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慕之宾-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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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信不得的!如今你大婚在即,可千万别被她勾引着,走错了路……”
“嬷嬷多虑了,”梁铉打断了她的话,看着衣角面色沉沉:“朕不是为色所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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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原来,是他啊
“他当然不是为色所迷的人,”
被重新抬回床上安置之后,萧雁回撵走了吱吱喳喳的小丫头们,看着红缨笑了:“他的心是很大的。但是啊,一个人的心越大,就越容易被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东西遮住眼。”
除了美色,还有柔情、仰慕、真爱、妒忌……那可太多太多了。
“我觉得你说的那些都不靠谱。”红缨瞪着眼道,“就算他七岁那年说过要娶你,你看他后来认出你了没有?靠着这点儿情分,你就敢保证他将来不砍你的头?什么柔情,什么仰慕,什么一眼万年一诺千金,只有傻女人才会信这种东西,那些贱男人不会当真的!”
萧雁回看着她,吃吃地笑:“什么傻女人贱男人,你一个小姑娘,倒好像比我更懂男人女人那点事儿?”
“你!”红缨气得掉泪,“谁跟你讨论男女那点事……老爷夫人要知道你如今变成这样,气也气活过来了!”
“能气活过来倒好,我也省点劲儿。”萧雁回敛了笑容,幽幽地道。
红缨知道说错了话,忙低下头赔罪。却不想萧雁回竟是哄她的,装模作样骗得她低头,就是为了在她的脑门上敲个响。
得逞后仍旧是得意洋洋,笑得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狐狸:“笨丫头就不要学人家瞎操心,谁说我要想跟他玩什么一眼万年一诺千金了?”
红缨揉着额头,不说话。
这是生气了。萧雁回只得又在她头顶上揉了两把,哄了哄,然后才压低声音笑道:“你傻不傻,我几岁出的河东道、几岁进的长安城,旁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了吗?”
对啊,小姐十三岁之前从未出过河东道……而且梁铉也不知道抱月楼白如月就是河东道萧大小姐啊!
红缨怔怔地想着,整个人愈发糊涂了。
难不成小姐手眼通天,年幼的时候就曾经瞒着家里偷偷回来过长安城?还跟孩童时候的小皇帝有过一段两小无猜的旧情?
可这、这也是杀头的大罪啊!
小丫鬟越想越慌,抬头却发现她家小姐已经喝了药,拿一块帕子遮住脸准备睡觉了。
“傻丫头,”帕子下面传出轻笑的声音,“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不是说梁铉要在这里过夜吗?你赶紧去嘱咐厨房,一应菜肴点心都不许用桂花,园子里那两株金桂也设法遮住,一点儿香气都不许放出来!”
红缨答应了一声,最终却还是没忍住,又问:“为什么啊?”
萧雁回掀开帕子一角,向她笑:“因为梁三郎碰不得桂花。若是不幸沾到了花粉、或者吃到了桂花做的点心,就会起一身红疹子,痛痒难当。”
一国之君竟有这样的忌讳,那可轻慢不得!
红缨不敢耽搁,忙忙地替萧雁回放下帐子,之后就一路跑进厨房,亲自盯着厨娘们把所有跟桂花沾边的食材都收了起来,连角落里尚未酿好的桂花酒都没有放过。
这一番动静不算小,孙嬷嬷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问明了缘由之后,她老人家愣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梁铉的屋子,问:“三郎你什么时候沾不得桂花了?从前你不是最爱吃宫里小厨房的桂花醉蟹?”
