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5冰封帝国-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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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却不管不顾,一双布满沟壑的黄褐色瘦脸波澜不惊,一边吸烟,一边将浑浊的目光投向山下的几乎干涸的小溪。
“山里人有个传说,都是乱传的,做不得数”
“您老请说”
“几年前,就在这片土地上发生过一场大战”
“莫非是那瀚海国与清国”
“瀚海国?没听说过,听说他们来自遥远的北方,比蒙古人居住的地方还要靠北,他们自称索伦人,大约七八年前吧,具体时间记不清楚了,他们以区区一万多人在青山老河一带伏击了刚从明国饱掠回来的大金国”
“大金国?你!”
好事者似乎有些恼怒,转瞬他的气便消了。
“都是辽国汉民的后代,这中间发生了多少事,他一个山间乡民如何得知,辽之后便是金国,辽东的建奴崛起后起的第一个国号也是金,以这些乡野村夫的见识,恐怕也只记得金国吧”
老汉继续吧嗒着旱烟,浑没有意识到对面这位身材、面相精悍却是一身汉人士子装束之人的心理变化。
“唉,那一仗之后,整个滦河都被尸体塞住了,原本在青城老河一带颇有些威风的蒙古人有好几个部落都消失了”
“消失了?”
“呵呵,实际上就是被索伦人屠了”
“”
“您老说的那传说”
“年轻人,别着急,俺还没说完呢。从那以后,便在青城老河一带流传着一个说法”
“甚传言?”
“此地已经被诅咒了,是死神掌握的地方,凡是生人进来的话,肯定呆不长”
年轻人急切地问道:“那你们”
“呵呵,小老儿的祖上来到此地已经几百年了,应该不算是生人了吧”
年轻人眼睛一亮,“那像您这里的村落这片地方还有多少?”
“不知,我们都是深居简出,很少与外界发生关联,也就是半年出山一次,采买一些必需品”
“那你等是如何得知那些事情的?”
“死神”
此时老汉一袋旱烟终于抽完了,他说完此话时脸上也抽了一下,看得出他对那甚“死神”很是畏惧。
年轻人撇撇嘴,“子不语怪力乱神”,刚一出口,突然意识到此等乡野村夫如何识得这些,赶紧换了一句:“还真有那死神?”
老汉悠悠地说道:“不但有,小老儿还见过”
“哦?”,听了这话,那年轻人不但没有惧怕,反而镇定下来。
“这就是另外一个传说了,大战过后,也有两三个朵颜蒙古人小部落进来放牧,不过无一例外,都在一个月内消失了,有的是明显被屠杀的,部落里从大到小,不剩一个,全部被杀”
“还有的帐篷、家伙什都是好好的,丁口、牲畜却不见踪影”
“死神干的?”
“小老儿不敢肯定,不过这些部落的消失和灭亡肯定与他们逃不了干系”
“他们?”
“那是一伙马贼,有三十六人,平素都是黑衣黑马,戴着面具,声称是代表死神前来清理地界的,有一天小老儿偶然在山上瞧见了他们”
年轻人此时一颗心完全放下来了,“什么死神,多半是那马贼在装神弄鬼,糊弄、恐吓这些乡野村夫,以便他们自己自由行动罢了,那些诅咒什么的荒诞言论估计也是他们放出来的”
不过有一个疑问一直在他的心里,“老伯,按说一个蒙古部落,就算人数再少也有上百户吧,百户的规模最少能出动一百骑,最差也有五十骑,五十骑,还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怎么说也有些战力呢,怎地”
“这小老儿就不知晓了”,老汉拍拍手站了起来,他这一起身,浑不似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模样,年轻人心里一动,一丝笑意浮现在面孔上,“没看出来,老伯还是一个练家子”
“甚练家子”,老汉不以为意,“我等村落,自大辽起便在此地,除了隐蔽,自然还有自保之力”
他看了看这年轻人,也问道:“看你的模样,衣冠端正,似乎是一个读书人,不过骨节粗大,虎口处布满老茧,神色虽有些慌乱,却始终沉得住气,也不简单啊,是从墙那边过来的吧”
所谓墙那边,也就是长城的另一端。
年轻人笑道:“老伯好眼力,在下好四处游历以增广见闻,听闻此边荒之地如今人烟稀少,正好静静地领略大好风光”
说着也站了起来,身手也端地矫健。
老汉也笑道:“你这后生,看起来像一个书生,孤身一人竟敢来到这三国边荒之地,一般书生最多带一把剑,你却挂着一把刀”,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那锦衣”
年轻人笑了笑,“锦衣卫?老丈知道的倒是不少,放心吧,我不是锦衣卫,何况此地在关墙之外,大明也管不到这里,就算是锦衣卫也无可奈何”
说完向老汉鞠了一躬,然后一掀衣服的下摆,右手按着刀柄,大踏步地走了。
年轻人身手确实矫健,不多时便来到了山下小溪边的那条小路,那里还拴着一匹马,马匹高大雄健,浑身暗红,见到主人走过来,也“嘶嘶”地叫起来。
半晌,站在远处山坡上的老汉便见到一团火倏地从山下冒出来,接着又奔向山外,瞬间便消失不见。
年轻人骑在马上,心里却在想着。
“死神?若他是马贼的话,倒是可以会他一会,可惜只有自己一人,若真是三十六骑的话,还真不好对付,若是装神弄鬼的话,就将他灭了”
随着马匹的奔驰,年轻人不停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草木稀疏,多是沙地,就算种上庄稼收获也寥寥,放牧的话倒是勉强,如今此地属于无主之地,大明倒是可以拿过来作为马场,若是能养上几千匹战马,加上自身在瀚海国、满清之间的特殊地位”
想到此处不禁啐了一口,“堂堂大明,竟然要靠在北境两大强国之间左右逢源才能勉强保住一丝平安,岂非大明男儿的耻辱?”
