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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旅明-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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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的封建制度,虽说自汉以后和西方就有了一些不同,但是核心规则还是一样的——皇帝和朝廷管不到乡下农民,类似于封建主的宗族地主才是农民的天老爷,所谓的“皇权不下县”,其实就诠释了封建制的这一核心思想。
  在这方面,西方做得更加明显一些:国王只能和公侯一级的大封建主撕逼,公侯下边的骑士(乡绅)阶层,听命的是自己的封君。
  一旦有了战争,通常就是由某某侯爵,某某伯爵带着自己手下的一帮封臣骑士去参加会战,国王只能把命令下到大贵族这一层。
  回到永平城的府衙。
  根据以上原则,从理论上讲,穿越众是管不到参将李际春的。这位的顶头上司是山海关总兵,要杀要剐,也该由山海关总兵报给朝廷,最终由崇祯来决断此人。
  但是眼下可不是正常情况。永平城刚刚光复,穿越众在城里施行的是“军政府”制度,随时可以杀掉任何人——李际春负隅顽抗,替鞑子断后,被天兵正法了,就这么简单。
  所以现在跪在堂下的李参将,其实属于命悬一线,随时会被拖出去宰了。
  “你今日跪在这里,可有半分惭愧?”
  听到堂上带着嘲讽味道的问话后,李际春先是磕了个头,然后依旧面无表情地回道:“大人,当日城破之际,末将手下二十余亲兵已然全数战死……若说无能,那我认;若说惭愧,这个委实没有。蝼蚁尚且偷生,末将力战后而降,何罪之有?”
  “这倒新鲜!”一旁坐着的天津站站长姚建设呵呵一笑,对这位带有后世理念的军人说道:“照这么说,死光亲兵就算了事,那你手下两千人的守城军都是摆设不成?”
  “还真是摆设。”李际春闻言苦笑一声,跪在地上对这位说不清楚官阶的绿袄官儿拱了拱手:“这位大人容禀。”
  “自天启年以来,朝廷边事吃紧,靡费日甚。似末将分守的永平,由于百年来从未遇过战事,故兵部拨下的军资饷银一年少过一年,这其中还有不少朽烂废物。”
  李际春说到这里,脸上滑过了一丝尴尬:“便是自缢的兵备道郑大人,每回末将去请领军饷,也是要拿够一成常例的。”
  “末将平日里吃下的空饷,全都用在了这帮亲兵身上。”李际春说到这里,脸上肌肉抽搐,貌似极度痛心:“就那点银子,也就够养这点兵。”
  “永平承平百年,兵备荒废,器械朽烂。那两千守城兵,实则有大半都是城中富户临时募集的民壮。”
  “末将麾下那些兵丁,平日里连件像样的胖袄都没有,见了如狼似虎的鞑兵,当场一哄而散,只有末将和亲兵还顶了一阵……大人,亲兵皆亡,全了恩义,末将已然尽力,末将无愧。便是见了皇上,末将也是这句话。”
  ……
  穿越众听到这里,一时间倒没人说话了。
  是啊,要让一支部队完成军事任务,最起码也要保证士卒吃饱穿暖,有基本训练和基本武器。
  所以还是那句话,一切政权的倒台,第一步永远是财政问题。
  明军之所以中后期打不过外族,根本原因就在于缙绅、皇亲国戚等食利阶层贪墨了大量的政府税收。
  所谓每年600万两关宁锦防线军费,其实还没出京城时,就已经有一半以上“沉淀”在京城的官僚系统里了。
  长此以往,军将手头的军费就不够,军费不够,就只能走克扣普通兵员,养精锐亲兵家丁的路子。
  然后到了战场上,遇到全体皆兵的鞑子,大部队就只好溃散——拿多少钱干多少事,逻辑正确,没毛病。
