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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脸谱下的大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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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勇、衙役、大户的护院战死一百五十余人,城中处处可见孝服,县衙几乎被一扫而空。
  城内共计拆毁七十余间房屋,遗失、被砍杀了近百大型牲畜。
  当然了,对嘉定这样的小城来说,损失很大,但也有不少收获,至少被击杀、俘虏的倭寇身上搜出了大量银两财物,再加上之前城内大户捐赠,重新出山的胡县令显得精神抖擞。
  不过,胡县令很快就失望了,他发现原本对自己恭恭敬敬的那些下属都变了个样,别说下面的捕头、衙役,各房的书吏文员,就是县丞、典吏都对自己不理不睬。
  很快,胡县令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失望,而应该是绝望。
  名望极高的归有光,城内几家在苏州府颇有人脉的士绅,甚至是胡县令的恩师孙承恩,毫无例外的都极度排斥这个毫无作为的县令。
  这是理所应当的,就连冷静下来的县令本人都能接受这一点,对他来说,能逃得一命已是难得。
  不过这对于钱渊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胡县令已经起了辞官归乡的念头,鬼知道哪天又有倭寇来袭,虽然说千里为官只为财,但小命更为珍贵。
  所以在胡县令麻事不管的情况下,钱渊在归有光、张县丞以及县主簿的请求下帮忙处理战事之后的那一大堆麻烦,不过他也拉上了郑若曾来当苦力。
  对于明朝人来说,或许很麻烦,但对于前世下海经商自个儿当老板的钱渊来说,难度并不大,更何况此战之后,上到县丞,下到衙役,乃至百姓,无不对其俯首帖耳。
  一天的忙碌之后,郑若曾溜达到归有光临时居所,两个人既是老友又是连襟,用不着通报就长驱直入进了书房。
  坐在桌前的归有光正持笔沉思,转头笑道:“县衙那边处理完了?”
  郑若曾嘴角抽了抽,他自认为算是见识广博了,但很明显远远比不上那位松江秀才。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古代对于这种事务的要求远不能和后世相提并论,无论是组织能力,物资调配,财务管理等各个方面,前世曾经独当一面的钱渊在这个时代都算得上独树一帜。
  虽然郑若曾这几日也很忙碌,但其中有很多环节都不大看得懂,不过他也敏锐的发现,那位少年郎有一套独有的处理政务的思路,而且效果很好。
  敷衍几句后,郑若曾看了眼桌案,问:“昨日你说要写一篇关于这次倭寇围城的文章?”
  “恩,嘉定县倭寇始末书。”归有光叹了口气。
  郑若曾低头吟诵道:“愚忝与守城,与贼来去之日相始终,目睹惨毒,所不忍言……”
  归有光沉吟片刻后问:“你觉得……钱家子如何?”
  郑若曾脱口而出,“如能顺利中进士,当是世之良臣。”
  “伯鲁,这样的评价,会不会太过夸张?”
  “绝不夸张。”郑若曾捋须摇头,“我此生所见,唯双江公可堪比拟。”
  归有光吃了一惊,双江公就是聂豹,曾任华亭知县、苏州知府,如今官至大司马,他在苏松一带名气极响。
  聂豹虽然在后世名声不大,甚至很多人对其的印象只有徐阶老师,但他在嘉靖年间名望极高。
  为官清廉如水,一身正气,同时刚正廉明,不畏豪强,更是文武双全,聂豹早就被世人认为必定是名垂青史的人物。
  将聂豹和钱渊相提并论,这是个极高的评价。
  归有光笑着点点头,持笔蘸墨,在文后写下一段话。
  “当是时,官兵败退,乡勇溃散,官民哄然,众人束手,幸有松江华亭生员钱渊,呼其左右,出城击贼……”
  郑若曾赞道:“有震川先生金口一赞,钱家子大名立能遍传大江南北。”
  “说不定他还不领情呢!”归有光依旧嘴硬的很。
  呃,钱渊还真未必会领这个情呢。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和这篇《嘉定县倭寇始末书》有极深的关系,当这篇文章散播开后,钱渊的名声扶摇直上,但也将他牵扯入一些他不想参与的事中。
  不过,即使没有这篇文章,钱渊在南直隶、浙江的高官中也算是挂了号的。
  其他人不说,这个消息传到杭州的巡抚衙门的时候,王忬和幸时先是一惊,随即大喜。
  “钱家子真是大人的福星啊!”幸时笑道:“京中来信,如果这时候有胜绩,大人升迁就容易多了。”
  在如此紧要关头送上一场大胜,毫无疑问,王忬逃离火山口的希望大增,而且不仅仅如此,朝中兵部右侍郎刚好出缺,王忬补上的可能性不小。


第54章 礼物
  要显出娇嫩的鲜花,往往需要绿叶的衬托。
  但绿叶并不仅仅只是衬托物,没有它的存在,试问鲜花如何能绽放呢?