又想到:“那瀚海国崛起于北境,酋首还是汉人之后,听说还在境内仿照大明的规制设置了各级衙门,不仅收揽了大量汉民,还将各部落压得服服帖帖的,就这一点就不愧是一代人杰,有机会一定要见上一面,可惜,吁”
此时,马匹刚好跑出山外,恰好来到了老河一带,也就是传说中的那场大战的,也是一个喀喇沁部落的核心所在。
马匹被陡然勒停,显得十分不乐意,前蹄高高跃起,高声嘶叫了一声。
年轻人的眼神却一下凝固了。
只见在滦河的对面,有大片骑士正在那里,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数了数。
“三十六,果然是三十六骑”
再看时,那为首的一骑战马高大,比他这匹“赤兔”还要高,马上的骑士也是身材高大,一身黑色的袍服,戴着黑色的大帽,面上蒙了一层黑布,马匹的两侧一边挂着一柄长刀,一边挂着一个箭壶。
背上还背着两物,一张黑色的大弓,两把长枪,看那枪的模样,应该是两把短枪。
一见到此物,他不惊反喜,不退反进,催马奔了过去。
此时的滦河河水很浅,处处可渡,年轻人瞬间便奔到河心。
“咻”
只见一支劲箭猛地朝他面门射来,年轻人此时手里也多了一柄刀,一柄锃亮的秋水雁翎刀!
“扑!”
那支重箭在逼近面门的一刹那断成了两截。
但还有第二支、第三支!
年轻人挥刀将第三支箭砍断后,面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如果此时对方三十六人的箭只齐发的话,无论如何他也抵挡不住。
“哈哈哈,有你的,能接住我死神三箭的,放眼天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你算一个”
听到“死神”两字,年轻人更加笃定了,此人虽然说的是汉话,不过生疏得很,显见得是后来学的。
“有劳各位专程在此地等区区在下!”
“哦?你一点也不惧怕?”
“哈哈,若你是那传说中的神怪,我倒是有些惧怕,而区区眼前明显都是人类,何怕之有?”
第二章 边荒传说(下)
“有你的!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专程在此地等你的”
那人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纸卷。
“陈启新,淮安人,今年二十八岁,武举,曾专程赴京上言,欲停科目、举孝廉、罢推知行取,专拜大将,举行登坛推毂之礼,使其节制有司,上悦之,特授吏科给事中,纠察百官”
年轻人心里一凛,自己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们怎地知晓?
“其人久居淮安,时常以淮阴侯自诩,身手矫健,善使雁翎刀,一张两石大弓须臾不曾离身,以武举之身得以高居庙堂之上,还能纠察百官,实乃明国开创以来罕见之事”
“可惜,自有宋以来,乃至大明,无不以文官为尊,轻视武者,你在宫殿外跪了一日方能得睹天颜,实乃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此时申请外出带兵,有天子的信任,如今做到副将、总兵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惜利令智昏,你欢天喜地受了那给事中之职,高居庙堂,你并无任何功绩,如何站得住脚,岂不闻前朝狄青之事呼?”
“去年你在同僚纷纷攻讦之下愤而辞官,从此周游天下,来到这边荒之地已经十日了,这十日,你渴了便饮溪水,饿了,便四处打猎充饥”
“好了!”,那年轻人闻言大怒,“你等跟踪我?!”
“哈哈哈”,那人仰天大笑,“那是你的荣幸,不瞒你说,京畿一带,七品以上文武官员的资料我等都有掌握,以你的名声,原本不会入大汗的法眼,没想到大汗见了你的名字和事迹后反而吩咐我等重点关注你”
“他认识我?”,那人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人家深居漠北,怎会认识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多半是大明那四处漏风的情治系统所致,没想到此人目前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宁北侯,奴尔干都司都指挥使,手已经伸到了京畿一带。
此事回去之后一定要同皇上禀告!
“可自己是主动辞职挂冠而去的,如今就连皇上也不知我在哪里呀”
一想到深宫那位在昏暗的油灯下形单影只、茕茕孑立,比自己大不了自己的皇上,他的双眼不禁湿润了。
“不行,拼死也要将此地的情形回禀皇上!”