梁铉被问得莫名其妙。
直到小厨房的人把晚饭送来、园子里花匠也赶着过来问要不要干脆把桂花砍了,他才忽然灵光一现,想通了其中关窍。
“原来,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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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你不配问
梁三郎对桂花没有任何忌讳。沾不得桂花的是梁四郎,也就是当今太后的另一个亲生儿子,宁王梁钧。
梁铉第二天便将他召了来。
此人也是个爱热闹的,一进门就无视小厮婆子们的劝阻,横冲直撞闯到了萧雁回晒太阳的长廊底下。
昏昏欲睡的萧雁回打个激灵猛然惊醒,睁开眼就看见了他。
近在咫尺的一张笑脸。
她脸上刚刚晒出来的几分红晕瞬间消失无踪,惨白的底色上飞快地变换了几种情绪:惊愕,困惑,惶恐……最终定格的是毫无生气的灰败。
“你,是谁?”她低哑的气音似乎是在问自己。
梁钧大笑着弹开,夸张地甩着袖子,绕着那张躺椅团团转个不住:“呀呀呀!我看见了什么?一个小姑娘?活的!三哥真的在这里藏了个小美人?还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他说着话两只手不老实就要伸过来乱摸,萧雁回本能地向后缩了缩,然后直愣愣看着他的眼睛,落下泪来。
梁钧怔住了。
好半晌,他讪讪地缩回手,搔了搔头皮:“喂,你哭什么?我跟你说你别混赖人,我可没碰到你啊!你不许告状!”
萧雁回抬手擦了擦眼角,仍然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梁钧被她的神情吓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不远处角门忽然吱呀一下打开了,传来梁铉冷沉沉的声音:“不管他是谁,你都不配问。”
萧雁回转过脸,第一次没有对他笑脸相迎,而是露出了惶急的神色,扶着椅背挣扎着要坐起来:“我不明白……梁三,这个人是你的兄弟吗?你从未说过有个跟你长得这么像的兄弟……”
梁铉不答,面色沉沉地看着她。
萧雁回就不敢问了。一肚子惊疑压在心里,她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的汗也越出越多,力气渐渐耗尽,人终于又颓然地跌了回去。
梁钧一脸莫名其妙,脚下向后退了两步,又朝着梁铉身后躲了躲,小心翼翼:“皇兄,我最近没做什么坏事吧?我总觉得气氛不太对!你不是又要叫人打我板子吧?”
“你不要再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自然就可以少挨板子。”梁铉嫌弃地向旁边让了两步,拂袖转身:“走吧。”
梁钧忙快步跟上亦步亦趋,嘴皮子仍旧不肯闲着:“我哪里还敢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诶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小美人吧?她不是你的令宠吗我哪里敢招惹她!我只是想你平时都不许我进这院子,好容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说邀我赏美人图,难道不是为了显摆……”
萧雁回扶着椅背又抬起头来,就听见梁铉嗤笑了一声。
“她既不是美人,也不是图。”他道,“请你来赏的美人图在书房。——放心,书房后面的桂树已经遮起来了,不会再害你起一身疹子。”
“啊,没错这个季节的桂花真是烦透了,我都恨不得躲起来不出门,还是皇兄想得周到!”梁钧蹦蹦跳跳跟在他后面,推开角门出去了。
全程并没有半点儿多余的留恋。
萧雁回眼睁睁看着角门关上,确认不会再有人回头来看一眼了,她便抬起手搓搓两颊,笑了。
双眸瞬间明亮,如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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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皇兄的心尖尖
书房中兄弟二人对坐。
一个笑嘻嘻面露揶揄,一个目沉沉不动如山,中间隔着一大堆卷轴,像是某种无声的较量。
良久,带着笑的那一个率先开了口,仍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似的:“我不过开个玩笑,又不是真打算夺人所爱,皇兄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
梁铉沉着脸将那堆卷轴往对面推了推,冷声:“你看这个吧。哪些是你想要的,只管挑出来。”
“哈哈!”梁钧随手拿过一卷画轴打开,笑得愈发灿烂:“皇兄宁可拿这些名门闺秀来给我挑,也不肯让出那位小美人?看来您这一回是实打实动了凡心了,她果真有那么好?”
