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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脸谱下的大明-第3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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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踹?再说了,文长、君泽不都踹了嘛!”
  陈有年叹道:“但只有文和你踹了他的鼻子……记得当日他满脸是血。”
  “娘的嘞!”钱渊骂了句,“非要找个不对付的南下……呃,华亭的人?”
  “那当然!”孙铤摸摸下巴的短须,“松溪公、东廓公皆其祖南津翁的学生,据说亦师亦友。”
  钱渊咂咂嘴,真不能怪后来张居正封禁心学……这股势力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实在太庞大了,任何上位者都容忍不了。
  想想也是,只说钱渊自己,对他影响最深的聂豹是心学门人,叔父钱铮是心学门人,最鄙夷的徐阶是心学门人,最信任的徐渭还是心学门人,唯一并肩上阵的文人何心隐还是心学门人……甚至父亲钱锐当年都在聂豹门下听学。
  东廓公即江西邹守益,王守仁亲传弟子,江右王学的奠基人。
  所谓的松溪公即浙江永康程文德,三赴余姚师事王守仁,铁铁的心学嫡系传人。
  嘉靖三十二年孙承恩致仕,就是程文德接任礼部尚书,主持会试,兼任翰林学士,掌詹事府事,一时风光无二,但第二年因青词有所规讽被嘉靖帝斥罢。
  而程文德和欧阳德并称“二德”,与徐阶同在灵济宫讲论“良知”之学,与徐阶关系莫逆。
  南津翁就是胡应嘉的祖父胡琏,弘治十八年进士……这位与欧阳德、邹守益混迹,八成也是心学门人。
  那胡应嘉……自从徐阶入阁后,进入朝堂的心学门人大都投在徐阶门下,如宋仪望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也就是心学内斗的厉害,不然连嘉靖帝都忍不了!
  一行人进了巡抚衙门,谭纶设宴款待,黄懋官欣然赴宴,浙江布政司、按察使、杭州知府、浙江名士作陪……胡应嘉果然闹出了幺蛾子。
  进了巡抚衙门的大门,胡应嘉就频频左顾右盼,等到开宴端上菜肴,这厮高呼道:“如此奢靡,绩溪去,宜黄来?”
  胡宗宪在京中被科道言官视为“金山总督”,贪污军饷,中饱私囊,这句话隐隐指责谭纶效仿胡宗宪,但如此公然斥责,实在是不给面子。
  让胡应嘉意外的是,路上磕磕绊绊几次冷嘲热讽,甚至差点动手的陆一鹏、孙铤、陈有年都没开口,只转头看向坐在上位的钱渊。
  胡应嘉虽是钱渊同年,但从无来往,殿试后很快选官江西宜春知县,哪里知晓钱渊口舌之利。
  钱渊慢条斯理的斟了杯酒,“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克柔于京中见荔枝价高,跋涉广西见儿童随食,斥其奢靡,不免引人发笑。”
  松子玉米、西红柿炒蛋、水煮黄金棒、虎皮辣椒、土豆丝炒肉丝、蒸红薯……好吧,这一桌放在京城钱家酒楼,没二十两银子还真下不来,光是那盘黄金棒和蒸红薯,就得十两银子了。
  但在东南,其他的不说,玉米、红薯、土豆都已经种植了一季,虽然还没大范围推广开,但售价还真不高,至于辣椒,杭州城内几乎每家酒楼都有。
  胡应嘉脸色发黑,闭口不言,孙铤却牢骚道:“展才南下击倭,战功累累,犀利无双,如今却修身养性了?”
  钱渊笑骂道:“你们是来验收的,不敢得罪了!”
  向来心高气傲的胡应嘉简直不能忍了,这还叫“不敢得罪”?!