原来他就是陈启新,淮安武举,曾上述崇祯帝,痛陈三大弊病,被皇帝看中任了吏科给事中。
可惜的是,上书容易,当官也容易,想要做出一番事业那是难上加难,这几年他一开始据理力争,慷慨陈词,没多久就被同僚群起而攻之,一年后便在朝堂上沉默不语了。
一年前他被同僚诬告了被下入了大狱,他可不想在锦衣卫的大牢里受尽屈辱和折磨,刚进去第一天他便想办法逃了出来,他可是大明自开国以来从锦衣卫大牢里凭着自己的本事逃出来的第一人!
就凭这一点,他陈启新就可以名垂青史,可惜他毕竟是武人出身,就算后来有吏科给事中的高位也无人给他著书立传,最后不知所终。
“此地荒无人烟,你等为何行那龌龊之举,恐吓、阻拦他们进入?”
心中还是有些疑问,陈启新强压住心中突起的愤懑,大声质问那人。
“哦?以你来看,此地应该归何人所有?”
“哼!此地乃大明设置之朵颜三卫所在,自当归大明所有!”
“呵呵,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惜我可是听说了,如今的三卫都指挥使苏布地已经是满清的和硕忠亲王,他的三个儿子,一个已经是多罗贝勒,一个是固山贝子,父子几人都与满清结为姻亲,形同一家”
“这”,辩论并非陈启新的特长,“你瀚海国如此强大,为何直接占了此处,巴巴地装神弄鬼作甚?”
那人将面上的黑布扯了下来,露出一副白皙、精悍的面孔,果然是瀚海国镇守上都新城的大将,原额尔古纳河东岸多拉尔部落,又称契丹部落的乌赫恩都里,汉名萧阿林,当地人所称“死神”的便是。
萧阿林呵呵一笑,“此乃大汉密谋,岂能让我等得知,反正也是关外,不是明国的领地,我等对付的也就是蒙古人和清人罢了”
陈启新无奈,大明就是占了此地,多半也守不住,深处边墙之外,就算守住了,没准又是一个山海关,一个吸干大明国库的地方。
又想到:“此人如此强悍,以三十六骑竟能纵横如此广袤的地方,让那大明避之如虎狼的蒙古人、女真人不敢越雷池一步,两相比较,大明何其孱弱!”
弄清楚了这些事,他就不想再往前走了,决定拼着再下一次大狱的危险也要将自己这些年来游历所见禀告皇上,皇上采不采纳那是他的事,自己一腔忠心不能上达天听就是自己的事了。
“告辞!”
他扭转马头便准备沿着滦河河岸向南进发。
“站住!”,没想到萧阿林丝毫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三十六人手中的弓箭都举了起来。
陈启新本来不予理会的,转念一想,“此人是瀚海国镇守上都的大将,平素威风凛凛,杀人无算,是尼堪那厮手下有数的大将,手底下不知有多少亡魂,岂能让自己这个外人从容离去?”
“也罢,就跟着他们走一趟,正好见识一下这莫名其妙的瀚海国”
陈启新不退反进,策马越过了滦河,又冲上了北岸的官道,萧阿林见状,眼神里也显出几分钦佩。
三十七骑沿着滦河向西奔走,一路上,萧阿林吃什么、喝什么也给陈启新一份,陈启新倒是毫不客气来者不拒。
一路无话,两日后终于走出了滦河,一大片草原出现在面前!
一路上,陈启新也在细细观察,一路上,他可是见到了暗藏在山中的不少瀚海国的探子,原来此地虽然无主,不过瀚海国心底里已经将此地纳入到自己的管辖之下。
那为何不迁移部落、农户前来驻牧、耕种?
此时正是二月份,上都附近还是一片萧瑟清冷的景象,不过牧户们还是将牛羊赶了出来,一想到此地曾经是那蒙古大汗虎墩兔本部察哈尔、明人俗称的“炒花”部落根基所在,陈启新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将路上遇到的帐篷数量,牧民数量,牛羊马匹数量,以及山川地理形势牢牢地记在心里,等又过了两日抵达上都新城时,他的心里隐隐有些叹息。
“都说塞外苦寒,牧民之贫苦更甚中原农户,这一路走来,自己所见,彼等帐篷,帐篷里的陈设,牧户的神情,孩童们的状况,完全不似深受部落酋长压榨的困苦模样,反而都是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难道以前的书上说的都是假的?或者这附近靠近上都城,牧民的情形好一些?”
这路上,他见到,原本有一些农田掺杂其中,如今也全部长上了牧草,他有些奇怪,便问萧阿林。
“呵呵,此事本将也不知晓,不过此地贫瘠,只能长牧草和灌木,耕种略有所得却得不偿失,按照我家大汗的说法,我大瀚海国境内,适宜耕种的地方多得是,何苦为难这些草场”
陈启新却内心撇撇嘴,“昏话,估计是怕这里的汉人农户多了,成了各方刺探消息的便利场所,废除耕地,仍以牧地为主,打的还是以优势骑兵压制大明、蒙古诸部的主意!”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频频点头。
不多时,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