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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同心珏-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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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我醒醒!”耶律斜轸摇晃着她的肩膀,“没用的!没用的!你在这里找出来的只能死人!听清楚了吗,林卿砚已经死了!”

    他这话嚷得大声,一旁的使团兵士无不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们一直不知道这个姑娘在废墟里面想要找到甚么,只道她有亲人在客栈里做伙计,如今听这后来的男人道出林大人的名讳——等等,这男人的背影很是有些眼熟……

    一时间,周遭的兵士都沉浸在大人身故的悲哀之中,只有与少数几个小兵还在尽职尽责地拨开人群寻找着:“林大人!林大人!林大人……”

    “别喊了,我在这。”

    众人循声回头,只见沉寂的夜色中,一个如墨一般漆黑的身影缓步走来,他白净的面皮上没有一丝狼狈,嘴角带着轻飘飘的笑意,仿佛踏青归来,又似午梦初醒。

    众兵士看看劫后的废墟,又看看翩若谪仙的男子,愣了愣,想了想,这才接二连三地跪倒在了地上:“林大人——”

    在跪了一片的兵士中,在街坊邻里惊奇的目光下,赵攸怜如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向林卿砚跑了过去,顷刻间便到了他的面前,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

    不重要了,甚么避人耳目,甚么暗中相随,她都顾不得了。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没有死,他还活着,她就要永远留在他身边,一步也不离开!

    赵攸怜猛地撞进林卿砚怀中的时候,听见他胸腔之中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他漆黑的外衣中透出来,她心头一慌,在想他是不是受伤了的时候,他却更用力地把她抱紧了,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大人……”众兵士见一个身影飞快地朝他们大人袭去,立时警觉地拔出兵刃冲上前相护,再定睛一看,却见大人已经和那个女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饶是他们再没有眼力见,也知道这种时候是万万不能上去打扰的!

    直到赵攸怜的眼泪哭湿了林卿砚胸前的大片衣襟,她才从大悲大喜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气呼呼地推开林卿砚:“你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的错,等会和你好好解释,好不好、?别哭了……”

    林卿砚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痕,看着她满是伤口和水泡的纤手、灰头土脸的可怜模样,他心疼的无以复加,只是碍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只得单手将她揽在怀里,朝众兵士道:“客栈失火,可有伤亡?”

    “回大人,我们已经清点过人员,在三楼值守的两位弟兄没能逃出来,另有四人重伤,已经送去医馆了。”

    林卿砚点点头:“诸位兄弟忙活了半夜也都累了,另找一处客舍暂歇罢。”

    “属下马上去办!”

    林卿砚搂了搂怀中的女子,温声安慰道:“没事了,很快就好了。”

    他视线偏转,似有若无地看向一条街后的高楼上的窗台,瞳孔缓缓缩紧……

    林卿砚被赵攸怜拉进附近客舍的厢房的时候,已经过了五更天。林卿砚命人请来了几位郎中,为轻伤的兵士包扎治伤。他一眼便瞧出耶律斜轸也受了外伤,便先找了个大夫为他医治。林卿砚本想让赵攸怜稍等一等,也请大夫帮她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哪知道她就是牛一样的脾气倔得很,非得拉着他进屋去。

    “我说会和你解释的就不会赖,你这么心急做甚么,先让大夫看看你的伤啊……”林卿砚被她用手背摁着坐在了厢房的床脚,还在叨叨地念着。

    赵攸怜低头在他身上嗅了嗅,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你受伤了为甚么不让先让大夫医治?”

    林卿砚皱了皱眉,知道瞒不住她了,只得压低声音道:“别说出去。只是一点小伤,我自己上些药就行了,不用劳烦大夫。经过这一场大火已经是人人自危,再让他们知道我受了伤,这金陵还回不回了?”

    赵攸怜又气又急,偏生又没法反驳他的话,只得忿忿地一跺脚,扭头朝屋外走去。

    “你去哪?”

    “我去拿药,”女子回头瞪了他一眼,“涂我自己的手!”

    烧伤药、金疮药、纱布、绷带,赵攸怜把各种药品林林总总地拿了一篮子,丢给了林卿砚,“自己抹!”

    林卿砚抱着篮子赔笑道:“是是是,为夫遵命!诶,这个瓶子怎么开不起来,你过来看看?”

    她疑惑地走上前,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手里的药瓶子,右手手腕反被他捉住了,“你干甚么?”

