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第5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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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兴学摇头∶“不清楚,但应该是病死的。他早就脱离了市舶司,去陕西做地方官员,萧纪凤没必要派人杀害。”
曹本淑又问“萧起凤调离上海之后,还在继续拿市舶司的赃款吗”
“一直在拿,”杜兴学说,“这种事收不住的,就算他想收手,涉案太深的海商,也会继续给他送银子。而且,其他港口的市舶司,也有他提拔的心腹,我猜多半也有人送钱。这些年他贪的脏银,就算没有一百万,恐怕也有三五十万。”
曹本淑再问“陈先春父子,是你杀的”
“不是,”杜兴学解释道,“已经病死的翟师让,还有这个陈先春,他们做的事情,一旦案发必须死。这是早就说好的,他们死了,案子就断了。但这陈先春怕死,迟迟不肯自杀,我只能亲自去劝说。”曹本淑问道“你劝了,他们就肯去死”
杜兴学说道∶“当然要痛陈利害,他们如果不自杀,案子查到头上肯定死。而且就算被砍头了,牵扯出来的官员太多,他的家人也会生不如死。若是他们自杀了,萧起凤和其他官员,事后会照顾他们的家人。就算举家流放,也可悄悄送去银子,等风声过了,还能慢慢从流放地迁回来。
曹本淑还有一点没想明白∶“那些账簿如此重要,为何全都放在书房里?若怕藏在大同银行被找出来,也可以挖个大坑埋下啊。而且我带人上门之后,你居然立即就认罪了。”
杜兴学叹息道∶“唉,我累了。牵扯的官吏和商贾越来越多,我作为中间人,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而且那陈先春的傻儿子,总是驾着大马车招摇过市,生怕人不知道他爹是贪官,迟早是要被朝廷严查的。还有,萧起凤要是能躲过这一劫,等风声过去,我估计自己会被灭口。”“你可以逃去海外啊。”曹本淑道。
杜兴学说“我家里的老母和妻儿,都被吴文纲盯上了。他还让女儿带着外孙回娘家探亲,如今我的妻儿就被看管在吴家。我那老母,已经快七十岁,又一身病痛,哪里经得住海浪颠簸曹本淑盯着杜兴学看了一阵,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杜兴学肯定还有甚么事情隐瞒不说。“市舶司经历范弘静,是你派人杀的”曹本淑问。
杜兴学摇头∶“不是我,也不是当官的,雇凶杀人者是我的岳父吴文纲。范经历非常聪明,竞然通过蛛丝马迹,就怀疑吴文纲涉案极深。他假装收受贿赂,故意跟吴文纲攀交情,经常旁敲侧击打听一些内幕。吴文纲惊怒之下就杀人了,由汪采和陈先春善后,按照正常死亡火化尸体,生怕官府派来件作验尸。”曹本淑再问“除了范经历被杀,吴文纲还有没有别的命案在身”
“有,”杜兴学说道,“六年前,市舶司有个吏目,不愿接受脏银,也不信任上海官员,悄悄坐船跑去南京告发。半路上落水淹死。。。。”
“这是忠臣义士,把他的名字记下来。”曹本淑对审讯记录员说。杜兴学说“这吏目的名字我忘了,一个小官,实在记不住。”吏目并非小吏,而是一个官职,市舶司的从九品小官。
曹本淑怒不可遏“命案大事,而且还是杀官,他的名字就不配你们记住吗”杜兴学沉默不语。远在吕宋。
前几年来了个有钱人,叫做杜兴民。他自称是山东富商子弟,因为跟兄长分家产闹翻,所以带着妻儿远走海外。
杜兴民也不在马尼拉发展,选了一个小村子定居。又砸银子购置土地,还养了几个日本浪人,从官府手里买来土著俘虏做佃户。
如今已有数百亩土地,而且照章纳税,超额土地愿意上交阶梯税。更诡异的是,他家供奉的牌位,全都是白板,没有写死者姓名。
他有一妻两妾,四子二女。有个妾室,带着一个儿子,单独住在另一进院落。这妾室和杜兴民,看似亲密,实则保持距离,倒好像是叔嫂关系。
第925章 【费老夫人】
南京。
曾经喜欢摆夫人架子的凌氏,现在真的成夫人了。
只不过,她不再叫凌夫人,而是大名鼎鼎的“费老夫人”,真真正正的一品诰命夫人!
