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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脸谱下的大明-第4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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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独有偶,另一头,也正在商量这事。
  地点在上虞县城。
  纵观浙江一省,钱渊掌控力度最强的是宁绍台三府,但也不是这三府所有县城都俯首,其中对钱渊向心力最强的几个县城是绍兴府的上虞县,会稽山阴,台州府的临海、宁海、黄岩,以及宁波府的镇海、鄞县、慈溪、定海。
  这也能看得出钱渊当年的主要的活动区域,钱渊长期定居台州临海,宁波镇海,而钱家护卫中有大量黄岩县出身的护卫,几任黄岩县令都是钱渊同年。
  宁海、镇海两地先后设市通商,鄞县、慈溪县是姚江、慈溪转入甬江的要道,依靠海贸大发横财,而戚继光以及侯继高长期镇守定海,如今张一山就驻守定海后所。
  不同于宁波、台州,绍兴的上虞、山阴会稽两县虽然也因为临近水路海贸而兴盛,但境内并没有出海口,他们对钱渊感恩戴德主要还是因为当年那两场大战。
  嘉靖三十六年,山阴会稽即将城破,钱渊携戚继美急行百里相援,钱家护卫破敌前阵,继而大败倭寇。
  同年,上虞县遭倭寇狂攻多日,钱渊、戚继美、杨文率军来援,先一战败倭,之后又以钱家护卫为核心,两百甲士横扫十倍敌军,终保下上虞县城,等到了来援的戚继光。
  如今的浙西参将戚继美就驻守上虞县,再加上镇海人多眼杂实在招人耳目,选在上虞密议,的确是最合适的。
  参与的人都是最得钱渊信任的几个人,钱家护卫出身的杨文、张一山,钱渊一手带出来的戚继美,以及镇海知县孙铤和郑若曾。
  呃,唐顺之当然不在,这老头秉性太直,看不惯的东西太多,最厌恶的就是阴谋诡计……关键是钱渊信不过这老头。
  “此时放手,展才能控得住局势吗?”戚继美有点担心,“而且能确定董一奎会将我调离上虞?”
  在座的人中,只有郑若曾和孙铤知晓钱渊的全盘计划,两人对视一眼后,前者低声道:“放心就是,刚刚得报,处州府有盗匪劫掠村落。”
  “处州……有点远,万一有事,只怕赶不回来。”
  “但杭州至宁波,上虞县正卡在姚江上,不将你调离,王子民、董一奎不会贸然东进。”孙铤解释道:“不过此事的确是弄险,一个不好就是满盘皆输!”
  “预先取之必先允之。”郑若曾摇头道:“以王子民心性、行事手段,至少有六成可能。”
  孙铤笑了笑,但笑容有些苦涩,不禁牢骚道:“难道是账目不清吗?难道税银入京不及时吗?难道孙某以及同僚受贿吗?”
  “为何非要如此咄咄逼人?!”
  “若是通商事落入王子民、董一奎之手……开阳公,你可知会如何?”
  不等郑若曾回答,孙铤阴着脸继续说:“必然随意索贿,必然弄虚作假,通商事必然一片大乱,到时候根基动摇,随园还能有何凭仗立足朝中?”
  从嘉靖三十七年到如今已经三年了,原本皮肤白皙的孙铤因为长时间的阳光暴晒、海风吹袭而肤色大改,原本性子跳脱的孙铤磨砺至今,沉稳老练,目光长远又细致入微,他很清楚镇海对随园,对钱渊,对朝廷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一旦失去对镇海的控制,随园必然根基动摇,之前钱渊那么多年的努力一朝成空。
  再之后会发生什么,孙铤能猜得到,必然是狗咬狗一嘴毛,但高拱、徐阶占据高位,失去东南通商掌控的随园有能力反击吗?
  陛下会如何看待此事?
  钱渊之所以得两任帝王宠信,很大程度上来源于通商带来的莫大好处,巨木、红薯、洋芋、税银。
  失去这些,这些年树敌无数的钱渊会有怎样的下场?


