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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脸谱下的大明-第3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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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生!”
  不远处传来喝声,两三骑士趋马而来,为首者身着官袍,腰间佩刀。
  “那是谁?”
  “待会儿闭嘴……那是宁波推官吴鼎庵。”
  “噢噢,知道知道。”林烃掏红薯干的手停住了,他的确知道这个人。
  两浙战事延绵多年,而福建倭乱后,有作为的文武将官大都是从两浙调来的,因此带来了很多浙江战事的消息。
  其中吴成器是个特殊人物,因为他不是武将,而是文官,而且是个没有功名的文官。
  曾有人指责吴成器因出身徽州得总督胡汝贞重用,但福建巡抚吴百朋赞此人文武兼资,国之干才。
  林烃仔细打量翻身下马的吴成器,他记得就是刚才梁生提到的上虞大捷的两百甲士,领头的就是吴成器。
  吴成器在升任台州推官之前,一直在胡汝贞身边统管亲兵,和王义、杨文、梁生、张三这些钱家护卫的头目都非常熟悉。
  随意聊了几句,吴成器爽朗的笑声传来,伴随着梁生的连连点头。
  “别提了,从小年夜一直忙到现在。”吴成器看了眼梁生身后的林烃,皱皱眉但没问什么,只说:“快回去吧,龙泉公还说年前能回来呢。”
  一行人沿着路入了老城的南城门,林烃忍不住低声问:“真的亩产二十石?”
  镇海有奇物,可代五谷,耐旱易活,亩产二十石,此事虽然没有官方消息,但私下早就在东南传开,林烃在闽县也几度听闻此事。
  “户部侍郎、都察院御史、六科给事中均南下查验。”梁生小声将刚刚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亩产约莫十二石到十七石,据说和季节有关,户部准备在各地试种……喏,就是你手中那个。”
  林烃一愣,看了眼怀中包裹里的红薯干,梁生抓了两把,嚼了根笑道:“味道还真不错,有嚼劲。”
  老城比新城约略拥挤一些,但人流量少的多,护卫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向西而去,路边的商家、行商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钱家护卫,倒是身着儒衫的林烃比较扎眼。
  远远看见钱宅,梁生侧头小声说:“真的不打算去随园住?”
  “父兄均在京中,如何能他居?”
  “镇海知县孙文和,其父当年是吏部侍郎,高中进士后,孙文和与其兄孙文峰均常驻随园。”
  林烃笑了笑没说话,这种事是不能随随便便做决定的,虽然他还年轻,但也曾听李默提起过,如今的随园代表着什么,再说了,还没见过这位钱龙泉呢。
  就在林烃胡思乱想的时候,尚未等梁生招呼门房,三声鼓响,眼前的钱宅中门大开,一位身着青衫的青年男子缓步而出。
  林烃心里大讶,福建巡抚吴百朋曾拜访林家,但也没开中门,松江钱氏在东南名望不比闽县林家差多少,如今更出了位名扬天下的钱龙泉,如此人家,却贸然而开中门……这是非常隆重的礼节。
  “少爷。”
  梁生并四十余名护卫齐齐单膝下跪,但随即起身,林烃悄然走到侧面,回想起途中梁生说起,自家少爷不喜跪礼。
  “梁生,报来听听。”
  “护卫队共计六十二人,自八月初启程南下,前后历大小战事十六次,阵亡四人,伤残三人。”梁生高声道:“共计斩首逾五百之数,俘虏数百,擒获斩杀贼首六人。”
  林烃凝神打量,台阶上的青年粗看尚带着几分青涩,短须甚短,但细细一看,身量极长,双目有神,鬓角如剑,面容中带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
  虽然李默和梁生都曾喋喋不休的讲述面前这位青年的种种,但真正面见,林烃觉得,后者的讲述或许带了更多的夸张,但也带了相对多更多的真实。
  “立功最著者何人,高声报来。”
  “华亭洪厚,统率鸟铳、虎蹲炮立下大功,台州梁万宁,古田大捷侧翼出击,手刃贼兵十余人,斩贼军大旗,义乌楼山,宜黄大捷,率先破阵,先登城头。”
  三名大汉陆续出列,接过钱渊亲手递来的酒碗。
  钱渊也端起酒碗,“前为东南,诸君不避生死相随,此入闽赣,亦得胜归来,虽朝中无赏,但钱家厚赠。”
  “诸位,饮此得胜酒,今夜设宴相庆,不醉不归!”


