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是个坑-第3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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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是直刀,刀身长一米二,劈砍,鲜少用刺,单手握便可,对手腕力量要求极高,略有反曲。
踩着盾牌高高跃起的步卒们,却是双手握刀,跳跃,落下,双手劈出,血光飞溅,夺命。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会使用工具,使用工具,就可以更高效的进行杀戮。
刀剑,就是以一种代表着最为原始,最为暴力的工具,杀戮工具。
长枪收回,盾牌落地,随着步卒齐齐跃下将长枪之下的漏网之鱼劈倒在地,战场,敲响了最重的杀戮音符。
当这个音符响起后,则是鲜血与勇气对搏,直到战场上任何一方再无反抗,涂满鲜血的休止符才会出现。
空中再无箭矢,盾牌也没了意义,边城山林外的血肉磨坊,只有刀剑才是最有效的工具。
凉人的弯刀,同样锋利,战场,永远是原始的。
生死之间,没有你来我往,来不及猜测招式,顾不得去思考任何不切实际的战斗方式,一切,都凭着本能,本能,就是劈砍,甚至不需要格挡,任何格挡都是累赘,都会让自己加速跌落黄泉,只有劈砍,不停的劈砍,将眼前的敌人劈砍在脚下,一刻不停的劈砍,直到再无可以劈砍的敌人,或是自己倒下,再无劈砍之力。
这就是冷兵器战争,步入战场,手握兵刃,唯一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劈砍。
两千余边军果毅营勇士,对阵三千余凉贼铁狼卫。
双方,都是各自阵营中最精锐的勇士。
这不是斗诗文,更不是朝堂争锋,生死,只在眨眼之间,一线之间,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不搏命者,死,胆怯者,死,犹豫者,死,只有搏命,勇猛,一往无前,才有机会活着,活着,等待着冲向下一个战场。
每一刻,都有人倒下,倒下了,就再无意义,自己的血液,与其他人的血液,与狂风,与黄沙,结合在了一起,也如同狂风,如同黄沙,毫无意义,是那么的寻常,寻常的如同边关每一处黄沙之下,都浸染过鲜血。
火光映着血雨,冷刃折射出寒光,温暖的火光与温热的鲜血,冰冷的刀刃,与狰狞的面孔,交织出了边关最真实的悲壮之歌。
双方阵营之间,仿佛有一条线,一条无形大手刻绘的线。
双方,都在奋力越过那条线,前仆后继着,战场也不断扩大着,只有越过那条线,才能证明己方占据了优势。
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再到养大成人,需要经历无数的磨难,无论是在关墙之内,还是草原之上,生命很神奇,神奇到了初入这天地之间,娇嫩的如同花儿一样,经不起任何风浪,在天地之间,数年,十数年,数十年,不断蜕变,或是痛苦,或是快乐,成长着,改变着。
生命,也很古怪,古怪到,活着,要经历无数,无数的岁月,死亡,只是在刹那之间。
土坡上的楚擎,双目之中只有火焰与鲜血。
他无法辨识出,谁占据了优势。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经历战阵,没有直面死亡,却清晰,无比清晰的见证了战阵的残酷。M。。coM
没有关墙,自己的血肉之躯,就是关墙。
没有制高点几乎没有任何风险的射出箭矢,唯一能够在杀戮的,只有自己的躯体,握着兵刃的躯体。
收割着生命,或是被收割生命,这就是战场。
没有任何多余的词语应该来形容战阵,也不需要赋予任何特殊的意义,只是赤裸裸的生死之斗。
所有的一切,都是战争结束后,文人,或者没有亲身经历过战阵的人们去形容,去赋予。
而真正经历这一切的人,不需要思考,也来不及思考,只是凭着本能,杀人,或是被杀。
“少爷!”
福三已经爬了起来,如同一个蓄势待发随时扑向猎物的豹子。
“铁狼卫主将,就在那里!”
顺着福三的手指方向望去,楚擎见到了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壮硕男人。
看不清楚长相,身材,也并不显得那么魁梧,被近百名凉人护在中间,不发一言,只是望着麾下的勇士们与死神不断跳着贴面舞。
楚擎没有任何犹豫,下达了命令:“绕过去,所有人绕到凉贼后面,放箭,杀了铁狼卫主将!”
战争,与每个人都有关,无论是天子,还是臣子,或者是百姓,以及千骑营大统领。
因为边军,果毅营的战士,正在战死,无论是否占据了优势,他们,战死了很多人,他们,是为了每个昌人而战死。
楚擎,无法无动于衷,哪怕身后只有不足四十余人,哪怕这四十余人,都是探马与禁卫。
楚擎,无法继续充当一个旁观者。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抛弃所有在战阵面前,在战死的边军尸骨面前,那些毫无意义的虚衔,三道监监正,千骑营大统领,手握千万贯的阔佬,所有的身份,都没了意义,唯一有意义的,就是加入这场战争,当有一天,回到京中时,楚文盛、陶若琳、黄老四,询问他时,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当边军战死的时候,你楚擎,在哪里。
我楚擎,奔赴了战场,这是唯一,唯一一个个楚擎,可以说的出口的回答!