第655章 更胜往昔
  虽有胡应嘉这个所有人都看不顺眼的货色,但宴席还算融洽,黄懋官频频举杯,他是福建人,也算东南人氏,与浙江士林颇多来往。
  钱渊不去管那些,只和陈有年、孙铤几人叙旧情,问如今京中现状,虽然与徐渭、孙鑨长期通信,但很多细节是不知道的。
  孙铤笑着说起林庭机调任礼部左侍郎,与礼部右侍郎董份闹得不可开交……没办法,两边是死敌,当年林庭机的举主李默就是因为董份才被罢官归乡的。
  陆一鹏小声告知钱渊,张居正很可能被任命为重修《兴都志》的副总裁官。
  而陈有年说起杨博孝期已满,不肯回京,还在西北遥领兵部尚书,京中颇多弹劾。
  这也难怪,如今严嵩、徐阶斗得死去活来,如高拱、杨博这等人物自然躲得远远的,就等着这两货分出胜负……或者嘉靖帝修道成仙。
  陈有年低声道:“西北有杨惟约,东南有胡汝贞,两广有吴子实,兵部遭侵权甚多,又乱作一团,偏偏杨惟约明哲保身。”
  钱渊默默点头,“严东楼如何?”
  “与文长有几次密见。”陈有年笑道:“文长那性子……真不容易。”
  “长进了不少。”钱渊也笑了,“犹记得当年还在东南,有人替他做媒,闻严姓而拒之。”
  “后此女早亡,文长哭祭。”陈有年摇头道:“身登皇榜已近三载,还不肯续娶……据说连陛下都说了他两次。”
  “他那性子……太犟。”钱渊有点挠头,不过说实话还真不敢随便给徐渭做媒……这货历史上是有杀妻事迹的。
  “展才!”前头传来谭纶的喝声,“少司农询之,何故不应?”
  “不过未听见而已。”黄懋官诧异的看了眼谭纶,“子理过苛了吧,倒有点陆平泉的风范。”
  钱渊是知道小舅这两天看自己很不顺眼……陆一鹏在偷笑,他是华亭人,乡友聚宴时常常听闻,钱渊的老师陆树声对自己这个弟子颇多斥责之语。
  呃,陆树声那话……翻译一下就是,老子怎么就教出这么个能惹事还媚上幸进的学生!
  陆树声这话让很多同乡都想吐血……自从孙承恩致仕后,松江府官员中升迁最快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陆树声,一个是钱铮。
  南京太常寺卿兼管国子监事、通政使,虽然算不上高官,但勉强算是九卿……一个是钱渊的叔父,一个是钱渊的老师。
  除了他们之外,其他松江出身的官员都遭到了严党的针对……三年前攀附徐阶上位左都御史的潘恩,也就是钱渊好友潘允端的父亲,第二年就被严党一脚踢飞,如今在老家逼着儿子潘允端准备明年会试。
  陆树声这话……如何不让同乡吐血!
  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钱渊斟了杯酒,整理衣着,起身踱步,“霖原公勿怪……”
  “些许小事……”
  “小舅爱之深,责之切……”
  两句话混在一起,黄懋官愣了下,谭纶脸色发黑……这小子请罪不为自己没听见黄懋官的招呼声,而是为了谭纶的相责。
  “哈哈哈。”黄懋官大笑举杯,“都说钱龙泉不让人后,此言不虚。”
  钱渊双手持盏一饮而尽,“霖原公乃科场前辈,又德高望重,直呼展才即可。”
  黄懋官点点头,举杯也一饮而尽。
  其实黄懋官不止从一两个渠道知晓钱渊这人,他和高拱相熟,七拐八拐还扯得上姻亲关系。
  黄懋官的儿子娶了他同年李凌云的长女,李凌云的二兄李登云嘉靖十三年进士,是高拱的姻亲,现在就住在高拱家里。
  黄懋官此人貌不惊人,却是个能干实事的,即刻问起红薯诸事,从来历、种植、灌溉到收获季节、如何食用,一一细问。
  两人一番交谈,黄懋官频频点头,钱渊心里很是诧异……来到这个时代好些年了,对数据如此敏感,而且对搜集数据对比非常敏感……这样的官员真的很少见。
  钱渊上一次碰到类似的官员是唐顺之,他突然想起徐渭信中提到,黄懋官擅算术,啧啧,唐顺之算盘也打得贼溜。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番地传来的?”黄懋官点头道:“难怪有人将五峰类比博望侯。”
  “佛郎机人远迈重洋,不仅农物,船舶、铁炮、火器均有可取之处。”钱渊笑道:“如鸟铳就是西洋人携来,戚元敬选制长刀取才于倭国……”
  “不过奇技淫巧而已。”
  钱渊无奈的偏头看了眼胡应嘉,这货……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
  谭纶背脊一挺,“鸟铳为杀贼利器,死于鸟铳之下的倭寇不计其数,何以此言相责?”