第685章 林烃
  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在不知尊卑上下的梁生的强烈要求下,平日里负责外院大厨房的几个厨子要么被赶出去,要么只能打下手,钱渊亲自操刀上阵。
  林烃诧异万分的看着刀法凌厉的钱渊,还真亲自下厨啊?!
  “别小看了,浙江、福建两省文武官员,得少爷亲自下厨的,也不过吴中丞、荆川公、谭中丞、戚总兵寥寥数人。”梁生小声说:“不过家里护卫倒是常吃……”
  “都是卤好的,直接切了装盘就是!”钱渊在那指挥着,“现在熬鸡汤哪里来得及……去酒楼要,肯定有备份的!”
  正捏了个红薯干啃的梁生不满嘀咕,“少爷……”
  “少废话,四十多号人,得等到什么时候,又不知道你们今日到。”钱渊擦擦手瞪了眼,“再说了,当日就说过,立功最著者三人得赏。”
  很快,院子里摆了六七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钱渊亲自端着最后几盘菜放在最中间的桌子上。
  “洪厚,楼山,梁万宁……你是梁生这厮的侄儿对吧?”
  “都过来吧,梁生你也上来。”
  梁生笑嘻嘻的拉着林烃上桌,端起酒坛倒酒,“这可是烈酒,留点神,小口抿着。”
  钱渊举杯四顾,“自嘉靖三十二年组建护卫队,前后数百人,每战必为先锋,攻必克,战必胜,大好男儿,葬骨东南,洒血沃土,此杯烈酒,敬前者,亦敬后来者。”
  众人轰然响应,齐齐举杯痛饮,才十八岁的林烃心头涌动,亦一饮而尽。
  “呃……”
  喷吐声突然响起,众人看着一杯酒就两颊生红有些腿软的林烃,不禁大笑。
  “给他换茶吧。”钱渊笑着说:“来来来,老规矩,立功最著三人,赏银、亩地、管事……媳妇都给你配上,但今夜不得拒饮!”
  最近的几张桌子的护卫拎着酒坛就要冲过来,梁生一巴掌拍在侄儿梁万宁的后脑勺上,“快,先吃几口!”
  这是钱家护卫的老规矩,原来还有王义、杨文、彭峰几个稳重的管着,但现在梁生……本身就是个爱撕闹的,这下更是热闹。
  一直闹到天黑看不见这才散开,钱渊带着梁生、林烃去了侧屋。
  “噢噢,原来是这么回事。”钱渊虽然早听梁生介绍过林烃的身份,但到这时候才知道渊源,赞道:“大虫当面,以身代母,孝举可感天动地。”
  “不敢当龙泉公之赞。”
  林烃恭恭敬敬,而钱渊神色淡淡,只道:“罢了,钱家护卫随钱某征战多年,庇护百姓何止千万,你也不过只是其中一人而已。”
  梁生笑着说:“林公子马上就要上京赶考,正好随园……”
  话说到一半,钱渊微微偏头,在如利剑一般的眼神下,梁生的话戛然而止。
  “论冲锋陷阵,你梁生就算在东南诸军之中,亦属翘楚,但就是不爱动脑子。”钱渊端起茶盏抿了口,看向林烃,“不过也难怪,他是台州黄岩县人,嘉靖三十五年才投入钱某门下,长水镇、桐乡、山阴会稽、上虞诸战均立下军功,如若肯随军,如今一个游击将军应该不难。”
  梁生没有听懂,但聪慧的林烃听懂了,梁生投入钱渊门下时间不长,最重要的是没有在京中待过。
  三年前,林烃的父亲林庭机起复南京国子监祭酒,就是李默举荐的,如今,林庭机调任北京礼部侍郎,怎么会让儿子入随园呢。
  “这些年北上南下,所见所闻……嘿嘿,最恨党争。”钱渊感慨道:“但身处漩涡之中,纵使心中无垢,一心为公,也不得不卷入其中,在他人看来,钱某以随园、镇海聚人,亦是党争。”
  “龙泉公过谦了。”林烃正色拱手道:“嘉靖三十六年初,兄长在家信中提及,钱龙泉抛却庶吉士,转都察院南下击倭,堪称气节无双。”
  钱渊想了想,“你兄长林贞恒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嘿嘿,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嘉靖二十六年进士!”
