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明-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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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进度一直很快,甚至比预料之中的速度还要快上一线。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并非完全因为所有人都十分卖力干活。
人上一百,各形各色。
那里也不缺少浑水摸鱼的存在,只是这些人大多都下场凄惨,不仅家产全部被没收,甚至连人都被逐离。
清除这些害群之马,不仅可以节约大量资源,还给老实干活的人一个交代。
本来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大家都一样,哪就不会有人有什么意见。
在这里,李征仔细的听了徐勇吐沫横飞的介绍。
如今高平县人口已经恢复到了两万左右,田地开垦数量也有了十多万亩,只是夏收时便收获赋税近三万石粮。
当然这只是纸面上的数字,实际上收获最多的还是一捆捆田票。
不过这纸片也并非完全无用,起码治下百姓们基本上都是认可这东西的,用来买卖十分方便。
而在城池中,李氏商行的铺子,也承认田票的存在,只要是李记铺子,这东西就是硬通货,比银子还要坚挺的存在。
如今徐勇麾下已经开始推行田票作饷银的过程,不过因为田票才刚刚发行,愿意用田票代替银子的还不多。
而且这些人也大多只是领了几个月田票,凑够自家田产需要的赋税数量之后,便再次接受银子。
对于这种情况,碍于李征不得强制推行的命令之下,徐勇也没有太多办法。
这种情况李征并没有不悦,毕竟田票的信用还远没有建立起来,推行困难也是意料之中之事。
眼下他的财政因为田票在其中的好处,反而还略有好转。
商铺中使用田票的百姓数量也不算多,大客户之间还是银钱交易,货物交易产生的利润,也足以冲抵田票带来的亏空,眼下也稳的住情况。
李征相信只要这种情况稳定个几年,尤其是商行能够确保货物充足供应的情况下,田票信用的牢固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至于商行的亏空问题,李征自信可以通过征战来弥补过来。
不过不挣钱的战争,李征还是会敬谢不敏的,伤亡大的战斗也要尽可能的避免参与。
好在这个世道上,还多的是这种目标,虽然以他的身份明着做这种事肯定不行。
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李征的思想明显没有滑坡,他已经有了不少可以动手的目标了。
第207章 有儿子了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李征一手创立的情报组织——随风,效率还是十分的高效的。
在李征回到潞州府后不久,各方面情报便不断传来。
总体而言,虽然有余行则编练新军开出极优厚的条件,但潞州军上下还是比较稳妥的。
这个时代的百姓是讲究恩义的,李征给了他们一家老小活命的机会,那李征只要不弄的天怒人怨,底层士卒是不存在背叛的可能的。
如今李征没有横征暴敛,更是不断让利于百姓,让他们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良好的待遇再加上严苛的军纪,下面的士兵们也就能抵御住其他的诱惑。
只有中高级将领可能会有被收买的风险,不过就算他们被收买了,也不可能鼓动全军动摇。甚至有可能这些人一暴露,下面的士兵就会先要了他们的命。
好在随风的调查表明,各部将领还没有人产生动摇。
有这种情况,不仅因为李征向来战无不胜,无人敢于挑衅他的威严。
更因为官府这些年在武人和百姓心中,那糟糕已极的形象。
他们除了横征暴敛之外,出尔反尔之事也是家常便饭。上的当次数多了,也就没人相信狼来了。
现在跑去应征新军的,大多是外地来的流民,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贫如洗,更没有领教过山西这边官府的存在。
出于对于田地基因里面的渴望,这些人便飞蛾扑火一般的扑向新军。对此李征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置之不理,等着看戏。
回到阔别已久的潞州将军府,李征便将外界之事完全抛弃。因为他即将应来一个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他快要当爹了。
武溪裳如今的肚子已经大的吓人,李征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双胞胎了。挺着个大肚子,连行走都有些困难。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静养,但这个岁月静好的阶段,在李征回来后便被打破了。
来自后世的李征,虽然没有当过爹,但也听说过孕妇不宜久坐,每日都需要多活动活动,才好生育。
因此在李征的强烈要求睛,武溪裳只能挺着酸痛的腰身,在李征的陪伴下,不断的在后院之中来回踱步。
好在因为有李征细心的陪伴,武溪裳痛并快乐着,咬牙坚持着锻炼。
这一个多月来,李征除了召集过一次军官会议,传达了军队也要进行文化教育的精神后。
便直接塞进去考核通过的一百余少年兵,并立下规矩,基层军官每日至少得有一个半时辰以上的文化课学习,所有军官都必须在半年内识得至少一百个常用字。
日后士兵、军官想要升迁,都必须先通过文化课考核,才能升职的条件。
然后不管这些将领们如何不情愿,李征直接扔下这些将领们在那里抱怨个不停,直接走人回家陪老婆去了。
一百个常用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识得这么多字,至少普通的军令是看的懂了。
而随着文化课的不断提升,士兵们懂的越多,李征未来进行思想教育就会越顺畅。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九月初,也终于来到武溪裳分娩的日子。
今天的日子有些特别,是农历九月初五。
产房内孕妇羊水已经破了,两世为人也只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场的李征,脸色凝重的听着产房中武溪裳那不时发出的痛呼声。
虽然尽量装着平静,但李征还是忍不住焦燥的来回踱步,直到被一个忍无可忍的声音直接打断。
“李征,你再这般转悠,老夫眼都被你弄花了!”
