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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脸谱下的大明-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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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入城,就在路边随意找了个小饭馆,两盘菜,一碗汤,再配上一小壶女儿红,胡应嘉也吃的津津有味,虽是世家出身,但他并不是那等用度豪奢的人。
  “四钱银子?”胡应嘉有点意外,抬头看着掌柜,“听闻辣椒价格高昂,这洋芋、番茄也是珍物。”
  “算不上珍物。”掌柜的点头哈腰道:“其他地方没有,镇海还能没有?”
  胡应嘉愣了下,很快想明白了,辣椒、洋芋、红薯、番茄、黄金棒在京城自然是珍物,钱家酒楼售价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但在东南已经种过一季,甚至不止一季,至少在镇海算不上稀奇了。
  丢下个银角子,胡应嘉笑道:“不用找了,淮安会馆往哪儿走?”
  很有意思的现象,就如京城一样,镇海也有不少会馆,浙江本地的倒是不多,大部分都是南直隶、湖广的,这也是提供各类出海货物最主要的产地。
  “噢噢,就后面那条街,一直往东,看到松江会馆再往北就瞧见了。”掌柜啧啧道:“南直隶那么多府洲,就属松江、徽州两地会馆选的位置最好。”
  这是当然的,松江是钱渊乡梓,徽州是汪直的乡梓。
  胡应嘉道了声谢出门,沿着路往东,在松江会馆门口看了几眼再往北,不多时就见到了淮安府的会馆。
  “克柔,刚还让人去驿站寻你。”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迎了出来,“总算来了。”
  胡应嘉拱手行礼,“六叔,适才随意走了走。”
  这汉子是胡应嘉隔房的叔父胡孝行,举业不畅,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早早就开始为族里打点庶务,两个月前起意南下来镇海探探路。
  胡孝行将侄儿拉到角落处,低声问:“你和钱龙泉、孙文和、陈登之不是同年吗?怎么会住在驿站?就算不住在钱宅至少也应该住在县衙……”
  胡应嘉脸黑如锅底,难道天天听他们奚落自己?
  胡孝行疑惑追问道:“就算同年走的不近,但二哥和徐阁老有书信往来……钱龙泉是徐阁老孙女婿啊。”
  这话里的二哥指的是胡应嘉的父亲胡效忠,当年在顺天府任职,和徐阶有一份交情,胡应嘉就是因此被调回京中入六科为给事中。
  胡孝行疑惑于,你胡应嘉是徐阶的门生,他钱龙泉是徐阶的孙女婿,怎么会有如此隔阂?
  胡应嘉额头青筋动了动,徐阶和随园的几次交手都没浮出水面,钱渊兵围巡抚衙门也只是针对赵贞吉,虽然京中东南多有人知晓徐阶、钱渊已然决裂,但普通人哪里知晓这消息……就连汪直都不知道呢。
  胡孝行有些失望,“本还想着你带着走一趟钱宅。”
  “做甚?”
  “总归……”
  胡孝行话还没说完,几个刚进门的中年人嚷嚷着引得大家看过去。
  “又涨了!”
  “一个月二两银子!”
  “真是死要钱啊,名不虚传!”
  “这等话也敢说,晚上睡觉摸摸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
  胡孝行努努嘴,“八成是在说钱砍头。”
  胡应嘉眯着眼细听片刻,胡孝行在边上解释道:“从六月份开始,县衙向商户收取净街银,每户一两五钱,看样子是涨到二两了。”
  “每个商户都要缴纳?”
  “不,只有坐地户缴纳。”
  “坐地户?”
  “在城内设了铺子的才缴这笔银子。”胡孝行笑道:“说多也不多,能设铺子的也不在乎二两银子,但这没名没分的!”
  胡应嘉摇摇头,“怎么会没名没分,去年在江西宜春县,就有巡检司设卡收税……说起来,听闻通商,只是海商出海贩货时才纳税银?”
  “是,在码头、城内交易,并不纳税。”
  “所以钱龙泉才找了这个名头……净街银。”胡应嘉笑了笑,“居然没人闹事?”