  前世钱渊就知道嘉靖二十六年进士人才济济,但除了那些熟悉的名字之外,这一世他还认识了吴百朋、胡正蒙、林贞恒、陆光祖,的确是人才济济。
  “气节无双……”钱渊笑了笑,“只怕李时言不会这么想,对于钱某,他恨之入骨。”
  林烃一时无语,李默的确恨钱渊入骨。
  钱渊几次坏了李默的事,当年为了选庶吉士,李默与严嵩、徐阶争执,都闹到嘉靖帝面前了。
  当然了,如今的他最恨的却不是钱渊,甚至不是严嵩,有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学生,李默的消息还算灵通。
  “所以钱某最厌党争,只为倒严,严分宜、徐华亭、李时言均将东南战局作为战场,谁去管镇无人烟,村无犬吠,路旁尸骨,水深火热。”
  “其实李公亦赞龙泉公,若无吴中丞、俞总兵、戚参将,福建几近失陷贼手。”林烃解释道:“去年九月,贼兵围瓯宁,便是戚参将率兵解围。”
  “李时言其人,以气自豪,说得难听点,就是性子太犟,哪里会赞钱某一字。”钱渊眯着眼问:“李时言罢官多年,林家与其尚有往来?”
  “此番得梁兄弟所救,便是从瓯宁归乡途中。”林烃犹豫了下,低声道:“李公只言,招抚汪直,唯恐留下后患。”
  钱渊放声大笑,“他李时言倒替我钱展才担心?”
  “的确,若有一日,汪五峰起事,钱某人必遭万夫所指,身败名裂亦寻常。”
  “他李时言看得到,难道钱某看不到?”
  钱渊拾起茶盏抿了口,神情淡然,“嘉靖三十五年,钱某硬生生抢来浙江巡按一职,在陛下面前曾言,虽九死其犹未悔。”
  林烃眉头紧锁,呆呆的想了一阵,追问道:“龙泉公,晚辈实在想不明白,开海禁通商,解朝中用度之窘,也未必需要招抚汪直,既然能扫平徐海,为何不能击杀汪直,待得无外患之时,再从容实施。”
  钱渊有些意外,面前的年轻士子意外的难缠,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招抚汪直和开海禁通商之间的逻辑关系,即使唐顺之也没有问过。
  沉吟良久,钱渊展颜一笑,“想知道?”
  林烃迟疑片刻后用力点点头。
  “来吧。”钱渊起身走出侧屋,沿着小道往后院去,径直走到书房外。
  梁生冲着林烃挤眉弄眼,他是知道的,这间书房除了少爷、少奶奶之外,谁都不许进,就是扫地抹桌这种事都是亲力亲为,林烃能进这间书房,证明了钱渊对其的重视。
  正要推门进去,钱渊突然脚步一顿,侧耳细听,有喵喵的叫声。
  呃,不是猫。
  钱渊无语的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小妹扒着窗户朝里面喵喵叫着。
  “出来,喵喵,喵……二哥……”
  钱小妹干笑着指着书房两扇窗户之间的小小缝隙,“小二黑遛进去了……”
  “书房的窗户向来紧闭,它怎么溜进去的?”
  “我哪里知道……”小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突然脸一红,往后退了几步,躲在柱子后。
  钱渊蹙眉回头,梁生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林烃瞄了小妹一眼,垂头不语。
  略一思索,钱渊摇摇头,拉着脸将小二黑拎出来。


第686章 礼失求诸野
  走进书房,林烃的第一感觉就一个字,乱。
  非常乱,柜子上歪歪斜斜的放着数不清的各类书籍,桌椅板凳上到处可见纸张,上面往往只有一行字,甚至几个字,或者一个表格。
  “别乱动。”钱渊嘱咐了句,仔细弯腰查看,整理出一张桌子和两个圆凳。
  林烃转头四顾,书桌上墨汁纵横,似蒙童涂鸦,墙壁上悬挂着大张的地图,而且不止一副。
  “这是浙江……苏松……福建……江西……这是哪儿?”