卢怀真咳嗽一声,有些忍无可忍的说道。
这李征踱步不象平常人那般动作不快,这家伙踱步的速度都快赶的上跑步了,面前一个人不断在自己面前来回奔跑,是个人也受不了这种场面。
“岳父见谅,是李征孟浪了。”
李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来这边坐下,天蹋不下来。”
卢怀真指了指身边的座位,没好气的说道。
李征依言坐下,却觉得有些难以安稳,总是忍不住看向产房那边。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那发达的医学,女人生孩子就是过一次鬼门关,由不得他不紧张。
而且进出产房的接生婆子往来不绝,行色更是急惶惶的,更是加剧了李征的紧张情绪。
他感觉就算在乌东岭与高闯十数万大军死磕之时,也没这般坐立不安。
“椅子上钉么?给我好好坐着,没一点稳重样,成何体统!”
卢怀真横了一眼李征,一拍椅子扶手,出言斥道。
这还是卢怀真第一次看到李征这般手足无措,若是换了两年前,他指不定会暗自心喜。但如今已经是一家人了,他顿时觉得有些看不顺眼了。
“岳父,这让小婿如何冷静?要不岳父把你的心得讲一讲?”
李征搓搓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卢怀真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他第一次等待在产房外之时,也是这个心态。此时要求李征冷静,哪里能说的出道理?
“好吧。你可知泽州府情势不太妙啊?”
卢怀真无语之下,干脆转了一个话题。
“唔?怎么讲?”
李征果然被这消息给吸引到了,沉声问道。
这一个月以来,他根本无心去处理公务,连随风的情报只要不是太紧急,他也根本懒的看,一门心思只是陪伴着妻子,补偿这些日子以来对于她的亏待。
“听说余行则那边军田出事了,好象是小吏赋税收的有些高,那边有士兵不干了,闹腾起来了。”
卢怀真淡淡的说道,对于不是他辖内的事情,他关心的不多,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
“闹腾起来了?死了人么?”
李征顿时警觉起来了,忙追问道。
“呸!这场合别说这些字,不吉利!”
卢怀真一巴掌抽在李征头上,恨恨的骂道。
李征被打了个正着,心思顿时也从这事上挪开了,连忙跟着呸了几声,将这事暂时放在脑后。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在产妇不断惨叫声中等待,更是令人焦燥难安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嘹亮的啼哭声终于响起,李征豁的站起,刚刚行了两步,这才讪讪的收住脚步,尴尬的看了一眼卢怀真。
“恭喜将军大人,是一个大胖小子!”
不多时,一个产婆便抱着已经剪了脐带的小家伙出来。
李征急步向前,一把接过孩子,仔细的打量着。
小家伙刚刚出征,皮肤还有些褶皱,看起来并不好看。
但李征却是越看越喜欢,这是他的根,是他血脉的传承,更是他要守护的未来。
“取名字没有?”
卢怀真在一旁有心想抱,但奈何李征仿佛入魔一般紧抱着不放,最后只能无奈的说道。
“宏远!这小子是宏字辈,就叫李宏远吧!”
李征闻言直接回答道,喜气洋洋的说道。
抬头间,看着便宜老丈人眼巴巴的看着孩子,李征尴尬的笑了笑,终于将孩子递了过去。
第208章 哗变
李征二人并没有抱太久孩子,便被稳婆小心的要了回去。
因为产房里的武溪裳,此时还没有看到孩子,而且孩子出生后,也需要第一次喂食。
放下心来的李征,依依不舍的将李宏远交给了稳婆,领着便宜老丈人去书房商议。
双方坐定,下人奉上茶点,便转身退回。
“岳父,之前说泽州有事?”
李征现在身为山西南路副将,统管泽潞二州的防御,这是他本职内的事情,不敢大意。
“具体情况不知,听说闹腾的挺凶的,伤了十几个人。”卢怀真轻描淡写的说道,轻轻抿了一口茶,看向李征道,“既然余行则没有向你发文求援,想必事情不会太大,可能都已经按下去了。”
“估计也是!今日不适合谈这个,嘿嘿,哪个,小婿是个粗人,没什么学问,这孩子日后还需要岳父多多提点才是啊!”
既然泽州哪边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李征也就认同了卢怀真的判断,将话题转移到另一方面。
“此乃小事耳!”