    林卿砚将她的手掌翻过来,烛光下,掌心血肉模糊的皮肤上赫然躺着一道道横沟竖壑的划伤,触目惊心。虽然已经用清水洗过了,伤口中还是附着有许多棕黑色的沙粒。

    他皱了皱眉头,将女子拉到床边坐下,伸手取过篮中的药瓶,“是你说的,拿来了药,先抹你的手。”
………………………………

第一百四十章 逃出生天?行路远

    林卿砚拔开金疮药的瓶塞,将里头的药粉均匀地洒在女子掌心的一道道伤痕上。又拿起烫伤膏,用指腹蘸取了些,极轻极柔地点在一个个红肿的水泡上。

    看着他一个大男人低着脑袋,绣花一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赵攸怜不禁“噗嗤”地笑出了声,方才假装怄的气在这一笑中都飘到了九霄云外。

    林卿砚一直担心弄疼了她的伤口,所以动作极其小心,谁料她反倒笑了起来,让他不由得腹诽“女人心,海底针”……

    虽然他这副张飞穿针的模样着实有趣,但赵攸怜记挂着他不知伤得怎么样,忍不住出言催促道:“就这两块巴掌大的地方,你能不能快着点你……”

    “好好好,为夫遵命!”林卿砚嘴上应着,手上的动作却还是那般轻缓,让赵攸怜不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边:“正好,你现在交代罢。刚才起火的时候,你都跑哪里去了?”

    林卿砚低着头一面替她上药,一面答道:“我就在客栈里。起火前,有三个刺客闯进了我的屋子,我和他们正过着招,冷不丁地就起火了。后来火势渐大,一个刺客临死前又向我身上洒了遇火即燃的磷粉,我只好脱了衣袍才逃出来的……你也知道,这三更半夜的,谁身上会穿好几件衣服,所以我脱了那一件中衣之后……”

    “你……”

    林卿砚紧张地问道:“怎么,弄疼你了,我轻一点。”

    “我不是说这个……”女子的面颊蹭地红了起来,“你……你继续说。”

    回过神来,林卿砚哪能不明白个中以为,遂坏笑着凑近了些:“娘子可是在后悔,那个时候没有陪在为夫身边?”

    “你……你好好交代!”她的确是后悔,没能与他共患难,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怎么听怎么不对……

    “我逃出来以后,就赶忙翻进了屋后的破庙,找了件衣服披上。”

    “你你,你说的不会是这一件罢……”赵攸怜吓得往后缩了缩。

    林卿砚放开她的手,将瓶瓶罐罐丢进了药篮子里,待女子脑海里已经闪过好几遍行尸走肉、牛鬼蛇神的画面,他才好整以暇地答道:“这一件啊,是我后面摸进绸缎庄偷的。”

    她立刻就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你竟然还有心情去换衣服?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啊!”

    “是为夫考虑不周,让娘子忧心了。”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 赵攸怜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你自己把伤治了。”

    “遵命……”回答林卿砚的是“砰”的关门声。

    嘴角上撑起的笑意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缓缓解开衣带,衣料已经和溃烂的伤口黏在了一起,拉扯了几番才将衣服完全脱下来,露出了肌肉紧实的上半身。然而这样一副好身材却并不教人赏心悦目,大面积的烧伤爬满了他的胸膛与后背,不断地往外渗着发脓的血水。他撕下一截棉布,简单地将身上的血水擦干,再拿过药瓶利落地给自己上了药——干脆粗暴的手法全然不似方才那个小心翼翼的他。

    林卿砚和赵攸怜说的话都是实话,但事实却不似他描述的那般轻巧。处理掉三个杀手后,火势已经大到难以控制的地步,整栋楼摇摇欲坠。他利索地脱下外袍丢在地上,那团衣服一沾上火就窜起了半米高的火焰,顷刻就烧成了灰烬。他看准了最近的一扇窗,提步跃出窗外的同时,烧焦了的屋梁再也承受不住小楼的重量而折断,客栈轰然坍塌。

    在这坍塌的一瞬间,窗框重重地砸在他的脊背上,并压着他急速下落,林卿砚借着之前的那一股冲力跃出了窗外,跌到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把身上的火给熄灭。正是这一砸,让他自胸口以下都被烈火灼伤,小楼也随之化为了一片废墟。

    而他千钧一发跃出窗口时,耶律斜轸恰巧一个夺步上前,用后背替赵攸怜挡下飞来的火块,同时也挡住了赵攸怜盯着三楼窗口的视线。

    林卿砚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翻进了一旁的破庙中,刚找到了一件满是灰尘的破袈裟披上,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还好他这一昏,昏得倒不算太久,醒来之后盘腿调息了片刻,就勉强能走了。于是他趁着绸缎庄老板出门看热闹的工夫,溜进店里偷了一件全黑的外袍,穿在身上便是血水透出来也看不清楚,又洗了把脸,打扮得人模人样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现在想来,他还真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会急得冲进火场、挖开废墟,他怎么也不该离开那么久的,本是不想教她徒增担忧,没想到反倒让她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之苦……

    林卿砚重新穿戴整齐,打开屋门走出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大厅里,赵攸怜正支着下巴撑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面的耶律斜轸说着闲话。临时找的客舍房间不够,灰头土脸的兵士们将大厅中的方桌拼了一个通铺,挤在一起休息片刻,还有的人坐在椅子上靠着墙小憩,厅中是鼾声雷动。

    赵攸怜见男子走来,忙站起身指了指睡在厅中的众人,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样?”

    林卿砚轻拍了拍她的手,一面坐下笑道:“我好得很。萧兄如何了?”

    耶律斜轸道:“区区皮外伤,不妨事。”

    “萧兄万金之躯,如今因小弟在南地受了伤,更救了李唐赵宋数十弟兄,小弟……”

    “你我乃是兄弟,辽唐乃是盟友,不必说这些。”

    一使团士官穿堂而来,朝林卿砚揖了一礼:“大人!”

