云的手掌心。可在这个小子面前,他却一点都不慌张,因为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哭闹着要奶喝的孩子。
“王爷,您虽贵为亲王,但你可知政变夺权,该当何罪?”
韩琦的声音让二爷愣了一下,然后却是摆手道:“我几时候政变了?不过就是趁着我主万岁不在时打扫打扫庭院罢了,废话不多说,韩先生请移步。”
韩琦轻轻甩了甩手,面带微笑的走上前去伸出双手,但他的身份摆在那呢,谁敢给这位爷带镣铐呢,即便是二爷而不敢呐。
“韩先生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请韩先生去避暑山庄休息些时日,仅此而已。”
韩琦朗声一笑:“王爷的好意韩某倒是心领的,不过正当这个节骨眼上,王爷还是做好打算。”
“什么打算?韩先生莫要说笑。来人,送韩先生前往山庄。”
二爷这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为什么不敢动韩琦,不就是因为如果自己真的把韩琦给杀了,那事情可就不是胡闹那么简单了,那到时候可就即便是弟弟求情都保不住他了。
而现在他之所以政变,就是想要拖住辽国统一的时间,只要能够熬到父亲退下来,那时一切都还有转机。
毕竟辽国是中原王朝,论声望并不比宋国差,现在虽然宋国势头正红,但问题是辽国也不差,而且即便是辽国四面与宋国接壤,其实问题也不大,拖着嘛,只要拖着就好,至于会不会发生战争,那肯定是不会。
“王爷,我奉劝您一句。”韩琦坐在马车上对二爷说道:“以如今之势,天下归一不过是早晚,你想试着拖延,清理统派,不光无济于事反而会适得其反。”
“哦?韩先生为何如此说来?”
韩琦微微一笑,却是不再言语,因为他已经确定这小子根本不了解他爹,甚至都不如自己对宋北云的了解多。
不过也难怪他,这些年来他们父子相处时间并不多,而宋北云这个人也是奇特,若是不仔细了解他的所作所为,很容易将他当成依靠顽劣皇帝上位的弄臣。
但其实不然,大宋有今日,一半是赵性一半便是这宋北云,他们两人互相扶持互相依托,一起让国家走到了今时今日。
论铁腕,宋北云堪称当世第一,他就是大宋那个唱黑脸的,赏善罚恶里的罚恶。
而这位小王爷竟连这一点都不明白,看起来他们父子之间恐怕还真的没多少交流。
韩琦不着急,他大不了就是去修养几天好了,算算日子,今天早晨兵变,两天内消息就可以传到长安,最多不过二十天,这位王爷就要全盘落空了。
以韩琦的眼光看来,这位王爷若是能再沉稳一些,未来一定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能,甚至说能接宋北云的班。
但他到底才十几岁,气质不够内敛,处处透着张扬,想当然的处理很多问题。
这不是好事啊,想来这次之后,他恐怕是捞不到好处了,以宋北云的性子,他可不会因为这个是儿子而轻易饶了他。
韩琦颇为可惜的看着二爷,而二爷被他看得发毛:“你是觉得父亲会制裁辽国?”
“制裁不制裁辽国,那已不是王爷考量的事了。”韩琦轻轻说道:“王爷这些日子记得把行李备好。”
“呵,韩先生还真的是会损人呢。”二爷摇头道:“那既然韩先生如此不看好我,那我倒要看看我究竟会怎样。”
“效仿宋国变法,不错,是好事。可是变法初衷却与大势相违,不会有好结果的。辽国本还有二十年的气数,如果王爷仍是执迷不悔……”韩琦突然笑了起来:“恐怕……”
韩琦才不怕呢,他有能耐就杀了自己,给他一个胆子看他敢不敢,他的确是冲动而且心急,但聪明人到底还是聪明人,他不敢下屠刀的,这次说白了就是一次试探,试探他父亲的态度。
但还是那句话,他对自己的父亲了解仍然太少太少,都到这个地步了,他恐怕还以为他父亲的地位是靠花钱买官买上去的吧。
倒也不怪他,韩琦看到他便想到自己那十来二十岁的日子,其实内核里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这也不服那也不忿的模样,总想着能够干点什么证明自己,甚至哪怕被先皇启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要跟宋北云一较高下。
后来才知道,即便是辽皇启用自己,居然也都是宋北云提出的意见。
总之,时光从不言语,但却能为人解答一切。
果不其然,就在韩琦被软禁的第二天下午,二爷政变的消息就传到了长安,摆在了宋北云的桌上。
他将密信推到了正在一边做证明一边吃饭的三爷面前,三爷只是瞟了一眼,却是抬起头:“可不敢跟娘亲说。”
“你江山都没了,还惦记这?”