啊
第813章 冷箭
因为是在土坡后,没有人发现楚擎。
因为是夜,附近无火光。
因为童归等人,背着箭囊。
因为绕过土坡,可以直达铁狼卫主将后方。
所有的条件,所有的优势,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楚擎,应该加入战斗。
楚擎不需要思考,因为他知道,让边军不再战死,减少战死的方式,只有加入战场,从敌人后方,加入战场。
四十余人,弯着腰,取出长弓,取出了箭囊之中的箭矢,如同悄声无息的猎人,穿梭在战场外围。
四十余人,正面加入战场,无法定鼎战局,除非迅速击杀敌方主将!
率领三千二百铁狼卫的,正是阿那图,草原上有着赫赫威名,曾与拓跋鹰生死与共的铁狼卫主将,阿那图,一个从战败小部落奴隶,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成为了贵族的草原传奇,铁狼卫主将阿那图。
魁梧的身材,站在亲卫中间,面无表情,披风猎猎作响。
帅,坐在帅帐之中,或是大军后方,考虑全局。
将,同样如此。
一个读过书的人,识文断字,出口成章,未必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
因为成为将军,必须具备战场智慧。
具备战场智慧的人,未必会成为将军,但是没有战场智慧的人,永远当不了合格的将军。
这种智慧,说不清,道不明,更像是一种反应,一种直觉,最为快速的反应,可最为准确的直觉,通过反应与直觉,在瞬间判断出形势,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策,这就是战场智慧。
边关六大营,主将副将十二人,都具备这种智慧。
果毅营主将牛仁,同样具备。
凉贼刚出山林时,按照计划,并不应该马上动手,而是任由凉贼再走出一段距离,他们再从后方杀出来。
但是,凉贼的人数太多了,多的超过了牛仁的预料。
三千余人,如果拦不住,化整为零后,对边镇来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所以牛仁下令了,下令进攻。
提前进攻,是因为牛仁做了最坏,也是最好的打算。
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哪怕是赢,也是惨胜,可一旦输,就是全军覆没。
赢了,自然是最好的。
可要是输了,凉贼,一定不会剩下太多的人马。
不多的凉贼,便会马上回头进入山林之中,逃之夭夭。
如果从后方现身,阻隔在了凉贼与山林中间,哪怕凉贼即便跑,也是朝着关内方向跑,而不是逃进山林。
这就是牛仁的战场智慧,宁愿没有进入伏击圈,也要确保自己一方哪怕是全军覆没,凉贼也会离开,回到草原,而不是化整为零的去边镇屠杀边关百姓。
阿那图同样具备这种战场智慧。
双方交战,没有任何交流,可又无时无刻不在交流。
阿那图,刹那间便知道了牛仁的想法。
昌军,要将他们打跑,打进山林里,将他们“赶”走,因为对方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有,就会断绝后路,让这次伏击,更加完美,将己方,一网打尽。
之所以不完美,不是因为昌军是饭桶,而是因为,兵力不够,明明是伏击,却没有必胜的把握,让这个伏击计划不完美,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方兵力不足。
既然对方人数不足,自己为何,不死战?
既然进可攻,退可跑,自己为何,不死战?
阿那图平静的双眼下,不时掠过嗜血的光芒。
被火光驱散了黑暗,越过无数刀光剑影,越过无数尸体,阿那图见到了牛仁,那个站在后方,手持长刀,望向自己的边军主将。
阿那图确定,无比确定,能够组织并且主导这次伏击的,一定是六大营的主将之一,黑色的甲胄,虽无战旗,却用直刀,是步卒,最靠近边关山林的大营,那么一定是果毅营,主将,自然是果毅营,牛仁!
阿那图并没有感到任何懊恼,他只是庆幸,庆幸为了给自己的兄弟拓跋鹰报仇,带来了三千二百人,正是因为带来了三千二百人,对方,才会始料不及。
他要将牛仁的头颅,割下来,带回草原,献给自己的主子,草原大王子。
一声声刺耳的破空声,从后方传来。
千钧一发之间,完全是本能反应,阿那图曲腿蹲在了地上,身后,倒下了六具尸体,又一支箭矢,耳边擦过。
依旧是本能,完全是本能,阿那图一把拽过身旁的亲卫,挡在了自己身前。
下一秒,不足一秒,身前的亲卫,被射穿了头颅。
一把甩开尸体,阿那图大喊大叫了一声,亲卫们挽弓拉弦,放箭还击。
他们看不到敌人,却能大致猜测出方位。
黑暗之中偷袭的,正是楚擎等人。
田海龙与肖轶满面不甘之色。
阿那图虽然魁梧,但是身材并不高,若是再高那么几公分,或是他二人的位置再高一些,刚刚,一定会射死阿那图。
人数差距近一倍,又没有一次射杀主将,白刃战近距离搏斗,无疑是吃亏的。
眼看着童归等人要冲上去,用盾牌护住上半身的楚擎却是无比的冷静。
“等他们来,那些人并没有带多少箭囊,等他们来,等他们接近。”
楚擎放缓了呼吸,不断重复着。
“等他们,等他们来,近一点,再近一点,射死更多的凉贼,近一点,准一点,射死更多的凉人,慢一点,慢一点,近一点,准一点!”