    林卿砚抬了抬手:“你来得正好,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启程上路。”

    士官微讶:“大人的意思是,要回金陵?”

    “有甚么问题吗?”

    “恕卑职多嘴一问,这降约是不是已经在昨夜那场大火中焚毁了?”

    林卿砚面不改色地答道:“是。”

    “降约已毁,我们回金陵还有何意义?且不说大人没有凭证证明大宋会履约,就是保管不利、损毁降约的罪,我们……我们也担不起啊……”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卑职愚见,可令宋国亲兵统领入金陵城,向国主传皇上口谕。如此,即便国主得知降约焚毁一事,也不会降罪于宋国的人。至于我们,昨夜重伤的弟兄都是我们的人,大人不妨在此地多歇几日,也让弟兄们养养伤。”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厅中的宋兵唐兵醒了大半,都在装睡偷听着这一边的对话。

    林卿砚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眼前的士官,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计划给出一个评价,宋国的亲兵统领已经推开屋门从房里走了出来。

    “林大人,在下以为此举不妥。我等只是奉命护送林大人,断没有单独去金陵的道理。恕在下直言,我大宋是否履约,不过是凭着信义二字,否则,即便是白纸黑字的降约尚在也不过是个摆设。江南国主若不相信皇上的仁德,又岂会写下这么一封降约自取其辱?”

    大伙见自己的头儿和别家的头针锋相对起来,顿时没了装睡的心思,忙不迭地从桌上椅子上爬起来,扶着烧伤的胳膊、瘸着灼伤的大腿,一溜地站在自己头儿的身后。方才还热热闹闹睡在一起的兵士们顿时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独余林卿砚、赵攸怜、耶律斜轸三人坐在中间。

    两方争论的焦点无非是,降约被烧这口锅谁来背,传达圣谕这个坑谁来填,一时间唇枪舌战吵嚷不休。最后林卿砚一拍大腿拿定了主意——使团官兵留在小镇上休养待命,宋兵亲军护送他回金陵。

    也就是说,这口锅、这个坑都交给了他。两方自是没有异议,当即握手言和。

    另,由于突逢火灾,行李干粮尽数焚毁,令在此镇休整一日采办行军琐物。

    正事议毕,林卿砚见众人的目光都眷恋不舍地往赵攸怜的身上飘去,于是善解人意地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这两位从今日起就与我们同吃同住、一道回金陵,你们可有异议?”

    大伙儿摇头似拨浪鼓。

    “那好,我记着了。如果谁回去了在御前嚼舌根子,就休怪我不顾念此时的兄弟情谊了。”林卿砚眼风瞟过两边的士官和统领,二人忙不迭地带头表态。

    林卿砚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大家都散了罢。”说罢,他自己起身朝屋中走去。

    赵攸怜望了望窗外愈发亮堂的日色,又瞧了瞧林卿砚进房去的背影,一撩裙裾追了上去,不由分说地把林卿砚推进了屋里,还把门给带上了。看得外头的人是面面相觑——这姑娘,也太主动了罢……

    屋子里,赵攸怜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林卿砚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你今天不大一样。”

    林卿砚笑笑:“是不大一样。”

    “你几个时辰前不是还说要尽早启程回金陵的吗?怎么被他们三言两语一糊弄,就答应原地休整一日?”

    “你想知道为甚么?”林卿砚踱到床边坐下,“理由就是,本大人很困,也想睡上一日的懒觉。夫人要不要陪为夫一起啊?

    说完,他的脸上挂起了一抹坏笑,还暧昧不清地拍了拍床褥。

    赵攸怜对他这种形式的调戏早已见怪不怪,想到他身上还有伤,是该好好休息,遂道了句“那你好好歇息”,转身便要出去。

    “不过除了睡个安生觉外,我在此地还有些私事要了,娘子便拭目以待罢!”

    她的脚步顿了顿,似乎猜到了他要做甚么。

    “你需要我留下?”她问道。

    林卿砚仍是嬉皮笑脸:“娘子愿意留下相伴,为夫自是喜不自胜。”

    赵攸怜半信半疑地走上前,侧身在床沿坐下,突然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向后一仰躺倒在床上。

    “你……你干甚么?”就这么冷不丁天旋地转,脑袋枕在他结实的臂弯里,顾忌到他身上有伤,她亦不敢挣扎,只得忿忿地质问着。

    “我说过,我困了。”他扶着她的脑袋往怀里靠了靠,慵懒道:“好不容易有一张床,为夫岂能一人独占,自然是邀娘子一同小憩了。”

    “别闹了,快放开我。”

    “一会儿,就一会儿……”他的声音沉沉地从头顶传来,带着深深的倦意,听得赵攸怜心头一酸,再说不出半句话。

    林卿砚平躺在床榻上,仰面朝上望着斑驳老旧的床顶,嗅着她鬓见似有若无的芳香,安详地阖上双眼。

    他真的有些累了,可是这条路还是要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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