“父亲,孩儿本来就不是坐江山的材料,没那个意思,还是解公式有趣。但娘亲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暴跳如雷。辽国也好,宋国也罢,跟我有半点关系,难不成我当不成皇帝还能饿死不成。”
“你说怎么处理老二。”宋北云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傻儿子:“你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哟。”
“二哥嘛,其实也没有恶意,他老早就跟我说过了,他就是想证明虎父无犬子,可是大事都让你办了,他也只能走这条路了。您可不能处置他。”
“那怎么行,不处置就乱了规矩。”宋北云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就像你大哥说的那样,越是我宋北云的儿子越不能干些离谱的事,如果干了就得承受比以往更重的惩罚,不然你老子我革命二十年,那他妈的不就白费了?”
“父亲……二哥是辽国皇族,你不能杀……”
“你还护着他。”宋北云眉头皱了起来:“人家都快把你赶下皇位了。”
“可那是我二哥啊,反正你不能杀。”
“其实他还罪不至死,这小子聪明,给自己留了一线,他要真的把韩琦一众给砍了,我真的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了。”宋北云长叹一声:“明天我就动身去辽国。”
“好的。”
听到二哥没有性命之虞,三爷也就放下心来,反正皇位不皇位,他其实不在乎,但二哥要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那真的是不划算的。
他虽然也是个不太称职的皇帝,但终究是皇帝,知道有些事即便是父亲不想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就只能拼着皇权特许的名号去保二哥一程,不过到那时,辽国大概也就真的完了,连跟大宋上谈判桌的机会都没了。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怜就可怜母亲那辽国万世的心愿恐怕是难以达成了。
“父亲打算怎么……处置二哥?”
“小兔崽子不听话,当然是要打一顿。”宋北云收起密信笑道:“送去给你表哥打下手吧,搬砖磨练心智去。”
“桓哥啊,那好那好。他们两个也有个照应。”
“好了,不说了,我去给你姨娘通报一声。”
“我随您一道去。”三爷合上本子:“不然姨娘肯定要伤心的。”
金铃儿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冷不丁的一听差点没晕过去,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造反了,而且还将一大批朝中重臣给办了。
自小在宫廷中长大,金铃儿最是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三爷就忙不迭的解释了起来。
当听到儿子那不算造反时,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看向宋北云:“你是不是连儿子也要杀?”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糟糕。”宋北云靠在门框上,手上点着一根烟:“这个主要是你家儿子决定的,他要真的下了杀手,我是保不住他的。你以为我不担心啊?我比谁都担心。小兔崽子就是欠收拾。”
“那你去收拾。”金铃儿长出一口气:“子不教父之过,你的责任。”
“知道啦知道啦。”宋北云也是长叹一声:“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下手轻一些……”
宋北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笼着袖子走了。
第二天一早,宋北云亲自动身前往辽国,而他刚走,佛宝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问宋北云要个说法。
但他天没亮就跑路了,佛宝奴只抓到了正在吃早饭的三爷,冲着三爷狂发了一通脾气,甚至还迁怒到了金铃儿身上。
不过罪魁祸首宋北云大清早跑路这个操作真的是秀翻了所有人,用金铃儿的话来说“这个逼人老了老了,却是老奸巨猾,比年轻时还要狡猾”。
最后佛宝奴也气不起来了,要气就气自己儿子怎么就是这么软蛋,搁那跟金铃儿说了很多话,全程在旁边听完的三爷默默的来上了一句:“孩儿的成就旷古烁今,千年之后没人记得谁是耶律家的皇帝,但人人都会知道耶律家的定律。”
“还敢顶嘴!”佛宝奴瞬间暴怒:“你皇位都快被玩没了!”