大同新朝对于命妇的装扮,并没有太复杂的规定,仅仅定了礼服的颜色和图案而已。但费老夫人每次出门,都按照一品诰命的礼制,既然新朝没有规定太细,那就沿用明朝的样式来穿戴。
先说头冠,正面五只翟鸟,皆由珍珠镶嵌而成。翟鸟下方,是两朵珍珠做的牡丹。头冠的最上方,是两只金子做的翟鸟,鸟嘴里还衔着珍珠。其余部分,有大呈丝绒做的翠云、翠叶图案,额头上方是珍珠和白银饰品。
翟冠的口圈稍有创新,跟明代制式不甚相同。翠圈被改为红圈,除了八朵金宝钿花,还缀着三颗碧绿的翡翠珠子。这是因为费老夫人喜欢红色,而皇帝又“喜欢”翡翠,所以翠口变红口,再添三颗翡翠珠。衣服当然是褚子加翟纹霞帔,身前的坠子不再配金花,全部改成翡翠和珍珠。雍容华贵!
费老夫人今年五十岁出头,由于保养得好,看起来风韵犹存。
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费老夫人伸出左手,立即有侍女换她站起,一直换扶到内院当中。达官贵人喜欢养胡姬,费老夫人却不喜欢。她家里的佣人,都是花钱雇来的,而且一改年轻时的小气,对身边的男女仆人出手大方。
若是佣人家里有难处,她还经常慷慨解鼐,深得府上佣人的真心敬仰。“去把老爷、夫人叫来。”费老夫人吩咐。老爷当然就是费纯,半年前死去的费禀是老太爷。夫人则是费纯的妻子。
费纯此时丁忧在家,也不方便出游,整日窝在书房里,还学会了下围棋解闷儿。带着妻子来到内院,见老妈一副正装打扮,费纯不由问道“母亲这是要去何处”
费老夫人说“我大孙子害病,曾请菩萨保佑,这几天痉愈飞加今最便陈众善寺还愿。你也一并去,当日替你求了菩萨。你房里的没跟你说”
“三日前便说了。”费纯的妻子低声回答,她今天也是正装打扮。费纯无奈,只能跟上。
费老夫人又说“便穿一身道袍多不郑重啊,快把你的便服换上。”道袍属于休闲服,便服是官员的日常服装,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当官的。费纯一声叹息,乖乖回房换便服。
费家的马车还算朴素,没有镶金饰银,只是车厢比较大,且马儿比较神骏而已。出行的随从也不多,男女各有几人,这是费纯强烈要求的,否则费老夫人必然前呼后拥。出得大门,已有一辆马车等候。
那马车上,下来一个妇人,年约四十许,屈身行万福礼“拜见阿娘。”“哎哟,我女儿都等久了。”费老夫人和颜悦色,比对自己儿媳的态度还亲热许多。
这妇人便是萧起凤之妻刘氏,当初在庐陵县时,就已经跟费纯做了邻居。那时费纯的俸禄不高,也没有获赏矿山和盐店,小日子过得紧巴巴。刘氏时常上门做客,总带些小礼物,哄得费老夫人眉开眼笑。一来二去,刘氏就做了费老夫人的干女儿。若非害怕乱了辈分,两家早就结亲了。如今费纯的次子已经成年,刘氏的表侄女也快及笄,双方定下婚约,明年就可以成亲。相比费老夫人的贵气,刘氏就要朴素得多,只是寻常的贵妇打扮。
费老夫人拉着刘氏的手,问道∶“为娘送你那条金坠子,怎一直不见你穿戴出来?”刘氏回答说“外子为官清廉,不喜家人招摇。”
萧起凤的人设就是个清官,去年他儿子购买骏马,还骑马在街上横冲直撞。萧起凤闻讯赶来,当街把儿子打断腿,此事早已传遍南京,甚至还受到皇帝的褒奖。
费老夫人感慨∶“又不是贪来的银子,哪有恁多说道?你也是三品诰命,出门莫要坠了威严,让别的官家娘子背地里瞧不起。’