第915章 郑若曾的B计划(上)
  对于孙铤的担心,郑若曾心里有数,但他不这么认为,一方面在于这次计划是有可能成功的,另一方面他并未出仕,能深刻感觉到钱渊在民间、商贾、海商中的强大影响力。
  换句话说,虽然钱渊在信中从无提起,甚至没有露出一丝痕迹,但郑若曾心里,是有B计划的。
  “文和勿急。”郑若曾劝道:“其一,展才预先有所准备,此次虽然弄险,但成功机会不小,月余前元宵纵火一案,老夫在杭州见过王子民,其人有些能耐,也有些心机,但志大才疏,看似稳健,实则性急。”
  “末将前些日子在杭州也见过一次。”戚继美低声说:“随行的夫山先生颇为不屑,言其人见小利而忘义,谋大事而惜身。”
  张三突然插嘴道:“董家汇同东南大户走私出海贩货,嘉兴、松江、绍兴、杭州均有参与,另三江所等卫所也有份,那些边军阔绰的很,而且巡抚衙门……”
  “不仅侯汝谅,王子民也有份子。”戚继美断然道:“当日身边亲兵给门包……二两银子,王子民身边的管家颇为不屑。”
  二两银子,在如今的杭州府算不上大笔,但仅仅一个巡按御史,还是门包,二两银子已经是超规格的了……要知道当年内阁首辅严嵩家的门包也不过就三两银子而已。
  “果然是见小利而忘义,谋大事而惜身?”孙铤想了会儿,“王子民虽为徐华亭门生,但到了关键时刻只怕不会死扛到底?”
  郑若曾用力点点头,“就算他能扛一会儿,也不会扛太久。”
  “就怕他正式接手,立即上书朝中。”戚继美担忧道:“一旦朝议定下,再翻盘就不容易了。”
  郑若曾还没吭声,孙铤轻轻拍了拍桌子,“通政司?”
  其他三人立即明白过来,外地官员上书,都是要过通政司这一手的,而正印官通政使就是钱铮。
  在心里琢磨了下,孙铤还是摇摇头,“太弄险了。”
  “无奈之举。”郑若曾叹道:“谁想得到高新郑居然会和徐华亭联手……”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张三问:“郑先生,适才其一,其二呢?”
  郑若曾打起精神看向杨文,“其二就是你杨筠江。”
  杨文拱手道:“少爷吩咐过,但请郑先生指派。”
  “开海禁通商,乃本朝未有之先例,镇海最先试行,海船来往数以千计,又多有不法之徒。”郑若曾声音虽轻,但语气斩钉截铁,“继美、张三、侯龙泉均可调离,但你杨文镇守镇海,不可擅离职守。”
  杨文没有一丝犹豫,立即应声道:“绝不擅离镇海。”
  这个回复是有分量的,这意味着杨文一个游击将军将硬顶着浙江总兵官的指派,换成战时,董一奎斩了杨文都不算过分。
  张三、戚继美懵懵懂懂,但孙铤听明白了郑若曾这番话,一方面不能让王本固、董一奎轻易接手,另一方面也要提防董一奎玩一手狠的。
  “筠江的确不能离开镇海。”孙铤喃喃念叨了几句,“那次董一元气势嚣张……”
  “其三呢?”张三又追问。
  郑若曾苦笑了声,“其三嘛……自然是老夫去向荆川公说个分明。”
  孙铤同样露出了苦笑,“辛苦开阳公了。”
  杨文、戚继美都不明所以,但孙铤是明白的,唐顺之主持通商事已经四年了,于国于随园均有大功,但并不算随园中人。
  而钱渊这次的全盘计划,东南只有孙铤和郑若曾知晓,唐顺之是不知情的……而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却是需要唐顺之的参与。
  孙铤这句“辛苦”是真心实意,而郑若曾在心里暗骂,这等得罪人的事……当年在嘉定城初见,就应该知道钱展才那厮不是个好鸟。
  一席长谈结束,又用了些酒菜,孙铤、杨文、张三立即启程,只有郑若曾留了下来。
  杨文需要镇守镇海,不能稍离,张三驻守慈溪,而孙铤在镇海凡事亲力亲为,忙的每天都是精疲力尽。
  其实不是孙铤不会用人,他也不想凡事亲力亲为,可惜他上任之后,先是宁海,之后又是泉州、厦门,而且还都是随园士子主管,每一次都是从镇海抽调人手……那一段时日孙铤几乎天天晚上不骂几句钱渊都睡不着觉。
  上虞城头,郑若曾放眼望去,远处的山岭依旧挺拔,沃野中隐隐可见有农夫耕种,再转头换了个方向,姚江水滚滚动向。
  “当年就是在这儿吧?”郑若曾指了指城外。
  “是啊,张三当时在城内,事后还后怕不已。”戚继美笑道:“两百甲士横扫,钱家护卫正是由此战而被誉为精锐甲于东南。”
  郑若曾怔怔的看着城外,良久才道:“自嘉靖三十二年两浙倭乱以来,几经辛苦,几经磨难,终至此时,若是两浙再乱……继美可有信心重头来过?”
