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伤烽火情-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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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列强们的影响力逐渐倒向了中央政府一边,让北宣战线变得岌岌可危,皇浦中正对齐和林在沧州的表现极为不信任,据部下密报,齐和林声称抵挡不住北伐第二军进攻,多次想要撤离沧州战场,动摇之心明显。
皇浦中正把密报往桌上一拍,怒声道:“我看他齐和林是忘了我的战前训诫了,犀照侄儿,你现在就给我备车,我要去前线亲自督战!”
上官夕照担忧道:“总统,天津距离沧州前线有一百多公里,中间诸多兵匪流窜,以卑职的意思,还是等我父亲的预备部队清剿一下,以保证总统您沿途的安危!”
“沧州要是没了,我在这天津城里还能坐得住吗?”皇浦中正从椅子上坐起,摇起电话道:“喂!给我接警备部!”
上官夕照见皇浦中正行程匆忙,为以防万一,就以军部的名义对沿途兵营发布了通令,让他们不要掉以警戒,务必做好沿途的防范。
离开三义镇的第二天,部队穿越了四十公里山路,途经一处绝壁,崖高百余丈,呈一百二十度倒斜角坚石嶙峋,让人望之惊悚。
于宇轩下了马,看见地上有从高处掉落的垃圾,一颗枯树上还挂着条破了的军裤,李炜望着陡峭的山崖道:“师长,上面可能是宣军的营地!”
齐书恒一脚踏上破旧的轮胎道:“可惜这山崖太陡了,侦察兵爬不上去啊!”
“命令部队原地休息!”于宇轩几步来到绝壁前,抽出军刀插进崖缝中,身手矫健地开始向上攀爬。
齐书恒看着于宇轩像壁虎一样漫步在陡峭上,由衷道:“师座攀岩的功夫真是了得,若换做常人根本无法做到!”
孙大彪嘿地一笑,也跟着走到山崖下,一边往上爬一边道:“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老孙的真本事,瞧好了,老子就是水浒传里的双尾蝎!”
孙大彪正说着,两个矫健的身影已经后来居上,爬在了他的前面,一个是肌肉精壮的秦武,另一个是身形玲珑的阿木木。
李炜也试了两下,但爬了没多远就放弃了,于宇轩是受过高难度攀岩训练的,自然不显吃力,秦武虽然渐渐有些不止,其毅力还在坚持,阿木木出身猎户,加上身材优势,仅位第二。
下面的人眼看着三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只有孙大彪还在吭哧瘪肚地艰难爬行,那可真叫一个爬啊!蜗牛的那种爬,移动五米还得休息两分钟,好不容易攀上了二十多米的高度,耳边忽然响起了丝丝声。
齐书恒看他突然不动了,就嘲讽地喊了句:“我说老孙,不行就别逞能了,还双尾蝎呢?双尾蜗牛吧!”
“咦?齐旅长,你看孙旅长手里拿的什么?”李炜好奇道。
“我看看,好像是。。。绳子?”
齐书恒正讶异地观望着,却见上面的孙大彪腾出了一只手,疯狂地摔打着什么东东,口中不停地叫着:“救命啊!有蛇啊!”
然后,他们就看见孙大彪从半空落下,被挂在了枯树枝上,紧接着一个兀自扭动的线条也落了下来,正搭在了孙大彪的脖子上,绕了一个圈。。。
山崖上,于宇轩观察着宣军营地的规模,发现这只是一个连的哨所,兵力大约在一百多人,四挺轻机枪,其余全是步枪,门口还有一门小山炮,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阿木木和秦武两人蹲在他旁边,听着于宇轩布置道:“下面我来说一下作战任务,我的要求是不放一枪,解决掉哨所内的所有宣军!”
