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明世祖-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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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大多感性,心思也纯洁,加上朱见济最近又把肉养了回来,让自己显得圆润亲和,比起皇庄中老农的拘谨,这边的女工却是开放不少。
至于她们口中的待遇问题,更是值得朱见济往自己脸上贴金。
谁让带皇家招牌的都是国企呢,相比起私人开的纺织厂,皇家各种厂子已经在民间培养出了良好口碑,每次对外宣布招人,都能吸引来无数人。
而女工话中透露出来的其他信息,也让朱见济捧着茶水呼了口气。
在新式纺织技术出现的第六个年头,最先搭上这个风口的很多女子,手中已经积累起了足够的生活资产,可以说实现了“经济独立”。
而她们大多出身贫寒之家,家里老幼都依靠于女工纺织来获得收入,在正常情况下,她们的家庭地位也得到了提升。
这种变化让女工的精神世界得以稍稍蜕变。
“我爹娘催我嫁人,说没男人过不下去,可我自己活的很好啊!”
“而且我还不用缠脚呢!”
旁边的女工叽叽喳喳的说着。
“朕也不喜欢人缠脚要是下旨禁了这东西,你们觉得怎么样?”朱见济忽然笑道。
她们停了话,沉思后却是无所谓的说道,“我等小百姓缠脚不缠脚都是小事,得那些老爷们不喜欢看我们缠脚了才行。”
要按照基层人众的生活方式,缠脚对他们进行生产活动其实是一种很大伤害,因为女人好歹有力气能干活,但脚被独束住了以后,那她们的劳动能力就下降了。
可没办法,此时的话语权很大程度掌握在读书人手里。
这些人科举有成之后,最差也能在乡下当个清闲的地主,然后控制住他名下的佃户和附近的农民。
他们吃喝不愁,当然是要按自己的心意来收集好玩的。
这种情况,北边还好一点,东南富庶多年,什么扬州瘦马,江淮名妓,早就糜烂开了。
不过东南不是才被清理了一遍嘛!
朱见济派兵杀了一群脑子有病的,镇压了骨头缺钙的,又收留了一些懂眼色会跪舔的
加上对外战争的胜利又给他添了一层威望,大明此时的各种老爷们都对之胆颤。
让他们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又有何难?
他的圣旨,谁听不懂?
这可比以前的情况舒心多了。
于是朱见济对着自己的秘书处长马冲吩咐,“回去后找孔公诚,把朕的意思告诉他。”
以这位孔家主的灵范,朱见济知道他会怎么做。
而问完了这些话,朱见济便离开了纺织厂,又去周围转了转,算是微服私访了。
他此时身量已经长的差不多了,一身肥膘更是横添了几分富贵之气,让人一看就知道此子不凡,有王腾之资。
加上这几年持续的“扫除黑黄势力”运动,让京郊之地的风气大为好转,于是根本没人敢去瞎惹穿着便服的皇帝。
这让朱见济还有点小失望,感觉失去了一次极好的装逼机会。
骑着特意挑选出的温顺矮马走在京郊的水泥地上,本想着要不要买一点小玩意儿回去给两个妹妹当礼物,朱见济却是见到了陈献章。
因为看过这人的文章,对其上心后,他还特意让人拿来对方的画像看了一眼,知道对方长的大体模样
按着科举的严格流程,考试之前是要对画像,看是不是别人替考的。
更重要的是,陈献章一口的广州口音,在北京大老爷们“地道”的官话中不停的“咩啊”,极为突兀,让朱见济想不认出都难。
他坐在路边的一棵树下享受树荫,让人去把陈献章请过来。
关于陈献章如何在民间野蛮生长成今日模样,朱见济还是很好奇的。
根据锦衣卫的调查,这人在正统十三年,便因为中了会试副榜,进入国子监学习,等景泰二年再参加会试,不幸被萧滋看低,辣手摧花了一回,之后对考试失去了信心,去了地方游学。
当时的陈献章,也就二十四岁。
还处在思想活跃,并且有勇气探究世界真理的阶段。
等到此人二十七岁时,又听闻当时大儒吴与弼在江西隐居讲学,跋山涉水的过去求教,于是成功拜入其人门下,跟他学习宋明理学源流,“明圣人之道,复孔、孟之传。”
不过陈献章的求知精神过于丰富,导致他在某些问题上跟吴与弼产生了分歧,于是在第二年,他又辞别了吴与弼,返回老家自己隐居苦读去了。
到现在才走出舒适圈,重新上考场搏杀。
眼下,陈献章已然三十四岁。
至于吴与弼其人,朱见济也是久闻其大名。
他爹景泰帝之时,就想过请这人入京给自己讲课,还特意让江西巡抚韩雍亲自前往,结果被对方拒绝了。
气的景泰帝难得引经据典的对着儿子抱怨过,“吴与弼有类于商山四皓,可我家青哥儿却不是汉惠帝!”