“好不好都已是我的。”梁铉看着茶碗道,“没道理纵着她勾三搭四,让世人看你我兄弟的笑话。”
梁钧搓了搓手,笑嘻嘻道:“皇兄这么说话就见外了!从小到大,咱们两个共享的东西还少吗?我不抢归不抢,您这护食的姿态可委实难看了一点哈!”
梁铉抬头看了他一眼,手腕微动,茶碗落在碟子里发出一声轻响。
“你这些年胡闹得也够了,”他语气有些不耐,“从小到大,该沾的不该沾的你碰过多少?母亲一向舍不得管你,你自己也该想想身后名!”
“皇兄,你急了!”梁钧笑眼弯弯一点也不怕,“我只要活着畅快就好,那些身后品论关我甚事?再说自古以来都是胜者王侯败者贼寇,史官的笔杆子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梁铉不语,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须臾,梁钧哈哈笑了一声,摇摇手里的画轴:“不说了不说了,看美人看美人!——我算是知道了,方才那个病西施啊,那是皇兄的心尖尖命根根!我惦记什么也不敢惦记她!”
“你不要总惦记着抢这个抢那个,”梁铉扶着茶碗道,“年纪不小,也该成家了。这些名门贵女,”
他指了指桌上的卷轴,继续道,“我不知有多少是你招惹过的,你尽早把她们都挑出去,不要送进宫来给我添堵。”
梁钧哈哈大笑,随手将打开的那幅卷轴扔出去,又拿起第二幅、第三幅,最后干脆趴在桌上,将一大堆卷轴全数搂在怀里:“我若说全都招惹过,皇兄把她们全都赐给我吗?”
“梁四,贪心不足蛇吞象。”梁铉道。
梁钧嘤嘤叫着,抱着卷轴不甘心地扭来扭去,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卷轴堆里。
如此许久,见梁铉始终不为所动,他只得委屈兮兮地在卷轴中抬起头来,撇撇嘴:“只能选一个的话,就把李家表妹赐给我吧?不瞒皇兄说,我与她已经……咳咳,你懂的吧?要不是徐太医的药好,您侄儿现在应该已经会走了!”
“我会尽快请母后为你们赐婚。”梁铉答应得很痛快。
之后他随手将那堆卷轴往前推了推,略一迟疑,又按住了:“这些,你都不必看了,朕自己叫人去查。”
梁钧看看他的脸色,嘿嘿又笑了:“皇兄是怕我把好的都挑出去了吧?您放心,我一个人怎么也招惹不了那么多,总得给您留几个不是?”
“我不留你吃饭了。”梁铉冷声道。
梁钧笑得抚掌:“糟了糟了,龙颜大怒了!——皇兄恕罪,臣弟也不敢跟您争别的,就这么个贪花好色的毛病改不了……都说到这儿了,您一并把秦家四娘还有张尚书家的十二娘赐给我做侧妃好不好?”
梁铉握着茶碗,看也不肯看他一眼。
梁钧等了片刻不见答复,忙又上前打躬作揖,赔笑道:“您别生气呀,也不是没有给您留好的!鲁国公家那只红辣椒一直对臣弟爱搭不理的,一看就是个当皇后的好苗子……”
“鲁国公?”梁铉微微皱眉,“朕不记得他们家有适龄的女孩子。”
他只记得,鲁国公与四年前抄家的平阳郡守谢氏,是姻亲。
所以待梁钧走后,他立刻召来了小太监添福:“你去告诉白如月,明日悦心楼约见鲁国公世孙,她与朕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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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将她赠你如何?
出门,去悦心楼吗?
接到命令的萧雁回立刻坐了起来,忙不迭喊人去翻箱笼,又忿忿地抱怨:“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呀,冷不丁就说要带人家出门!新衣裳准备了没有?首饰准备了没有?我总不能打扮成个叫花子去见人呀!”
添福弯着腰在门外擦汗:“月姑娘,公子说了——”
“我不管他说什么!”萧雁回拍着床沿发脾气,“你去告诉他,若是没有新衣裳,我宁可光着身子出门!”
