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河传奇-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众人看时,发现张海生已经被一下子打的满脸开花,哭喊中的他一脸的惨象,鼻血正似喷泉一般涌了出来,掉线似的往下落,先流了一嘴,后又流向两面的嘴角,仿佛那血是从嘴里冒出来的。
看到张海生被打得像杀猪一样惨叫,耀武惊呆了。这个家伙下手也太黑太狠了,我跟他儿子石海林打架也没这么打呀,再说了打人还不打脸呢。
耀武看的是心惊肉跳,怪不得石海林一听号令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跑,这人好狠的心。
看情形,还要来第二下,耀武不由得为挨打的人担心起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没等石生腿起完成第二击,他霍地站出来来堵在了张海生面前,指着石生的鼻子大喊道:“不准打人!”
杨春来被侄儿的举动惊住了,一时缓不过神来。
血泪满面的张海生看到有人救护自己,心里一阵子感动,但半路被截住的石生却不干了。
今天正没处出气呢?老子就拿你个小屁孩出气,他的大手扬了起来,但小孩子眼都不眨一下,他心里大骇。虽然迟疑了一下,但扬起的手那有放空的道理。
“住手!”
又一声呵斥从后面凌空而至,也是一副不容置疑的声气。
手到半空的石生大恨,今天怎么尽是跟老子过不去的人?
他看也不看,右腿一个后踢脚随即飞向了呵斥自己的来人,带着风声,劲道十足。
风声中有人已经轻出右脚截按住了他的脚面,虽轻,但力道完全抵消遏制住了石生凌厉的暴戾气势。
石生一回头,看到却是石刚石大管家冷峻的眼神。他又是气恼又是惊惧,一想到自己少爷的地位,他似乎有了一丝优越,想抽身再攻。既然出手了就索性打他个过瘾,要不这今天的人就丢大了,量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但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只见石刚沉下按压,同时右手掌轻轻一推,巨大的内力推得石生向后跌落,像个刚学走路的婴儿般,啪的一声一个狗墩姿直挺挺坐在了地上,坐起半边尘土,石生感觉自己的倚巴尖快要墩断了。
耀武在他眼前嘎嘎嘎大笑起来,末了对石刚多了一份崇拜的眼神。
“少爷,你要自重!我们还有要事出城去办。”石刚冷冷地说道。
听说出城,耀武不禁想道,这石海林爸看样子是绝对不敢去的,要是能带上我多好,我可以近距离见识下白天骑马的那些人,那才叫带劲。
石生真的被吓破了胆,已顾不了人前丢人的不快,一下子眼珠子突兀,忙厉声问道“出城?你和我?出什么城?”
“不,还有我!我们出城谈判!”秦先生冷静地接口道。
石生简直要跳起来了,他指头咄咄朝秦先生和石刚挥舞着,几近乎疯狂地泣声吼道:
“不,我不去,要去你们去,我不会出城跟你们去送死的!”
秦先生一脸淡漠的看着他上蹿下跳。虽然没有言声,却多了一丝鄙视。
耀武感觉自己真神,一下子看准了这人的心,这人真怪,刚才打人那么狠,现在胆子却这么小,真是个门背后的光棍汉。
“不,你非去不可,你自己做的孽要自己摆平!”一声洪亮的回答从身后传来,斩钉截铁地作了回答,是石远举。
听到自己做的孽需要自己摆平,石生大惊,失神地回过头,眼睛血红,绝望地用哀求的口吻向石远举问道:
“阿伯,你真的要我去吗?我可是你的亲侄娃啊。”
“今天你必须去!如此才能救赎你造的孽啊!否则,景古人就没有明天!你也一样!”石远举狠了心说道。
石生一下子失望了,一股对石远举巨大的仇恨从他心底升起,你害死了我亲大,现在你又来害我……但他没有表露出来,他知道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今天非得去不可,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至于结果只有天知道,只能撞命打彩了。
他狠狠地说道:“好,我去,我去!我惹的祸我去!大不了让人家把我杀了,你们也就心满意足了!我去,呜………呜呜呜……”哭声中,似乎是说给全景古人听。此言一出,听的石远举是一阵子揪心。
见石生这样,张海生也一阵子歉疚,大有兔死狐悲之感,戚戚然说道:
“少爷,要死我陪你一起去死!”
听到张海生的表白,石生朝他大吐一口子唾沫,狠狠地骂道:“呸,谁跟你去死,滚你娘的蛋去!”骂的张海生灰溜溜的,耀武又嘎嘎嘎地笑开了,真逗这俩人!
“生娃,你不要害怕,去了后一切有我。”看到石生满是绝望不安的眼神,秦文华叫过石生耳语了几句,石生才略微安了神。
看到跟前的耀武和杨春来。秦先生觉得突然有了合适的人选。
这杨春来体型彪悍,武艺高强,枪法好,眼力好,今天就是他报的警,很及时,这人今年20岁,为人忠厚,忠于职守,是个难得的憨娃。
他的侄儿更不简单,今天不但没跑回藏到家里,反而跟大人们上了城墙,今天城头惊险的那一幕,秦先生看的可是清清楚楚,这个娃天生有一股子好奇劲,沉稳又好动,胆大心细,如初生牛犊,是个可造之才,可惜了天反世乱,不能得到很好的教育。
想到这,秦先生叹了叹口气,看着杨春来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城吗?”