  “坐吧。”钱渊回头看了眼,“那是海外。”
  “海外?”
  钱渊顺手操起已经报废的苗刀,点在地图上,“这就是倭国,这边是朝鲜,这是鸡笼,也称大员,听说过?”
  “当然,就在福州府对面。”林烃好奇的看着地图,“正德年间邸报称其东番。”
  “不错。”钱渊手中的苗刀缓缓向西南方向移动,“这是琼州岛,这是安南……交趾。”
  “永乐年间,几度征讨,后设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不过后安南再叛。”林烃如数家珍,“噢噢,原来在这儿,倒是距离琼州岛不远。”
  钱渊不理,苗刀往南,“这就是吕宋,这一片为大吕宋,这一片为小吕宋,永乐年间,三宝太监航至吕宋,奉诏委许柴佬为吕宋总督,自此之后,多有明人客商来往,亦多有明人定居此处,但数十年前为西班牙人攻占,红薯、洋芋就是他们带到吕宋岛的。”
  “西班牙?”
  “即佛郎机。”钱渊实在不知道佛郎机是怎么译的,只能说:“其实佛郎机分为两国,一是西班牙,一是葡萄牙……如今在濠镜栖身晒货,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顺着苗刀继续往西南方向,钱渊继续说:“这是汶莱,古称勃泥。”
  林烃虽然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但明显不是死读书的,立即回忆道:“永乐年间,浡泥王觐见,病故南京。”
  钱渊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咂舌不已,这小子可真够牛的,这些资料自己也知道,但却是查了两三年才弄清楚的。
  “这儿是马六甲。”钱渊手中苗刀停在一处,虽然是第一次看类似海图,但林烃也能分辨出,这是一处狭长的海峡。
  “泰西一小国,曾有一人远迈万里,那时还是元朝,他去过北京,去过南京,还去过苏州、杭州、泉州、广州,此人写下一本游记,在泰西流传甚广。”
  “那本游记里如此记载,此地遍地黄金……”钱渊轻笑道:“从那时开始,无数贪婪黄金的商人启航而来,他们四处探寻,找到一处又一处的土地,他们灭国杀民,将旗帜插在那些染血的土地上。”
  “自正德年间起,大量泰西诸国的商船从此处经过,抵达大明、倭国。”钱渊轻声道:“此处乃是咽喉所在,如今被葡萄牙人占据。”
  “此类人有两副面孔,一如商贾,公平交易,二如野兽,烧杀劫掠。”
  “船坚炮利,并精锐士卒,手持鸟铳。”钱渊轻笑道:“不论朝中诸公如何思量,东南有识之士皆知,一旦开海禁通商,寇即转为商,两浙倭患平息便是由此而来。”
  “但实际上,倭患之由,便是因为他们。”钱渊点了点被葡萄牙、西班牙占据的几处,“他们如今不敢贸然来攻,但泰西诸国需要大量的货物……倭寇倭寇,还真以为那么多出海的货物都是卖给倭人的?”
  林烃死死盯着地图,好一会儿才试探问道:“龙泉公招抚汪直,想夺下马六甲?”
  “招抚汪直,缘由有三,其一,东南遭倭乱多年,实在承受不住,其二,五峰之名不仅在倭国、朝鲜,即使在南洋也有分量,其三,汪直麾下船队。”钱渊揉着眉心道:“夺下马六甲,原本钱某是有这打算,但……”
  “什么?”
  “不说夺下马六甲,必然大战延绵多年,但至少,商路断绝……”钱渊指着靠在墙边的一柄鸟铳,“鸟铳、铁炮、帆船,泰西均胜大明多矣。”
  “戚元敬曾言,鸟铳乃杀倭第一利器,但钱某与五峰麾下头目详谈过,如此鸟铳在泰西诸国军中不过寻常之物,如铁炮,一炮而出,糜烂数里。”
  “即使是帆船,西洋船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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