  戚继美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在下不过小小参将……”
  人活世间,有千百模样,钱渊前世的记忆让他对很多事都有所忌惮,也让他拥有比这个时代士子更高的底线,这是没办法的事,时代的局限性在这儿展露无遗。
  郑若曾很清楚开海禁通商事对朝廷来说有多么重要,也很清楚这事对随园代表着什么。
  郑若曾并未出仕,但受钱渊信任,消息灵通,又沉得下心,更有闲暇,也不像何心隐那般专注王学儒学,对东南沿海有着自己的理解。
  从还在浙直总督时期目睹钱渊、唐顺之、孙丕扬从无到有设市通商,聚拢海商,输税银入京,输粮米入闽赣去辽东。
  再到离开总督府,受钱渊之邀前往镇海,虽然期间曾经入谭纶幕府,但绝大部分时间,郑若曾都在镇海,对通商事各个关节都了如指掌。
  如果拱手让出,会出现什么后果?
  郑若曾可以预见两浙会遭到什么样的灾难,贪腐、欺压、走私泛滥,甚至再无今日海贸的井井有条,海商与官府,与民众,与客商,与大户之间再次出现种种间隙,最终重演当日倭乱之源。
  所以,在郑若曾心目中,有这样的虽然简单但很多人都看不到或者不愿意看到的想法,海贸一事,掌于随园之手,方能顺畅而通。
  这种想法源自于钱渊之前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源自于钱渊、孙铤等人的两袖清风,更源自于钱渊从设市通商开始就不停抛出的各种计划……至少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无懈可击的各种制度。
  所以,郑若曾和徐渭有着同样的想法。
  到事急之时,不妨养贼自重。


第916章 郑若曾的B计划(下)
  郑若曾在镇海县并没有正式住所,一直是借住在钱家,偌大的宅子前后五进,其中后三进都被封存,前两进容纳钱家护卫和郑若曾等人。
  “郑先生回来了,一去三日,先生辛苦了。”洪厚迎着郑若曾进门,一路上碰到的下人、护卫都恭恭敬敬。
  “鹿门公呢?”
  “鹿门公去了威远城。”洪厚低声道:“又送来几门西洋炮。”
  “还是铁炮?”
  “是铜炮。”
  郑若曾脚步一缓,他曾经听钱渊提起过,火炮最好的是钢炮,其次是铜炮,最次才是铁炮,但因为好钢难得,如今即使西洋最好的火炮也不过是铜炮。
  但铜在中国向来是能直接代替银子用的……事实上,一直到海贸大兴之前,白银在民间流通不多,铜才意味着钱。
  这也是郑若曾难以理解的地方,从招抚汪直开始,光是自己所知的,诸军以及炮台、水师收购各式火炮就接近百余,哪来那么多银子?
  汪直帮的忙?这是也不会傻到如此心甘情愿吧?
  想了会儿后郑若曾将此事抛之脑后,这不是当务之急,继续往书房走去,他又随口问:“句章呢?”
  住在钱宅的不仅仅是郑若曾,自从钱渊回京,再到谭氏、黄氏等女眷也入京后,多有文人墨客借住钱家,但常住的除了郑若曾,只有他当年在总督府的同僚,茅坤和沈明臣。
  茅坤是受郑若曾之邀而来,同时也希翼借随园之力起复,沈明臣是主动跑来……
  洪厚沉默了下,看看天色,“正午时分,句章公理应去了酒楼。”
  郑若曾又是脚步一缓,笑道:“句章真是神仙!”