“明白!”秦武回声应道,阿木木也点了下头。
行动开始,于宇轩几个起伏窜行,便翻进了哨兵的环形工事,哨兵刚刚察觉有人入侵,脖子上一凉,就看见身边的同伴全都倒下,他自己临死前也只看见一双军靴,从眼前迈了过去。
阿木木背着弓,嘴里衔着箭,很快地爬上一颗大树,占据了制高点,长弓缓缓拉圆,三箭齐发,立刻有三名外围岗哨的士兵胸口中箭。
秦武快速小跑过去,顺着哨所墙壁爬到了最高的一层,从窗户翻身进去,抬掌劈晕了一个背对着他士兵,又将另一个拔枪军官的头猛磕在墙上,军刀挂在他身上就像个摆设,用最原始的杀人方式从上到下,一层一层地清理。
于宇轩解决了外面的宣军,提着滴血的军刀走进门内,只见墙上人影晃动,眨眼间又倒了一地尸体,用最迅捷的方式从下到上,一层一层地屠戮。
“啊~”
哨所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最后一名宣军副连长被秦武扭断了手腕,从窗口扔了出去,在下落过程中,一支翎羽箭无声射来,那惨叫也就戛然而止了。
于宇轩站在楼梯口,目光落在一台发报机上,他翻开桌上伏着的尸体,拿起了一封刚刚抄写完的密电————
“总统将于今日下午三点,从天津起程去往沧州前线,沿途各部,各岗哨营地务必做好警戒防范,保证总统沿途之安全!
军部十月十日电”
秦武看着于宇轩猛然抬头,狂躁地望了眼挂钟,如同盘旋的苍鹰发现了猎物一般,从三楼飞身跃下,他紧随其后,两人着地后就地一滚,卸去了大部分坠力,于宇轩四下搜索,凝目在那门山炮上,径直走了去。
秦武没看到密电,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见于宇轩神色匆忙地检查着山炮击发装置,也帮他一起抬高炮筒,拆下底火。
于宇轩检查完山炮后,几步跳上了不远处的吉普车,破坏掉打火系统,将火线和电源线打在一起,脚下油门一踩,汽车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被发动了起来。
将汽车和山炮的牵引装置固定好后,于宇轩又返回炮楼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把步枪和望远镜,随意地被他扔进了副驾驶位上。
秦武正在看那张密电,知道了于宇轩要截击皇浦中正的意图,就对阿木木吩咐了几句,让阿木木先回大部队待命,他自己则坐在吉普车后座,准备一同随往。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一个宣军汽车连满载警卫,在夜路上护送着皇浦中正开往前线,行至姚官乡一带,已经可以听到前方的枪炮声。
上官夕照和皇浦中正共乘一车,他是此次护送总统的主要负责人。虽然在北津城一战中,上官父子军威扫地,成了北伐期间诸多战役中最大的败笔,但皇浦中正仍对他们父子委以重用。
“总统,再过一会就到沧州了!”上官夕照望着车窗外的夜色,提醒道。
皇浦中正微微睁眼,低沉着声音道:“夕照侄儿,这一路辛苦你了,关键时候,我能依仗的还得是你们父子!”
上官夕照忙道:“总统言重了,我们上官世家世代忠良,为总统尽忠是我和父亲的本分!”
皇浦中正感伤道:“侄儿,你可知道,我的本意是想把明月许给你,奈何这孩子就是不能体谅我的苦心!”
上官夕照神色一暗,许久没有说话,再次把目光放眼窗外,低声道:“总统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一介武夫,又怎能配得上三小姐她风华绝代,惠心纨质,她看中的人,必是逸群之才,夕照从未敢有过奢望! ”
皇浦中正哼道:“归根结底,还是我一时糊涂,太娇纵明月了,才会引狼入室,只可惜当日没能要了那恶子的命,可怜我女儿还对他痴心不死,以命相付,是我害了明月!”
皇浦中正思女心彻,望着另一边的车窗,久久不能回神,上官夕照听完他的话,百味沉杂的感觉一点点从心底泛开,那个女子,如影随形在心中纠缠了很多年,他对她却只有敬和畏,即使在得知她身死的消息,他也未敢有过半分逾越忠心的憧憬。
此刻皇浦中正的一席话,让他蓦然发现,原来他和三小姐也曾有过机会,只是那悸动的涟漪刚刚涌起,便又归于了平静,半晌道:“事已至此,总统不要太伤心了,三军将士还在浴血奋战,三小姐若是在天有灵,也会保佑我们北宣龙旗不倒!”