  事实上,包括三屯营和遵化在内的蓟镇驻防要地,在鞑子突入时是如何无血破城的?对不起,是士兵自己开城的。
  士兵为何要开城?因为这些人拿不到饷银。
  就在后金大军入关之前不久,崇祯刚刚把九边各镇的军费消减了一部分,顺便裁撤了一些士兵。
  然后京师的门户,天下第一镇蓟镇的核心防守要地三屯营和遵化,就被下岗士兵打开了城门。
  后世的政府在乎就业率是有原因的,因为无业游民的数量一旦上升,社会就会陷入动乱中。遵化三屯营开门事件和下岗邮递员李自成,这些都是鲜活的例子,包括李自成手下的核心马队,同样是甘陕下岗的边军组成。
  此刻跪在穿越众面前的李际春,其实和千万的明朝军将一样,都属于时刻在军费不足的怪圈里煎熬的那种人。只不过这厮运气背,鞑子进关后打了永平城。
  听完李际春的辩词后,坐在堂上的张中琪挥手让他下去,然后几个穿越者开始交换意见。
  真实的历史上,崇祯事后可没有饶了李际春。鞑子退兵后,包括几个小官在内的永平降人,全部被崇祯下令乱剑杀死。
  在具有后世思维的穿越众眼里,战争中力尽而降的军人,并不需要承担古代这种无限拔高的道德要求。
  后世的战争中,在负伤或者被包围的情况下,各国政府也都是允许部队投降的,事后还要想办法把人换回来,不存在什么心理障碍。
  穿越众现在讨论的,主要是李际春的安排问题。
  按照张中琪的意见,像李际春这种人,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资源,全家老小隐姓埋名发配去菲律宾,整一支垦荒队去干土人就完事了。
  然而两位情报界人士则有不同想法。
  这一次勤王行动之后,穿越众就会在北方开始一系列布局。这种情况下,一位被捏住了把柄的北方将领,无疑会对整个布局产生积极影响。
  曹某人的势力眼下全在南方,对于北方来说完全是一片空白,现在正是建立网点招兵买马的时候。
  两方面的意见摆出来之后,剩下钱铁山和杜德威没有表态。他们是纯粹的军人,打完仗拍拍屁股就走了,不会搀和这种事。
  虽然北上代表团里有个名义团长张冬东,但是具体到各自的专业领域,那还是个人说了算的。
  现在既然双方意见不统一,那么这件事也就只能暂时搁置,等待后方大佬来决定了。
  于是等在外间的李将军又一次被传了进来,然后张中琪告诉他“回去闭门思过”吧,有消息再通知你。
  等李际春走后,这边就将消息用电报发回了天津和大员,然后大家就散伙了,各自找地方去休息。今天一天连续打仗,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了。
  当天晚上,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派出去监视滦州城的哨兵发来消息:城里剩余的400鞑骑,已经分散成十几个零散的小队,开始绕过永平,往北方燕山跑路了。
  接到消息后的穿越众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随他去吧,不过就是400人而已。大半夜的,再派出鏖战了一天的士兵去分散追敌,不说能不能逮到,压根没这个必要。
  ……
  第二天上午,好好休息了一夜的部队陆续起床,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开拔。
  行装里最重要的还是人头。
  经过永平城里的居民连夜腌制,昨天拿下的人头,今早已经都打包装好了。
  关于人头数量,穿越众在三屯营拿下了550,迁安拿下了400,滦州路上是300,永平这边最多,包括阿敏等人在内一共是1400,刨除掉一些品相不好,文官不认账的,现在穿越众手头已经有了整整2500个脑袋。
  这是一笔足以令满朝上下惊掉舌头、眼珠和大牙的斩获。