  胡应嘉也有点恨自己最快,遮掩道:“若有忠义之心,倭寇百万何惧,此为舍本求末。”
  侍立在旁的中年人高声道:“桐乡大捷,百余鸟铳齐发,侯龙泉侧翼出击,方能败倭,力保桐乡不失;上虞大捷,以数百鸟铳、十余门虎蹲炮为先锋,戚元敬方能三刻钟击溃徐海。”
  “胡大人的意思是,要士卒放下鸟铳,脱下铠甲,以命相搏吗?”
  “世臣住口。”谭纶轻喝一声。
  看黄懋官转头看向那中年人,钱渊介绍道:“此为张元勋,字世臣,台州人氏,嘉靖二十六年,倭寇攻台州,其父散尽家财,聚众击倭,力战而亡。
  张世臣十七岁即袭职海门卫新河所百户,战功累累,去岁于温州、台州击倭,戚元敬曾赞誉,义不避死,勇可冠军,功当首论,因功升任浙江游击。”
  黄懋官瞥了眼胡应嘉,亲自斟酒递给张元勋,“为国御边,不避生死,当饮此酒。”
  张元勋先看了眼谭纶,再看了眼钱渊,才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钱渊手持酒盏踱步到胡应嘉面前,“淮安胡氏,名重天下,南津翁为后辈敬仰。”
  低头看了眼颇为警惕的胡应嘉,钱渊加重语气道:“不论他人,钱某的确敬仰南津翁。
  正德年间,胡公任闽广兵备道,佛郎机人盘踞东南岛屿,频频上岸侵袭,以至于民不聊生,胡公毅然击之,荡南海之敌,扬大明之威。
  佛郎机人所持火器杀伤颇多,为害尤烈,胡公命名为‘“佛郎机’,命神机营仿制,名为‘神机炮’。”
  说到这,胡应嘉已经是脸色惨白。
  “胡公引入‘神机炮’,开我朝火器新篇,再到朝中设浙江巡抚一职,鸟铳、铁炮蜂拥而来,吴淞总兵董克平效仿胡公,打制火器,力保上海、华亭不失。”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胡公此举如何不让钱某敬仰?”
  钱渊低头看了眼胡应嘉,眼神中颇多怜悯,“胡公之名当传后世,可惜后人凋零,一代不如一代。”
  大厅里静若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长身而立的钱渊,似乎已经缩成一团的胡应嘉身上。
  陆一鹏手肘撞了撞孙铤,“如此还算修身养性?”
  孙铤咂咂嘴,“这也太狠了点。”
  文人骂架讲究一个含蓄,别说脏话连篇了,就是太直白的都不行,要含而不露。
  钱渊以胡琏当年引入佛郎机之事攻伐,这已经让胡应嘉哑口无言了……类似的事你祖父已经干过了,现在骂奇技淫巧,那就是连你祖父一并骂了。
  最关键的是,胡琏是胡应嘉的祖父,而不是父亲。
  钱渊最后一句话才是要害,“一代不如一代”……将胡应嘉的父亲一并带了进去。
  骂人连人家老子一并骂……偏偏胡应嘉还回不了嘴,黄懋官举袖遮面,脸带笑意,真是名不虚传啊。
  谭纶面无表情,心想你钱展才倒是一代比一代强,其他的不说,光论嘴皮子功夫,比当年鹤滩公强上百倍!
  而陈有年只能感慨,展才犀利更盛往昔!