当即,费老夫人把刘氏拉上车,儿子和儿媳反倒另乘一辆。
马车前进一段距离,刘氏从怀里取出翡翠镯子“外子有个旧日下属,在平南军民府做官。缅甸那地方,甚么都没有,倒是翡翠满地可见。翡翠在南京很贵,在缅甸却便宜,外子便收下了。女儿知道阿娘喜欢此物,就请工匠打磨了一副手镯。’
“哎哟,这颜色绿得喜人,”费老夫人越看越喜欢,握着刘氏的手说,“你也没什么像样的首饰,怎不留着自己戴”
刘氏说道“女儿的亲娘死得早,向来遭受继母虐待。遇到阿娘以后,便如见了亲娘。阿娘这般疼我,不是亲娘,胜似亲娘。女儿有了好东西,自然要想着阿娘。阿娘莫要推辞,请遂了女儿的一片孝心。”费老夫人更是高兴,当即把翡翠手镯戴上,拉着刘氏的手说“你就是我的亲女儿,比我那不知趣的儿媳招人疼啊。平时有什么缺的,尽快开口跟阿娘说,不要害怕麻烦了阿娘。“女儿什么都不缺,只求阿娘能长命百岁。”刘氏说道。
“长命百岁我不求,能活到七十就成,”费老夫人一身叹息,“我家那口子,年轻时也没享过福。儿子好不容易有出息,他却一场大病走了,真就不是享福的命。刘氏连忙说“阿娘且节哀,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费老夫人念及亡夫,情绪有些低落,刘氏哄了好一阵才开心起来。到得众善寺,刘氏搀扶着费老夫人下车,费纯两口子反而成了多余的跟班。不过那刘氏很知趣,时不时的回头,跟费纯两口子说笑,生怕冷落了那两位正主儿。来往那些善男信女,有人认出他们,不时的作揖问候。
就算有不认识的,见了费老夫人一品诰命的装扮,也都停下来拱手致意。
如此风光,费老夫人心情大悦。她喜欢穿着正装出门,喜欢受到旁人的尊敬,这种感受,就跟三伏天喝冰水一样舒坦。“老夫人万福!”
却见一个妇人,带着侍女从大殿走出,见了费老夫人立即行礼。费老夫人略微点头“王家娘子有礼了。
这妇人是礼部尚书王调鼎的妻子,二品诰命,在费老夫人面前还算有点分量。简单寒暄几句,费老夫人问“王家娘子是专门来礼佛,还是来众善寺转转”
王家娘子回答“我家那老二,明年就要中学毕业了,道观佛寺都得去拜拜,请各路神仙佛陀保佑保佑。”
“应该的,这种事情就该求神拜佛,”费老夫人说道,“虽然咱们都能出钱送儿孙读大学,可自费的能跟公费的比吗?公费大学生做官,就如前朝的进士官。自费大学生做官,便是考过了会试,也似前朝的举人官。我那大孙子就气人,连中学毕业证都没拿到,想自费读大学都没法子。老身一气之下,干脆把他送去读军校。这混小子,军校也没拿到毕业证,只能打发去从吏员做起。对了,你家那老二成绩如何’王家娘子说“勉强还过得去。
费纯忍不住开口“娘啊,你就别比了。王尚书家的二公子,虽然在皇城中学被淘汰,可人家自费考大学肯定没问题。”
费老夫人闷闷不乐,忍不住数落道“你们两口子,也不晓得教导子女读书,成天到晚都在瞎忙些什么”
这句话,其实是在埋怨费纯的妻子。
费纯立即帮老婆说话“西席先生也请了,还一请好几个,都是有名的博学先生。这每逢节假日,都给那混小子补课,他自己学不进去能怪谁老大算是废了,老二也差不了多少,只有老三还算读书的料子。今后老三补课的时候,娘你可千万别心疼,读着读着又放他去玩耍。”“你是在埋怨我溺爱孙子”费老夫人怒道。“不敢。”费纯连忙低头。
王家娘子有些尴尬,挤出笑容道“老妇人,费阁老,费夫人,我还有处罗汉殿没拜,就不打扰各位礼佛了。告辞!”