  “谁敢闹事?”胡孝行咂咂嘴,“侯涛山一战,八家海商并数股倭寇,头颅就在码头处垒成京观,城内推官吴成器麾下近千士卒,城外还有杨筠江驻守。”
  顿了顿,胡孝行笑道:“不过后来大伙儿也没什么怨气。”
  “嗯?”
  胡孝行没来得及解释,那边一个胖子就冲着那几个中年人笑道:“孙知县令人每月用度都贴在县衙对面墙上,银子都用在道路修缮,杂役月银上,你不是偷偷去查过吗?”
  另有人也说:“刘老七,记得你还拿着算盘去算了人数,县衙每月还得往里填几百两银子。”
  “上个月还有一群洋人来,怎么说来的?”
  “不愧是天朝上国!”
  刘老七干笑道:“虽然都姓孙,但……”
  “你懂什么!”胖子笑道:“孙叔孝原是绍兴府上虞知县,上虞大捷中得钱龙泉赏识,才调到镇海来,而如今的孙文和是随园士子,钱龙泉的至交好友。”
  “这么说来,萧规曹随?”
  “那当然是萧规曹随!”
  胡孝行小声说:“每日进出县城、码头的骡马、牛马不计其数,人来人往,但街面干干净净……”
  “噢噢噢……”胡应嘉恍然大悟,说起来今日出了驿站就觉得什么地方奇怪的很,却没发现这点,无论是青石板还是黄土路,都干干净净,似乎用水清洗过。
  “于小见大啊。”胡应嘉叹了口气,转头问:“六叔,你找钱龙泉到底何事?”
  胡孝行搓搓手,“也没什么……混个脸熟而已……现在没人有胆子走私出海贩货。”
  “为何?”
  “码头上的京观才撤了一个月而已。”胡孝行撇嘴道:“说什么私人恩怨,谁还能没长眼睛……钱龙泉在东南一日,就没人有这胆子,被逮着全族都得遭殃……”
  胡孝行指了指不远处的松江会馆,“喏,那原先是镇海周家的宅子,一家脑袋都在码头上……”
  “那六叔找钱龙泉,是为了出海贩货?”
  “是啊,排队得排到什么时候!”胡孝行苦着脸道:“钱家,没个人带着,送礼都送不进去!”
  “还有送礼都送不出去的?”胡应嘉嗤笑道。
  “还真不是。”胡孝行拉着侄儿出了会馆,解释道:“不管是县衙、府衙,还是单设的各处,小吏、文员总归送的出去,但有品级的基本都不收……其中唐荆川最狠,几个月前杭州两家送了重礼,第二日礼单贴在府衙对面墙上,那两家三个月都没拿到通关文书!”
  “钱龙泉呢?”
  “原本还有人送,后来钱龙泉放了话,谁送礼,就找谁麻烦!”
  “嗯?”
  “钱龙泉是当众说的,朝中尚无开海禁,镇海暂行通商,如若收取贿赂,回朝遭科道言官弹劾,再厉行海禁,万事皆休。”胡孝行两手一摊,“这话一出,谁都不敢送礼,据说连汪五峰送礼都被退了……逢年过节,也就收些世交、姻亲的例礼。”
  胡应嘉默默听着,突然想起京中一则流言,点点头,“钱龙泉此人,不论其他,非贪财之人。”
  胡孝行嗤之以鼻,“去年今年,那家钱家酒楼赚了多少银子,那时候还没红薯、洋芋,光是番茄、黄金棒……”
  “京中亦有一间钱家酒楼,售价更高,日进斗金。”胡应嘉面无表情道:“但京中传言,四年前百余倭寇穿行数千里袭南都,宁国府数十村落被毁,流民四散,钱家出银重建村落,历经数载方成。”
  胡孝行一愣,“还有这等事……呃,说起来倒是挺符合钱龙泉的做派。”
  “什么做派?”
  “霹雳手段,慈悲心肠。”胡孝行赞道:“若无霹雳手段,何来钱砍头之名,若无慈悲心肠,何来抛却储相南下击倭?”