卢怀真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他这个年纪,已是知天命之时。儿女又远在浙东老家,有一个小孙儿在身边,倒也是得其所乐。
两人再谈了一会儿小孩,卢怀真便离去了。年纪大了,精力难免不济,又被李征之前紧张的模样给吊住了心神,这会儿直觉得疲累不堪。
李征送他出府,这才兜转回来,喜悦的陪在妻儿身边。
“夫君,妾身幸不辱命,真的生了一个儿子。咱们李家有后了!”
武溪裳搂着儿子,将脸贴在他的小脸上,一脸幸福的说道。
“辛苦你了。”
李征擦了擦武溪裳脸庞的泪珠,温柔的说道。
李征可不相信什么狗屁的生不出儿子怪女人理论,这方面的根子在男人身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李征见到武溪裳刚刚生产完,精神着实疲惫,便叫过丫环照顾儿子,自己也出了房间。
出了门,百无聊赖的李征,顿时也记起了之前与卢怀真谈论的泽州之事。
李征决定去看看随风送来的情报,看看其中的缘故。
出乎李征的预料,这方面的情报竟然不少。
李征越是细看,眉头便皱的越高。
事情的起因是官府在分给士兵的田地中征赋税,本来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而且仿效李征每亩田抽税两斗的做法,也完全算的上是德政,只是派出去的小吏给坏了事。
在李征地头上征税,对上李征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那些小吏基本上个个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好触怒了李征,直接被随便按个罪名就地解决。
之前也有小吏想玩玩擦边球,多收了一些踢斗粮,但最后的结果是自己的脑袋被人当了球踢。
就算已经这般惨了,那丧心病狂的屠夫还觉得不过瘾,又给人按了个窝藏流寇,煽动民乱的罪名,二话不说便给人抄了家。
这种完全是强取豪夺般的作法,却是根本无人帮他们出头,无论是知府大人,还是拜托一些故旧在京告状,都是石沉大海。
因此今年的夏收,这些小吏们不能上下其手,大家都是损失惨重。眼看这李征田地越来越多,未来可见的是,他们的损失将不可避免会继续下去。
因此今年突然多了十多万亩可以捞油水的田地,这些小吏都几乎疯狂了。
不仅火耗踢斗等十八般武艺齐出,更是创造性的发明了公差补偿费,护境安民费等等新名词,恨不得一次性将之前的损失全部收回来。
这还是知府衙门再三交待不得多收赋税后结果,花样繁多的税种虽然单个不多,但总合下来却是达到了亩均六七斗的程度了。
说良心话,这种赋税比起前几年的小吏小说,已经是良心价了。
但抽自刚刚开荒的田地,这样的赋税基本上足以令所有人都白干不说,还得倒贴一部分钱粮。
这样的税收自然让各家闹腾起来,尤其是有青壮在新军中的家庭,闹的是最凶的。
虽然之后知府衙门见情况不妙,又急忙撤消了部分赋税,但最后还是有近四斗的收成要充公。
这个结果自然让之前应征入伍的青壮不干了,若是需要交这么重的赋税,那他们还不如依旧租种别人的田地,还不用入伍耽误农活。
虽然目前还在解决之中,但官府中小吏们已经不准备再退让了,毕竟若真的只收两斗赋税的话,他们这一年算是白忙活了,他们家家也是需要鱼肉过活的。
这些如同非洲草原上鬣狗一般的小吏,有着鬣狗一样的脾气。已经咬进嘴里的肉,无论猛兽如何驱赶,只要不当场打死他们,他们还是会将肉吞进肚子再谈其他。
后续的情报显示,余行则明显已经吸取了之前征税过重引起百姓民乱的教训,极力支持赵海主张的按说话的赋税数量征收。
但这却令得小吏们个个不满,在群起抵制之下,余知府也成了光标司令,他的下令根本出不了大院。
余行则并非善男信女,破家县令,灭门知府也不是空穴来风。但是面对所有小吏的一致抵制,他也根本无法任何的办法。
总不能不管不顾,直接全部杀掉吧。
他不仅没这个魄力,更加没这个资本。他可不是李征,身上的不断的战功作为护身符。
而且更要命的是,原本无人问津的荒田,地方缙绅们却是突然感兴趣起来。
如果是之前那些草长的比人高的荒地,缙绅们并不感兴趣。
因为李征极低的田佃影响,他们自家的田地上,佃户数量已经有些不足了,如今基本上都是家生的老佃户在支撑着,对荒地有心无力。
但如今这些荒地已经被开垦了出来,他们的想法便开始多了起来。虽然没有足够的佃户开垦田地,但不表示他们不想着先拿下,留给子孙后代。
正因为这些人在背后支持和怂恿,小吏们才敢于团结起来,与知府刚这一波正面。
他们之所以能够勾搭在一起,也正是利益关系。
小吏们通过拉高赋税数量从中大赚一笔,逼的普通百姓为了赋税只能卖田交赋。
这些缙绅可以以极低的价格得到土地,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