费老夫人进殿还愿,顺带着又开始许愿,请佛陀菩萨保佑孙辈脑子变聪明。一直把寺内各殿都拜完,费老夫人终于打道回府。刚到大门,就见一群黑衣人围着。
费纯心头大惊,已然浑身冒汗。随即又想,老子也没贪污,我怕他们个屁啊
带头的黑衣人走上前,朝着费纯拱手“打扰费阁老了,我们也是身负皇命,请费阁老跟我们走一趟。还有,费老夫人和萧夫人也得去坐坐。费纯愈发纳闷儿“我娘也去”
黑衣人说“萧起凤事发了,费三老爷也有涉案。”
“我三弟在山东,能有什么案子跟萧淑凤八竿子打不着啊。”费纯一脸憎逼。黑衣人不再解释,只是说“各位请吧。’
费老夫人脾气再大,遇到黑衣人也不敢发作,同样不知所措的跟着走。走着走着,忍不住问“我家三子犯了什么案子”
“去了国安院便知道。”黑衣人说。
就在此时,萧起凤的妻子刘氏,走了几步突然晕倒。真晕了,吓晕过去的。
第926章 【两个国公没了】
审讯室里,费纯对面坐着三人,衣服颜色一黑一白一红。
黑衣服是国安院的,白衣服是督察院的,红衣服那位直接是大理寺卿,”这是三堂会审呢?”费纯哭笑不得。
传统的三堂会审,是督察院、刑部、大理寺,今天刑部的官员没来。
国安院学院黄遵度问道∶“费阁老,得罪了,我们也是奉皇命办事。你跟萧起凤是什么关系?“
费纯回答∶”在庐陵县时,我跟他是邻居。他那浑家,常到我家做客,哄得我母亲开心,便认了义父母。当时萧起凤也偶尔来我家,与我金
几两小酒,私交还算比较不错。后来他调去广东,接着辗转各地为官,也就没什么联系了。直到他调任回京,这才偶尔来往。”“他能升迁迅速,跟你有关联吗?“黄遵度问道。
费纯说道∶或许有,但我没开过口,可能是史部官员误会了。毕竟我母亲出门,薪家娘子时常跟随左右,有些人看在眼里未免会多想。黄遵度直接问∶”你收过他的银子吗?或者是其他礼物。
”我是国公,陛下赏赐了盐店和矿山。我多次立功,矿山就有三座,你觉得我会缺钱吗?费纯反问道,”我丁忧之前,都已经是次辅了。若
非回家守孝,我现在是当朝首辅,也算是位极人臣吧?我官职做到头了,又是公爵,还不缺钱,我犯得着收他的贿赂?我又不是傻子,丢西瓜捡芝麻的事情不做。黄遵度又间∶
”你的母亲、麦子和儿女,有没有收受蔫家贿赂?
翡纯纠正道”那不叫贿赂,只是礼尚往来。收礼了,也回礼了,而且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莫要有贵重物品,我肯定拦若,我家里不缺那点黄遵度左右看看,旁边两位没说话,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审。
翡纯突然感慨道∶“诸位老兄,别看我娘每次出门,都穿金戴银很招摇,她其实节俭得很。我娘的头冠和坠子,大部分饰品都是珍珠做的。
不是南珠(合浦珠),不是北珠(东珠),也不是东西南洋珠,全是江南的湖珠)只有那颗最大的,是皇帝赏赐的金珠。她就好个面子而已。”就市面价格而言,合浦珍珠最贵,东北珍珠次之,南洋珍珠再次,西洋珍珠再次,最差的是东洋珍珠。这些珍珠以下,还有江南的湖珠。啥是湖珠
太湖周边人工养殖的淡水珍珠。
北宋的时候,太湖就有人工珍珠了。南宋时还出现佛像珠,就是用铅或锡,雕刻成佛像,塞进珍珠贝里,两三年后取出,就是栩栩如生的佛像珍珠。
三位审讯官,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想到,费纯的母亲会佩戴廉价珍珠。
费纯继续说“我娘这么多年,也没脱去小家子气。除了湖珠之外,她的首饰多为翡翠。对外宣称皇帝喜欢翡翠,她跟皇帝一个喜好。其实是
翡翠比红蓝宝石便宜,戴出去还不会跌面子。陛下的脾气地知道,加之我经常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