于是放弃了对这人的拉拢,父子俩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对于吴与弼,朱见济的印象便是此人身上,“当时贤人”、“理学宗师”等虚名过重。
他是个注重实际的人,再怎么宗师,不替皇帝打工那就是不可以的。
刚登基的时候高谷也曾提议让新帝招揽些名人替自己收取人望,但朱见济直接摇了头。
“学东西讲究经世致用,闭门读书的人朕是不喜欢的!”
“人望一说,难道此时朕还要他人托举才可立稳脚跟不成?”
名气都是吹出来的。
而替天子传播声望这活,德云社早就在干了。
如今世间,谁敢说当今天子是个不懂事的少年?!
地方的农会中,还有不少人给皇帝立牌位,把朱见济当神供着呢!
陈献章那边,他本在认真听路边摊的老板说着近些年京城在天子领导下产生的变化,就被人叫了一声。
“这位先生,我家公子想请你过去饮些茶水,讨教下学问。”
陈献章顺着侍从指的方向一看,就见一名体态富贵的少年坐在树下,身边不少人围着伺候,明显出身大户人家。
能在京城这边摆出这般排场,身边人还隐隐透出一股倨傲轻狂之气,这个大户,估计也不是一般的“大”。
陈献章没有拒绝邀请,起身走了过去。
朱见济让人给他搬了个凳子坐下,假装不了解情况的问道,“我刚刚听到了你的口音,是外地来的举子?”
“明天就是会试放榜的日子,怎么不去城里热闹,却跑来郊区?”
“是怕名落孙山,见不得人吗?”
对方一身布衣,听了话也不生气,反而落落大方,“回这位小贵人,在下的确是外地的。”
“至于会试放榜当初笔落交卷,结果已经成定局了,何须多做关注?能不能考上,不是多说两句话就能决定的。”
“我久未来京城,见这里变了不少,干脆不闷在房里,出来走动一番。”
“我出来的时候,就算不多关注,也总能听到街边人在言论恩科放榜事宜,你这人倒是不同!”
朱见济笑了,“既然如此,你的学问应该也是和他人不同的。”
“正好我在家中也常听些老生常谈的话,早就听腻了,不如你来教教我?”
第175章 :陈献章很受冲击
陈献章微微一愣。
然后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成了话本主角。
虽然他此前在老家隐居苦学,但年少时候也是轻狂过的,市民间流行的各种话本情节,他要么看过,要么听过。
被路边的贵人偶遇,随即考校一番再得青眼,人生从此平步青云,升官发财娶公主
套路啊!
就是偶遇他的这位贵人年纪有点小了,这富态的身姿也不太符合话本里的描述。
陈献章被自己心里浮现出的想法逗笑。
“我家公子问你话呢,笑什么?”旁边的侍从一瞪眼,让陈献章别瞎想了,赶紧满足朱见济的要求。
朱见济让他退下,别惊扰了这野生的学问大师。
他还是很重要陈献章的。
“学问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学问自在心中,又存乎万物之中,只要有心求学,自然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
陈献章笑道。
他说的官话还带着很浓重的广州口音,所以特意说的慢了些,给贵人听懂的时间。
朱见济问他,“这是格物致知的道理?”
“万物之中皆有道理,应该也算吧”
在原历史轨迹上,陈献章虽然成为了岭南地区唯一从祀孔庙的大儒、大明朝从祀孔庙的四人之一、心学的奠基者,被后世尊为“圣代真儒”、“圣道南宗”、“岭南一人”等,但他现在到底只有三十四岁。
三十四岁的陈献章还没有达到学问大成的地步,本身还没有和明朝流行的程朱理学进行决裂。
他此时已经提出了“人贵疑”的观点,鼓励人对权威进行质疑,并且自己做出注解,可还没有把一切融会贯通。
所以当朱见济提到“格物致知”的时候,他没有多想,点头默认了。
结果朱见济却是眼睛晶亮的眨巴了一下,给他挖了一个坑,“那这个知,指的又是什么?”
“是智慧?还是知识?或是人本身的心中良知?”
这个问题,自古便是儒学家的一大难题。
因为“格物致知”四个字喊起来响亮,可追根究底,只有在大学的一个小段落里提到过,在其后却没有作出任何解释,也未有任何先秦古籍使用过“格物”与“致知”这两个词汇而可供参照意涵。
如此,遂使“格物致知”的真正意义成为了儒学思想的难解之谜。
历朝历代,都有学者企图解释这四个字的意思,并且把自己的说法定为正统。
也就在元朝时候,蒙元皇帝将朱熹的四书集注采用为科举取士的应试准则,随后被太祖皇帝独尊为官方正统思想,这才使得朱熹对“格物致知”的解释成了主流。
现在,一个偶遇的富家少年直接把“知”延伸出了三个意思,然后对自己发出了疑问。
陈献章的脸色严肃起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不是一般人物。
这个年龄段的正常孩子,也不会提出这种刁钻的问题。
但凡在这三个中任选其一,都能算是一家流派了。
“诸位先贤都未曾彻底解读过格什么物,致什么知的事在下又如何能懂?”