  同样的道理,那些名垂青史或试图名垂青史的大人物们也需要绿叶,这片土地上千百年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如若没有同心协力的人才聚拢在身边,不管想做什么总是很难的。
  所以,张居正才会对钱渊另眼相看。
  在张居正看来,自己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他需要助手。
  这个道理钱渊也很懂,前有刘邦身边的沛县群雄,萧何、樊哙、曹参都是英杰,后有跟随朱元璋的徐达、郭英这些幼年玩伴。
  就算日后那支戚家军也逃不过这个套路,大量戚家子弟和兵样子构成了那支军队的骨架。
  但钱渊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无意成为别人的助手。
  不过在郑若曾看来,被自己评价为“世之良臣”的钱渊注定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他需要助手。
  所以,在钱渊将一切事务处理完,准备离开嘉定的时候,郑若曾找上门来了。
  “郑先生的意思……”钱渊的腮帮子都在一鼓一鼓,你投入我门下,以后胡宗宪怎么办?
  但很快,钱渊脸红了,他太高估自己,人家可没看上你,也是,在这个时代,读书人没中进士就注定无法成为藤蔓依附的大树,反而只能成为依附大树的藤蔓。
  “你说的是那个王家护院?”不过钱渊立即感兴趣起来,后面七八年内东南都不会太平,有这样一个武艺高超,还有一手好箭法的护院,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逃兵?”
  “无所谓!”
  钱渊拍着胸脯保证道:“晚辈惜命的很,怕死,这辈子怕都不会去边塞。”
  你的确惜命,但未必怕死……郑若曾笑了笑。
  但是接下来,钱渊目瞪口呆的看着冲自己拱手行礼的王家护院,“每年八十两银子?”
  王家护院黝黑的脸上有几丝红晕,他微微低头,“而且要预支两年……”
  “那你拿了钱就跑……”一旁的李四忍不住看了眼杨文,“这里可没人拦得住你!”
  杨文翻了个白眼但也没吭声,自己的确打不过……
  长长的叹息声响起,郑若曾神色肃穆,低声问:“钱公子可曾听说过当年的三边总制曾铣?”
  “什么!”钱渊强自压抑心里的震动,“就是和夏贵溪一起……”
  “不错。”郑若曾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哀伤,“曾公嘉靖八年进士,于嘉靖十八年巡抚山西,几度败俺答于塞外,后进三边总制,在下嘉靖十七年会试落榜后游历边疆与曾公结识,幸而结友。”
  “后面的用不着多说了……”郑若曾沉默片刻后才继续说:“结交近侍论斩,妻儿流放二千里,参将李珍冤死狱中,首辅夏贵溪遭弃市。”
  钱渊亲自提壶斟茶,小心翼翼的问:“之后呢?”
  “袁公本为百年计,晁错翻罹七国危。”郑若曾已是泪光连连,“天下闻而冤之,何人不知曾公之冤!”