  胡应嘉叹了口气,深深感觉到,自己就不应该来镇海,应该径直回京。
  虽然数度被那人羞辱,虽然自以为傲的逼人锐气在那人面前没有半分分量……但胡应嘉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注定名留青史的人物,这是个能让人从心底涌起敬意的人物。


第664章 大雪
  甬江上,一艘偌大的官船在江面上缓缓向东,船只上下三层,甲板上有腰胯长刀的武卒来回巡视。
  密密麻麻的商船越过官船,行商定睛看见官船上飘扬的“钱”字旗帜,多拱手一礼。
  钱渊在东南的名头极响,各个阶层都对其颇为敬仰,当年临平山一战后,多有百姓在食园外磕头道谢,嘉兴两场大捷,钱渊在普通士卒心目中地位无人能比。
  在东南士林看来,钱渊抛却庶吉士南下击倭,堪称气节无双,在东南官场看来,钱渊根脚颇深,心思深沉,手段了得,当年是能和浙直总督胡汝贞平起平坐的人物。
  但说起来,最为尊敬钱渊的那些人,是奔波各地的行商……饭碗被砸了这么多年,是钱渊重新将饭碗塞在他们手中。
  “寒冬日还在外奔波,展才这个巡按御史真是辛苦。”陆一鹏笑道。
  “再辛苦也没登之兄、文和兄辛苦。”钱渊摆摆手,“小舅逼迫不过才走这一趟,还好心想事成。”
  谭纶胃口太大,除了郑若曾、沈明臣之外,还频频四处走动试图再招揽幕僚,可惜他的名声……呃,还真比不上钱渊。
  谭纶也干脆的很,直接一封信写给了谭氏,钱渊没办法才跑一趟山阴,找了诸大绶、钱楩、陈鹤等人,这几人都是东南名士,而且和徐渭、沈炼并列为“越中十子”,有这些人代为引荐,谭纶才得手。
  恰巧陆一鹏在镇海无事,前去山阴拜祭诸大绶母亲,这次一并回镇海。
  “倒是子直兄这些日子清闲的很。”
  陆一鹏大笑道:“巡视通商事,尽皆户部职责,都察院就不管了。”
  钱渊嗤笑道:“仅镇海一地,一年通商税银百万计,朝中怎么可能放任自流,仅以户部时时探查那是不够的,都察院必会伸手。”
  顿了顿,钱渊补充道:“暂时不急,等宁海设市通商,福建倭患平息,当设巡视御史。”
  外间彭峰的声音响起,“少爷,下雪了。”
  两个护卫搬了个屏风过来挡住在窗口处,钱渊却推开窗户,放眼望去,雪花飘飘洒洒的乱飞而来,伸手去触,雪花却一转撞在窗棂上消失不见。
  陆一鹏也踱步过来,辽阔的江面上,无数船只的顶篷已然一片雪白,岸边的树木、房屋似乎都披上了一件白色斗篷。
  赏景良久,钱渊使人端了火炉进来,烫了壶酒,笑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陆一鹏兴致勃勃但抿了口酒皱眉叫来彭峰,“换壶花雕来。”
  看钱渊不屑,陆一鹏苦笑道:“临行那夜设宴,叔孝兄只喝了三杯,伶仃大醉。”
  就在窗口处,两人拥袍围炉,饮酒作乐,随意畅谈,时而聊起徐渭在西苑又和袁炜闹的不可开交,时而说起在江西名声大震的杨铨。
  周诗前几日送信来临海,颇为感激钱渊亲自上门为其父贺寿;冼烔已然和绍兴新昌潘晟侄女定亲,明年开春迎娶;孙丕扬入都察院不过月许,居然上书弹劾兵部左侍郎江东,引得众人瞩目。
  陆一鹏转头看了眼江面上的船只,啧啧道:“寒冬之日还在外奔波,谁都不容易啊。”
  “那是自然。”钱渊淡然道:“设市通商已有一年多了,商人也各司其职,如这些行商大都是在浙江、南直隶、江西、湖广各地收货,再送到镇海销售。”
  陆一鹏皱眉道:“但出海贩货的海船每十日一批,数目也不算多,这么多货,海商吃的下来?”