“愿意!”杨春来干脆地答道。
“你要知道,这次出去是有危险的,弄不好我们都会回不来的,让人家砍了喂野狗,你可要想好了?”秦先生面露凝重之色,坦白地说道。
“先生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呢?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杨春来慷慨地说道,听的耀武肃然起敬,说的秦先生鼻子一酸,满是欣慰。
他点了点头,由衷地赞许道:
“不错,是条好汉,真正的儿子娃!”
儿子娃是洮西人称呼男子汉的独特用词,此时的秦先生非常感动,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面对生死存亡,有人能够分担风雨,共同进退,为人还要求什么呢?仅此就知足了。
“那你的侄儿,和你一起去,你同意吗?”秦先生又问道。
“这个,我哥不在家,我得问我嫂子一声再……”杨春来迟疑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惊喜的杨耀武已经闪着扑闪的大眼睛抢着回答了:“尕爸,我想陪你一起去,你不怕我也不怕的,我也是儿子娃!”六岁的小孩子的那个郑重劲,让人动容。不是情势所迫,谁会让小孩子共赴一场生死之会。
二小子一番连珠炮般的话语又震了秦先生一下,这娃不但胆子大而且还有血性。
“那你看,就这样定了?”秦先生笑看着杨春来问道。
“嗯”杨春来心事复杂地答应道。
看到人选已定,石远举欣慰地郑重说道:
“这次你们归来后,我一定会重重地赏你们!石生的事情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秦先生哈哈哈大笑:“老朽我就不必了!”
………………………………
第九章 遇险卡住梁
太阳还没有落山时,角上扎着毛红的两只肥硕的大绵羊已经准备好了,外加那匹驮着传令兵枪械的南番马,传令兵的尸身已经被洗沐后装入上好的柏木棺材,停放在西城墙根的义屋里,待谈判后等对方来查验运走。
城内和城墙上,戒备比以前更严格了,人们严阵以待。
耀武一手牵着两头绵羊,一手执鞭走在最前面,秦先生、石刚和杨春来三人走在其后,石生心里七上八下,拉着马匹跟在后面。
出城后羊儿一阵欢腾,顺官路走上了卡住梁。
临近山梁快要到瞭望台时,猛听得近处“卡拉”声不断,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传了过来,耀武回头看了看石刚,心想,该怎么办呢?有埋伏啊!石刚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吱声,示意他不要怕。
远远地,有人从瞭望台上厉声威喝住了他们:
“站住,干什么的?再走就开枪了!”
大家站住了脚步,秦先生回头看了看石生,镇定地示意石刚答话。
“是马司令的人吗?”石刚大声回问。
“先报上名来,你们是哪部分的?”对方蛮横地喝问道。
“我们是景古城的代表,请问,各位是不是马司令的人?”石刚不卑不亢地再次高声问道。
“日奶奶,真啰嗦,老子们就是马司令的人!”路近旁有人没露头却极不耐烦地接上话茬说道,吓了众人一跳。
“别误会,我们是来谈判的!”石生嗓音抖抖地急忙喊道。
一声呼哨响起,十几个人影如鬼魅一般,从他们的四周冒出,子弹已经上膛的枪杆子在无力的阳光下泛着冷光。
那些人穿戴黑衣毡帽,表情冷峻地执枪围了上来。石生吓的腿肚子直打哆嗦,想转身就跑,但已经被杨春来紧紧地钳住胳膊,动弹不得。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岁左右,布满茬茬胡子的脸色黑红,目光凶狠。只见他收枪倒背左肩,看都不看耀武一眼,怒气冲冲径直过去,二话不说,抡起右手朝秦先生就想来一个耳光。
但不等他手落脸上,只见石刚身影一闪,那人右手已被一只左手从手腕处缠住,动弹不得,四周的士兵见状,一下子慌了神,端枪瞄向了石刚。
石刚温和地笑着对他道:“老总,有话好好说,人都有父母老人,打老人实在不应该啊!大家说是不是?”说话时他还回头朝周围人们看了看,似乎在和大家商量,看的耀武羡慕死了,好帅啊!禁不住在旁边比划学习开了。
那人人前丢了脸,那肯罢休,暴怒之之际右臂往前一推又往后一拉,想摆脱困境,没想右臂似乎被粘住了一般,竟然动弹不得,紧接着只觉被一拉,先是枪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接着整个人就被人家拉入怀中,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两人来了个大拥抱。
那人不觉心里大骇,向周围的士兵们喊道:“尕娃们,开枪,老子一起死了算求了!”