  沈明臣本就是宁波府鄞县人,距离镇海很近,族内也直接参与海贸生意,找了个理由常住镇海。
  当然是神仙了……天天吟诗作赋兼把钱家酒楼当食堂以至于乐不思蜀,甚至沈明臣还不要脸的将侄儿都带来,还口口声声说是钱渊邀来的。
  洪厚还出面证明,的确是少爷邀来的……提前投资嘛,历史上的沈一贯可是万历年间的内阁首辅,出仕的未必都是聪明人,但从千千万万竞争者中杀出一条血路登上内阁首辅高位的,肯定是个聪明人。
  一路进了书房,跟在后面的洪厚将书童赶出去,亲手斟茶,“辛苦先生了。”
  郑若曾抿了口茶,摇摇头,“展才虽是世家子弟,但不擅品茶,只知牛饮,你们也有样学样,烹茶之道尚未入门……说吧,什么消息?”
  洪厚干笑两声,“先生说的是,昨日一早得信,处州府龙泉县,金华府东阳县均有盗匪出没,台州府太平县、黄岩县似有倭寇来犯,浙江总兵已然下文。”
  “浙西参将戚继美率军去龙泉县剿匪,绍台金参将侯继高去金华府,游击将军张一山去黄岩、太平。”郑若曾看洪厚一一点头,忍不住冷笑一声,“盗匪也就罢了,居然还弄出倭寇来犯!”
  开海禁通商的前提并不仅仅是招抚汪直,而是平息倭患,自从徐海授首,汪直来降,浙江沿海的倭患也不是立即就能平息的,戚继光、戚继美、杨文、张元勋、葛浩、卢斌、侯继高等将用了大半年的光景才彻底绞杀倭寇,并使倭寇视两浙为死地,纷纷向南方逃窜。
  现在居然又有了倭患,郑若曾不禁心里啐骂了几句,王本固、董一奎这是想抢班夺权?
  分明是想掀桌子啊!
  要知道随园的根基在东南通商事,但前提是钱渊、胡宗宪招抚汪直,平息倭患……如若倭患再起,不要说什么开海禁通商了,科道言官会疯狂上书弹劾虚报战功的钱渊。
  就在郑若曾琢磨要不要修改计划的时候,洪厚突然开口道:“处州龙泉那边不知真伪,但太平、黄岩……”
  “嗯?”
  “的确有点问题。”洪厚轻声道:“昨日闻讯,已经派人打探消息,今日回报,倭寇来袭并无此事,但出海渔民却遭劫掠。”
  郑若曾警惕起来,思索片刻后问:“可有伤亡?”
  “两县相邻,七日内先后亡三人,伤十余人,三艘渔船被劫。”洪厚迟疑道:“消息不会有假,都是信得过的人手,去黄岩县的护卫是梁生侄儿,黄岩县下梁乡人氏。”
  最早是梁生投入钱家门下,不到一年就出任护卫队头目,之后梁家子弟多有投入护卫队、戚继美、侯继高军中。
  如今梁家在黄岩县势力不弱,光是县衙里捕头就有两个,而且谭纶受钱渊之托在浙江沿海以乡勇之名练兵,黄岩县乡勇就是梁家起的头。
  郑若曾向后缓缓靠在椅背上,眼中有狐疑之色,前些日子福建总兵戚继光北调蓟门总兵,南赣总兵俞大猷调任广东总兵,这时候却有倭寇来浙江沿海闹事?
  郑若曾倒是没怀疑信息的虚假,但却怀疑会不会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怀疑的对象自然是两个,一个是王本固、董一奎,而另一个却是钱渊。
  前者的目的无非在于调虎离山,甚至想掀桌子,而如果是后者……郑若曾眯着眼想,钱展才长于谋略,心机深沉,但有时候亦有赤子之心,没想到入京几年,倒是长进了。
  “郑先生,候龙泉之前得先生嘱咐,已定明后日启程往太平剿倭,张三哥那边……”洪厚小声问。
  侯继高和张三是不同的,前者是卫所出身,后者是钱家佃户出身,对钱渊的忠诚度有所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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