  钱渊也叹息一声,这件事的始末他前世就曾在书上看到过,这一世也曾听人提起过。
  曾铣原是浙江台州人,后落户南直隶扬州,所以浙江和南直隶的士子都对曾铣很熟悉,他们有着一致的认知,夏贵溪那不好说,和严嵩斗来斗去,几上几下,但毫无疑问,曾铣是被冤杀的。
  事实上,曾铣被冤杀后,边塞陷入一片混乱,没了对手的俺答才制造了那次令嘉靖丢尽了脸的“庚戌之乱”。
  钱渊的视线落到面无表情的王家护院身上,这个人和曾铣有何渊源?
  “曾公被斩,妻儿流放汉中,幸有旧属王环护送。”郑若曾轻声解释道:“一路上此人白日护送,夜宿旷野,千里不懈,后定居汉中为护卫,曾公可谓识人。”
  “小人王三,当年是大人身边亲卫,后逃至太仓,当年曾家被抄,家无余财。”
  “但如今老夫人和几位少爷日子过得极苦,王兄也难以为继。”王家护院单膝跪地,“小人愿将此身交付公子,只愿……”
  “不用说了。”钱渊俯身用力拽着胳膊想把对方拉起来,“此事钱某一力承当!”
  虽然当年曾铣是遭严嵩陷害而被冤杀,更是嘉靖皇帝御笔钦点,但钱渊不认为自己相助曾家妻儿会遭到报复。
  当年严嵩动手的目标主要是针对夏言,而嘉靖皇帝如今应该只顾着修道炼丹,前些日子幸时还提起过,皇帝已经好些年没问起那句话了……“杨用修尚在否?”
  用理智去判断,钱渊知道这是一次风险不大,但日后很可能成为自己资历,美化自己人格的美谈。
  但定下心神的钱渊心里有复杂的感触,他知道,在一口应下之前,自己并没有用理智去判断这次交易是否有利,风险有多大……
  似乎那句“一力承当”是自己脱口而出。
  钱渊苦笑着在心里嘲讽自己,前世下海十余年,本以为那点年轻时的热血已悄然泯灭,但没想到只是藏在内心最深处。
  不自觉的摸了摸胸膛处,钱渊转身道:“曾公可为识士,托付得人,王环千里护送可称义士,你心念旧主亦可称义,以后你就改名为王义吧。”
  “是。”王义低头应是。
  “回松江后,我会托付去北边的商队将银两带给曾老夫人。”钱渊转头交代,“好了,嘉定事毕,明日启程,我们回家。”
  胡知县已经挂冠归乡,苏州知府下令张县丞代理县令之职,战后各种事务钱渊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八月中旬,钱渊一行人随孙承恩启程归乡,西城门口外相送的人络绎不绝。
  原本孙克弘还以为是为父亲送行的,但越看越不对,除了县丞、典吏、士绅之外,那些衙役捕快,还有脸熟的乡勇,甚至原本因为房屋被强拆的百姓都来了。
  钱渊看看杨文、张三等人手捧着各式各样的赠礼,回首望去,心里感慨不已,最终什么都没说,只长揖行礼。
  人群中的郑若曾眯着眼盯着这个少年郎,在心里揣测对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登上舞台。
  视线在空中交错,郑若曾冲着王义微微点头示意,不久前得到王环消息的王义准备在倭寇被剿灭之后赶赴汉中,是他劝其留下并投入钱渊门下。
  这是郑若曾送给钱渊的一份礼物,虽然没有出仕,但他对朝政有着自己的认知,无论如何,今上已在位三十多年,而严嵩已经老迈不堪,想必曾公雪冤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到那时候,至今愤恨不已的王义能了却心愿,应该已经登上舞台的钱家子更会得到莫大的声望。


第55章 归乡
  顺着吴淞江直抵松江重镇陶宅镇,然后换乘马车,当天下午一行人就抵达华亭。
  卢斌并没有继续他的护送任务,金山卫指挥同知侯继高接手,将孙承恩、钱渊等人一直送进城内。
  匆匆拜别众人,钱渊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一路快行到状元巷口,他猛然惊醒。
  前世的自己……每每离家之前总会心情激荡,每每回家的那刻总觉得又走进围城。
  但如今的自己……或许是受了前身的影响,钱渊有着急切见到家人的情绪,母亲妹妹的身影经常浮现在脑海中。
  放慢了脚步后又再次加快了速度,钱渊在心里哑然失笑,这总不是什么坏事。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了牵挂,才有家的感觉,否则为了安全,钱渊早可以一个人跑到秦淮河上去逍遥自在了,反正倭寇攻不进南京城。
  疾行的钱渊并没有发现,巷子里不时碰到的路人都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显然,钱渊在杭州的所作所为早就传到了松江。
  视线落在那扇关着的门上,还没等李四上前,恰巧里面有人推门出来。
  “叔母。”钱渊恭敬行了一礼,几次家信中母亲都提到叔母隔三差五就上门陪伴。
  被门口携刀持剑的护院吓了一大跳后,陆氏才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一把抓住钱渊的胳膊,“渊哥儿,你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没等钱渊回话,里面就传来了尖锐但并不刺耳的叫声,“渊儿回来了!”