  然而这还不够。
  这一次驻守在明国几座城池里的后金留守部队,总数是5000人。除了昨夜跑掉的那400人之外,在和明军对抗的遵化城里,还有足足2000名八旗兵。
  这2000人同样是肥肉——假如能兜住的话。
  所以这边要收拾行李出发了。昨天阿敏已经派出了去遵化的信使,穿越众现在无法判断遵化方向会发生什么变故,必须要早走为妙。


第455节 传信
  第一支从永平出发的,是200人的农产品运输队。这支队伍是为了避免辎重太多影响到作战,从而派回天津的“反向运输队”。
  经过昨日的连续战斗,眼下在明国境内除了遵化一地还有鞑子外,其余地区已经全部光复。所以这支队伍会沿着西南方向径直穿过河北平原,一路无阻回到天津老校场。
  运输队这两百人,会给天津带回去超过两千匹战马,当然,还有马背上的反季西瓜。
  讲真,一边打仗一边往后方送这么多缴获战马的,大概也就是人数稀少又火力强大的穿越众了。
  两百里平原路程,运输队预计会在明日上午到达天津老巢。到时候,天津人民就可以见识到产自白山黑水的西瓜新品种。
  运输队走后,第二波出发的是一队官军。官军数量不多,刚好十个人。
  没错,就是官军。
  他们全体穿着崭新的大红色明军制式胖袄,头戴铜盆帽,一人双马,是再标准不过的明国军人。
  这队官军出了永平西门后,径直朝着正西方向去了。永平的正西方向,400华里路程后,是京城。
  两拨队伍出发后,一直拖到午后,干涉军的大部队才得以第三拨出城,目的地是三屯营。
  由于少了200人的飞虎营兵,所以大部队现在已经缩水到了450人。队伍还是一人双马,其中一部分后勤人员配备了三马四马。
  之所以拖到午后出城,是因为出现了突发事件:传说中的“阖城父老相送”。
  得知穿越众要走人后,还留在永平城里的大几千明人几乎全体出动,把各种挽留的感人套路都上演了一遍,这个真算得上是军民鱼水情了。
  也难怪城里土著这么热情。短短一天一夜时间,明人就发现了这支绿袄军的与众不同之处。
  这支部队纪律森严。士兵们破城后,不但没有顺势抢一把(官军经常这样做),而且还帮着土著扑灭火头,救死扶伤。
  对于鞑子的财产,穿越众分文未取,将这些带着血的细软又散发给了民众。最后再加上开仓放粮和请吃烧烤,在这个比烂的时代,这就是妥妥的仁义之师,道德之师啊!
  土著对绿袄军的感激程度瞬间爆棚,短短一天一夜时间,双方的关系就达到了鱼水情的档次。
  第二天发现子弟兵要走,土著自发组织起了送行队伍,人山人海各种挽留各种不舍,耆老脱靴妹子赠酒套路多多,搞得穿越众招架不住,最终居然有点狼狈得出了永平,还被耽搁了不少时间。
  出城后,骑在马上的张中琪回头望了正在缓缓拉起吊桥的城池一眼,然后心有余悸地说道:“这人民群众太热情了也不行啊!看把我的战靴都撸走了。”
  “行了吧,你就别得便宜卖乖了。”身边的姚建设坏笑道:“没听人家说,要以你为原型立生祠吗?老张,你从此后就是吃香火得道的人物了,和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划清界限了啊,迟早要升天,不得了啊!”
  “升个屁天,会说人话吗?”张中琪闻言后满脸通红:“那是人家给曹总兵立的生祠,只不过把我错当成总兵了,要升天也应该是张冬东升天啊!”
  “嗨你们还别说,这中间关系很复杂啊。”跟在队伍最后的钱铁山也来劲了:“生祠拜得是曹总吧?那高仿张冬东能不能分到香火?再有,既然泥像是按照老张的模子来塑的,那么老张你没事也能吸两口吧?”
  “吸两口……我还抽两口呢。”张中琪看着两个哈哈大笑的损人已经彻底无语了。
  就在一行人调侃说笑时,走在前边队伍的杜德威,带着一个身背电台的通信兵驾马跑了过来:“三屯营那边驳火了。”
  “和谁?明军还是金兵?”
