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下的大明-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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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为什么之后景王死死钉在京城不肯就藩的重要原因。
“高新郑以气自豪,想入裕王府为讲官……”钱渊摇摇头,“很难,倒是经筵日讲……”
徐阶长时间思索后实在很欣赏眼前这位青年,谁都知道高拱将裕王府守得滴水不漏,但钱渊硬生生从多年前的旧事中钻了个空子。
钱渊看看徐阶的神色,补充道:“经筵日讲所对的是,裕景二王。”
徐阶点点头,这是个取巧的法子,不针对裕王,嘉靖帝点头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沉默片刻后,钱渊再次补充道:“如今在翰林院为裕王、景王讲课的还有唐思济。”
唐思济即唐汝楫,正儿八经的严党,和严世蕃交好,但也和徐阶相处的不错,其父唐龙多次提携徐阶。
这句话一出,徐阶脸色微变,眯着眼打量着钱渊,后者泰然自若面不改色。
钱渊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唐汝楫本就为裕王、景王讲课,如若选日讲官,自然是当然之选,有这么个人在,严嵩反对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但这话在徐阶听来有些刺耳,他不禁在心里盘算,自己和严嵩的联手……知晓这件事的不超过三个人,都是自己的绝对心腹,钱渊应该不知道吧?
钱渊拿起小巧精致的剪子,轻轻的剪掉黑色的蜡烛芯,烛光一下子亮了起来。
“嘉靖三十二年,晚辈赴杭州,之后的事想必少湖公亦有耳闻。”钱渊轻声道:“就是在杭州,晚辈结识叔大兄,一见如故,以兄弟相称。”
“去年十月,裕王府讲官出缺,少湖公举荐叔大兄,但陛下钦点嘉靖二十六年探花胡正蒙。”
“裕王府讲官中,殷士儋亦是嘉靖二十六年庶吉士出身,颇受裕王器重,高新郑只怕不会让叔大入裕王府为讲官。”
“更何况,裕王府六名讲官齐备,短时间内无缺。”
“今上喜青词,叔大不擅于此,很难得今上提拔入詹事府。”
“如若能被选为日讲官,为裕王授课,一旦裕王府讲官出缺,便能顺理成章入裕王府……”
一路听下来,徐阶终于露出笑容,指指钱渊笑道:“也就是叔大早已登科,不然亦是随园士子一员。”
钱渊摇头笑道:“叔大兄有豪气,不甘人后,绝不可能。”
张居正哪里是那种甘于人下的,钱渊刚刚入京的时候和张居正久别重逢如胶似漆,但自从徐渭等人入随园,特别是会试之后,张居正基本没去过随园。
张居正眼睛毒的很,早就发现了钱渊在随园士子中的影响力,他当然不肯参与其中。
“南下之事还需陛下点头。”徐阶换了个话题,“有钱刚聲夫妇在,迎亲也不算失礼,不过,后日纳吉,聘礼可不能少。”
晚饭后,潘恩的妻子刘氏就已经来过一趟,后日纳吉,十日后迎亲,徐阶是无所谓的,只是可惜钱渊简在帝心又入裕王府却非要离京。
不过钱渊拿出的理由让徐阶没办法反驳,毕竟东南遍传钱渊孝子美名。
徐阶难得打趣几句,“陛下都说了是当世咏絮女,聘礼少了……小心老夫闭门不纳。”
“少湖公放心。”钱渊咧嘴道:“娶贵府掌上明珠,用所有家当换都值得!”
一来一去……说的小七多重要似的,两个人心里都明镜儿似的。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徐阶还没放钱渊走,随意聊着什么,钱渊打起精神,他不信徐阶这么闲。
很快,钱渊印证了自己的观点,因为,徐阶提到了陆树声。
“陆平泉除服有一年多了,也该起复了。”徐阶捋须道:“平泉嘉靖二十年会试会元,选庶吉士,翰林院中德高望重。”
钱渊简直要拍拍胸脯说句“好险”了,徐阶这不要脸的还真想这么干,还好早就和严世蕃那边说定了,不过明儿得给赵文华递个信,别到时候被徐阶抢在前面了。
钱渊附和了几句,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说起来,高新郑太常寺卿,兼掌国子监事也说得过去。”
徐阶犹豫了会儿摇摇头,啧啧,真是属乌龟的!