此时,与车队相距三千多米的缓坡上,两束车光如黑夜中幽冥的眼,在起伏的坡道上一路风驰,紧紧追来,风吹动他如雪的发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多日来的压抑,翻涌在心中的恨犹如被点燃了。
………………………………
第九十章 炮毙宣总统
秦武站在后座上,牢牢抓着没有顶棚的车架子。车尾后面还拖着一门上了膛的山炮,两个炮轮子吱吱呀呀地发出声响,像是下一刻就要散了架、
于宇轩左手一转,吉普车拖着山炮斜冲下来,与宣军车队远远地齐头平行,猛地一加油门,吉普车渐渐超过了下方官道的宣军车队。
打横车身,连同后面的山炮也一起甩了过来,于宇轩站起身体,一脚踏着前挡风玻璃,一脚踩着座椅,单手抬起步枪,直指下方车队。
于宇轩就这般站在吉普车上,缓缓举起望远镜,心火越炽越旺,望着跑在最中间的一辆黑色轿车,眸中掠过诡谲的光彩,用望远镜充当瞄准镜,步枪精校角度,手指发力,子弹流星般地飞射而出。
汽车内的上官夕照倏地转头,几乎是在子弹击穿玻璃的瞬间,他将皇浦中正的头压了下去,子弹没有停留,从另一侧车窗对穿而出。
“有狙击手!”上官夕照死死地压着皇浦中正,司机惊慌失措下急刹了车,后面的汽车也随之停下,警卫一个接一个地从车厢跃出,如临大敌。
“快带总统离开这里!”上官夕照推开一道车门缝隙,就地滚了出来,目光直接锁定在了两千米开外的斜坡上,清楚地看到,一辆吉普车亮着大灯,车头正朝这边。
瞳孔紧缩,一缩再缩,赫然看清,那个男子,全身披月,虽看不见神情,却能感觉到强烈的萧杀之意。
他记得,临行军前,曾听南方叛军流窜一说,而那人,正是不久前让他们父子颜面扫地,让宣政府雪上加霜,让三小姐为之身死,让凌系千金涉险相救的关北军副司令,今日的北伐叛军师长——于宇轩!
这些念头只在上官长虹脑中闪过一秒,总统的汽车已经猛然蹿出,他拔出手枪,对身旁警卫道:“全都压上去,不要放走此人!”
于宇轩望着左颠右晃的汽车远远地逃了出去,他扔下步枪,从车尾跳下,蹲在山炮前不停调试着炮口,炮弹只有一发,他没有第二次机会,终于,炮口定在了某一个角度,一只手紧握住炮绳,缓缓在手上缠了几圈。
下方响起凌乱的枪声,可是隔着几千米的距离,那些子弹大多打在了天上,警卫在前冲,汽车在飞奔,上官夕照却站在原地。
他分明看见,那一蹲抬高的炮筒,炮身猛地向后反弹了一下,火光一闪,呼啸声划过头顶,如跗骨的死神镰刀,在夜空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皇浦中正手扶着晃动的车窗,残留的碎玻璃割进了掌心,他咬着牙关,死死盯着前方,死亡的阴影盖天袭来;那是绝望的不甘……
炮弹正击中在汽车的内车门上,当炮弹从他耳边穿过时,皇浦中正忽然欣慰地笑了,孤零零的老死,或成为阶下之囚,看来不需要了,那种安心和解脱的表情,出现在了这位前朝贝勒的脸上,瞬间被火焰覆盖。
上官夕照看着那辆被炮弹击中的汽车,燃烧着熊熊烈火,警卫们停止前冲,全都回过了头,抑不住的惊慌,他们的总统,数十万宣军之首,在这样的夜晚,在距离沧州很近的路上,被一炮毙命。
上官夕照冷冷转过头来,眼看就要进入沧州了,却在这里遭遇伏击,那个男子不光运兵入神,就连枪法也让他为之心惊,他征战沙场多年,从未败得如此不甘,那是怎样的对手?