  钱渊看着胡应嘉狼狈离席,嗤笑两声……反正这货南下是来挑刺的,摆明车马,很多事反而方便了。


第656章 彭溪镇
  第二日,谭纶启程往镇海一行,顺便送孙铤上任镇海知县,而钱渊陪着黄懋官等人沿浦阳江南下,经金华府绕行台州。
  在义乌县,钱渊与义乌知县赵大河见了一面,这位白发苍苍的官员一度为戚家军监军,当然了,只是名义上的监军,他最重要的工作是协助戚继光一次又一次的募兵。
  从嘉靖三十三年,戚继光因钱渊“指点”至金华府义乌县募兵成军,四五年间,先后募兵万余。
  戚继光麾下八成兵丁都来自义乌,戚继美、卢斌、侯继高、杨文等将麾下义乌兵丁也约莫五成。
  平两浙倭患,义乌功劳不小。
  历史上的赵大河便是因戚家军而名传后世,后因浙兵入闽和时任浙江巡抚赵炳然不合,被弹劾罢职,而这一世,赵大河并无此忧,反而有升官的可能。
  这一次钱渊给了赵大河两个选择,其一,升任正五品的浙江按察使佥事,其二,平调宁海知县。
  赵大河的选择让钱渊很满意。
  本就是同年,之前几年一直合作愉快,浙江巡抚又是对方的小舅,京中根脚深厚,而且赵大河太清楚钱渊在东南的实力,如何会不贴上来。
  出了义乌县,一行人再经水路南下,辗转入永安溪,进入台州境内。
  偌大的官船航行在江上,前后三艘战船护佑,钱渊站在甲板上远眺,云雾中隐见括苍山轮廓。
  “倒是没想到,道源兄也是同年。”陆一鹏笑道:“实在没什么印象。”
  陈有年点头道:“虽然年迈,一头白发,但却有实才。”
  “此人会试点中第两百九十四名。”
  “咦?”陈有年诧异道:“展才去查了进士录?”
  “没有。”钱渊笑道:“殿试时在宫门外等候,他就在我身前……差点摔了一跤。”
  后世都说嘉靖二十六年这一科很牛,但就目前来看,嘉靖三十五年这一科才算牛!
  不说名闻天下的钱渊,不说以青词见宠的徐渭,诸大绶初入翰林就任日讲官,陶大临被选入重录《永乐大典》,冼烔、陆一鹏在六科、都察院都名声赫赫,杨铨力守宜黄县享誉京中,孙丕扬东南击倭有功,又助钱渊在镇海设市通商……
  即使是随园之外,林润先后弹劾沈坤、鄢懋卿而名声大噪,胡应嘉因弹劾户部侍郎黄养蒙、江西布政使侯一元而闻名,默默无闻如赵大河亦于国有功。
  赵大河能不能负起重担,钱渊也不知道,但他能选择的目标并不多。
  如何用人,这永远是个没有准确答案的问题。
  用才还是用德?
  但更多的人只会以派系来筛选……钱渊也只能这样,至少,赵大河算是自己人,如今的台州知府宋仪望也是如此挑选出来的。
  钱渊在心里琢磨,等回了镇海得交代清楚,孙铤那边理出头绪,要抽调不少人手去宁海……不过宁海那边货物转运量不会像镇海这么庞大,毕竟有一段路是不同水路的,而且必须有水师在外巡视护佑。
  “展才,这是到了?”陆一鹏指着岸边高声问。
  钱渊转头看去,岸边人头耸动,垂垂老矣的老者,一瘸一拐的伤残,精神焕发的青年,以及很熟悉的乡老正在码头处遥遥拱手。
  “展才,这就是红薯试种之地?”
  “霖原公。”钱渊行了一礼,“台州是东南倭患最重的府洲,自嘉靖二十六年至嘉靖三十六年,倭寇年年侵袭,彭溪镇五成人口均死于倭寇刀下。
  从那之后,彭溪镇恨倭寇入骨,男子大都从军杀倭,奋勇当先,钱某身边护卫头领彭峰便是一例。”
  官船缓缓靠岸,黄懋官为首,诸人一一下船,来迎人群纷纷拜倒在地。
  “老太公。”钱渊紧走几步,扶起老迈的彭氏族长,“如此冬日,老太公安坐家中就是,彭峰,还不来扶着。”
  彭峰赶紧小跑过来,“四爷爷……这次是随少爷回来有事,可不能再拿拐杖打我。”
  彭氏族长瞪了孙子一眼,颤颤巍巍道:“听闻王头领、梁头领皆入闽杀倭,你畏缩不敢战?”
  “老太公误会了。”钱渊哭笑不得,“这两年彭峰上阵勇决,手刃倭寇数十,放在军中一个把总绰绰有余,但他稳重有谋,钱某特意留在身边。”
  一番解释后,诸人才进了彭溪镇。
  钱渊笑着对黄懋官解释道:“嘉靖三十五年,彭溪镇先后十余人入钱家护卫队,钱某有次来此,彭氏族长不许出身彭溪镇的护卫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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