挖坑没成功,钱渊也无所谓,对于徐阶这种人,坑不到才是正常的。
不过,今天晚上,钱渊已经悄悄的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就是不知道徐阶会不会掉下去。
为了努力增加徐阶掉坑的几率,出了徐府后,钱渊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见了高拱。
说起来,钱渊的行事风格还跟严嵩有点像,事情得一步一步的做,换句话说,得一环扣着一环。
严嵩从沈坤杀人案开始挖坑,环环相扣,最终让李默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噗通掉了下去,显然,这件事对钱渊有不小的启迪作用。
可能请假一天
刚下班,还没吃饭,正准备开始烧,吃完饭开始码字,来得及就发,来不及明天,最近太忙,抱歉抱歉
第327章 安排
已经是四月下旬了,天气不冷不热,但却很是难熬,从月初到现在,京城滴雨未下,虽然不热,但压抑的很。
推开窗户,钱渊仰头看了眼,天上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回响,久违的劲风吹来,将窗框撞的叮当乱响。
“渊儿?”
钱渊转头看去,叔母陆氏沿着才修建不久的长廊而来,会试结束之后,钱府园子除了东面划出一片给酒楼所用,其他地方渐渐成型,这条长廊从钱铮夫妇院子一直通到随园。
“辛苦叔母了。”钱渊施礼道:“择期已定?”
“聘礼送了,日子也定了,五月四日。”陆氏掩口笑道:“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猴急。”
钱渊一笑正要说话,蛇形闪电划破长空,轰隆隆的闷雷声随之而来,不过喘几口气的工夫,淅淅沥沥的小雨转为瓢泼大雨,砸的长廊顶瓦片声声作响。
两人赶紧回了屋子,陆氏笑道:“真是好一场大雨,还好早上让你叔父带了伞,聘礼也早早送过去了。”
“这么大的雨,带伞也没用。”钱渊随口道,狂风夹杂着雨水刮来,两人又往里间去了。
“对了,不是说今日请你那些傧相商量迎亲事吗?”陆氏接过钱渊端来的茶,“可惜这么大的雨,换一日再说吧。”
钱渊默然无语,原本是晨间相聚,但直到现在将近午时,一个人都没来,甚至一个消息都没递来,虽然没让人出去打探,但他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
与此同时,诸大绶也在默然无语,身为嘉靖二十六年的状元,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人关注,毕竟和前几任状元不同,他身上是有标签的。
从今年初到会试、殿试、选馆,随园士子在京城博出好大名声,而最受关注的钱渊在多方势力之间辗转腾挪,和严世蕃交好,和徐府联姻,简在帝心,又入裕王府,诸大绶身为随园士子一员,自然很受关注。
往日里翰林院里热闹的很,多的是那些熬了七八年,十多年还没出头的老翰林,反正不指望升迁了,嘴巴就有点大,喜欢捕风捉影大肆评论。
但今天翰林院很安静,这些饱读诗书的士子三三两两聚集,只在窃窃私语。
这时候孙鑨匆匆忙忙过来,拉着诸大绶走到角落处。
“虞臣出去了。”诸大绶低声说:“去找博茂。”
孙鑨点点头,冼烔年纪太小,又性情冲动,选官入了六科为给事中,这种节骨眼上可别惹出什么乱子。
“文长呢?”
“一早就被召入西苑,到现在也没出来,本来说好了打个转就去随园,今日展才纳吉,说有事商量。”诸大绶看看没人注意到这边,低声问:“真的是工部弹劾天官?”
“嗯,赵文华入西苑觐见陛下弹劾李时言。”孙鑨为人稳重,但二弟孙铤消息灵通,刚刚问回来。
“京察?”