形势一眨眼间,发生了骤变,看的士兵们惊异万分,把枪捏的更紧了,但没有人敢开枪,毕竟长官在人家手里!耀武却看得是津津有味,比划不停。这小子天生的好心理,看的周围的士兵诧异万分,这个尕娃敢没病么。
那人右手被牵制,惊骇绝望中左手摸向了腰间的手榴弹。
不等石刚动手采取措施,耀武看的清楚,知道不是好事,一个箭步跃上前去,出嘴,一下子咬住了手腕,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人松开了左手,随即被石刚拉住,两人显得更亲热了。就这么俩大人一起诡异的拥抱着,像一棵大树,耀武则趁势背靠他俩,像乘凉的那个人。
士兵们惊骇极了,现场一片混乱,有人手心捏出了汗,枪怕走火!
“各位老总,我们是来谈判的,请大家不要误会!请你们的官长出来说话!”秦先生扫视四周大声地说道。
“尕娃们,甭听日奶奶说啥,开枪开枪!给我兄弟报仇!”
经历了杀戮,人心有时候会变得非常冷血。士兵中有人已经动了杀机,枪口乱指,瞄向了石刚、耀武、秦先生,也瞄向了杨春来、石生和耀武,形势万分危急。
石生早已没了早上杀人时的胆气,这时的他双腿战战,逃又逃不掉,喊又喊不得,只觉胯下一湿,一股骚味从裤腿中冲出,散逸,熏得杨春来不轻。
卡住梁上,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场复仇的喋血悲剧。
“住手!枪口朝下!”
一声大喝从天而降,炸响在众人耳边,不容抗辩违背!只见一人身影矫健,后面跟着两随从,三人纵马狂奔飞来。
耀武眼尖,认得从瞭望塔上下来的这人就是今天枪击玄武大旗的那位骑士。
一阵风声里,三骑士跃然马下,士兵们压低了枪口,石刚也松了手。
脱身的那人退后几步,气急败坏地举枪对准了耀武,恶狠狠地说道:“老子先一枪火掉了这个小杂种,然后给我兄弟报仇!”
形势骤然又急转直下,异常凶险。
杨春来和石刚齐出上前,盯着枪口,同时护住了耀武,耀武只能从两人间的空隙向前窥视。
“胡塞尼,你敢违抗军令吗?司令是叫你来警戒的,不是来杀人的!”黑衣骑士再一次警告胡塞尼,要他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枪口无言地低垂了,耀武发现,眼里仿佛喷火的胡塞尼,回头看了看黑衣骑士,再回头看自己时已满眼泪水。
“你拿一个尕娃撒什嘛气,亏你还是个儿子娃娃!把他的枪下了!”黑衣骑士喝令道。
同行的两随从上前,三下五除二解除了胡塞尼的武装。
胡塞尼被将在一边,好不尴尬,好不伤心。
突然,胡塞尼捶胸顿足,仰首向天,然后猛地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我的兄弟吆,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有了,叫我阿么回去见阿大阿娘呢?嗷……嗷……胡达(真主)呀!”
哭声震彻山梁,同行的士兵们眼里充满了泪花花。
山色苍茫,风中的耀武看在眼里,不禁想,如果有一天,哥哥失去了我,我失去了耀文,会不会也会这样?但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哥哥不会失去我,我也不会失去耀文,我有哥哥,耀文有我呢?而我们有天底下最好的尕爸呢。
多年以后,当他在密路营想起弟弟时,他才理解这一幕背后对亲情难舍的刻骨铭心。
“各位代表,本人是马司令的副官马义山,在这恭候各位已经多时了,各位受惊了。”
“老朽秦文华,现代表景古城石文举首领和本地乡民与贵军谈判商洽相关事宜,关于贵军传令兵被害一事,经查实,实属误伤,还望马副官先向马司令代为说明,稍后容我详细解释。”
“各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马司令有请,请随我来!”关于传令兵一事,马义山未置可否,只是例行公事式地招呼他们几个跟上自己。
另一个士兵顶了胡塞尼的职务,率领那一队士兵在卡住梁继续警戒,胡塞尼的枪被另一个人背着,他被特别关照了。
翻过卡住梁,下山不远,耀武牵着羊走在前边,跟着马义山的马,就看见几所民房边的河滩树林里黑压压一片,全是人马在待命,有些马匹似乎不耐烦地嚼着嚼子,好大的阵势啊。
走到近前,俩随从被留了下来,马义山下马快步跑进一所有两人站岗的民居,不一会,他出来招呼道:“请代表们进来!”
南番马和头绑毛红的羊来到到民居前,马被人拴在了门边的酸巴梨树上,拴着毛红的大绵羊们被门口两个站岗的士兵示意和谈判者一起进入院落。
………………………………
第十章 谈判
在急切的等待中,马仲英终于等来了景古城的谈判代表。
自从被吉鸿昌军在河州击败后,他率部脱离了已经一片废墟的河州,沿着太子山北麓的十八架古道一路向东奔来。
如今到了这洮河西岸胭脂三川的地界,翻越朱家山后,东有洮河险阻,后面吉鸿昌军紧追不舍。此时若渡过洮河东去,到国民军重兵把守的临洮、渭源,然后下天水,那无异于狼入虎窝;北去兰州更不可能;若西去青海,之前脱离河州时尚不能去,现在就算能去,也已是不可能了,仗口特硬的吉鸿昌部就在背后穷追不舍。
军情十万火急,如今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折向西南,越过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