  “当然吃的下。”钱渊解释道:“只不过不是一批吃下,大部分散货都是卖与城内铺子,转一道手……货物就储藏在侯涛山以及城内库房中,只需要缴纳些许费用即可。”
  “那日跟着文和兄走了一圈,头晕脑胀……”
  “哈哈,若是看懂了,也简单的很。”钱渊笑道:“每批货物入库房都是需要登记的,交易一方必须手持出海文书,上面盖了府衙、县衙两处大印,缴付现银和库房费用,凭证三份,仅需凭证直接从南城门送货出城去码头。”
  钱渊其实也心里明白,这套流程还是有漏洞的,不过放在这个时代,不能要求更多……明年自己回京,走私八成又要起势。
  这也是钱渊在写给嘉靖帝的密奏中提到设立巡视御史一职的原因,最好是有战阵经验的御史。
  不多时,火炉渐熄,两人醺醺,恰好官船已然抵达镇海。
  慢悠悠的下船,冷风一吹,钱渊脚步有些不稳,突然一只手从侧面扶住他。
  “龙泉公,小心脚下。”
  钱渊一个激灵,赶紧站直了,“多谢……多谢方先生。”
  钱锐脸色不变,眼中多有斥责之意。
  钱渊转头四顾,看陆一鹏还没下船,挥手让彭峰等人推开,小声道:“父亲,这是……去金鸡山?”
  “船上饮酒,一个不好就要坠江,这等寒冬,只怕要大病一场!”钱锐训斥道:“千金之子戒垂堂,这等事还要为父教你?!”
  “是,是。”钱渊干笑道:“父亲这是去见汪直?”
  “嗯,那事儿已拖了半个月,也差不多该给他颗定心丸了。”钱锐低声道:“你可想好了,朝中政争剖析以示汪直,日后他若背弃盟约……”
  “早就栓在一块了。”钱渊收起笑意,轻笑道:“日后回京,东南各事还需父亲襄助一二。”
  “为父的身份……”
  “无需如此,孩儿会留下密令。”
  钱锐叹了口气,微微点头,“何日回京定了吗?”
  “没有,等一个消息。”
  “消息?”
  “或者说,等一首诗。”
  “一首诗?”
  钱渊在心里琢磨,徐渭早已经送密信南下,嘉靖帝要求自己明年回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很可惜,按照计划,明年朝中血雨腥风,无论嘉靖帝打什么主意,只怕都不太容易实施。
  眼角瞥见陆一鹏下了船,钱渊侧身让过,迈步走开,“今年除夕,还望一家团圆。”
  走上乌蓬小船,带着斗笠的钱锐定睛看着在风雪中渐渐消失的钱渊背影,从击杀徐海,辅佐汪直,再到沥港招抚,设市通商,一步一步走来,钱锐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早就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有时候,半夜醒转,钱锐都难以相信,那个名扬天下,身镇东南的钱龙泉真的是当年那个只知道死读书,尖酸刻薄的幼子。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
  但现在看来,十三岁也看不到老啊……呃,倒是那嘴皮子还是那德行!
  一个月前,京中户部、六科、都察院使人南下巡视,钱渊在巡抚衙门中轻描淡写的将淮安胡应嘉骂得抬不起头……别人听闻这消息,只笑胡应嘉自讨苦吃,而钱锐却笑着从中品味出幼子当年的一些气味。
  乌篷船灵活的在江面上左拐右拐,从诸多商船中穿梭而过,驶向对面的金鸡山。
  钱锐下了船,已有马车在等候,不多时就驶入招宝村中,汪直听闻消息亲自出迎。
  “方先生,如何?”
  钱锐神色凝重非常,“半个多月了,徐兄弟送来诸多消息,方某一一探查,已是八九不离十。”
  汪直神色有些紧张,伸手道:“外头风大,先生入内详谈。”


第665章 后顾之忧(上)
  “三杯茶就够了。”
  听到汪直这句话,正在斟茶的徐碧溪手一顿,无奈而好笑的看了眼已经坐下的毛海峰。
  “义父……”
  钱锐咳嗽两声忍笑抬头看着天花板。
  “你个憨货,还不出去!”
  毛海峰拖拖拉拉起身,不忿的指着徐碧溪,还没等他开口,后者端着茶盘放在桌上,泰然自若道:“我嘴巴紧。”
  钱锐笑道:“老船主不是不信任毛兄弟,即如徐兄弟所言,毛兄弟你斩将夺旗是好手,但嘴巴太大,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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