“不知道,没弹劾奏章,不过通政司,展才叔父那边也没消息。”孙鑨扯扯嘴角,“刚从那边过来,好几十号人涌入通政司。”
这时候,一早刚来上班就被召入西苑的徐渭终于回来了,沿途同僚纷纷打招呼出言询问详情,就连看随园众人极为不顺眼的袁炜都凑了上去。
以徐渭的性情,自然是全数不理睬,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一路走到诸大绶、孙鑨身边,然后转身一声不吭的盯着围拢过来的同僚。
一直等到其他人都或讪讪或不爽的走远,徐渭才压低声音说:“陛下大怒,李时言已入昭狱。”
“什么?”
“什么?”
诸大绶和孙鑨大惊失色,异口同声。
看众人又看过来,徐渭干脆领头径直离开,出门前随口和袁炜请了个假,诸大绶、孙鑨紧随其后。
“走,去随园。”徐渭神色不喜不怒,“待会儿一起说,省的再费口舌。”
徐渭三人是第一批到随园的,之后吴兑、陈有年、孙铤陆续抵达,钱铮也早早放衙归来,最后一个到的是陶大临。
刚进随园,陶大临就嘱咐下人弄条毛巾来,大雨已经停了,他不是擦拭雨水,而是擦拭额头的冷汗。
六科、都察院还真不少人在串联,多有御史、给事中准备上书,陶大临要不是跑了这一趟,冼烔还真会掺和进去,真是个不省心的。
推门进了书房,陶大临正要致歉,正对门的钱渊指了指他,“最担心谁?”
“当然就是他。”
众人都是一愣,齐齐转头看向莫名其妙的陶大临。
“展才下月初迎亲,之后就要离京。”诸大绶略略解释了几句,“本以为展才最担心的是冼烔。”
徐渭幽幽道:“本以为是我……”
一旁的孙铤没忍住笑出来了。
“若论冲动,当属冼烔。”钱渊起身亲自为陶大临斟了杯热茶,口中不停道:“若论刚强,当属登之兄。”
众人都点头赞同,登之是陈有年的字,他刚直公正,过年时候钱渊还教大家玩炸金花,陈有年往往被推为裁判。
“若论能惹祸……这个就不用我说了。”
“我再能惹祸,也比不上你!”徐渭冷笑道:“你数数,从杭州到苏州、松江、嘉兴,哪儿惹不出事,入了京第一天就把徐А蠢丛栏父崃耍簿突罩莞嵌伟簿驳恪驼庋贡宦白撸
“你要点脸行不行?”钱渊吐槽道:“要不是你醉酒拖累,我至于被倭寇掳走?!”
诸大绶一脸的无语,其他人都左顾右盼,这一幕见得太多了。
只有还疑惑着的陶大临打断道:“好了好了,待会儿再吵。”
钱渊已经把徐渭气势压下去了,见好就收继续道:“若论博才,当属端甫兄,论沉稳,当属文中兄,论机敏,当属文和兄。”
诸大绶是新科状元,入翰林院两月,博学多才已是公认,孙鑨平日沉默寡言,沉稳有度,孙铤虽然性情跳脱,但家学渊源,很有分寸。
一一点评后,钱渊最后才说:“若论刚烈无双,当属虞臣兄。”
在场的除了钱渊,剩下的全都是绍兴士子,和陶大临相识多年,都皱起眉头,印象中的陶大临性情有点像孙鑨,沉稳老练,何来刚烈?
钱渊慢悠悠解释道:“虞臣兄嘉靖二十五年点生员,但第二年未赴秋闱,直到嘉靖三十一年才前往杭州乡试。
当时杭州陶宅邻家有女,夜奔陶门,虞臣兄不为美色所动,拒之门外,第二日搬离,此事遍传杭州,小弟三年前便有耳闻。”
徐渭习惯性的怼了句,“没听懂!”