这一刻,楚擎无比的冷静,哪怕自己身边只有四十余人,哪怕对方,有百余人,哪怕对方真的分出了近半的人手冲了过来。
体内的血流速度,不断加快,心跳,同样跳动的飞快,却极为有力,大脑,无比的冷静,肾上腺素不断分泌着,楚擎将千机接了过来,割断了袖子,缠绕在了刀柄上。
福三紧握长刀,与手持长剑的南宫平,一左一右的呼在楚擎两侧。
没有人说废话,说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说什么让楚擎赶紧跑。
边军的战死,与每个人都有关,楚擎不会走,大家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不会离开,除非杀了阿那图!
蜂鸣之声传出,两支箭矢,从肖轶与田海龙的手中射出,两名冲来的凉贼,应声而倒。
五十余人,阿那图分出了近半的亲卫,来到了后方。
他同样知道,偷袭自己的昌人,人数不会多,如果人多的话,不会放冷箭,也不会没有第一时间冲杀过来。
越来越近了,那五十余人,越来越近了,身影,也渐渐变的模糊,冲入黑暗之中,寻找黑暗之中的敌人。
“干死他们!”
楚擎怒吼一声,所有人,冲了上去,正式进入这座血肉磨坊!
第814章 等等我
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莫过于战争。
最悲伤的事,莫过于战争中保家卫国的军人战死沙场。
最悲伤的事,只有这一件。
悲伤,不是自己喜欢的哪个明星偷税被抓后无法复出,自己哭的死去活来。
不是某个女主播的榜一大哥,被美颜开的更夸张的同行给撬走。
不是踢个破姬霸球被所有人骂,叫冤说自己养不起别墅养不起豪车。
不是被男友甩了后无病呻吟,天天在朋友圈写什么心里有个坟住着未亡人。
所有的事,都不是悲伤,真正的悲伤,仅此一件,战争之中,保家卫国的将士,为国捐躯,这,才是应该悲伤的事。
如果这世间,还有比军人战死更加悲伤的事,那么一定是,世人以为明星偷税被抓、养不起别墅豪车、无病身影这些事,这些破事,这些破事比军人战死更悲伤。
当这个世间出现这种事的时候,当世人因为这些破事而悲伤的时候,而不是因为军人战死而悲伤,那么因为这些破事悲伤的人,都应该去死!
所有人的悲伤,所有人的喜怒,所有人的幸福与难过,都建立在尸骨之上,无数先烈的尸骨之上,每个人,都是如此,没有意外,没有任何意外。
全天下,都应该为军人悲伤,任何一个军人战死,都应该悲伤。
可真正在战场上搏命的军伍,他们,从不悲伤,因为,他们不希望自己守护的子民,会悲伤会痛苦,他们会战死,正是因为要减少这个世间的悲伤,与痛苦。
不悲伤的边军们,叫张三,叫李四,叫王五。
很普通名字,很普通的军伍,很普通的,去赴死。
普通的李四,劈砍着直刀,他很普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上了盾牌组成的夺命坡,高高跃起,直刀劈了下去,砍下了凉贼狰狞的半张脸,继续前冲。
他相信身后的袍泽一定会跟住自己的。
每个人,都一往无前,只有一个方向,前进,劈砍着前进。
每个人,都如自己所想,不用管左右,不用管身后,前进就好,左右,有兄弟,身后,也有兄弟。
和李四最好的,是王五,王五就在右侧,冬季寒冷的时候,他们甚至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骂着对方不洗澡满身臭味,幻想着存点钱,存不够的话,实在不行,俩人娶一个婆娘算了。
李四知道,王五就在自己的右面,护着自己的右侧。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大喊大叫,沉默着,前进着,劈砍着。
豪言壮语,浪费体力。
大喊大叫,会被飞溅的鲜血呛住喉咙。
只有沉默,前进,劈砍,才是每个军伍要做的事情。
又是一个凉贼,被李四劈砍在了地上。
只是这个凉贼倒下时,身体撞在了他的膝盖上。
可撞的明明是膝盖,为何,左臂有些疼痛,也不是疼痛,就是觉得,麻木。
没等看向左臂,又来了一个凉贼,李四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软,眼睛,似乎看不清了。
眼看弯刀即将落在自己的面门上,李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头撞了上去,肩膀,挨了一刀,应是不重,没伤到骨头。
以前,他被砍过,刀劈入骨的感觉,他体验过,没这么“轻松”。
将人撞倒,用直刀,狠狠插进了敌人的胸口上,微微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