陈献章大叹一声,对着朱见济起立拱手,行以同辈之礼,“小兄弟出口便有不凡之气魄,不知是何方人士,或者家中师长为哪位大贤?”
旁边的侍从都在对陈献章瞪眼。
同辈的礼仪,你配吗!
不过朱见济没在乎这种小问题,站起来颠了颠自己肚子上的赘肉,反过去又给陈献章出了个难题。
“理是什么?”
“程朱之学的理是三纲五常,陆九渊的理是人之本心,可理本身就有道理之意”
“是气?是心?是道?”
“可惜自宋至今,儒家大师鲜少再有,天下研究学问的,也都循规蹈矩,没有突破,事事尊崇古人,让这些东西各有说法,学派之间吵得不可开交。”
“我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奈何当真是代代不如前人,以至于当今天子搞了个尊孔复古出来若是今人远超古人,又从何来载?”
“你若是要做学问,就大胆一些,莫要跟和尚一样守清规戒律,只要于国家有益,也不要担心自己成不容于世俗的狂人。”
“当然,做学问的目的是经世致用,千万别学此时的大儒,苦修了自己,端庄严肃了一辈子,也未曾给国家百姓添一份钱粮!”
他说了一大段话,把陈献章讲的心中大动。
“公子到底是哪家人物?”
怎么言语之间还跟自己很熟似的?
“你以后就知道了!”
朱见济让人把自己的马牵过来,翻身上去。
离开之前,他还特意把身上带着的小玉佩送给了陈献章。
“今日偶遇,我是孟浪了一些,倒是没给你说话的机会。”
“这块玉牌就当贺礼了,提前庆贺一下明日放榜的头名!”
陈献章愣愣的接过玉牌,被朱见济的话说的大惊失色。
有之前把他绕晕的各种问题做铺垫,他对眼前少年的话是颇有相信的。
而会试的排名,又岂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这次是恩科,听闻天子极为重视,谁敢泄露?
陈献章努力让自己从那些问题里抽出来心思,想着在京城之中有这样地位,又有这般水平的少年
结果,
他差点绷不住一身风轻云淡的气质,拿着玉牌的手都抖了起来。
可惜朱见济已经带着人打马走了,没有给他高呼万岁的机会。
各自回家,陈献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回老家潜心学问后,其实已经看淡功名利禄了。
如果不是他的好友来信,说新皇登基开了恩科,并且在信中猛烈夸赞新皇是如何的有为之君,一上台就给朝堂带去了一股新风气,让他千万不能错过如此明君,这才说动了在家宅居了数年的陈献章。
而在老家的时候,陈献章其实对朝廷大政,也是有些接触和感悟的。
他家在广州嘛,两广之地,本就有众多土司。
前朝改土归流,清缴土司势力后便广设学院,推广儒学,教化当地蛮夷,让陈献章拍手叫好!
正是因为见证了这一事件对民间风貌的改变,陈献章才决定听从好友提议,再入京参考一次。
他在路上,见识到的风景更多。
像农会这种东西,完全让陈献章说不出话。
当然,迫害地主的官兵也让他吃了不少惊吓,好在他是去参与国家抡才大典的,一路自然有官员为之行方便,不然陈献章一个普通人,非得吃更多苦头不可。
等他越靠近直隶,那景物越是不同。
廉价的布匹、饱食的百姓、作风日益放开的家庭妇女和无处不在的德云社成员每一样都让陈献章大开眼界。
他在京城中跟人合租了一个小院子备考,除了每日读书刷题,还要留心报纸。
陈献章非常喜欢看文政杂谈上的各种文章。
上面体现出的思想活跃和“叛经离道”,简直让他为之着迷。
可惜他来的太晚,没能买到往期报纸。
听说前朝关于北孔的大辩论,连太子和诸大臣都下场刊文了,那时候的思想冲击威力更大。
好在陈献章又打听到,附近的农家喜欢收集报纸,把它当做廉价书本给家中少儿认字,便出城到处求取这些旧时报纸,连放榜这种事都不在乎了。
然后,他就遇到了朱见济。
这个风一样的少年君主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那些问题更是困扰的陈献章无心睡眠,大半夜也瞪着双眼睛,跟房东家养的狸奴面对面的比谁更有精神。
可朱见济这个罪魁祸首回宫后,先是把从外面买回来的新鲜东西送给老妈跟两妹妹,跟长辈们说了些自己的近况,又是清理了下身体,熏香完毕后就香喷喷的睡觉去了。
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背后思念自己。
第176章 :大明的思想需要新血液
“陈兄!”
“你是会试第一!”
第二天放榜后,跟他同租房子的朋友兴奋的跑回来,边走边喊。
虽然他自己没金榜题名,但在这儿的一段时间,也算是托了陈献章的福,由他指点了不少东西,长期拉后腿的数算水平改善了不少。
成绩出来后,这位同居的朋友上了副榜,可以入国子监读书。
这对他而言已经是个好消息了。
所以跟陈献章报喜起来,眉飞色舞,一点酸气都没有。
结果一夜没睡的陈献章只是衣冠不整的拉开门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