“以虞臣兄的才学,嘉靖三十一年乡试居然落榜。”钱渊笑道:“之前听端甫兄说过,当时虞臣兄搬离,迁居至城外僻静处备考,为此染上风寒才名落孙山。”
话说到这了,众人都听懂了,纷纷点头称是,要知道乡试如此重要,陶家又是官宦世家,早就为此备好宅院,换成别人,闭门不纳就是,但陶大临非要搬走,而且还搬到城外去,虽然染上风寒是巧合,但说一句刚烈还真不夸张。
钱渊早早就看出了这点,几个月前提到提编法和一条鞭法的时候,陶大临是第一个站在钱渊这边的,从这点上来看,此人看似稳重,实则刚烈。
不得不说,钱渊前世做刑警的时候还真练出了一副好眼力,呃,这个时代也有类似的说法,那些衙役眼睛最毒。
历史上陶大临登科仅仅两年,给事中吴时来等人上书弹劾严嵩严世蕃,显然,这是徐阶的谋划,因为吴时来曾经在松江任职,一同上书的董传策还是华亭人。
那是徐阶的最后一次试探,之后他曲意严党,事事顺从,把孙女送给严嵩孙子为妾,对严嵩毕恭毕敬,就这么熬到严嵩致仕,才翻脸杀了严世蕃。
当时为吴时来奏章定稿的就是陶大临,后吴时来下狱,陶大临不避危险每日送药送食……前一个这么干的是王世贞,被关着的是杨继盛。
下场是杨继盛被杀,王世贞父亲王忬几年后被严嵩谄毙。
“选为庶吉士对我来说,只有一个好处。”钱渊突然换了个话题,“得陛下准许,能见识见识那部号称无书不包的《永乐大典》,但没想到时隔百余年,书籍有散落不知去处,有虫蛀鼠咬,陛下有意重录《永乐大典》。”
翰林院多的是吃干饭的,如果有事做,往往就容易升迁或者转詹事府,写青词是一条路,修史修书也是一条路,往往事毕之日就能得以升迁,而且还能避开朝争,倒是挺适合陶大临的。
陶大临默然无语,诸大绶看了眼好友才问:“展才,可有把握?”
虽然一甲出身,但毕竟是新科进士,未必轮得到陶大临。
“在有心人看来,钱展才和徐府联姻,是华亭占了便宜。”钱渊笑吟吟道:“他徐华亭总要出点力气,不能白占便宜吧。”
徐渭翻了个白眼,他一直住在随园,当然知道内情,在他看来,自己这位好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第328章 安排(续)
书房里沉默了会儿,陶大临才点头应下,对他来说,修书是一条捷径,要不是有钱渊疏通,还未必轮得到他。
历史上,陶大临也的确负责过重录《永乐大典》分校官,不过那是嘉靖四十一年,直到隆庆初才完成,之后陶大临立即提拔为翰林院侍读学士,两年后掌南京翰林院事,兼管国子监祭酒。
如今因为钱渊,重录《永乐大典》提前了六年,陶大临这资历还真有点浅。
钱渊还不知道呢,历史上负责重录《永乐大典》的主要是高拱、张居正,前者还好说,后者……正是这份履历才让其转詹事府,现在就不好说了。
陶大临手里把玩着茶盏,看了眼诸大绶,再看看徐渭,“那……”
“先不说端甫兄,就徐文长还能去修书修史?”钱渊嗤笑道:“修书要耐得住性子,坐的下来……登科之前,他上至山东,下至广东,西到江西湖广,玩了个遍,算算看,他是属猴的!”
“文长那是游历四方,广有见识……文长!”
“文长兄,别别别……”
“文长,说不过就要动手……都松手,展才可是好身手,还能怕了你?”
钱渊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激得你如此大怒失常,如何能托付重任,文长兄,太让我失望了!”
饶是屋内最稳重的孙鑨都忍不住扯扯嘴角,这也太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还是性情跳脱的孙铤脱口而出,“要不是展才,只怕文长兄也不会大怒失常,估摸着朝中如展才这么口舌犀利的……也少的很。”
“怕是没几个能和展才相提并论的。”
“就是,展才都能把死人给说活了!”
徐渭都被气笑了,这就叫近墨者黑啊,都被钱渊这厮给带坏了,原来个个是谦谦君子,现在……用钱渊的话说就是,一帮损友!
笑闹之后,钱渊