秦武拆下了山炮牵引装置,于宇轩隔着千米的距离,同上官夕照远远地对望,冷冷地笑着,那一颗愤怒的炮弹,轰碎了宣政府最后的凝聚力。
于宇轩重新发动汽车,一路扬着喇叭消失在了警卫的视野。
雪恨之后,狂妄,肆无忌惮。
山崖下,齐书恒在火堆前用小棍烤着蛇肉,身边的士兵都已睡着,在寂静山岭中等着他们师长的归来,等得天都快亮了。
孙大彪缩成一团,发冷地坐在破轮胎上,盯着不远处的蛇皮,下意识把脖子又缩了一下。
回想起小时候,有次刚下过雨,他赶着羊群出了村,比起绵羊山羊总是特别淘气,好奇心又重,绵羊看到蛇啊壁虎之类的掉头就跑,山羊却要过去闻一闻,结果被蛇咬到下巴。
它惨叫着蹦来蹦去,特别想把那条勾在下巴上的蛇甩掉,旁边的羊更是被吓得忘记了吃草,孙大彪当时只看见一条蜿蜒飞落,正掉在他的脖子上,反口温柔地一咬,结果他昏迷了九天九夜,从鬼门关上迷了路,足足转了一大圈。
自此,他对蛇有了本能的恐惧,不怕狼不惧虎,就怕那种没有腿只会爬来爬去的东西。
“老孙啊!你看看我这蛇肉烤的外焦里嫩的,要不分你一半?”齐书恒捧着一条焦黑事物跑到他面前,对着有些的手不停吹气。
“滚,离老子远点!”孙大彪触电地跳起,盯着那条焦肉,嘴角抽搐!
齐书恒摇了摇头,拿蛇肉拿在嘴边咬了一口,用牙使劲一撕,一脸嘚瑟地表情道:“老好吃了!”
孙大彪看着他咬断的那截蛇肉还冒着油,随着那只手一颤一颤的,就好像齐书恒在拿着一条活蛇生撕硬嚼,还嚼得津津有味。
孙大彪从脚底麻到头发,一把打落了齐书恒手里的蛇肉,疯了似得连踩带跺,一脚踢得远远的,然后紧紧攥着齐书恒的衣领,用力摇着他目瞪口呆的脑袋,歇斯底里地吼着:“别在老子面前吃蛇,听见没有,不要在老子面前吃蛇啊。。。”
“看!师座回来了!”
齐书恒推开孙大彪,仰头望着崖壁上快速下滑的两道身影,最先落地的那一人慢慢转身,他的脸上有着不易察觉,却让人不禁毛骨悚然的笑。
他们年轻睿智的师长,在这一夜里,去了哪里?又做过什么?
千佛岭,恒山支脉,一个个清秀多姿的孤峰排列有致,一丛丛吐翠滴玉的松柏遍布山谷,一片片奇花异草披满峰头崖畔,珍禽鸣唱响林间枝头,草黄色军装的关北军驻停在这里,三五成群的席地休息。
离开古镇后,关北军一路南下,尤其在副司令含恨出走后,部队士气更加低落。虽然凌啸川没有出兵为难他们,但敌意却是很明显的,凌系势力范围内的城镇,一律不许他们进驻,更别说补充给养了。
一座天然的石洞内,行军电台不停调转波频,段诗婕依着石壁怔怔出神,性子傲然的她,不愿寄于中央政府的篱下,可眼前的困境又不知怎么解决才好,难道自己真的要被迫投靠叶轩辕吗?
直到电台传出一个惊天的消息,北宣大总统皇浦中正于两天前在去往沧州途中,遭遇北伐军叛军师长于宇轩伏击,炮毙当场!
段诗婕愕然,望着同样满脸震惊的刘峰,这已经是半月内第二次听到他离开后的消息,上一次,就是震惊中央政府的长沙兵变。
这一次,却是震惊北宣政府的炮毙宣总统!
“齐和林率十万宣军归附晋绥军萧远山部。。。”
“北伐军总司令雷震两次劝降上官长虹。。。”
“宣政府抵抗战线面临全盘瓦解。。。”
“凌军退防绥远。。。。”
电台依旧传出各方势力表现出的反应,段诗婕愁上心头,那些声音清晰地传进她的耳中,却无法进到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