  钱渊赶紧迈过门槛扶住母亲,“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母亲谭氏也就四十多岁,但看起来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妇,干涸的眼睛迅速湿润起来。
  “孝有大小之分,渊哥儿赴杭州为父兄雪仇,这是大孝。”陆氏笑着劝道:“如今渊哥儿之名已经遍传浙江、南直隶,人人都道华亭钱氏再出英杰。”
  谭氏出身宜黄谭氏,虽是书香门第,但自幼没有读书,见识不广,听了这话立即擦着眼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对她来说,儿子平安回家,而且还博得偌大名声,这就是最大的喜事,她自然不会想到,钱渊孤身在浙江多方势力中辗转腾挪,花了多少心思,冒了什么样的风险。
  “小妹。”钱渊看向一旁脸上尚有泪痕的半大女孩,温和笑了笑,“这半年辛苦你了,哥哥带了好东西,待会儿好好犒赏你。”
  才十岁的女孩虽然心情激动,但仍然端谨守礼的屈膝一礼,“哥哥回来就好。”
  钱渊微微皱眉,离家前小妹性情跳脱的很,怎么如今这么拘谨。
  不过刚刚到家,钱渊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转身走到门外,招手道:“这几日和在杭州一样,食宿都在一起,李四你来安排,张三你去找个商行。”
  “这次赴杭州一行,为先父先兄复仇,若无诸位相助必然无望,钱某在此相谢。”钱渊拱手行了一礼,“不管诸位归家还是留下,钱家都重金相赠。”
  台阶下众人都有些动容,在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地位之高是后世难以想象的,有功名的士子更是高高在上。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打行出身,干的的就是卖命赚钱的活,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
  “不敢当少爷谢礼。”张三回头看了眼众人,才继续说:“大家都商量过了,如今世道多艰,以后就跟着少爷,好歹落个家里安稳。”
  除了李四这个书童,以及已经投入钱渊门下的杨文、王义,剩下众人齐齐单膝跪地,“请少爷收留。”
  钱渊微微点头,略略加重语气道:“入我门下,就要守我的规矩,你们都是知道我脾气的。”
  看众人都不吭声,钱渊点点张三,“你是本地人,就在附近租凭或买下几栋宅院,另外此次在嘉定……”
  顿了顿,钱渊继续说:“每家三十两纹银,我明日亲往拜祭。”
  虽然此次路上被金老大劫道,但钱渊反手抢了个底朝天,后来嘉定城中大户的赠礼大都价值不菲,如今钱渊有的是钱。
  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的王义有着独特的感慨,在嘉定城中,钱家的这些护院无不唯钱渊之命是从,无论是冲阵杀敌,还是和卢家亲兵对峙,甚至张三还敢将钢刀放在一个八品县丞的脖颈上。
  嘉定城中的钱渊权威极重,对手下管束也极为严厉,如今归乡,重金相赠,抚恤亡者,尽显怀柔手段。
  王义心里如此想,这位松江秀才恩威并重,真如郑若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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