  “硕托。”
  ……
  时间倒回昨天上午。
  在看到迁安方向燃起的狼烟后,永平城的阿敏当即派出信使去各处报警,要求各地驻防兵力及时撤退。
  去西边的信使是两骑六马,这二人要负责将大贝勒的命令传达到三屯营和遵化。
  一路快马加鞭轻骑换乘,信使在傍晚之前就跑完了一百多里路,来到了三屯营左近。
  到这时候,两人就不敢大意了:之前从北方来的敌人已经令迁安城燃起了狼烟,那么三屯营就有很大可能出了问题。
  即便在前一天,从遵化来的信使还通报说一路无事,但是这两人依旧秉承着怀疑心态,没有一头扎进三屯营,而是在远处山坳里先停下马,登上一处小山包,在树下眺望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
  三屯营面前的山道上,此刻居然人来人往,大约有一百来个明人装束的劳工,正在路面上施工,离得远,看不清这些人在忙碌什么。
  与此同时,三屯营的城头上,依旧插着镶蓝旗的旗号,还能隐约看到穿着旗兵装束的人在城头巡逻。
  两个信使对望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疑惑。
  现在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三屯营已经被明军偷袭了。
  另一种是三屯营还在自己人手中,门前那些劳工都是旗兵从附近抓来干活的。
  然而这个解释怎么看都很牵强:三屯营的守军,任务只是守城,要走的话出城往北可以进山,没有任何必要在门口修路。再说了,之前来的信使也没有报告这件事。
  两个信使简单商量后,最终还是决定小心为妙,先去试探一下。然后他们做了分工:其中一个上前探问,另一个隐藏在后不露面。
  不久后,一骑快马便从山道上大摇大摆地驶了过来,停在了距离城墙足有七八十米远的位置。
  城头的卫兵看到来人后,急忙大声呼喝,询问对方来意。
  这边在表明身份后,当即要求面见守城牛录,言道大贝勒有紧急军情通报。
  城头上传来回话:两位牛录去了城北检查道路,要这位信使先进城歇息等一等。
  信使听到这里,二话不说,打马掉头转身就走。
  下一刻,城头上一声枪响,八十米外的骑士应声而倒。
  正在门前修路的明人劳工,听到枪响后,很熟练地分了两个人过来,将死掉的信使连人带马弄回了城。
  这一切都落在了埋伏在暗处的信使眼中。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后,这货的尿都吓出来了。


第456节 各方(一)
  发现三屯营已经变成一处陷阱后,躲在树后的信使默默弯腰躬身,小步后退,下坡快步疾奔,冒着一头冷汗跑到栓马处,解开缰绳,上马就走。
  虽说燕山可供大部队行军的道路不多,而且都被关隘把守着,但是供哨骑行军的小路却不少,于是信使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山脉中。
  其实信使并没有绕多远。由于三屯营里只有200名士兵,没有能力在周围布置巡逻哨,所以信使只需要从北边的山脉里绕过三屯营这一段就可以了。
  绕了不到十里路,信使就从山里钻了出来。
  三屯营距离遵化只有40里路,牵着三匹马的信使根本不用顾忌马力,借着星光全力赶路,在上半夜就赶到了遵化城下。
  遵化城里的两千后金兵,此时正在和蓟镇二十万明军对峙,处于日夜戒备状态,于是信使很快见到了遵化城守将,爱新觉罗·硕托。
  现年三十岁的硕托,身形魁梧,精明强干,正是武将最巅峰的年龄。
  硕托是努尔哈赤之孙,其父是四大贝勒之首,努尔哈赤第二子代善。
  硕托毫无疑问是后金第三代中的佼佼者。此人弱冠时就随长辈一起攻打明朝,攻打蒙古,攻打朝鲜,攻打宁锦防线,可谓是战功累累,年纪轻轻就被封了贝勒。
  这一次守遵化,硕托是作为阿敏的副帅来统领遵化兵马的。双方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各自负责哑铃两头。
  当他在深夜听到三屯营被攻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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