添福没见过什么世面,吓得一溜烟就跑了。
红缨站在床边翻白眼:“你以为这样有用吗?他既然叫人来传话,就一定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了,你别说没有新衣裳,你就算没有腿也逃脱不了!”
“我的确没有腿,”萧雁回冷笑,“但这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红缨姑娘,现在咱们的心思应该用在另外的地方。”
你猜,他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带个女人出门?他一个皇帝在宫外偷偷约见鲁国公世孙,又是为了什么?
“叫文叔送个信出去吧,”她看着红缨道,“国公府的人也不傻,只要别被人打个措手不及,他们该知道怎么说话。”
红缨知道事出紧急不便多问,忙答应着跑了出去。那边小太监添福也终于带着刘记绸缎铺的女伙计急匆匆赶了过来,各色衣裳拿来了足足三四十件,琳琅满目。
萧雁回半点儿也不客气,尽挑最好的留了下来。连带着之后送来的珠宝头面也都选了今年最流行的式样,妆扮起来真真是光彩夺目,衬得气色好看极了。
就连号称只爱酒不贪色的鲁国公世孙祝元吉,见到她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那是第二日的傍晚了。悦心楼中灯火通明,萧雁回抱着她的大胖狸猫偎依在梁铉怀里,听见人进来便不高兴地哼唧了一声,连眼皮也没抬。
祝元吉不敢盯着她看,忙转向梁铉露出笑容,努力做到与从前一样轻松随意:“梁兄新得佳人,正该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怎么舍得出来见我们这些臭男人啊?”
萧雁回在梁铉怀里吃吃地笑了,得空抬手向对面比了个大拇指,挤了挤眼。
梁铉放下手中酒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祝兄是知道内情的,何必取笑我?这个小骚蹄子,”
他随手在萧雁回肩上戳了一指头,咬牙恨恨,“在外面玩玩也就罢了,偏她闹了这么一出,家里那些老顽固如何能容我?这一阵子,我真是被他们聒噪得脑仁都疼了!”
祝元吉笑呵呵入了座,看着萧雁回笑道:“被长辈聒噪几句,换来倾国佳人追随一生,这笔买卖怎么算也不亏啊!你知不知道,如今长安城的少年们都要恨死你了!”
“这哪里是聒噪几句的事!”梁铉气呼呼的,自己斟一杯酒喝了,又叹道:“我实在是被闹得烦了才出来找你喝酒,偏你又提这个!你若真觉得这笔买卖划算,不如我便将她赠了你,你带她回家去如何?”
“哎哟这玩笑可开不得!”祝元吉忙摆手,“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再说梁兄,如月姑娘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你这么说话不是要伤了美人的心吗!”
梁铉再饮一杯酒,将酒盏重重放下,嗤笑:“风尘女子杨花水性,哪来的什么‘一往情深’!——我是认真跟你商议,你真不考虑考虑?”
祝元吉忙摇头,又看了萧雁回一眼,讪笑道:“梁兄饶了我吧,您看看如月姑娘的眼神,今儿我若敢点头,只怕等不到明天这脖子上的脑袋就给她当球踢了!”
梁铉也向萧雁回瞥了一眼,之后便敛了笑容,看着祝元吉道:“我身边实在没有她的位置,祝兄当真不肯帮这个忙?你可知她原本也是高门贵女,若非多年前因故抄了家——”
祝元吉呼啦一下子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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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死心了吗?
“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他原地踱了几步,脸上浮起焦灼的神色:“梁兄,月姑娘,恕我今日不能奉陪了!”
说罢匆匆拱手作别,抬脚就走。
梁铉忙起身追上去,在门外拉住了他:“祝兄如此行事,便是不把梁某当朋友了!你我相交日久,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祝元吉被他拽着衣袖走脱不得,急得连连跺脚,最终还是只能无奈妥协:“梁兄,我实在不知该如何相劝,你……你这是要惹祸上身啊!”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