“但孩儿……”
见他母子俩要杠起来了,金铃儿默默叹了口气,把佛宝奴拉到了一边:“这宋家的种,没有一个让人省心。”
而他们这边闹腾,二爷那边却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新人认命了,原本的革新派、统一派大多都被原地革职,新上来的官员绝大部分都是坚决反对统一的保皇党。
也就是说当初在宋北云帮助下辽国的革命成果直接被二爷给完全推翻了,现在整个朝堂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难以置信和欢呼雀跃。
但二爷却并没有那么开心,因为军队失联了……
换句话说,武装政变之后的第三天,辽国所有军队全部跟他断了联系。
这让二爷慌张了起来,但问题是各级军营都在正常运作,只是完全不听中枢指挥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军权已经被别人夺取了,而夺取军权的人甚至都没有露面。
但即使不露面,以二爷的聪明才智也大概知道是谁了,但问题是现在他根本无法跟任何一级的将领联系上,朝中的武将全体失踪,军营不听调令,哪怕是城防军都不行。
也就是说别看二爷现在闹得欢,其实他就是个光杆司令,是个空壳。随时随地能叫人给一把推翻。
而且更恐怖的事还在后头,他被限制行动了。
没错……军事政变的头领被限制行动了,他是怎么发现的呢,就是这天他打算出城亲自去一趟城防军的军营,但在城门口时却被拦了下来,城防士兵态度坚决的不肯让他出城,其他人都行,唯独他不行。
到这一步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可能是被控制了起来。
他连忙去到软禁韩琦的地方,但韩琦却以身体不适之名不见他,二爷近乎抓狂,他焦急的在韩琦软禁处的外头来回走动,直到韩琦的书童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封信。
“王爷,这是先生让我交给您的,说是您的家书。”
“我的家书?”
二爷打开信,上头只有一行字:“留在原地,静待处置。”
看到那字体,二爷的心突然就凉了下来,但他却不想向命运低头,起身对身边随从说道:”召集亲信!死守皇宫。“
第925章 二十年9月14日 雨
秋雨初落,正是中秋微凉时,天色暗仄不堪。
辽国皇宫内,一切看似都是戒备森严,已经三天了,外界却没有一丁点动静。但二爷悬着的心却一直挂在那,不敢用半分松懈。
他知道这里有许多耳目眼线,所以他在这两年时间里扶持了一批自己的狗腿子,这批狗腿子这个时候还真的派上用场了,这也让他安心不少。
他现在仍是很慌张,因为对于外头的情况他彻底两眼一抹黑了,虽然当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选择退守皇宫这个昏招的,但问题是他就这么干了,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不冷静也不理智了。
但问题是现在木已成舟,他甚至也没想过到时候究竟该怎样会怎样。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任何人处在他现在的情况下,都不会比他更冷静也不可能干的更好。
只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孤立无援,现在反倒像是自己被软禁起来了一般。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安那边才会来人,更不知道来的究竟会是谁,也许会是伯父,如果是伯父就好办了,伯父仁厚……能通情达理。
要是三弟来了,那就更好办了,因为他干的事完全就是为了巩固三弟的皇位,至少不能那么快让父亲把他从皇位上赶下来。
可要是……
有些事情他不敢多想,生怕随便一想就成了真。
他早晨起来,见外头天色尚早也没什么异样,倒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这就算是他又熬过了一天。
在房间中枯坐了一会儿,觉得腹中饥饿,便吩咐人去准备些吃的,然后便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漱了起来。
随便吃了些东西后,他便换上了衣裳去往了上书房,毕竟每日的功课还是要做的,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成了习惯,练字三千、阅读三篇策论再加撰写一篇心得。
可刚进上书房,他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周围的侍卫看上去也有些古怪,而自己的亲信也都消失无踪了。
他带着诧异走到了书房,可刚一进去却发现正在龙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正在吃东西,手边还拿着自己这些日子写的心得和策论看着。
二爷一眼没看清,本能的有些生气,毕竟那椅子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但等到他继续往里头走两步,看清楚上头坐着的是谁时,他的膝盖当时就软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父亲……”
宋北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检阅着他的功课,顺带着把最后一块米糕吞了下去。
等到宫女收走了碗筷,宋北云这才放下了功课本,看着跪在下头不敢抬头的儿子。
父子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二爷的脸上已满是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